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蘇靖荷卻是冷笑一瞬,冷著臉大聲吼道:“明月紫云,把那兩丫頭給我拽出去!” 聽見屋里動靜,外頭丫頭都是涌過來,卻是看見自家小姐被五姑娘撲著閃躲,若不是沉香擋著,可是不得了了。 畢竟是蘇靖荷的地盤,加上之前三房和秦姨娘有過節(jié),明月紫云巴不得見到蘇菀吃虧,便趕緊使喚人架著蘇菀的兩個丫頭扔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蘇靖荷卻是一改剛剛閃躲孱弱的模樣,迎著蘇菀的廝打直接揮了過去。 突地,屋內啪的一聲響,屋外頭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到蘇菀捂著流血的額頭哭著跑出屋子,榮華院上下都是驚呆,她們怎都不信,平日里溫婉的三姑娘,竟能下手這么重?弄出血來,可不好交代…… 此時蘇靖荷與沉香一同出來,蘇靖荷理了理有些扯亂的衣領,交代了周嬤嬤去打探綠蘿的事情,自己則領著沉香,先蘇菀一步往老祖宗的暖心院里去。 ☆、第26章 告狀 蘇靖荷到暖心院時,老祖宗剛睡下,沒有大事情,丫頭們也不敢這時候把老祖宗叫醒。 在喜鵲跟前賣了個乖,蘇靖荷卻是突地跪在老祖宗院子里,任丫頭們怎么勸阻,都不肯起來。 這番情景讓大家都是無措,丫頭們上前勸解半晌卻是無果,喜鵲正猶豫該不該去通稟了老祖宗,沒多時,西院的三太太卻是領著哭哭啼啼的五姑娘過來。 “呀,五姑娘這是怎么了?”看著捂著額頭很是狼狽的蘇菀,喜鵲趕緊上前關切。 蘇菀卻第一眼看見跪在院子里的蘇靖荷,滿腔怒火地一把推開了喜鵲,沖上前就要和蘇靖荷廝打,謝韻琴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若不是老祖宗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上前勸開,三姑娘可真要遭了五姑娘的欺負。 此時的蘇菀,哪里還有國公府嫡小姐的做派。 “行了,待會自有老祖宗給你做主,你現(xiàn)在逞什么能?!敝x韻琴拉過蘇菀,狠狠剜了一眼跪地的蘇靖荷,女兒一直是她捧在手心呵護的,如今卻叫人欺負成這樣,怎不叫她氣憤。 愈想,愈是心疼。 “老祖宗呢,我要見老祖宗!”蘇菀扯了嗓子對著喜鵲怒吼,卻是讓喜鵲微微蹙眉,雖只是個丫頭,卻是老祖宗跟前的大紅人,老祖宗是一日都離不得喜鵲的伺候,自然讓她在府里地位高了起來,平日里大家都不會得罪她,如今蘇菀滿肚子委屈,卻也顧不得了。 “老祖宗剛睡下呢,五姑娘有什么事情,晚會再來吧?!毕铲o應著。 “還晚?老祖宗再不出來主持公道,府里可要被這只狐貍精鬧翻天了!” 指著自己的堂姐喊狐貍精,任誰聽了都不大歡喜,心中多同情起三姑娘來,倒是喜鵲好生勸著:“五姑娘也知道老祖宗脾氣,睡覺時最不喜歡人打攪,尤其這兩年老祖宗淺眠,難得睡踏實一次?!?/br> “我不管,我就要見老祖宗,讓老祖宗瞧瞧,她孫女可都被欺負成什么樣子了!”說完,不顧下人的阻攔,愈是往里闖入,“老祖宗,老祖宗快來給孫女做主啊!” 外邊這么大動靜,屋里老太太也睡不踏實,被囔囔聲吵醒,已是有些脾氣,遂把喜鵲叫進去伺候起身,順便也聽了喜鵲講外邊的情形。 蘇菀畢竟看著比蘇靖荷盛氣凌人,喜鵲形容時不免偏袒了蘇靖荷,配上蘇菀在外頭大聲吵囔的聲音,讓老祖宗頗有微詞。又聽說蘇靖荷在外頭跪了許久,有規(guī)有矩的,便先喚了蘇靖荷進屋,倒把鬧事的謝韻琴母女晾在外邊。 