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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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跳起來比真的猴子還要靈活百倍,在山崖上如履平地。下頭梼杌也感覺到了危險,但兇性發(fā)作,不但不退,反而用三條腿沖出石縫,一躍向睚眥咬了過去。 睚眥居于空中,進退都更靈活,扭身擺尾避開梼杌的大口,甩尾抽向梼杌腦袋。噗地一聲,梼杌只剩下大半截的尾巴也甩過來。一條龍尾與一條虎尾相撞,睚眥在半空中不好借力,被撞得退出去十幾米遠,梼杌則重重撞在山崖上,爪子抓著石頭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才算沒有滾下去。 雍和借機就逃,不過一轉(zhuǎn)頭就見眼前一片云霧彌漫,一條銀白色的蛇身從云中蜿蜒而出,瞬間就到了眼前。蛇身之長,將去路完全堵住,雍和畢竟不會飛行,騰蛇盤據(jù)半邊山崖,它也只能掉轉(zhuǎn)頭去,換個方向再逃。 如果是在森林里,梼杌有能力與睚眥一戰(zhàn),至少也能逃跑。然而現(xiàn)在在陡峭的山崖上,睚眥占了飛行之利,梼杌就落了下風。雍和則更不是騰蛇的對手,幾次險些被騰蛇纏住,雖然鋒利的爪子也在騰蛇身上抓出了幾道傷口,但放在騰蛇龐大的身體上也根本算不了什么重傷。 眼看睚眥和騰蛇有合圍之勢,雍和唧地一聲尖叫,兩只妖獸不約而同掉轉(zhuǎn)頭去,一起鉆進了石縫之中。 第88章 擒妖 石縫狹窄,僅容一人,梼杌與雍和一起往里擠,雖然是一上一下,但一時也有點卡住了。 管一恒在四只妖獸捉對大戰(zhàn)的時候,已經(jīng)悄悄掩近了石縫,藏身在一塊石頭后面。短短一段路,他用了二十多分鐘才爬上來。一來山崖陡峭,二來幾只妖獸打得飛砂走石疾風撲面,身手略差的恐怕早就要被掀下去了。也就是他從小以宵練劍為主,做過更多的身體訓練,如果換了那些以占卜寫符為主的后勤型天師,根本別想爬上這山崖來。 梼杌和雍和在進洞的一剎那發(fā)現(xiàn)了管一恒,但管一恒已經(jīng)一躍而出,甩手把紅繩符網(wǎng)投了出去。 十六根紅繩撒開,罩向洞口,梼杌和雍和同時發(fā)出一聲驚叫,用力向里擠。到底還是雍和身體較小,搶先一步鉆進石縫,梼杌慢了一步,紅繩落在了它后半個身體上。 梼杌大聲嚎叫,用力一撲擠進了石縫,管一恒無暇多想,右手摸出桃木筆,左手扳著洞口用力一拉,也跟著躥了進去。 里面果然是一條狹長的石洞,僅上方有一線微弱的天光,石壁潮濕陰冷,有水從上方嘩啦啦地淌下來,聚集到洞底又流出去。 管一恒從外面進來,眼前光線驟然暗淡,一時間什么都看不見。他迅速團身,先甩了一張符咒出去。黃色符紙瞬間化成一只小鳥在他頭頂一旋,周圍的空氣里便有rou眼無法覺察的輕微變化,仿佛往平靜的水面投了一塊小石頭,激起一圈淺淺的漣漪一般。 也虧得他先做了自我保護,幾乎是符紙剛剛出手,一只爪子就無聲無息地抓到了他的頭頂。雍和先進了石洞,居然沒有往里面逃跑,而是隱身在石洞上方,就等著偷襲。 撲的一聲,小黃鳥已經(jīng)被雍和的爪子抓了個粉碎,雍和的爪子也被小黃鳥嘴尖啄中,彈了開去。那鋒利爪尖從管一恒頭頂劃過,一路削斷了十幾根頭發(fā)。倘若管一恒剛才沒有先團身再甩符,雍和這一下子就能給他頭上開了天窗。 雖說對危險早有心理準備,管一恒也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往旁邊一閃,背靠石洞壁,手指一晃,又夾出兩張符咒來。 雍和一擊不中,已經(jīng)攀援到山洞上方,對著下頭齜牙裂嘴地叫著。它的叫聲不高,卻是異常的刺耳,在石洞中引起詭異的回音,仿佛山洞深處有無數(shù)鬼魂在嚎叫,隨時都會沖出來似的,聽得人頭皮發(fā)麻后背發(fā)涼。 梼杌已經(jīng)被紅繩符網(wǎng)完全包裹起來了。十六根紅繩猶如章魚的腕足一般,一觸到梼杌的身體就自動伸展,一根根深深勒進梼杌的皮毛之中。 