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可憐的京兆尹大人被他這句話嚇得腳脖子一歪,胡亂拭了拭額角冷汗:“下官不敢!殿下請進、請進?!?/br> 岑昀施施然地踏進了牢房之中。 而被以“不便旁聽”為由趕出去的寧景蹲在大牢門口,寂寞如雪地在腹中開始草擬遺書…… 遺書草擬到一半,眼前晃出了一白一灰兩片衣角。 遲鈍地抬起頭,岑睿笑意盎然的臉陡然放大在他頭頂,朝氣蓬勃地打了個招呼:“寧大人,早?。 ?/br> 寧景卻和見了鬼一樣被嚇得往后重重一坐,脊椎尾撞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白著張臉:“陛、陛下?!” 岑睿也被他嚇得跳了一步,摸著臉幽怨道:“朕有這么嚇人么?” 傅諍敏銳地意識到情勢不對,往牢中瞧了一眼,低聲道:“燕王來了?” 寧景跪伏在地上直哆嗦:“陛下恕罪,小人、小人實在……” “是臣執(zhí)意要進牢房,與寧大人無關(guān)。”黝黑陰暗的走道里岑昀閑步而出,眉目逐漸清晰:“陛下要責(zé)罰,便責(zé)罰臣便是。” 岑睿愣了下,眼尖地注意到了他腰間長劍上滴落的血滴,驚喝道:“燕王你敢殺人滅口!” 在場受到這句話最大沖擊的人不是岑昀,而是京兆尹寧景,一雙眼珠子恨不得貼在那柄滴血的劍上。直欲捶胸頓足大哭,天坑啊!燕王??!不帶你這樣坑我的啊! 抖去劍上血珠,在傅諍沉靜冷漠的注視下,岑昀微微一笑,化去些許凌厲之氣:“陛下多心了,臣并沒殺了他們。僅是,讓他們開不了口說話而已。” 你大爺?shù)?!這和殺了他們有什么區(qū)別!岑睿抓狂。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飯局提前回來了,但是仍寫到這么晚orz,對不起大家。老規(guī)矩,先更上,回頭捉蟲~ 晚安,親們~ 【拾陸】習(xí)武 面對岑睿黑成碳的一張面,燕王一口氣嘆下,露出忿然之色:“陛下不知,臣方才進去,一句話還沒說,那四個賊子就對陛下您破口大罵。污言穢語,著實不堪入耳。臣憤然之下,才將他們廢去了口舌?!?/br> 岑睿用眼神鄙夷他,這話說給鬼聽,鬼都嫌假! 劍拔弩張間,被踢去檢查犯人傷勢的寧景折回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明里邊的情況。與燕王所說的情況相差不離,人是沒死,但在他那幾劍下也離死就差一步路了??傊粫r間,岑睿是沒可能從他們口中扒出一句話來。 岑睿臉拉得有三尺長,語氣生硬:“這四人受人指使謀刺朕與傅卿,燕王這么急著……” “燕王殿下也是維護陛下聲譽,人既然還有口氣,便罷了。”傅諍出其不意地開了腔,竟是站在了燕王這邊。 “……”岑睿不可置信地瞪著傅諍。 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傅諍有些好笑又無奈,即便有心與她解釋,但礙于現(xiàn)下這情形也只得保持沉默。 寧景看首輔大人出面做了和事老,估摸著今日這事算是糊弄過去了,自己這烏紗帽算是暫時保住了。松了口氣后,接過傅諍的話,粉飾太平地和了把稀泥。 燕王瞅著小皇帝的火頭不情不愿地被傅諍強行按了下去,突然笑道:“燕州尚缺一名州牧,他日傅兄若有意,必掃榻相迎?!?/br> “……”京兆尹憂郁地看向燕王,殿下??!您已經(jīng)成功地掃了皇帝陛下的面子,何必再火上澆油,非要在小人的地盤上鬧得不死不休啊! 