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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女封后之路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等到了黃昏,靈均下令扎營休息,埋火造飯。容月翻身從馬上下來,“哎呦”輕呼一聲,腳方一落地就覺得兩腿酸軟,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一直跟在身邊的高長萬趕緊跑過來扶了容月一把,笑道:“jiejie從來沒騎過這么久的馬吧,沒事兒的,慢慢走走啊,一會兒就好?!?/br>
    容月?lián)沃唛L萬的肩膀,一拐一拐的挪了兩步,沒好氣的說:“哪兒就好了,都麻了,動不了了。”

    “動不了了就把你扔這兒怎么樣,看這里青山綠水的是個好地方?!比菰潞雎牭蒙砗笥腥苏f話,然后撐在高長萬肩膀上的手臂一歪,就被來人一把抬了起來握在手里,扭頭一看,果然是靈均伸手扶著自己的胳膊。

    越靈均扭頭沖著高長萬說:“小鬼,去那邊幫忙,收拾個地方給你jiejie休息。”

    高長萬目光在兩人中間逡巡了一圈,然后沖越靈均辦了個鬼臉就跑去看那邊剛搭起來的帳篷,嘴里說道:“知道啦,大帥,jiejie交給你咯。”

    越靈均“嗯”了一聲,也沒理他,微蹙著眉,低頭看容月,問道:“好了嗎,還能走么?”

    “你不是說把我扔這兒了么?”容月一聳鼻子,小嘴微微撅著,撐著越靈均的胳膊,抬起一條腿伸了伸,還覺得不解氣,順便用穿著小牛皮靴子的腳輕輕踢了靈均一腳。

    “哦,那我松手了?!痹届`均說著胳膊往下一沉。

    容月只覺得靈均一直支撐著自己重心的手突然一撤,剛想自己站住,就覺得兩腿和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兒勁兒都使不上,不由自主就順著靈均的胳膊旁邊就倒了下去。容月一邊驚呼一邊慌亂的伸出手去抓靈均的肩膀。手剛搭上靈均肩上配飾的那圈貂皮領子,還沒來得及薅下兩根毛,容月就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撈進了靈均懷里。

    “你真是越來越壞了?!比菰麦@魂未定的撫著胸口喘氣,嘴里咕嚕著,“每次都這樣,也不知道哄哄我,就使壞?!?/br>
    越靈均臉色掛著一絲笑意,攬著容月的腰慢慢往前走,沒理她自己小聲抱怨,輕聲說道:“在軍中自己小心,身體撐不住就和我說?!?/br>
    “我可不想拖后腿?!比菰卤混`均一打岔也就忘了抱怨,咬著牙邁著步子,慢慢的兩條腿恢復了知覺,只是酸軟的厲害,還有點兒針扎一樣的刺痛。

    “慢慢適應就好了,也別太勉強。”靈均依舊撐著她的重量往前走,逐漸能感覺到壓在自己手上的力道減輕,知道容月在慢慢恢復,頓了一下又說道:“高長萬不錯,以后可能有點兒出息。”

    “恩?”容月不太明白靈均突然提高長萬什么意思,抬頭見靈均也沒什么表情,便問道:“長萬是挺好的。怎么了?”

    “十一歲了,年紀也不小了。你說他想駐邊不想入朝,那么若是這次能一直隨軍不掉隊,事后我可以讓他跟著趙王叔或者衛(wèi)王叔歷練?!?/br>
    “哦?!比菰聭艘宦?,還是一頭霧水的正迷糊著,忽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剛才靈均略顯粗魯?shù)囊话烟鹱约簱沃唛L萬肩膀的手,現(xiàn)在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年紀不小了,不會是……

    “喂,那小鬼才十一歲啊?!比菰卤镏Γ檬种割^使勁杵了杵越靈均的胳膊,哎呦,手指頭疼,杵不動。

    靈均由著容月在自己胳膊上一下一下的戳著,一臉滿不在乎,說道:“十一歲怎么了,我十一歲的時候都準備給你下聘禮了?!?/br>
    容月臉騰的紅了一片,手上小動作也收了,嘴里還要死扛,仰臉問道:“那怎么沒見你來???我們秦府大門你又不是不認識朝哪里。”

