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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手捶地,一手遮天在線閱讀 - 第96節(jié)

第96節(jié)

    只是當神智逐漸找回來的時候,我除了把整個人埋到被子里羞愧到不能自己外,什么也做不了。

    宋郎生坐在床邊,幽幽地道:“阿棠……真的有那么疼么……”

    我惱羞成怒道:“要不要我找根棍子捅你試試?我不是讓你先出去么?”

    他悶悶地道:“是你說女子素來口是心非……你讓我退出去難道不是欲拒還迎的意思?”

    我崩潰:“……我說要慢一點的為什么不聽我的……”

    他道:“……那,不是快一些的意思?”

    我:“……”

    這一刻,我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何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我更深層的意識到找一個一點風情也不解的夫君是一件多么慘烈的事了。

    宋郎生見我痛不欲生的在被窩里顫抖,道:“那……是我不好……我答應你,今夜我不會再如此莽撞了……”

    今夜……

    我忍無可忍的掀開被子,“什么今夜!誰答應你今夜了!”

    被嚇到的宋郎生:“……好好,有什么明日再說……”

    我拿起枕頭丟他,“明日也不行!食髓知味,你分明就是頭惡狼!”

    駙馬稍稍褪去的面色又紅了起來,“誠然我確是餓了許久……”

    大哥哥,我想說不是那個“餓”……

    他看著我,面不改色:“但若不是你,我寧愿餓死,也不會另覓他食?!?/br>
    我怔怔看著他,問:“這么難等大雅之堂的表白是出自你的口中?真令人難以置信?!?/br>
    他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嘴角含笑,“所謂的閨中私語,唯有夫妻方能心領神會?!?/br>
    我抽出手,扭頭:“哼?!?/br>
    宋郎生起身:“好吧,那我還是去另覓他食吧?!?/br>
    我撲騰撈住他的手臂,忿忿道:“你這個人,哄女孩子怎么才不到一炷香功夫……”

    宋郎生瞬時坐回床榻之上,一把將我摟在懷中,“在至關重要的事情上遠遠超過一炷香就好……”

    我:“……”

    床上的另一個枕頭又被我砸了過去。

    在玉龍山莊待到日落時分,宮里的父皇終于忍無可忍,派人來勒令我們回去。

    第三更

    回去的路上坐在馬車上的宋郎生頻頻回望山莊,道:“原本只覺得此處不過是尋常避暑之地,如今看來,還是清修的好去處?!?/br>
    “……”清修?

    我枕在他的腿上,看著轎頂搖晃,“我早上一直想問你,你原本不是說,你有說服太子的方法?此次是父皇醒了真相方能大白,若父皇依舊不醒,你意欲如何?”

    宋郎生道:“反正……是有辦法的……”

    我坐直身子,皺起眉頭,“所以是什么?說說看。”

    他的聲音徐徐入耳,“自然不是什么沁人心脾的好辦法,事情都過去了,何故再去回想那些?”

    我一琢磨,覺得頗有道理,也不再追問,只嘆道:“我只希望經(jīng)此一役,太子弟弟能夠看得開一些,不要再因為你是瑞王的兒子就針對你了?!?/br>
    “皇上金口已開,文武百官皆是信服,太子深明大義,自不會再難為我了?!?/br>
    “那是因為他還只是太子,”我擺了擺手,“算了不提這些掃興事,大不了我們遠走高飛,過我們自己的好日子,什么國啊民啊的,再也不cao這份心?!?/br>
    他嘴角微微一揚,笑著挑起我的下巴,“說得正是?!?/br>
    這話原本也只是說個痛快,畢竟我與駙馬都不是那種能夠眼見戰(zhàn)禍繚亂而躲起來閑云野鶴的人,風離雖除,卻還有勢力更大的聶光,而如今竟得知聶然才是嫡系的前朝皇嗣,宋郎生回到朝廷之后,只怕天下舊朝余黨便會齊齊聚往聶家。

    真正的戰(zhàn)爭才要開始。

    進宮前,我反反復復告訴自己,見了父皇切不可哭哭啼啼,得讓他安心寧神慢慢調(diào)養(yǎng)為佳,可一踏入父皇的寢宮,望見龍榻之上坐臥的父皇深陷的雙眼,所有抑制的情緒轟然崩塌,我熱淚盈眶的跪下身:“兒臣……參見父皇……”

    父皇朝我招了招手:“襄儀……過來給朕瞧瞧?!?/br>
    我抬袖擦干眼淚挪到父皇床邊,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fā),“是瘦了……”

    我被看得心頭再一熱,哽噎道:“父皇如今醒了,襄儀很快就會胖回去的……”

