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悅耳的女聲從黑宮殿內(nèi)傳出來：“已經(jīng)到了門口，為何還遲疑不前？請進(jìn)?！?/br>
    這一定是女銖衣的聲音，我第一次真實聽到她的聲音。

    既然之則安之，我可不能示弱了，于是下了貔貅往里面走，貔貅緊跟在我后面。

    邁過門坎，眼前變得明亮起來，果然整座營殿都是黑水晶制成的，各處的光源透射進(jìn)來，經(jīng)過透射、折射之后變得像是正常光線，但卻找不到光源，還是非常夢幻。這是一個不算很大的殿堂，兩側(cè)有很多案幾，正堂設(shè)有長案，與大多數(shù)議事廳差不多。長案后面設(shè)有花鳥畫的屏風(fēng)，以及米分紅色的帷幔，有的地方還掛著色彩亮麗的流蘇和結(jié)扣，于威嚴(yán)之中透出一些脂米分氣息。案幾、屋頂、墻壁乃至案上的一個小小筆架，都精美細(xì)致，獨具匠心。

    布幔之后徐徐走出一人，正是六銖衣，與我在大勢城上空見到的一模一樣。唯一區(qū)別是全身上下都沒有一點黑氣，赤足著地，雪白纖秀的腳掌露出長袍之外，踩在黑水晶地面上，有一種令人呯然心跳的魔力。我不由得想到她的輕紗長袍之下也一樣雪白細(xì)膩，甚至更白……

    我強(qiáng)迫自己的眼光離開那一雙天足，平視落到了她的臉上。不知道是光線的影響，還是真人看起來比幻影更親切，似乎現(xiàn)在她不是那樣威嚴(yán)和神潔，多了幾份女性的溫柔和嬌羞，少了幾分高貴和神秘。

    “我已經(jīng)來了，有什么事快說吧?！?/br>
    六銖衣又往前走了兩步，微微一笑：“難道你還沒猜到么？”

    我像是中了定身術(shù)一樣，全身僵硬站在那兒，我真的猜不到么？就算我之前沒猜到，現(xiàn)在也能猜到了。沉默了足有一分鐘，我生硬地說：“猜不到?！?/br>
    六銖衣又笑了笑：“你我都不是世俗之人，所以不必作世間小兒女姿態(tài)。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已經(jīng)想到了，我集中黑暗之力，你得到光明的信仰，只有我們二人合一，或者陰陽交泰水火交融，才能打敗大惡毒鬼王。二人合一，那就是我吞噬了你，從此你就消失了，這違背了我們的約定。我雖然被視為邪惡的化身，也不會做違背諾言的事，所以只剩下男女交媾一途了?！?/br>
    “不行！”我非?？隙ǖ卣f。

    “哦？”六銖衣毫不動氣，“因為你心里只有宋玉瓷，不能對不起她是么？”

    我默認(rèn)了，你都知道了還用多說么？

    六銖衣道：“據(jù)我所知，她并不介意這個，有一次她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大忙，長得又不太丑，你可以考慮跟我聯(lián)姻，前題是我嫁給你，不是你嫁給我……”

    我不得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一次宋玉瓷有些醋意，確實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過這樣的話，當(dāng)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六銖衣怎么會知道？

    六銖衣道：“我已經(jīng)幫你一個大忙了，長得也不算太丑，所以她應(yīng)該不會反對。要我嫁給你，入你后宮也是可以的，或者只限于這次練功，如何選擇在于你。”

    我一頭冷汗，如果我不答應(yīng)，她就會吞噬了我，可是這種事怎能遷就？不論是“練功”還是她嫁給我，我都不能接受！緊張思考了一會兒我說：“雖然她說過這樣的話，雖然你很漂亮也于我有大恩，但是我做不到。其實這跟她同意不同意無關(guān)，也跟你漂亮不漂亮無關(guān)，而是我自己的堅持和信仰，從生到死，從死到生，什么都改變了，唯有這一點沒有改變?！?/br>
    六銖衣的表情變得有些冷了：“你是覺得我不是正常人，黑暗邪惡，不能正視？”

    “不，我在陰陽界時曾經(jīng)遇到一個人，長得很像宋玉瓷，對我也非常好，但我同樣沒有碰她，無論長得多像，她還是她，宋玉瓷還是宋玉瓷。”

    六銖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似要把我的每一個思想細(xì)胞都看透。我問心無愧，神明可鑒，坦然與她對瞪。