    “母后攔下了,說年紀太小也成不了親,反正也不急過兩年再說?!膘`均倒是臉色如常,好像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起來越靈均自己都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認定了容月以后肯定會嫁給自己,就這么理所當然的把她劃進自己未來的計劃,理所當然的疼她寵她,理所當然的只能自己欺負她惹她生氣,看她露出或氣憤,或無奈,或羞赧的表情。

    帥帳旁邊單獨給容月準備了一個小帳篷,靈均看了看,雖然稻草氈墊都鋪的厚實,不過還是不如床鋪柔軟。扶著容月坐下休息,靈均皺了皺眉,說道:“今天先這樣吧,過幾日我再想辦法?!?/br>
    “不用了啊,這挺好的。”容月看他望著床鋪皺眉,就知道是不滿意了,趕緊說道,“別給我搞得太特殊了吧,畢竟我跟在軍中就已經(jīng)算破例了?!?/br>
    “你這樣明天還得腰酸背痛,這次出發(fā)的緊急一切軍需從簡,如今天色晚了也的確沒什么辦法了。你先休息吧,有事兒去旁邊找我。”靈均指了指幾步之遙自己的帥帳,等容月乖巧的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容月簡單梳洗了一下吹了燈,躺在氈墊上,能看見旁邊的帥帳里還燈火通明。影影焯焯的人影聚在一起,偶然有人指點著說什么。容月自得其樂的想從這些模糊的人影中分辨出靈均,這個太胖了,那個太矮了,一定是這一個,腰桿挺得筆直,偶爾負手踱著步子。偷偷笑了笑,一天的疲憊讓容月沒有多少時間思考,映著帥帳里搖曳的燭火,酣然入夢。

    第二天一起床,容月果然覺得整個腰背都不是自己的了,加上一直酸軟的大腿,容月苦笑,這下可好,才一天就要掉隊了。伸伸胳膊踢踢腿,舒展了一下感覺略好了,收拾收拾咬牙跟著大軍開拔。

    又是一天行軍,騎了一會兒馬,容月實在受不了顛簸,只覺得顛得頭暈腦脹,連骨頭縫都在疼,索性下馬跟著步兵一起走了一會兒。就這么走一會兒,騎一會兒馬,不知道是身體終于適應了還是這樣果然有效,走走停停一天下來,容月倒是覺得比前一天輕松了不少。

    到了黃昏時分,又開始扎營造飯的時候,容月往自己那個小帳篷走,門口盧毅拎著一個包袱笑吟吟的站在那兒,顯然是等著自己呢。對這位一直沿途貼身保護著靈均的羽林衛(wèi)統(tǒng)領,容月滿心感激,上前福了一福,問道:“大人是在等我么?今天好像一天都沒看見大人呢。”

    盧毅把手里包袱遞過去,說:“是啊,去收拾這個了,看看吧?!?/br>
    容月疑惑的接過包袱打開一看,竟是一大張的毛皮,油黑發(fā)亮,仔細看了看卻不是整張,中間粗粗的縫起來,倒是透著草原上的粗獷。容月驚喜的問道:“這給我的?哪兒來的呀?”

    盧毅咧嘴一笑,說道:“看來是喜歡了,殿下讓我們找的。探馬說前面一兩天的路程內(nèi)都沒有北國人的影子,草原上也沒什么別的野獸,白天我們哥兒幾個多跑了點兒路去山里打的,這里地廣人稀,那些個野獸大多傻得連人都不怕,也順便能給大伙兒加了幾個菜呢?!?/br>
    容月抿嘴笑著,低頭摸了摸,不知道是什么小獸的皮毛,算不上特別柔軟,但比之氈墊那是強的太多了,在這行軍路上也實屬難得。容月抬手遞了過去,說道:“多謝大人了,不過這還是給殿下用吧,大帥才要好好休息呢?!?/br>
    盧毅忍不住哈哈大笑,揮手推了回去,笑道:“放心吧,姑娘別太小看我們羽林衛(wèi)啊,打幾只野獸罷了沒那么難的,有殿下的一份?!?/br>
    容月聽了也笑了,又福了一福,說道:“容月哪兒敢小看羽林衛(wèi)。那卻之不恭,容月就多謝大人了?!?/br>
    “去謝殿下吧?!北R毅答道,“我可是聽得殿下的吩咐,不敢居功啊。”

