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家事?!绷痔┓畔氯髦?,嚼了嚼嘴里的,咽了下去,也沉思完了,說,“李政讀完高中就出來了,在船上做了一年廚師,后來跟著他哥去了意大利淘金,沈亞萍那會兒考上了大專,不肯讀書,也跟去了意大利,幾個人奮斗了三年才回來?!?/br> “回國后做生意,發(fā)了點財,我也跟著他們幾個混,那幾年最風光,每個月都上游艇出兩次海,吃得那全是山珍海味,別看李政現(xiàn)在穿得跟民工似的,當年他穿的戴的,一只手表夠你在小地方買套小房子了,全是幾個人奮斗來的……” 周焱問:“后來呢?” “后來……” ** “是他害死了我爸媽!” “所以你現(xiàn)在要害死他?害死你親叔叔?!” “我說的都是事實!”李正杰吼道。 “放你娘的狗屁!”沈亞萍把手里的游戲機朝他砸去,“咚”一下砸上了他的臉。 電視機里,游戲音說:“game over!” 李正杰狠狠瞪著沈亞萍,撿起沙發(fā)上的游戲機繼續(xù)玩,沈亞萍一巴掌拍過去,把游戲機打落。 李正杰霍地站起來,喊:“他害死的是我爸媽,也是你親jiejie和姐夫,你不是親眼看見他們跳樓的嗎,你不是也差點跳下來嗎,他逼死了我爸媽,現(xiàn)在還能逍遙自在,憑什么!” 李正杰拿起茶幾上的圣經(jīng),大聲說:“你不是還每個禮拜都去禱告?上個月你不是還在新餐廳里撞上了玻璃,弄得渾身是傷?那天是他們的忌日,你自己都忘不了,你憑什么要我原諒他!” 沈亞萍握住自己的左手,傷口似乎隱隱發(fā)疼,她忍耐著說:“別把警察當傻子糊弄,不是你們幾個小孩說是就是的了,現(xiàn)在不是警察不能治你,是你叔叔什么都沒說,你作假口供,惡意污蔑,你以為你未成年,就不用負任何責任了?還有那個劉濤,究竟是怎么傷的,是不是你……” 李正杰一愣,喊:“你瞎說什么!” ** 警察進進出出,似乎又有案子要辦,周焱坐在椅子上,身上的雨水已經(jīng)干了,只是小腿還涼颼颼的,像是浸在之前那片“汪洋”中。 周焱說:“李政被打那天,沒有報警?!?/br> 林泰說:“嗯?” “他沒報警,就像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說一樣。” “……他不想小杰鬧出事來?!绷痔┓鲎☆~頭,苦笑了聲,嘆了口氣。 往椅背上一靠,林泰說:“把東西吃了,回去吧,你在這兒幫不上忙?!?/br> 周焱不吭聲。 林泰一笑:“聽我說了這么多,你還不明白么?從別人嘴里聽到對方的過去,這感覺好受么?是,我是針對你,可說實話,你長得還算漂亮,很難讓男人討厭你,女人倒可能。你說你二十了,二十歲……李政二十的時候,人在意大利和沈亞萍奮斗著呢,你那會兒多大?八歲……我的天,小學二年級?現(xiàn)在這年頭,年齡差距不算什么,可李政跟你差太多,不是年齡的事兒,是這相差的十二年經(jīng)歷的事兒。” 周焱沒反駁,只問了一句:“你喜歡沈亞萍?” 林泰戛然而止。 周焱下結(jié)論:“哦,你喜歡她?!?/br> 林泰端起咖啡猛灌了一口,喝完了,說:“這跟我說的這些沒關(guān)系?!?/br> “沒關(guān)系么?你這不是‘愛的偉大’么?” “你……” “都是男人,你跟李政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沈亞萍差點跟他領(lǐng)證是不是?她的眼光才正常,兩人分了她也不待見你,就你熱臉貼人冷屁股,你這么‘偉大’,該轉(zhuǎn)行當牧師,至少每周能在教堂見她一次?!?/br> “我|cao!” 林泰爆粗,正要罵人,周焱卻看也不看他,站了起來,沖一個剛進來的警察走了過去。 “王警官!” 王麟生制服上吸了雨水,他撣了撣,打量了一下周焱,說:“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 “你不如聽我的,先回去,有消息我會通知你?!?/br> 一個警察跟王麟生打招呼:“怎么樣,肇事逃逸?到底是交警的事兒還是我們的事兒?” 王麟生說:“回頭再跟你說?!?/br> 周焱問:“你很忙?” 王麟生道:“又來了個案子……真的,你聽我的,先回去,這臺風也沒完沒了的,你在這里呆著也不是事兒?!?/br> 周焱點點頭:“我是要走了?!?/br> 王麟生倒沒想到這么快就說服她。 周焱問:“你知不知道昨天那家餐廳在哪里?” “???” 周焱說:“那家餐廳名字是意大利語,我搜也搜不出位置,昨天是跟人過去的,忘記在哪兒了。” 后面的林泰終于忍不住問:“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周焱瞥他一眼,說:“你不是說這事兒說難不難,只要李正杰講實話就行么?” ** 已經(jīng)大中午了。 王麟生喝了一杯水,想了想,又倒了一杯,走進了昨晚的審訊室,把杯子放到李政面前:“先喝點水,待會兒買午飯?!?