蘇靖荷被攙著進屋,一到老祖宗跟前,便又撲通一聲跪地:“靖荷一時大意出了錯,求老祖宗責罰?!?/br> “到底怎么回事?”老祖宗瞇著眼,嚴肅問道。 “今兒孫女剛回府,本想著好好休息一番,卻正巧五meimei過來我院子里,我心下高興,以為十日不見,meimei想念著我,哪知道菀兒卻是…卻是……”蘇靖荷猶疑著,還是說出:“卻是氣我提前回來,趕在了謝玉生辰之前?!?/br> 聽罷,老祖宗微微蹙眉,蘇菀一直喜歡謝玉,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謝家哪里會同意這門親事,郡王幾次和蘇瑜提及的都是大房的嫡女啊!否則她怎么會千里迢迢把人從菏澤接回來。 “meimei怨怪,我做jiejie的也不能責備,只是心傷,哪知道后來,meimei...竟對已故母親出言不遜,我一時沒忍住憤慨,斥責了meimei幾句?!?/br> 見老祖宗有些不悅,蘇靖荷趕緊道道:“是靖荷的錯,靖荷身為jiejie,不該和meimei計較,正想和菀兒道歉,哪知道菀兒大怒,拿起桌上硯臺就要往孫女頭上砸,我想著自己有錯在先,便不敢閃躲,偏偏沉香怕我受傷了,上前攔了下來,卻害得meimei腳下不穩(wěn),磕到了自己額頭……” 大致聽明白了,老祖宗冷著臉訓斥:“你怎么說都是jiejie,讓著meimei一些不就好了?!?/br> 蘇靖荷恭敬低頭,應著:“是,靖荷知道,菀兒meimei此時怕是恨極我了,靖荷想著,正好今日舅父讓我去靖國公府住些時日,我之前推脫,是想著就快要到老祖宗壽辰,不好離開,如今又怕我和菀兒的事情鬧得老祖宗不開心,可是靖荷先去舅舅府上避開幾日?” 提及靖國公,老祖宗卻是靜默了會兒,為這點小事鬧到靖國公那去,才是笑話,還以為安國公府怎么欺負了他外甥女呢。遂道:“倒也不必,你先起來,等會和菀兒道個歉,菀兒鬧騰幾日也就過去了?!?/br> “如此也好,靖荷不孝,讓老祖宗cao心了?!?/br> 在喜鵲的攙扶下,蘇靖荷緩緩起身,倒是身后的沉香不免多嘴:“剛奴婢看著五姑娘臉上多了個紅印子,莫不是自己故意的,要一起來污蔑我家姑娘?” “住嘴,菀兒meimei豈是這樣的人,你這丫頭竟這般歹毒揣測,回去好生罰你?!碧K靖荷趕在老祖宗要訓誡之前,突地上前說著:“對了,剛說到老祖宗壽辰,才想起今日在寺中遇見靜安長公主,還讓我給老祖宗帶個好,待老祖宗壽辰,長公主會親自道賀。” 若說靖國公只是一個擋箭牌,那靜安長公主便是一張王牌了,長公主與圣上是同胞姐弟,下嫁的陳家,如今也是朝堂顯赫一族,宮里又有陳貴妃幫襯,更是不一般。 “你見著靜安長公主了?”老祖宗詫異,想起中秋那日秦姨娘有和她提及過,陳家那位長公主心尖尖上的小女兒陳如意與靖荷很是投緣。 蘇靖荷點頭:“正好遇著如意,便帶著我到長公主面前說了會話,長公主還送了我一只鐲子。” 若只是見個面倒也還好,但送了鐲子便很是親昵了,老祖宗看著蘇靖荷抬起的右手,只一眼,便知道她手上玉鐲是上乘之物,乃宮中貢品才有的成色,不免對蘇靖荷刮目相待。 “當年長公主很是喜歡曼荷,貴家小姐里,如意又和曼荷最是親密,如今你回京,難得讓長公主喜歡,也是福氣了?!崩献孀谡f完,便讓丫頭扶了蘇靖荷起身,才是把謝韻琴母女叫進來。 在外頭等了許久,母女倆已是有氣,如今見蘇靖荷溫順站在老祖宗身旁,更是憤慨,蘇菀上前哭喊著:“老祖宗,你看,蘇靖荷這個賤人打我?!闭f完,松開捂著額頭的右手,上面有個小口子,還帶著干涸結痂的血漬。 這情景倒是讓老祖宗心疼,卻道:“靖荷可是你堂姐,哪有這樣稱呼的,沒規(guī)沒距!