    過了一會兒六銖衣說：“你不與我合體，就殺不了大惡毒鬼王，救不出她，難道你就讓她永遠(yuǎn)被囚禁著嗎？只要我們成功殺了大惡毒鬼王，我就收盡鬼兵，竭盡全力輔助你?！?/br>
    我很肯定地說：“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大惡毒鬼王應(yīng)該能猜到我此行為何，如果我們合體他就要失敗，他應(yīng)該在半路上就殺了我，但是他并沒有，這說明我們合體是沒有用的?！?/br>
    “絕對有用！”六銖衣厲聲大喝，身上的輕紗無風(fēng)自動，烈烈飛舞，我能感應(yīng)到整個斷頭谷的黑霧都在翻滾涌動。

    她真的生氣了！雖然知道觸怒了她我沒有好下場，但我并不畏懼，如果真的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死就死吧。

    六銖衣慢慢收住了怒火：“你再考慮一下，你有一個強(qiáng)大的敵人，即將來找你復(fù)仇，如果你沒有成為新的鬼王，是無法與他對抗的。只有跟我合體，我們兩個都變得強(qiáng)大，一起打敗大惡毒鬼王，由你當(dāng)上新的鬼王，并統(tǒng)領(lǐng)我屬下的所有奇人異士，才有與他對抗的機(jī)會?！?/br>
    難道她說的是劉一鳴？萌萌說過劉一鳴是魔族與人類的雜種，被我殺死之后能力覺醒，隨時會來找我報仇，只有他率領(lǐng)魔族出現(xiàn)才會如此強(qiáng)大，不可能是別人。

    似乎只要我把衣服一脫，兩眼一閉，一會兒功夫就可以得到無數(shù)好處，不同意就會連渣都不剩下?？赡苓B眼睛都不要閉，眼前的六銖衣不但不丑，還美得無法形容，我為什么要拒絕？

    可是如果我迫于壓力遷就了她，我還是我嗎？我有我有愛恨、堅持和信仰，如果這些都拋棄了，我跟一頭公豬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從內(nèi)心到表情都慢慢平靜下來，心中明亮，無比堅定：“我經(jīng)歷過數(shù)不清的困境甚至絕境，結(jié)果我不但沒有死，還越來越強(qiáng)大，路是人走出來的，我總會有辦法的?！?/br>
    “那么……我只能吞噬了你，你沒有任何反抗的機(jī)會！”六銖衣兇狠地說，束在頭上的抹額崩斷了，一頭長發(fā)向上炸起，衣袍鼓蕩。整個大殿黑暗下來，不知什么時候黑氣出現(xiàn)了，她與黑氣連成一體，也與水晶的宮殿連成一體。

    如果連大惡毒鬼王都沒辦法在斷頭谷殺死六銖衣，我絕對逃不過她的毒手，既然完全沒有機(jī)會，我也就沒必要徒勞掙扎了。如果我真是天命之人，我就不會死在這里；如果我不是天命之人，我終究是不能扳倒大惡毒鬼王的，被她吞噬算了。

    黑氣包圍了我，無形的壓力似乎要把我壓縮成一粒芝麻。貔貅猛地發(fā)出一聲咆哮，騰空而起撲向了六銖衣所在的位置。結(jié)果它還沒撲到，就往相反方向倒飛出去，落入黑暗之中，“呯”的一聲撞在宮殿的墻壁上，之后就沒有了任何動靜。

    強(qiáng)悍絕倫的貔貅，居然不堪六銖衣一擊，被秒殺了！

    我更加不想反抗了，根本沒有反抗成功的可能。如果真有天意，那么老天就顯靈吧！如果真有什么高人在暗中關(guān)照著我，那就快點現(xiàn)身吧，否則我死了，他就變成打自己耳光了。

    壓力越來越大，黑氣越來越濃，我感覺全身都被壓碎了。突然之間可怕的壓力變成了相反的拉扯力，我立即眼耳口鼻往外噴血，所有毛孔也在噴血。

    我徹底碎了，從身體到思想，一切的一切都碎了，化為虛無，只剩下空白……

    無邊的空白之中，有一個人顯現(xiàn)出來，是宋玉瓷！她穿著雪白的連衣長裙，身上散發(fā)出圣潔的白光，面帶著祥和的微笑，宛如傳說中的觀音菩薩駕著白光而來。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虛無的，似氣非氣，似光非光，只有她是真實的，圣潔的。

    第241章 選擇

    “玉瓷！”

