第25節(jié)
傅諍沉默了下,從來喜手中取過食盤:“你們先下去?!?/br> 門沒合實,用力一推,吱呀一聲,即開了。 前進花廳里沒岑睿的影子,隔斷之后零碎的聲響靜了下來,岑睿疲憊的聲音從重重帳幔后傳來:“不是說朕不吃了,讓你們別進來么?” “陛下,是臣。”傅諍一手端著食盤,一手挑高帳幔,古井無波的眸光投向四仰八叉癱在地上的岑睿。 岑睿心跳猛地凍住了,雙眼發(fā)直看向傅諍,撩高的袖中露出截淤血點點的胳膊……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日更~我發(fā)現(xiàn)賣萌這條路不太適合我,以后我還是這么嚴(yán)肅而正經(jīng)好了…… 寫得有點眼花,歇一會回來看有沒有蟲 【拾捌】安撫 “傅、傅卿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岑睿慌慌張張地放下袖子,從絨毯上爬起來。一不留神扭到了腰上的瘀傷,尖銳的刺痛貫穿身體,半天緩不過勁來。 傅諍皺皺眉,將食盤置于矮柜之上,跪坐下來,一手按住岑睿:“陛下莫動。”另一只手拿開岑睿按住腰的手,掌心在觸碰到對方不盈一握的柔軟腰部時,傅諍稍是一怔,又于一瞬間斂去所有的心思。在她岔氣扭筋的位置上,力度適中地推按捏揉起來。 岑睿這時哪還能動彈,像只泥雕似的僵直在地上,嘴里嘶嘶抽著涼氣。待腰上的痛楚稍稍緩解了些,急忙直起身向后跪行半步,避開傅諍的手訕訕道:“朕好多了,有勞傅卿了?!?/br> 察覺到自己規(guī)避得過于刻意,掩飾地夸贊道:“沒想到傅諍竟還有一手精妙的推拿功夫?!?/br> 傅諍分明還瞧見小皇帝疼得面如金紙,卻依岑睿所言停下了手。眼眸過處瞟到地上散落的藥瓶,拾起一個嗅了一嗅,里面果真有治外傷的藥材,低低問道:“陛下受傷了?” 話音未落,岑睿從嘴里沖出了兩個字:“沒有!” 她神色郁郁,被魏長煙一個人看笑話就夠了,可不愿再多個人來嘲笑她。如果對面人是她的皇帝老子,她早就哭得撕心裂肺把魏長煙往死里埋汰了??蓱z她老子去的早,把自己這個孤兒丟給傅諍這個冷心冷情的“后爹”??抟彩前卓?,與其浪費感情,不如省點力氣鉆研下整回魏長煙的辦法。 傅諍手握藥瓶,眸光沉靜,望得岑睿渾身不自在,仿佛在他眼下自己的一切皆無所遁形。 俄而,岑睿放棄堅持,低頭認(rèn)輸:“不過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傷而已,不值一提?!?/br> 如她所想,傅諍沒有一句安慰的言語,眉頭都沒動下。只見他將藥瓶啟開,往掌心里徐徐倒了些藥油,道:“陛下將袖子撩高些。” 岑睿木了木,攥著袖口好一會,在傅諍露出一絲不耐之色時,才謹(jǐn)慎地將袖口挽起幾寸。 恭國男子喜著寬衽長衫,袖擺飄逸,行走間如云若水。岑睿在沒上朝時多是作此打扮,可于此時,這副廣袖沒襯出她多少飄灑之姿來,反是顯得她囊于其中的手腕細(xì)如柴枝,一捏即斷。 在看清岑睿胳膊的青紫時,傅諍心頭微微一滯,似有濁氣堵在胸口,不得抒散。于表面上,他仍是寡言淡色,沉默地托著岑睿的手腕慢慢抹開藥油。 他用力很輕,岑睿幾近感受不到多少疼痛。到現(xiàn)在,她還未從被傅諍這一舉動驚到的呆滯狀態(tài)中擺脫出來,像個乖巧的提線木偶,傅諍讓她換左手就換左手,傅諍讓她拿布巾就拿布巾。 辛辣的中藥味浮于空中,熏得她眼眶有些酸,使勁眨眨眼又恢復(fù)了常色。 傅諍豈能瞧不出岑睿的神情變化,卻不戳穿她,垂眸替她兩只胳膊細(xì)致地上好了藥,就著布巾擦拭了下手,視線落到她尚挺得不自然的腰際,頓了下,平聲道:“陛下,褪下外衫吧?!?