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 謝韻琴也是一愣,有些委屈道:“菀兒這么多年,哪里受過如此的傷,一時氣憤失口也是有的?!?/br> 老祖宗嘆息一聲:“你自己不小心,還賴你jiejie,以后可得當心著點?!?/br> 蘇菀一愣,而后大聲囔著:“怎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明明是蘇靖荷那…”本想繼續(xù)粗口,想起老祖宗剛剛的訓斥,才是改口:“是她砸的?!?/br> “你jiejie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么,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倒是你的脾氣該改一改了?!?/br> 蘇菀火急火燎地上前拽著老祖宗的袖子搖晃:“她剛蠱惑了老祖宗什么,明明就是她砸的,她還打了我一巴掌,你瞧。” 說完,整個右臉湊了上去。 確實有個巴掌印,老祖宗蹙眉卻是有些不大高興了:“這一巴掌怎么來的,當真你jiejie打的?” “還能有假!” 老祖宗這樣的反應,讓謝韻琴和蘇菀都是啞然,蘇菀沖到蘇靖荷面前,怒道:“你剛剛在老祖宗面前胡說八道什么了!明明是你打得我,倒成我污蔑你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碧K靖荷低伏狀,有些心疼道:“三嬸還是趕緊帶著菀兒meimei先處理了傷口,一直這樣,三嬸看著不心疼么?!?/br> 蘇靖荷柔柔一句話,倒是無意點醒大家,蘇菀還不至于心思太重,可謝韻琴卻故意讓女兒借著傷口來老祖宗這鬧事,連女兒傷勢都顧不上,就為了針對蘇靖荷,再添上一筆,也不無可能。 “靖荷說得在理,你這個母親怎么當?shù)?,我看著都心疼,趕緊叫了大夫來?!崩献孀诔庳熎鹬x韻琴。 “老祖宗別聽她胡扯,她打了人,如今倒裝好心了?!碧K菀急得跺腳。 “婉兒meimei口口聲聲說我砸了你,倒是有人看見么?”蘇靖荷也有些委屈沖著老祖宗:“老祖宗若不信靖荷,大可叫了榮華院的下人問個明白,到底我有沒有故意砸傷菀兒meimei?!?/br> “榮華院都是你的人,說的話不作數(shù)。”蘇菀怒道,“老祖宗可以叫希兒、晴兒過來問話。” “那兩個是菀兒的貼身丫頭,怕也做不得真吧,我可還記得上回燕兒賊喊捉賊污蔑了二姐。” 提及這個,蘇菀也是啞然,屋子里人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五姑娘冤枉人可不是第一次,尤其三姑娘還好心替她去了大覺寺清修,真是沒有好報。 “我也剛回府,榮華院的下人多是秦姨娘指派來的,肯定是些老實人,她們說的話,倒是可信。”蘇靖荷沖老祖宗解釋著。 “問了也沒用,當時關著門,根本沒人瞧見。”蘇菀又反口,更讓大家啞然,那之前說讓丫頭作證,擺明是要污蔑三姑娘了。 這么前言不對后語,老祖宗也有些頭疼,只道:“趕緊去擦藥,別再這兒鬧下去了,非要把我這老骨頭折騰散架了才罷休么,都走,都走。” 見老祖宗惱了,謝韻琴也知再鬧反而女兒吃虧,遂行了禮退出去。 大伙一起離開暖心閣,剛出院子,蘇菀憋了一肚子氣,上前就想打蘇靖荷,卻是被蘇靖荷小聲提醒:“這里來來往往都是下人,全看著呢?!?/br> 謝韻琴瞇著眼,卻是攔住蘇菀,今兒吃了個啞巴虧,卻也讓她正視了蘇靖荷這丫頭,年紀雖小,倒是厲害得很,可終歸是個黃毛丫頭,以后有得是時間算賬! 