紅繩收成一束的時候看不出來,現(xiàn)在全部捆在梼杌身體上,就能看出端倪了。因為打著奇怪的結(jié)子,紅繩并不是滑順的直線,而是彎彎曲曲,如同符咒上的筆畫;再配上那些結(jié)子,就是一個精簡版的困獸符陣。十六根紅繩頂端編織的八卦圖微微發(fā)亮,那微光沿著紅繩傳遞到每個結(jié)子上,如同有生命一般。 管一恒心里暗暗佩服制做這符網(wǎng)的人。符咒可以精簡,甚至可以依照各人的能力與習慣進行各種變形,然而這必須在對符咒有深度了解的情況之下才能做到。符咒中的哪幾筆作用不大可以省去,哪幾筆雖然起到重要作用但可以用別的筆畫代替,這些改變不是吃透了符咒學的人絕對做不出來。而眼前這張符網(wǎng),簡直可以拿來做完美的教科書典范了。 這繩網(wǎng)看著細細的,似乎一用力就能扯斷,但梼杌只是翻滾咆哮,卻無論如何都掙扎不出來。那些結(jié)子深深陷進皮毛下面,仿佛吸血的蚊蟲一般在不斷吸取它的妖力。梼杌越是掙扎,妖力流失就越快,隨著妖力流失,它的身體也漸漸縮小,繩網(wǎng)于是就收得更緊…… 雍和眼看梼杌被紅繩包成了一團,知道來者不善。它可沒忘記外面還有一條銀白的大蛇,一條連梼杌都能壓制的怪龍,還有一只雖然個頭小卻氣勢逼人的貍貓。想要往外逃是不可能了,如果往里逃……它用一對赤紅的眼睛往山洞深處看了看,驀地轉(zhuǎn)回身來對管一恒嘶聲尖叫起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它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去。 尖叫聲刺得管一恒兩耳發(fā)麻。隨著雍和的尖叫,山洞里仿佛起了一陣冷風,吹得人毛骨悚然。風中似乎混雜著許多聲音,有恐懼的喘息,有痛苦的哭號,還有歇斯底里的尖叫。一時之間狹窄的山洞好像成了地獄,把世人各種各樣的恐懼都呈現(xiàn)在你的眼前。 管一恒閉了閉眼。即便心智堅強如他,眼前也出現(xiàn)了幻覺。不是地獄的刀山血海,而是一條空曠的走廊。 他站在走廊中間,往左看:一個男人躺在那里,從胸口到小腹是長長的傷口,內(nèi)臟都翻了出來。那是他的父親管松。 走廊的另一端站著個女人,她是活著的,但臉色蒼白,倚著墻壁,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那是他的母親,一個身體不太好的女人,丈夫過世之后她就迅速地垮了下來,每天都在不停地吃藥吃藥。 管一恒不知道他最害怕的究竟是哪一樣。是父親的驟然離世,還是眼看著母親衰弱下去而不能挽救。 一聲輕輕的嘆息從身邊傳來,管一恒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葉關辰站在那里,他用復雜的目光看著管松的尸體,嘴唇微動,無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隨即他的身體就漸漸淡去,像一個幻影一般消散了。 “關辰!”管一恒猛地發(fā)出一聲大叫,不管不顧地伸手去拉。父親已逝,母親已逝,縱然他再痛苦再惶然,這一切也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他改變不了過去?,F(xiàn)在他能做的,只有留住葉關辰。 “嘟……”低沉的鳴聲響在耳邊,如同晨鐘暮鼓,警人魂魄。 管一恒猛地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呆立在那里,雙手垂下,原本握在手中的符咒和桃木筆都落在地上。隨即他就聽見頭頂噼啪一聲炸響,一抬頭,雍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潛到他上方,兩只爪子一起對著他頭頂惡狠狠抓了下來。這聲炸響卻是一張符紙化成的黃鳥擋在上方,被雍和抓了個粉碎的聲音。 耳邊還回蕩著那低沉的聲音,仿佛牛角吹出的號聲,在山洞里滾動回響,頑強地抵抗著雍和那鬼哭般的叫聲。 