    “還是煩勞大人了嘛,謝也是要謝的。殿下可在帥帳么?”容月笑道。

    盧毅點頭稱是,就見容月歡喜的抱著包袱往帥帳去了??粗」媚镞B背影都顯出了雀躍,盧毅不由得微笑,心道,這就是我們越國未來的皇后,或許會是殿下的佳偶賢助呢。

    ☆、首戰(zhàn)陰山

    通往北國都城黑水城有兩條路,一是從隘口翻越陰山,這是最短的路,步兵短則兩月快則月余便能到黑水城腳下。另一條路是順著陰山山脈繞道,從南邊兜一個大弧線,繞過整條山脈,這條路要遠上一倍的距離。而以步兵為主的中軍便選了第一條路,雖然翻山艱險,又有隘口容易遭遇伏擊,不過越靈均還是選了這條路。

    兵貴神速雖然被說了無數(shù)次,但依舊是行軍中不變的真理,當前形勢逼人,越靈均的目的更是以最短的時間給北國最大的傷害,這樣才能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讓奚骨寧回兵都城。到時候若是衛(wèi)王能出兵兩相夾擊,必能給北國軍迎頭痛擊。

    探馬來報:“稟大帥,前方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便能到陰山腳下了,前路未見敵情?!币慌云珜⒈氵^來問越靈均要不要今天在此地扎營?

    “最好能停軍休息,然后明日便能一鼓作氣翻過陰山隘口?!痹届`均自言自語的說著,在馬上展開地圖,點了點現(xiàn)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展目四望,南邊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草甸,高過成年人膝蓋的長草,隨著秋色更濃已經(jīng)染上了一層淡黃,一陣微風吹過,長草輕搖,好似滾滾麥浪相仿。

    容月催馬過來,和靈均并肩而立,眼前能看見朦朧的陰山輪廓,山脈綿延不絕,像橫亙在面前的一只巨獸。見靈均劍眉緊鎖,容月問道:“這就是陰山了吧,可有什么不妥么?”

    “也說不出有何不妥,只覺得心中有些不安?!痹届`均答道,沉著臉,只覺得周圍廣袤無垠的草原過分的安靜了,仿佛充滿著不知名的殺機。

    “三天了吧,從幽州出發(fā)到現(xiàn)在?”容月忽的說道,“別說敵軍了,就連牧民都沒見到幾個呢。”

    這太反常了。靈均心想,連容月都注意到了,看來不只是自己多心。

    “記得小時候聽我爹說過,陰山腳下山明水秀,牧草肥美,牛羊成群,入冬之前都是美景如畫。而北國人少有城池州府,都是一個個的部落,放馬牧羊為生。部落并無定居之所,只隨著牧草鮮美之地,輾轉(zhuǎn)草原之上?!比菰略隈R上坐直身子,朝著南面望去,“這里應當是一大片上好的牧草吧,周圍卻沒有看到牧民生活的痕跡呢?!?/br>
    “那么,大概是北國人知道我們大軍壓境,所以避開了。”越靈均說道,如容月所說,北國各個部落居無定所,只要他們躲開了自己行軍線路,再要找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們只是畏懼大軍,各自躲開也就罷了,如若是埋伏……

    越靈均馬鞭指向北邊不遠處的一片樹林,問道:“有人去那邊樹林探過嗎?”

    “去過了,樹林不太大,藏不住人,樹林后面也是草原,目力所及都沒見敵情。”旁邊的偏將李遠趕忙回話道。這李遠卻是幽州王府侍衛(wèi)長李輝的弟弟,自小酷愛馬上功夫,用一條□□倒頗有幾分大將之風,隨幽州王練兵也有不短的時日了,帶兵也算是有幾分心得。兄弟兩人頗得幽州王信賴,此次大軍北伐,哥哥李輝留在王府護駕,弟弟李遠便隨著太子越靈均的中軍出征,幫著靈均調(diào)度軍務。