待謝韻琴強拉著蘇菀離開,沉香才是好奇,小聲問著自家小姐:“咱們今兒并沒有見過長公主,姑娘這么說,不怕老祖宗派人去打聽?” “找誰打聽?去陳府問么?”蘇靖荷笑笑,“放心吧,今日在寺院中,我?guī)状为毺?,行蹤即便是你也說不上來,何況其他下人,就是真去見了長公主,也是可能?!?/br> 而后撫了撫手中的玉鐲,況且,這也確實是長公主的物件,只不過,是她當年送給蘇曼荷的。 ☆、第27章 赴宴 夜里,暖心院的嬤嬤到榮華院傳喚了好些丫頭婆子過去問話,只除了沉香。大家心里都明白,無非是老祖宗想了解白日蘇靖荷與蘇菀的沖突。 蘇靖荷倒不擔心,她與蘇菀在屋子里的事情,下人們都沒瞧見,唯一一次進屋,大家也只是看見蘇菀追著廝打她,加上明月紫云都是秦姨娘教出來的,知道什么話該說。 她如今心心念念的,只是綠蘿。 走出東府側院小門,走到盡頭是一間小小暗房。夜色朦朧,靠著沉香手中的燈籠,才微微照亮了去路。 已打聽清楚,這個時辰羅瘸子還在當差,屋里只有綠蘿一人。 “你在外頭等著。” 蘇靖荷吩咐完,正欲進屋,沉香卻急著把燈籠交過去:“里頭沒有光亮,小姐諸事不便,還是拿著燈籠?!?/br> 蘇靖荷卻搖了搖頭:“你仔細手里的東西別丟就好?!?/br> 推門進屋,借著窗口透進的月光,正好瞧見窗邊彎著身子忙碌針線活的綠蘿,蘇靖荷鼻頭微微一酸,喊著:“綠蘿?!?/br> 清淺的聲音,綠蘿卻是很快辨認過來,有些訝異,更是歡喜,“可是小姐?” 她站起身,手足無措地收拾了簍子了的針線,而后點燃了煤油燈,微弱的燭火下,二人終是看清。 撲通一聲跪地,綠蘿有些哽咽著:“小姐...小姐.....” 看著綠蘿簌簌落下的淚水,蘇靖荷咬著下唇,眼眶的淚水一直強忍著,把人扶起,道:“有些事情過去了,再不必說。你還和以前一樣,喚我一聲三姑娘吧。” “姑娘?!本G蘿抹去淚水,“讓姑娘笑話了。” 蘇靖荷搖搖頭:“是我委屈了你。” “姑娘千萬別這么說,之前聽說姑娘回府,綠蘿很是高興,只要姑娘安好,綠蘿便覺著開心,如今見著了姑娘,已不覺著委屈?!本G蘿說罷,四下看了眼屋子,并沒有地方給姑娘入座,不免有些尷尬。 蘇靖荷倒是不介意地拉過綠蘿坐在有些不平的長板凳上,她之前是榮華院里的大丫鬟,吃穿用度也都是很好的,如今落魄這個地步,連盞煤油燈都舍不得用,讓人看著更心酸,不禁心疼地握緊了綠蘿的手。 感覺到掌心里的十指微微顫動,蘇靖荷察覺不對勁,低頭細看,原本纖細的十指淤青累累,大怒:“怎么回事?羅瘸子好大的膽子!” “不是他,相公對我挺好的?!?/br> 蘇靖荷看著綠蘿,倒不像假話,周嬤嬤打聽過,羅瘸子人是丑了些,卻是個老實人,做事勤快踏實,這傷痕怕是蘇菀那里留下來的。 “手傷成這樣,那些針線活還是停著別做了。” “如今奴婢只守著側門,每日清閑得很,不做活倒是難受?!?/br> 綠蘿雖笑說著,蘇靖荷卻知道她是為了過活,以前在榮華院里,伺候蘇曼荷的丫頭十來個,綠蘿手頭的事情也不多,從不見她閑的難受。 從袖子里取出一袋銀錢交給她,綠蘿卻是惶恐擺手:“奴婢萬不敢收,姑娘還能記得奴婢,已是奴婢天大的福分了?!?/br> “不是白給你的,我倒真有些事前要托你去辦?!闭f完,蘇靖荷把外頭的沉香叫了進來,兩個匣子被她放置在桌上。 “里頭都是母親早已不用的首飾,榮華院里還有許多物件放著也是浪費,以后陸陸續(xù)續(xù)派人給你送來,你想法子拿出府去賣個好價錢,再替我置辦幾個好位置的鋪面。你上下跑,總要有些銀子支使,日后你的月錢還和以前一樣算,我每月讓沉香給你送過來?!?/br> “姑娘這是……”綠蘿有些訝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