岑睿氣極反笑,咬牙切齒道:“空缺州牧這等大事,恐怕等不到傅卿他去了,明日朕就遣人去解燕王的燃眉之急?!?/br> 老子還沒死呢!敢當(dāng)著我的面挖墻角!兔子急了還蹬鷹呢!信不信老子讓你從此也說不出話來? 傅諍意外地看了眼如同老鷹護雛般兇巴巴的岑睿,他以為岑睿會迫不及待地順著燕王的意把自己推出去。畢竟,以他的觀察,岑睿不待見他的程度并不亞于燕王。 燕王笑了聲,眼睛瞧著傅諍,說了句岑睿沒聽懂的話:“陛下讓臣無故丟了名王妃,賜個州牧理所當(dāng)然?!眳s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轉(zhuǎn)到不久后的科舉上了…… ┉┉ ∞ ∞┉┉┉┉ ∞ ∞┉┉┉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的岑睿一路沒和傅諍說上一句話,一回去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書房里,連去獻殷勤的龍素素都碰了個冷釘子。 龍素素搖著團扇,費解地問來喜:“這臭小子又鬧什么別扭?” 整個恭國也就她敢這么稱呼皇帝了。 來喜公公聲淚俱下地控訴白日里燕王的驕橫跋扈和岑睿受的委屈,末了恨道:“這燕王太過囂張!當(dāng)初先帝就不該心慈手軟,縱虎歸山!如今養(yǎng)得他羽翼豐滿,可憐陛下竟要看個藩王的眼色。其實陛下氣的是首輔大人,首輔他也不……”唉了聲,沒說下去。 龍素素頓住搖扇子的手,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緊閉的扇門,紅唇咬在貝齒之下,終歸什么也沒說地轉(zhuǎn)身離開。 來喜在后面追喊道:“貴人!貴人!您不去陪陪陛下?” 懶懶地向后擺了擺扇子,龍素素道:“解鈴還須系鈴人,燕王在一天她這氣就得受一天。以她的氣性,一天內(nèi)準好。” 龍貴人失策了,岑睿這一氣,氣了足足三日。 皇帝與首輔置氣,連帶著百官也吃了不少憋。說得多吧被訓(xùn)斥嘴碎,說得少吧被斥責(zé)無為,不說吧……皇帝陛下手一揮,在其位不謀其政,賜袋紅薯回家種田吧。 成為炮灰的朝臣們掬了把辛酸淚,紛紛選擇將壓力釋放到郊游宴會之上,宴會的目標自然是現(xiàn)下炙手可熱的人物——燕王。孰料這燕王一反入京時的高調(diào)作為,渾日里深入簡出,大半時間入宮陪自己母妃,端太嬪。 連個巴結(jié)對象都沒有,百官倍感寂寞。 岑睿氣歸氣,氣到第二天,就如龍素素所說,也就消得差不多了。事后她想了一想,傅諍說得話也不是沒有道理?,F(xiàn)下,燕王坐鎮(zhèn)燕云六州,掌握邊陲重兵,她和他明著作對討不到任何好處。萬一這燕王和晉國或者北方游牧民族勾搭成jian,反了,傷筋動骨的還是她。 但因為還沒找到個合適的臺階下,所以遲遲沒與傅諍和好。 散朝后心不在焉地練了會字,來喜隔著門小聲道是金陵王求見。 這金陵王有意思的很,打剛進京與岑睿吃了個飯后,就再沒見著他的影。和燕王的刻意低調(diào)不同,金陵王高調(diào)得簡直不像話,整日里樂呵呵地參與各類詩會酒會,玩得不亦樂乎,頗有幾分岑睿當(dāng)初的風(fēng)采。 故而他此番前來,岑睿啞然了下,很快請了他進書房。 一前一后進來的有兩人,前面的是愁眉苦臉的金陵王,后面的則是……日日相見,日日無言的傅諍。 岑睿眼角笑意才彎起,見到傅諍時凝滯住了,不連貫道:“傅、卿也來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