    “就地扎營吧?!彪m然并沒見敵情,可越靈均心中還是有些不安,跟著叮囑了一句,“常規(guī)崗哨以外,李遠你吩咐下去,騎兵輪流休整,分一半人馬休息,一半再分三隊,除去前路,左右后三個方向,往營外三里巡視。后半夜再換另一邊人馬巡營?!?/br>
    李遠應聲去了。越靈均心中還在暗自揣摩,若按一般常理,等他們大軍翻陰山之時偷襲,是占盡天時地利的方式??赡鞘且脖囟ㄊ侨姺纻渥顕揽恋臅r候。若是對方將領有什么詭計,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在翻山之前,全軍休整之時偷營。越靈均再一次催著馬兜了一個小圈,這一望無際的茫茫草原,真不是個偷襲的好地點。

    幽州王帶出的士兵訓練有素,急行軍三天之后還是一個個有條不紊,軍容肅整。親兵過來報說帥帳已經(jīng)扎起來了,越靈均又巡視了幾處,覺得實在并無不妥,知道自己若是草木皆兵也不是什么好跡象,便強壓下心底那份隱隱的不安,叫了容月一起到帥帳用膳。

    容月也不知道父親少年時云游去過多少地方,她只覺得父親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講得頭頭是道。早些年父親也提到過不少北國的風土人情,除去居無定所的草原部落,容月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說草原上女孩子都不挽發(fā)髻,而是喜歡編滿頭的小辮子,有的還在小辮子末梢綴上鈴鐺,走起路來叮鈴鈴的時常傳出鈴聲。今天行軍路上無事,容月坐在馬上也編了一頭小辮子,又扣了一個圓頂小氈帽,高長萬看見了連聲說好看,而且看著還挺像外族女孩子的。

    靈均再他們身前幾個馬身的位置,自然也聽見了他們說話,回頭瞥了一眼,當時沒說什么。這時候帥帳里就他們兩個人了,靈均抬手扯了扯容月的小辮子,說道:“往后別做這種打扮了。”

    “怎么了?”容月手指頭繞著兩根小辮子,覺得還挺新鮮有趣的,不解的問道,“不好看么?”

    “挺好看的。”靈均托著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要說真的還挺好看的,容月是個小圓乎臉,一頭小辮子垂在雪白的小臉兒旁邊一蕩一蕩的,又靈動又可愛?!安贿^,若混戰(zhàn)起來容易誤傷?!?/br>
    “啊,是啊,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容月一雙笑眼都瞪圓了,一眨一眨的,伸手就要拆辮子,嘴里嘟囔著,“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這要是被自己人傷到了我可冤死了?!?/br>
    靈均攔住她的手,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明天再換吧,先用膳,早點兒休息,明天要翻山呢,你可別掉了隊?!?/br>
    “才不會呢,我現(xiàn)在可厲害呢。”容月笑嘻嘻的甩了甩頭上的小辮子,輕快的答應了一聲,過去準備把方才伙頭兵送進來的晚膳擺到案上。剛把一個高足小盤放在案上,就聽到由遠及近轟隆隆的雷聲一樣滾滾而來,案上的小盤也開始抖動,帥帳頂上簌簌的掉下紛紛塵土。容月驚訝的抬頭看向靈均,脫口而出:“這是打雷么?”

    “騎兵!”靈均方才一直盯著容月的柔和臉色一瞬間冰冷下來,朝賬外喊道:“來人,幫我著甲。”

    “啊,好,”容月一愣,慢了半刻然后也立即反應過來,小跑過去墊腳舉起一旁架子上靈均的頭盔。帥帳外親兵也沖進來幾個,七手八腳的給靈均著甲,盧毅挑帳簾進來,沉聲說道:“敵軍從我們來路過來的,來路有個小山丘的轉(zhuǎn)角,他們從那邊繞過來的,大約有一萬輕騎。李遠帶著在那邊巡營的一隊騎兵迎過去了。”