/br> 李政被疲勞轟炸,卻不見多少疲態(tài),他喝完水,問:“昨晚送周焱去旅館了么?” 王麟生說:“沒有,她非要回船上?!?/br> 李政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王麟生說:“她剛才在外面等著,現(xiàn)在走了?!?/br> “……嗯?!?/br> 王麟生是警察,觀察能力和邏輯能力都強,想了想,說:“今天道路積水嚴重,很多公車都改道,我昨晚特意看了看從碼頭來這兒的車……估計她今天走了好幾個小時才來的這兒,可能三個可能四個,半截小腿都是泥,氣色也不好,一個姑娘家家,人生地不熟,不容易。” 李政摸著右手腕上的發(fā)圈,仿佛摸到了她濕噠噠的頭發(fā),心里像被戳了幾下。 王麟生說:“你被打那回不報警,說是趕船期,不想惹麻煩,現(xiàn)在也什么都不說,我想想,這案子其實也容易偵破,根據(jù)現(xiàn)在的線索,不是你,有可能是他們,你說有沒有可能,因為什么家庭糾紛,一個恨你的人順水推舟,把自己的罪推到了你的身上?而你呢,在維護別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這章就能讓兩人團聚了,我還是高估了我自己,碼不動了呀呀呀~下一章! 另外大家不要擔心啦,我寫虐最爛了好么,根本寫不來~哼! 啊還有,林泰有些話反正真真假假,好了,我劇透完了~ 第32章 車上的交通廣播報道著積水路段,提醒司機改道行駛,周焱抱著書包,坐在林泰的車上前往“ti amo”。 林泰板著臉,等紅燈時摸出根煙點上,吸了兩口,紅燈轉(zhuǎn)綠,他重新踩下油門,說:“沈亞萍都勸不動小杰,你有什么主意?” “沒有?!?/br> “沒有?”林泰睨了她一下,“那大老遠的趕去那兒干什么?”周焱說:“那你以為我有什么主意?我跟你們都不算認識,跟那個李正杰更加不認識,我憑空能想出什么?” 林泰嘲笑道:“這么說你去了那兒就能想出主意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去了那兒沒辦法?” 林泰說:“看不出來,本來以為你是個啞巴,想不到你是個刺兒頭?!?/br> 周焱也不糾正他把牙尖嘴利當成“刺兒頭”,她也不認為自己牙尖嘴利,她嘴笨才對,小時候就是個悶葫蘆,長大了才好些。 胡思亂想一路,車子抵達“ti amo”,大門緊閉,門上掛著“休息”的中英文木牌,木牌上全是水。 兩人下車,林泰敲了敲門,往里面張望,不見人影,他干脆打了通電話:“亞萍,我在餐廳門口,過來開下門?!?/br> 門從里面打開了,沈亞萍穿著身休閑裝,頭發(fā)隨意盤起,沒有化妝,略顯疲態(tài)。 沈亞萍瞟了下周焱,問林泰:“怎么回來了?那邊怎么說?” 林泰說:“就我之前跟你電話里說的那樣……小杰呢?” “在樓上。” “勸過了?” “昨晚勸到現(xiàn)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聽?!?/br> “你打他他不更倔?” “他一個大小伙子我打得過嗎?就抽了他的頭?!鄙騺喥紗?,“你們現(xiàn)在過來有事?” 林泰說:“我想來跟他好好說說?!?/br> “你說的他會聽?別開玩笑了?!?/br> 林泰看向邊上一直沒說話的周焱,周焱開口:“我想見下他?!?/br> 沈亞萍一怔,面上不動聲色,想了想,說:“等會兒吧,我剛罵過他,現(xiàn)在去肯定碰一鼻子灰……我去弄點喝的,你過來看看想喝什么。” 周焱看著她走向廚房,等了幾秒,提腳跟了上去。 餐廳兩天沒開張,冰箱里食材一大堆,沈亞萍拿出一瓶果汁,說:“葡萄汁,喝嗎?” “隨便?!敝莒偷?。 沈亞萍一邊倒著葡萄汁,一邊說:“那個孩子很倔,小時候很會鬧,我們這些人從前吃過苦,所以對他特別寵,他呢,越大我們越管不住,本來就不是個乖的,現(xiàn)在做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br> 周焱直白地說:“看得出來?!?/br> 沈亞萍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問:“李政以前的事你清楚嗎?” 周焱說:“聽林泰說了點。” “李政沒跟你提過?” “還沒?!?/br> 沈亞萍從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煙,在周焱的注視下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點上,吐出一口煙,問:“會抽嗎?” 周焱搖搖頭。 沈亞萍夾著煙,一手抵著胳膊肘,似乎才想起來,說:“你還小,跟小杰也差不了多少?!?/br> 周焱挑眉:“你們以年齡來論大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