雍和一抓不中,接著發(fā)現(xiàn)管一恒已經(jīng)清醒,立刻一轉(zhuǎn)身就往洞頂攀援。 管一恒此刻神智清明,知道自己剛才被雍和的叫聲迷智奪魄,險些就被開了瓢,一股怒氣直從胸口撞了上來……最珍視的親人和愛人,卻被雍和拿來作祟。眼看雍和要跑,他突然一腳蹬上洞壁,借力一躍,拼著自己肩膀撞在高處的石頭上,一把揪住了雍和的短尾巴,狠狠往下一拽。 砰地一聲,雍和從高處摔下來,尾巴幾乎被活生生扯掉。接著管一恒落下來,狠狠砸在它身上。 雍和一聲尖叫還沒出口,就被管一恒一膝蓋頂回了肚子里,如果不是身為妖獸,估計這一下子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出來。管一恒不等它掄起爪子,就一手一邊攥住兩只前爪,狠狠把雍和壓在地上。雍和唧唧叫著想咬他,無奈脖子短,夠不著。 山洞狹窄,雍和想把管一恒掀翻,但管一恒用肩膀牢牢撐著旁邊的洞壁,堅決不讓雍和翻身。桃木筆就落在旁邊,管一恒用一只腳一勾,將桃木筆勾得插進地下石縫中,斜著豎了起來。隨即他猛推雍和,將雍和的身體推得撞上了桃木筆尖。 雍和從那么高的地方摔到石頭上也沒見受傷,這看起來并不鋒利的桃木筆卻毫無阻礙地刺進了它的皮rou。一股黑氣從傷口冒出來,雍和尖聲叫喚著,半邊身體明顯地萎縮,失去了力氣。管一恒乘機摸出一條紅繩,三下兩下纏住了雍和的脖子。 這條紅繩是管一恒自己的,屬于天師必備工具之一。由三股紅線編織,朱砂水浸過,再在正午陽光下曬干。既能捆妖縛鬼,實在沒有法器的時候還能當鞭子抵擋一時。 真正講究的紅繩要九浸九曬,編織的手法也有奧妙。管一恒這條屬于普通制品,只經(jīng)過三浸三曬,編的也是一般的縛妖結(jié)。不過雍和被桃木筆戳傷,紅繩又纏在要害處,卻是掙脫不開。管一恒隨即又一張符咒拍在它頭頂,雍和不甘心地嘶叫著,漸漸縮小,變成了一只普通獼猴大小,脖子上被一條紅繩牢牢系住。 管一恒松一口氣,這才覺得肩膀上撞傷的地方隱隱作痛,身上也沒了力氣。他用另一只手撐著石壁站起來,一回身看見葉關辰站在洞口,臉色煞白地看著他,手里捏著個半寸長短的白色東西。 “你怎么樣?”目光一對,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你臉色怎么這么白,是cao縱騰蛇和睚眥太費心力了?”還是管一恒搶了先,幾步走到葉關辰身邊,伸手去摸他的臉。 葉關辰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下來:“你剛才在做什么!被雍和迷了心魄了?醒過來怎么不退,怎么竟然去扯雍和的尾巴!” 他臉色發(fā)白根本不是因為cao縱妖獸費力,完全是被管一恒嚇的。才進山洞他就看見管一恒跟個固定靶子似的站在那兒,雍和的爪子已經(jīng)要掏到他頭頂了。急切之中他一邊飛符一邊示警,結(jié)果管一恒清醒過來居然不是后退躲避,而是跳起來把雍和拽了下來! 要知道雍和動作靈活爪子鋒利,近身rou搏簡直太占優(yōu)勢,管一恒身手再好,當時卻是赤手空拳,怎么能跟雍和的爪牙相比?偏偏山洞如此狹窄,妖獸放不出來;他自己身手平平,過去了也只是給管一恒添亂,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跟雍和扭成一團,這顆心在胸口狂跳,跳得氣都上不來。 管一恒一愣,聽葉關辰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連忙解釋:“我沒事,沒受傷?!?/br> “這次沒受傷,下次呢?”葉關辰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氣的,手都在抖,“你太冒險了!人跟妖獸能比嗎,一個不當心命就沒了!你是天師,不是街頭混混來打架!” 管一恒摸摸頭,沒話說了。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當時確實有點沖動,最妥當?shù)霓k法應該是先后退。畢竟梼杌已經(jīng)被干翻了,再拿下雍和只是時間問題,無非是多費一番手腳罷了。 