    我竭力呼叫，卻沒有發(fā)出聲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就愛上宋玉瓷面帶溫柔圣潔的微笑：“不要害怕，不要擔(dān)憂，只要你的信念還存在，你就存在。信念是最強(qiáng)大的力量，能跨越一切障礙，不會被任何能量催毀，釋放你的心靈，任意變化，隨心所欲?！?/br>
    我并不在乎其他事，急切問她：“你在哪里？”

    我還是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但宋玉瓷卻回答我：“我在你心里，與你同在?！?/br>
    她在我心里，可是我又在哪里？我很迷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變成這樣了？

    宋玉瓷道：“你就是無量國的新任國王，億萬民眾信任你，敬重你，他們的信仰就是你的力量之源，每時每刻他們都與你同在，你看……”

    我恍惚看到了無量國全境，看到了每一個諸侯的地盤，看到了每一個城鎮(zhèn)村莊，看到了每一棟房屋，看到了屋內(nèi)屋外每一個人，看到了每一個人都在想什么做什么。有少數(shù)人是黑暗的，沒有與我產(chǎn)生感應(yīng)，絕大多數(shù)人身上都在發(fā)出白光，如同億萬顆星辰在發(fā)光，所有光芒都匯聚到了我身上。

    咦，我看到自己的身體了，就是那億萬點光芒聚成的，也像是我身上發(fā)出光芒照亮了他們，每一個都是我的影子，我的分身。

    那個光芒聚成的我越來越清晰，我的思想就在那身軀之內(nèi)，四面八方無盡的白光卻開始變黑，最終完全變得黑暗。然后我清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黑水晶宮殿里面，還在原先的地方，一步都沒有移動過。

    六銖衣也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披散著長發(fā)蓋住了大部分臉，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有些憔悴和疲憊。她身上沒有黑氣，宮殿里面也沒有黑氣，似乎只是我做了一個夢，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左側(cè)傳來貔貅打噴嚏的聲音，我沒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它正從墻壁之下站起來，甩了甩頭，搖了搖尾。它看看六銖衣又看看我，然后走到我后面，瞪著六銖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貔貅被打飛是真的，那么我所經(jīng)歷的也是真的，可是我身上沒有一點血跡，衣甲也是完整的，顯然沒有被扯碎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可以走了，在大勢城王宮前等我?！绷徱碌穆曇粲行┑统粒孟襁€帶著一些疲倦與落漠。

    我站著沒動：“你……好像還沒有把我吞噬。”

    “呵呵……”六銖衣發(fā)出了一陣苦澀的輕笑，“你真的以為我除了邪惡就沒有別的了？我最痛恨背信棄義的人，最看重忠貞不移的人，這是我最初選擇跟你結(jié)盟的主要原因。那么我現(xiàn)在又怎會因為你對宋玉瓷忠貞不移而吞噬你？”

    難道剛才她不是吞噬我，而是在助我覺醒信仰之力？如果真是這樣，她完全可以直接對我說，何必裝得那么可怕，剛才的一切可不像是在開玩笑?；蛟S她曾想吞噬我，卻發(fā)現(xiàn)我對宋玉瓷堅定的信念無法摧毀，或者被感動了改變主意放過我……

    不，如果她剛才真的想要吞噬我，貔貅已經(jīng)被打死了，不會除了打個噴嚏什么事都沒有。那么在動手之前，她就沒想要殺我，如此說來，我在白光之中見到的宋玉瓷并非宋玉瓷，而是她變成的？

    我心里一片混亂，弄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也有可能是我潛意識中不想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我想要說聲謝謝，但又覺得不妥，結(jié)果什么都沒說，默默轉(zhuǎn)身走了。我不了解她，她卻是了解我的，所以我沒必要說出來。不論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幫了我很多忙是事實，走出山洞時，我心里有那么一些感激、歉意或者遺憾，就像蘇紫衿離開我之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這種感情代替不了真愛，真愛只有一次，只有唯一，付出了就不能收回，不能替換，像飛蛾投火般不惜一切。

    騎著貔貅向上飛時，根本不需要我和貔貅發(fā)力逼開黑氣，黑氣自動遠(yuǎn)遠(yuǎn)退開。這不是六銖衣在護(hù)送我，而是我身上自然散發(fā)出的能量和氣勢，如今我有信心，我能呼風(fēng)喚雨，移山倒海，不論有沒有殺死大惡毒鬼王，我都已經(jīng)是這個世界的至尊！