    父皇被逗得一笑,歲月無情的在他臉上刻上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可他笑起來的模樣仍有幾分風采,“這么久以來,苦了你了……”

    屋內(nèi)侍奉得人都知情識趣得默默退下。

    父女兩人促膝長談了許久許久。

    大多數(shù)是我在說,父皇在聽,朝事國事家事還有瑣碎的兒女情長,說到后來,我甚至覺得像是回到了兒時,依舊是我滔滔不盡的說,父皇耐心的聽。

    父皇說他醒來有幾日了,我問他何不召我來見他,他道在他醒來的時候成公公奉太子之命前來探望,恰好幾位太醫(yī)也在場,都覺得成公公面色有異,一查之下才知他是中了毒。

    成公公是父皇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內(nèi)監(jiān),連他都在不知覺中中了奇毒,不由讓父皇疑心東宮有鬼。故而父皇勒令在場所有人決不能將他醒轉(zhuǎn)之事傳給任何人,而他就趁此機會派人順藤摸瓜。

    我恍然,“原來父皇比襄儀還要更早一步查到真相,那之后也是太子弟弟配合的將計就計?”

    父皇微微頷首,“朕確實未料想他們真正的意圖是引你上鉤,若非如此,朕也決不讓你涉險其中……”

    我道:“萬事皆有兩面,我若不入虎xue,風離與聶光也不會掉以輕心,暴露京中所有勢力與兵力……能一舉掃平這最大的隱患,即使日后打起戰(zhàn)來,也會省下不少兵力?!蔽易匀粵]提及自個兒差些被那什么,否則,還不知父皇得氣成什么樣。

    父皇淡淡一笑,“能平安最是難得,朝中諸事交予太子,你也勿要cao太多的心。朕聽聞你與駙馬此前鬧決裂,連朕賜的府邸都炸了?”

    “那,那權是我與太子中了風離的計……”我把眼神瞟向別處,不過經(jīng)此一提倒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父皇,您讓駙馬只身周旋于敵方陣營倒也罷,可弟弟毫不知情,若非您醒的及時,只怕太子最后會把駙馬當作是反賊給處置了。”

    父皇沉吟道:“太子情性溫和,處事優(yōu)柔寡斷,如他知悉真相,必會處處留情,反叫人看出端倪。至于駙馬……朕早在此前賜給了他一道旨意,若太子真要動手,此旨能保他平安。”

    我詫然,“那他怎地不告訴我?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場。”

    父皇皺了皺眉,淡淡道:“或許駙馬有他自己的想法……事情都過去了,不必追根究底了……”

    這話聽著甚是耳熟,我那夫君幾時與父皇會如此的口徑一致,配合默契的?

    我耷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看父皇的樣子是真的乏了,我也就不敢久留,戀戀不舍的交待了幾句,請了安這才緩緩退下。

    一出寢宮見太醫(yī)署規(guī)規(guī)矩矩站了一排,遂上前詢問父皇病況,他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神色,道:“皇上能醒來已是天之鴻福,臣等自當竭盡全力?!?/br>
    話音方落,屋內(nèi)的侍奉內(nèi)監(jiān)傳召太醫(yī),我來不及多問一句,他們便匆匆踱了進去。

    怔忡之際,東宮太監(jiān)奉太子之命傳我過去一趟,左右無事,我便隨之前往,未料一跨入書房發(fā)現(xiàn)宋郎生也在,他與景宴正神情肅穆的盯著桌上的木盒。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景宴見我來了,用指節(jié)輕輕點著桌面,“皇姐,大事不妙,當日你從萬墳崗的地窖帶回的前朝兵符,竟然有假。”

    我微微一驚,“怎么可能?”

    宋郎生捻起一塊兵符,“前朝兵符乃為魚形,君主與將領手中各持一半,合則為一可率萬軍。乍一看去這幾個兵符并無不妥之處,可我幼時曾見過父親把玩這兵符,符的底縫所刻之字與此并不相同,應當是有人偽造的?!?/br>
    我端起來細細看了一番,知他所言非虛,“可我當時確是從瑞王的秘地中取出,豈會有假?”

    宋郎生道:“這兵符刻紋尚新,不似被塵封數(shù)年,十之八九是后來被人給換了?!?/br>
    我看向景宴,景宴搖頭道:“從皇姐你帶回宮時,這兵符我看了百次千次,就是眼前的這幾個,再者,此物事關重大,我當即藏在一處極為隱秘之處,不可能會給別人任何可乘之機……”

    我大惑不解,宋郎生忽然問我:“公主從地道出來后,這兵符可有轉(zhuǎn)過他人之手?”

    他人之手?