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怒火中燒,只想著絕不能讓雍和跑了,不假思索地就出了手,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真是太過托大,萬一哪一下動作失誤,那么近的距離,雍和立刻就能把他的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再犯了?!惫芤缓憷侠蠈崒嵉皖^認錯。從前在天師訓練營教官就說他有沖動犯險的毛病,這好幾年了還是沒有能全部改掉。 “真的沒受傷?”葉關辰訓了他一頓,狂跳的心總算歸回了原位,轉(zhuǎn)而心疼起來,“我看你肩膀在石頭上撞了一下來著?!?/br> 管一恒不敢隱瞞:“是撞了一下,現(xiàn)在有點疼,胳膊好像有點抬不起來?!?/br> “我看看?!比~關辰忙忙地去扒他的衣服,“你看看,皮都擦掉了一大塊!你就不知道疼嗎?”雖然有衣服墊著,但傷處依然有些滲血,周圍更隱隱青紫,可想而知撞得夠狠。 管一恒傻笑了幾聲,無話可說。誰能不知道疼啊,又不是木頭人,可是當時那是真顧不上了。不過這話說出來也還是會挨訓,所以他索性不說了。 幸好并不是皮rou直接蹭在石頭上,傷口還是干凈的,只需要用水沖洗一下就可以上藥。然而水都扔在下面的背包里,葉關辰正要回去撿,管一恒自己扭頭看了看:“其實舔舔就行了。” 他真是順口就說出來的。這傷主要是撞在石頭上造成的軟組織挫傷,擦破的地方不多,只滲了點血絲出來。以前他訓練或者出差的時候,手上經(jīng)常有這樣的擦傷劃傷,累極了的時候連藥都懶得上,干脆舔舔就完。畢竟唾液天然的有殺菌作用,處理小傷口很是方便。 葉關辰伸手就擰了他腰一把:“怎么那么不講究!”嘴里說著,他卻低頭湊了過去。 “哎……”管一恒后知后覺地叫了半聲就沒動靜了。葉關辰溫軟的舌尖從他傷口上滑過去,說不出是痛是麻是癢,觸電般的感覺從肩膀上放射開去,半邊身子都軟了,偏偏有個部位反而精神起來。 葉關辰把他的傷口真的反復舔了兩遍,才拿出一片欒樹葉子,一半塞進管一恒嘴里,一半自己嚼碎了敷在傷口上,再用紗布纏了一圈。做這些的時候他一直不抬頭,纏完了紗布才悶聲說:“我去看看梼杌,你自己把衣服扣上?!?/br> 管一恒從背后看見他泛紅的耳根,心里頓時一熱,亦步亦趨地跟過去:“梼杌捆得牢著呢,這符網(wǎng)是誰做的?太厲害了。” 葉關辰現(xiàn)在臉都guntang,心里暗罵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有欒樹葉在,這樣的皮rou傷根本不用處理,直接把樹葉碎片敷上就行了,而他居然真的就舔了,這不是脫褲子那個……多此一舉嗎?簡直,簡直就是瞬間腦抽了啊。 臉上guntang,心里發(fā)慌,說的話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語:“是困獸符與吸靈符合二為一再簡化的。這兩種符在基本結(jié)構(gòu)上十分相似,細節(jié)也有些可以相互代替。其實如果把所有的符咒都仔細分解,能分解出三十多種基本結(jié)構(gòu),區(qū)別只不過在于組合的方式以及某些特殊細節(jié)……” 葉關辰的話音戛然而止,他總算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是答非所問,頓時臉更紅了,頭都不敢抬地把已經(jīng)被壓縮成一團黃黑氣體的梼杌提起來,勉強鎮(zhèn)定地說:“梼杌捆得還算結(jié)實,雍和怎么樣?別被它跑了?!?/br> 管一恒心里跟揣了個兔子似的,很想把葉關辰轉(zhuǎn)過來好好親一口,但看著葉關辰已經(jīng)通紅的耳朵,還是壓制住了,指著他手里的東西轉(zhuǎn)換了話題:“這是什么,一個哨子?” 說到這個,葉關辰就自然了許多,隨手遞給他看:“這是一段雷獸骨,偶然在古玩市場上得到的,賣主以為是化石。拿來之后做了個哨子,吹起來可以警人心神,就帶在身上了?!?