    “玄甲軍后隊變前隊掉頭迎敵,讓李遠的人穿鑿過去,他們?nèi)松俨灰獞賾?zhàn)。赤虎軍整隊左路包抄,青巖軍右路。剛才巡營的另外兩隊騎兵不要支援,依舊在兩翼巡邏,另外再分出一隊去前方。羽林親軍跟我去看看?!痹届`均不停歇的吩咐下一串的命令,見旁邊傳令兵一一應了出賬,又轉(zhuǎn)頭對著剛才一起跑進來的高長萬說,“小鬼,保護好容月?!?/br>
    容月走過來把手中的亮銀盔遞了過去,見靈均接了帶好,容月又伸手把臂彎上搭著的披風扣在了靈均肩甲上。拍了拍冰冷的甲葉,容月仰頭看著靈均冷峻帶著煞氣的俊臉,挑起嘴角笑了笑,說道:“你自己小心,我也會保護好自己?!?/br>
    靈均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頭,轉(zhuǎn)身,素白的披風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

    出幽州,第一戰(zhàn)!

    越靈均掛帥的第一戰(zhàn),太子復國的第一戰(zhàn)!

    號角聲久久不息,戰(zhàn)鼓聲一通急過一通,喊殺聲不絕于耳,充斥著整個陰山山麓,打破了原有的靜謐安詳。平靜美麗的草原,遍染鮮血。

    金烏西墜,血色的晚霞翻滾著一直延展到草原的深處,幾只烏鴉呱呱叫著從頭頂盤旋飛過,在遠處還不時的傳來幾聲慘叫,是打掃戰(zhàn)場的老兵在送最后幾個茍延殘喘的敵兵上路。

    老兵年事已高,不能再像年輕人那樣熱血,以勇武制敵。

    老兵不僅沒有熱血,連心都是冷的,尤其是對這些殘兵,永遠不會有一絲的手軟。

    “咦?”老兵輕呼了一聲,眼前倒伏著這個北國人,一身裝束不同一般小兵,看著似乎是個將官呢。老兵心里高興,將官好啊,身上好東西也多,帶回去興許還能領幾個賞錢。老兵一使勁把這個北國將官翻過身來,剛想摸摸這人身上有沒有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忽的發(fā)現(xiàn)這人胸口還有起伏。

    “呦,沒死啊,那可不好意思了。”老兵咧嘴笑笑,拽出隨身的腰刀,舉起來,正想補上一刀送這北國人一程,卻忽的聽到這北國將官迷迷糊糊的嘴唇翕動,念叨著:“水,水……義父,救我……”

    “越國人?”老兵皺緊了眉,越國人還做了北國的將官?呸,叛徒。老兵揚刀剛想一刀砍了這個叛徒,轉(zhuǎn)念又覺得,興許大帥覺得這人有用呢?“算你撿條命吧,若是派上用場,也不枉我留你一命?!崩媳匝宰哉Z的說了一句,一步一步的,拖著這個將官往軍醫(yī)的營帳走去。

    ☆、醫(yī)官容月

    芊芊素手拿著一塊浸透清水的凈布,小心翼翼的擦干凈傷口周邊的血跡和塵土,小酒壺里的烈酒輕輕倒上去一點兒,翻開的皮rou已經(jīng)不再流血,只微微滲出血絲,藥粉輕輕的撒上,再扯出干凈的棉布輕巧的纏繞兩圈,打上一個結。容月抬手拭了拭額角的薄汗,長舒一口氣,努力勾起嘴角,對著面前的偏將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道:“好啦?!?/br>
    “多謝姑娘?!逼珜⑽⑽Ⅻc頭說道。

    容月拎起來自己手邊的小包,又挪到旁邊一個士兵面前,柔聲問道:“哪里受傷了?”

    看了看傷口,依舊是一套類似的處理,容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這套流程頗為熟悉了。手腳麻利,再加上女孩子特有的細心溫柔,容月腳步輕快的游走在傷兵聚集的帳篷里,好像一道輕柔的暖風拂面而過。

    之前從靈均出了帥帳,大軍后方就隱隱傳來喊殺聲,容月怔忪了片刻,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就這么躲在帥帳袖手旁觀,可又不能去前敵給大家添麻煩。靈機一動,想到自己和父親學過一段醫(yī)術,應該好歹能幫上點兒忙,容月就匆匆打聽了軍醫(yī)的所在,準備去跟前打個下手。

    結果第一批送來的傷兵就讓容月嚇得幾乎驚叫出聲。整個帳篷充斥著血腥的味道,身邊四周滿目看去全是或鮮紅或陳黯的血色,偶爾有支離破碎的皮rou和軀體,容月整個人傻在了當場。強自鎮(zhèn)定心神,看著忙得腳不沾地團團轉(zhuǎn)的軍醫(yī),容月咬緊了牙關給自己打氣:不能這么沒出息,要鎮(zhèn)定,這些士兵都是在為我們流血,我在怕什么?