    當時我被風離追殺,到了崖邊跳崖自保,然后……

    “是聶然!”我終于回過神來,“那時我被樹枝扎得渾身是傷,幾欲暈厥過去,后來聶然出現(xiàn)救了我,可那會兒我根本無暇顧忌什么兵符,待我清醒了,聶然就把兵符還給我……”

    景宴猛一拍案,“果然是jian詐之徒,他分明已換走了真的兵符,卻還惺惺作態(tài)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宋郎生慢慢道:“聶光讓聶然留在京中讓我們掉以輕心,利用風離在京城興風作浪讓我們無暇顧及于他,而他們只怕早已用那幾個兵符暗中聯(lián)絡忠于舊朝的藩王,集結(jié)更多的兵力蓄勢待發(fā)……”

    景宴沉著臉道:“最讓人難以料及得是那聶然竟是前朝皇帝的子嗣,聶光隱藏他身份那么多年,利用駙馬與皇姐取得瑞王的兵力,隨后定會為聶然正名,打著復國的旗號公然起兵……呵,他果然是前朝的好臣子!”

    宋郎生道:“眼下當務之急是增大追捕聶然的兵力,聶然身中軟骨散,應當跑不了太遠,若能及時將其擒獲,聶光欲行此事,便是出師無名,縱有那前朝兵符,也未必能號令群黨?!?/br>
    景宴連連點頭,起身與宋郎生商議起調(diào)兵遣將之決策,我偏頭看了錦盒之中的兵符,想起聶然為了救我把解藥給我服下,而他明明應當連夜逃走卻為了守住我在禹王府待至天明,若他當真被捕,父皇與太子必然會殺雞儆猴,以除后患,可那時,我真能狠得下心腸么?

    “阿棠……”宋郎生拍了拍我的肩,“你在想什么,一直走神……”

    我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我們已然從東宮走了出來,今夜無雪,卻依舊是天寒地凍,我道:“……只是在想父皇和我說的話……”

    宋郎生替我攏了攏袍子,拉著我的手道:“太子還是希望能由我親自領兵去追捕聶然,畢竟我在聶光身邊已久,對聶家一干護衛(wèi)的慣行路線較為熟悉?!?/br>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你這就要走?你不是說要寸步不離的守在我身邊?”

    “所以我才想問你要不要與我同行?”宋郎生望著我,見我有些為難,“是我疏忽了,你應當不愿見到他……阿棠,反正公主府還未修葺好,你就留在宮中,好好陪著皇上,我爭取十日內(nèi)趕回來陪你……”

    他的眉眼間蘊著笑,叫人移不開眼,我忍不住摟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前,“你還記得……”

    他輕輕撫著我的頭,“我們成婚的日子我豈會忘?”

    我鼻頭一酸,抱得更緊了,只聽他道:“那年我被你硬虜?shù)礁校苫楫斎瘴腋嬲]自己勿忘今日之恥……”

    我:“……”

    見我怒目而視,他俯身在我耳邊,輕道:“好在今日在玉龍山莊時我已一雪前恥……”

    我手中一用力,捏著他的腰。

    他嘴角一抽,“過幾日回來,我會再雪前恥,公主記得等我?!?/br>
    “……你可以走了,不送……”

    接下來的幾日,我如他所言乖乖的留在宮中,陪陪父皇,見見母后,找找嘉儀,散散步,倒過得安逸平靜,輾轉(zhuǎn)而過。

    父皇身子有所好轉(zhuǎn),亦能上朝議政,但他更多時候是讓景宴處理朝政,把諸多大權交予景宴手中,滿朝文武但凡不是瞎得都看得出他已有了讓賢之意。

    經(jīng)祭天大典之后,景宴行事也愈發(fā)有了王者作風,再加上內(nèi)閣趙首輔與李次輔一力支持,他未來的帝位已是固若金湯。

    雖然令我略感不安的是他的身體因繁重的政務更弱了些,除上朝以外的時間暖爐不離身,日日以湯藥奉之,夜深露重咳嗽不止,太醫(yī)皆說太子體弱,應多加休息切勿過于cao勞。

    我想,父皇始終面有凝色,若太子不堪重負而倒,那才真是前景堪憂。

    這就是父皇開始考慮太子娶妃的原因,得讓皇室盡快添加子嗣。

    原本景宴就有個心儀的女子,后因家世平平只是個六品同知的女兒,納為良嬪,這兩年來亦無所出,太子妃之位懸而未決。

    趙首輔千金趙嫣然自然是一個理想的人選,父皇聽聞趙庚年此前應允了這樁婚事,本是頗為喜悅,誰知趙庚年匆匆進宮哭訴道:他的女兒被叛賊聶然所綁架了,求皇上與太子派兵前去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