/br> 岑睿錯愕地看著他,聽他又重復(fù)了一遍,嚇得清醒了過來,臉漲成豬肝色,想也沒想地道:“不行!” 傅諍的雙耳被這聲吼刺得微痛,擰眉看著扭扭捏捏的岑睿:“陛下腰上的扭傷若不及時上藥,明日恐會加重傷情。陛下與臣皆是男子……” 岑睿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動著,強作冷靜之色道:“朕、朕從小便不喜別人貼身靠近,這藥等朕自己上即可,不勞傅卿了?!?/br> 這一點,傅諍倒是從別的宮人那里聽說過,岑睿做王爺時就有個怪癖,不論沐浴更衣還是入寢小憩,除了龍素素周圍皆不留他人。 像岑睿這樣身份清貴、樣貌又俊秀的少年郎,哪能不會招惹幾株心猿意馬的小桃花呢? 在暄王府時,有過那么幾個自認(rèn)長相不錯的侍女或直白或委婉地向岑睿自薦枕席,無一例外都遭受到了沉重且無情的拒絕。 甚者,有一個藝高人膽大的舞姬借著岑睿醉酒爬上了床,罩著一層聊勝于無的薄紗的美人在月光下媚眼如絲地問岑睿:“王爺,您難道看著奴家就沒有感覺么?” 你有的我都有,你說我看著你要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裝醉從宮宴上溜回來的岑睿木然地看著她道:“小王只有一個感覺?!?/br> 美人羞澀地嬌笑了下:“什么感覺?” “你的腰有點粗?!贬J莻€誠實的人。 羞憤欲死的美人淚奔而出,再也沒出現(xiàn)在岑睿眼下。也是從這時候起,暄王爺不喜女色的名聲漸漸傳了開來,與此相伴的是更多隱晦的流言,譬如“暄王爺好男色”什么的。 老皇帝急了啊,兒子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這還了得?他還要不要抱孫子了?!心急火燎地把岑睿召進宮內(nèi),語重心長地與她討論番男女風(fēng)月之事,最后老皇帝見岑睿仍沒開多少竅之跡,忍痛割愛道:“我的兒啊,你要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就從寡人的宮里挑幾個吧,寡人不介意的?!?/br> 岑睿吃驚地看向她慷慨無私的老子,小眼神不自覺地就瞟向了伴駕在旁的徐貴妃。 徐貴妃掩面而泣狂奔出去,鬧著要上吊。 宮里的妃嬪十個有七個出自世家,個個都是宮斗出身的好手,人精哪!岑睿哪敢留在身邊啊。再后來,市井里傳出,暄王爺在長樂坊對清倌龍素素“一見鐘情”這樣的狗血橋段。老皇帝的提議自然而然地沒了著落。 “冶容媚姿,鉛華素質(zhì),皆為伐命者也。”身為國君,最忌女色誤國。岑睿如此,按理是件好事。 可…… 傅諍看著幾近要退避到角落里的岑睿,微啟的雙唇閉了閉,改言道:“陛下,用膳吧?!?/br> 岑睿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傅諍,確定他沒有再打她外衫的主意,才松弛下來。她本累得毫無胃口,只想倒頭大睡,但不知是被傅諍這反常舉動驚悸到了,還是真的餓了,風(fēng)卷殘云地掃完了傅諍送來的飯菜。 膳畢,兩人席地而坐,一個摸著肚子打著飽嗝昏昏欲睡,一個默然收拾滾落一地的藥瓶。 岑睿瞅著傅諍今日心情似乎不錯,心里的小九九又算了起來,扯了兩句閑話,不露痕跡地點了兩句魏長煙如何如何“虐待”她。 傅諍沒順?biāo)囊?,只看了她一眼:“孩子氣?!?/br> 岑睿撇撇嘴:“過了三月,我才十五呢。” 傅諍唇角的笑意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