    軍醫(yī)忙得心頭火氣,見容月傻站在當場,不由得喝了一聲:“小姑娘你行不行?不行就回帳休息去吧?!?/br>
    容月一聽這話,失了血色的櫻唇微張著,深深得呼了幾下氣。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刺激了容月緊繃的神經(jīng),心中一個勁兒的默念著,不怕啊,要幫忙,容月,你是父親的女兒,你是靈均未來的妻子,你不能丟父親和靈均的臉。你是越國未來的皇后,振作起來,幫助你的士兵。慢慢的,容月的神經(jīng)平復下來,腳步也能挪動了,踉蹌了一下跟上軍醫(yī)的腳步,聲音不大卻足夠堅定的說:“我可以。”

    軍醫(yī)瞥了她一眼,看著眼前這張失了血色的俏臉,原本一雙笑眼,現(xiàn)在眼角泛著紅,顯得楚楚可憐,可是神情卻沒有了開始的慌張。軍醫(yī)嗯了一聲,點了下頭,默許了容月跟在身后。

    剛送進來的傷兵,軍醫(yī)都會去簡單檢查一下,給容月指出傷勢比較輕的士兵讓她幫忙簡單處理傷口包扎一下,傷勢更重的自有資深的大夫處理。就是這樣,容月抖著手給第一個士兵包扎完,那個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看著容月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不由得笑著說:“姑娘啊,我真的沒那么疼,你別哭啊。”

    覺得自己丟了人的容月反而鼓起了勇氣,貝齒緊咬著下唇,蹙著眉,努力穩(wěn)定自己的雙手,到后來越來越沉穩(wěn)鎮(zhèn)定,甚至能努力微笑著安撫受傷的士兵。一旁的軍醫(yī)偶爾得空看過來也是點頭稱贊,還算是個不錯的小幫手。

    忙亂了大半個時辰,容月幾乎沒有注意到賬外的喊殺聲已經(jīng)不知何時停下了。又多處理完幾個傷兵,就聽到賬外有士兵喊道:“大帥到了!”

    越靈均依舊是全身鎧甲,隨著他進賬的腳步,甲葉子嘩楞楞的響著,更顯威武不凡。還能動的傷病都掙扎著站了起來,容月著急的按住身邊這個人,斥道:“躺好別動,你腿不能受力的。”

    “可是大帥來了……”那小兵還是掙扎著支起上半身。

    “大帥又不會怪罪你。”

    “不會是不會,可……”小兵還要說什么,越靈均已經(jīng)開口說道:“有傷在身大家不要拘禮,不用起來。”

    容月滿意的看到那小兵停止了站起來的嘗試,起身迎上去好好看了看越靈均。不過一個時辰?jīng)]見,好像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一樣,容月心想,看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說法也不算夸張了。見越靈均白袍依舊凈素,只多了些灰塵并沒有染上血跡,容月放下了心,可還是開口問道:“大帥沒有受傷吧?!?/br>
    “沒有,本帥來看看受傷的軍士。”靈均環(huán)視四周,看到雖然軍兵各個帶傷,輕重不一,但除去重傷不起的,其他士兵大都神情平靜,士氣不減,心下也是高興,說道:“這是我們出兵北國第一戰(zhàn),在敵人偷襲之下,全殲敵軍騎兵!各位的名字必都會寫在越國的功勞簿上,得勝凱旋之日,論功行賞!”

    “而不幸故去的同袍,”靈均扭頭看向賬外蒙著草席的尸體,神色黯然,接口說道:“雖然不能葬回故土,但歸國之后,本帥也會安排撫恤家眷,讓他們在天之靈得以安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