    回去的速度更快，到達(dá)大勢城上方時天還沒有亮。從高空看下云，四面茫無邊際盡被黑氣淹沒，只有一個圓形的主城露出來?，F(xiàn)在留于主城內(nèi)的全部是六銖衣屬下能顯現(xiàn)法相的人，燈火寥寥，不知數(shù)量有多少，中央的王宮還是一片黑暗，一點燈光都沒有。

    無邊的黑氣突然涌動起來，如萬傾波濤涌動，從四面八方往中央集中。這種氣勢和力量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好像大海中間被捅出一個巨洞，所有海水往洞里面流。地面黑氣的快速涌動，迅速影響了高空的氣流，狂風(fēng)大作，烏云飛馳，轉(zhuǎn)眼之間天地變色電閃雷鳴。

    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往一個點收縮，我知道是六銖衣出手了，但還不知道她具體要做什么，難道是要聚集和壓縮全部黑氣，對王宮進(jìn)行毀滅性的打擊？

    我閉上了眼睛，以我的心靈去感應(yīng)，就像是在之前的白光幻境內(nèi)，我能“看”到全國所有地方。我看到了所有地方的黑氣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涌向大勢城，邊遠(yuǎn)地區(qū)被黑氣覆蓋的地方顯現(xiàn)出來了，包括斷頭谷內(nèi)的黑氣也全部離開了。黑氣退開的地方，白骨鬼、食尸鬼、瘴氣鬼、食血鬼等等，不論是普通鬼兵還是頭目首領(lǐng)，全部化為飛灰，消散于風(fēng)中，歸寂于塵土。

    黑氣就是六銖衣，六銖衣就是黑氣，聚則成人，散則成氣，所以她無所不在，無所不知?，F(xiàn)在她吸走了所有鬼兵的能量，要集中全力與大惡毒鬼王決斗，鬼兵本來就是她的炮灰，她的兵器。

    無邊的黑氣越聚越小，萬億鬼兵盡皆被吸走了能量，化為飛灰，包括十一個高天萬丈鬼——本來應(yīng)該有十二個高天萬丈鬼，其中一個是水屬性的，還沒有培育成就被我重創(chuàng)，被貔貅吞吃了，不知道這個對六銖衣有多大影響。

    六銖衣再一次兌現(xiàn)了她的承諾，收盡鬼兵，不論最終她是成功還是失敗，她已經(jīng)先做到了，所以我應(yīng)該與她聯(lián)手擊殺大惡毒鬼王！

    最終所有黑氣聚成了一個人形，憑空站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容貌衣著與前不久我在這兒看到的六銖衣一樣，表情氣質(zhì)和氣場卻大不相同。這一刻的她無比威嚴(yán)尊貴，讓日月星辰黯然失色，讓天地萬物折腰，她不是神，也不是魔，但她絕對是一切的主宰。我以為我已經(jīng)很強(qiáng)大，此刻面對她卻顯得脆弱和渺小，如果跟她單挑，我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那么大惡毒鬼王與她相比又如何？

    我望向了下方的王宮，恰好有一個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向上飛來，似慢實快，眨眼就飛到了我和六銖衣水平的高度。我驚訝得失聲驚呼：“玉瓷！”

    “她不是宋玉瓷！”六銖衣哼了一聲，“老不死的東西，你好意思變成一個女人？”

    宋玉瓷平靜地說：“我就是宋玉瓷，如假包換，但也是你們要找的大惡毒鬼王，不信你們下去看看，王宮里沒有別人了。”

    我愣住了，大惡毒鬼王占據(jù)了宋玉瓷的身體？

    宋玉瓷突然變了，變成了一個又高又黑的胖子，接著變成萌萌、柳盈香，然后又變成了宋玉瓷，微笑著說：“他們四個都是我，趙銘志，你要是殺了我，他們四個都會消失?！?/br>
    “難道……他們根本沒有來惡鬼界，從一開始就是你變成的？”我一陣陣惡寒，如果我從地下廢墟內(nèi)救出的宋玉瓷就是大惡毒鬼王，那么我們兩個說過的甜言蜜語，我們在床上的恩愛……

    大惡毒鬼王搖頭：“這個不容易向你解釋，因為你以前理解的時間和空間是平面的，但實際上它是多面的，就像一個魔方你只看到了一個面。簡單地說，他們四個人都還在人間，做了一個夢，在夢里經(jīng)歷了這兒發(fā)生的事情。所以之前宋玉瓷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的真心本意，但現(xiàn)在你要是與我敵對，她的夢境就不一樣了。她在夢里會看到你要殺她，并且身邊有一個比她還要漂亮的女子，她會產(chǎn)生許多我也猜不到的誤會，痛苦到無法形容，絕望到極點，而你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向她解釋。相反的，如果你殺了這個魔女，眼前的宋玉瓷立即就會變成真正的宋玉瓷，或者我讓你穿越時空，回到你還活著的時候，比如劉一鳴叫你去賺外塊的時候，或者你剛剛認(rèn)識宋玉瓷的時候?！?/br>
    我愣在那兒，有些茫然望向六銖衣，六銖衣道：“不要相信他，殺了他你就是這一界的主宰，你可以自己穿越時空回到過去?！?/br>
    大惡毒鬼王微笑：“確實可以，但殺了我宋玉瓷就不存在了，她在未來中消失，就會導(dǎo)至她在過去中沒有出現(xiàn)，你永遠(yuǎn)找不到她了。”

    我艱難地發(fā)出聲音：“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大惡毒鬼王道：“人生就是一個又一個選擇，我給每一個人選擇的機(jī)會?！?/br>
    六銖衣冷笑：“你現(xiàn)在知道他為什么叫大惡毒鬼王了吧？他的惡毒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點！”

    大惡毒鬼王轉(zhuǎn)頭面對六銖衣微笑：“我同樣給你選擇的機(jī)會?；蛟S你不承認(rèn)你愛上了他，但你肯定想要幫他，現(xiàn)在只要你散功歸隱，他就不用為難，可以回到人間與愛人團(tuán)聚?；蛘吣銡⒘宋?，消了心中的怨恨，但讓他永失真愛。”

    我和六銖衣都愣住了，武力再強(qiáng)大有什么用？大惡毒鬼王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要動，就能把我們兩個人壓得無法動彈。

    第242章 鬼王的安排

    沉默了幾秒鐘，六銖衣哈哈狂笑：“老不死的，這一次你失算了！我是誰？我是萬萬億冤魂和惡靈的化身，我是古往今來最邪惡的存在，怎會在乎別人的死活？任何擋在我前面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了，現(xiàn)在我先殺了趙銘志，然后再殺你！”

    大惡毒鬼王還是宋玉瓷的樣子，平靜淡然，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請隨意?！?/br>
    六銖衣長發(fā)飛揚，雙手略分抬高到胸腹之間，兩手掌心各出現(xiàn)一個布滿細(xì)小黑色閃電的光球。光球越來越大，很快達(dá)到直徑一米左右，閃電也越來越粗長。雖然跳動的光弧不過幾米長，但每一道閃電都像是真正的天雷一樣威勢萬鈞，附近的空間都像是被撕裂了。

    貔貅有些焦躁起來，身上冒出猛烈火焰，閃現(xiàn)光翅，齜牙裂嘴，連連低吼。我握緊了劍柄，既緊張又焦急，也許她說的話是假的，她認(rèn)為大惡毒鬼王不會讓我死，會出手救我，然后她就會趁機(jī)攻擊大惡毒鬼王。但問題是我不能讓她殺大惡毒鬼王，大惡毒鬼王就是宋玉瓷??！

    好像我有很多選擇，其實我根本沒有選擇，我不能死，宋玉瓷不能死，那就只能殺了六銖衣?？墒撬⒉蝗绫砻婺敲春诎岛托皭?，一再幫助我，對我有好感，我感覺虧欠了她，下不了決心殺她。我的實力弱于她，沒有決絕之心，只怕一招就要死在她手里。

    不，我不能出手！大惡毒鬼王一直在考驗我，包括昨天在斷頭谷內(nèi)的事。他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本可以阻止我去斷頭谷，但是他沒有，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會怎么選擇。現(xiàn)在同樣是考驗，雖然我不能肯定是為什么考驗，考驗我的什么東西，總之我相信，如果我選擇殺六銖衣就錯了！

    不能殺大惡毒鬼王，不能殺六銖衣，難道我要拿劍抹自己脖子？阿米豆腐，真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等一下！”我對六銖衣說，“用不著你來殺我。”

    六銖衣保持著手托兩個閃電球，沒有再增強(qiáng)能量，我轉(zhuǎn)頭對大惡毒鬼王說：“我還有一個選擇你沒有說出來?！?/br>
    “哦？”大惡毒鬼王頗感興趣的樣子。

    “如果宋玉瓷受到傷害，你知道我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我會泯滅心中所有的善良，殺光你的所有臣民，除非你先殺了我?！?/br>
    大惡毒鬼王還是面帶淡然微笑：“現(xiàn)在他們是你的臣民，不是我的臣民，他們信任和支持的是你，你怎能用他們來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