/br> 管一恒微微吃了一驚:“雷獸骨?難怪可以驚醒我。” 雷獸,又名雷神,當初骨頭是被黃帝拿來做鼓棰的。夔牛皮鼓,雷獸骨棰,一擊聲傳五百里。黃帝與蚩尤戰(zhàn),蚩尤縱大風雨,又召喚無數(shù)精魅來迷惑黃帝將士,黃帝便制了此鼓,三通鼓響,精魅消散,將士清明。這哨子雖然只是雷獸一根趾骨,但用來警醒管一恒這樣本來就心智堅定的人,已經(jīng)足夠了。 “你到底當時是怎么了?”葉關辰覺得臉上的溫度下去了,才轉(zhuǎn)過身來問。 管一恒沉默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回頭再說,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葉關辰點點頭,沒有追問,轉(zhuǎn)頭向石洞深處看了看:“我們進去看看。如果我沒猜錯,也許我們要找的目標,已經(jīng)不遠了?!?/br> 第89章 藏鼎 石洞狹長,越往前走就越能看得出來,這的確就是在整座山崖之中裂開的一條巨大縫隙,完全天然形成,非人力所能及。 路十分難走,兩邊石壁始終往下淌著水,匯集在腳下,每一步都踩得噗噗作響。且那縫隙有的地方一直裂到極深的下方,黑黝黝的看不到底,雖然其寬度還不至于能讓人掉下去,總歸有些危險。 管一恒在前開道,葉關辰一手拎著梼杌一手牽著雍和跟在后面,越往里走就越黑暗,一只手電根本照不透這黑暗,隱隱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壓力。 不知走了多久,管一恒覺得已經(jīng)深入了山腹之時,迎面吹來的風忽然變大了些,預示著前方的山洞多半是開闊了些。管一恒立刻關掉了手電,片刻后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得出前方隱隱有了一絲光亮。 “小心?!比~關辰壓低聲音,喚出了幼幼蹲在自己肩膀上,“先看清楚,不要莽撞。” 管一恒答應一聲,輕手輕腳摸了過去。葉關辰與他保持距離,以免他在突如其來的戰(zhàn)斗中沒有騰挪閃躲的空間。 再走幾步,前方愈發(fā)明亮了,已經(jīng)能看清楚通道逐漸變寬,地面上堆著些碎石,清澈的水從中間流過。 再走幾步,前方的管一恒忽然反手做了個手勢,葉關辰立刻停步,管一恒則放輕腳步上前……裂縫已經(jīng)到了出口,明亮的白光照進來,難道前面已經(jīng)是露天的了? 管一恒的身影消失在出口,片刻之后,葉關辰聽到他抽了口氣:“關辰,快來!” 裂縫之外是一個巨大的山洞,白光并非是露天的日光,而是來自山洞四壁鑲嵌的八顆明珠……每顆都有人頭大小,按八卦方位排列,照亮了整個山洞,以及山洞內(nèi)擺設的九只大鼎。 “禹九鼎,果然在這里……”葉關辰喃喃地說,眼睛已經(jīng)不知道該看哪里了。 這山洞呈半球形,四壁都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應當是利用了原有的山洞擴大而成。洞頂不知哪里嘩嘩地流下水來,管一恒用手電照了照,但洞頂有的縫隙實在太深,看不清楚水來自哪里,但想來是地面上的泉水或河水,從哪條縫隙里漏了下來。 水流到地上,沿著人工挖鑿出的淺槽,彎彎曲曲地流淌,形成一個類似回字的圖形。這水本來應該匯聚到山洞中央的一個小池里,但也許是地震或者別的什么變化,在山洞壁上劈出了一條巨大裂縫,通向了山壁之外,就是管一恒和葉關辰走進來的那條通道。 而地面上的水流也因此半途改道,順著裂縫流了出去,再加上從頭頂漏下的水,就匯成了那條送出了蜮的水流。 “這是聚靈陣。”葉關辰仔細看著水流構(gòu)成的圖案,“還有些變化。九只鼎,九九之數(shù),綿綿不絕。”他抬頭環(huán)視四周,“夜明之珠,鯨魚之目,這樣的大手筆,就是普通一國之君也難以做到?!?/br> 《述異記》有記載:南海有明珠,即鯨魚目瞳,謂之夜光。 管一恒當然讀過《述異記》,但這么多年他還真沒見過真正的夜光珠,市面上所謂的夜明珠,都是螢石類,放出的一般也是綠色的熒光。而山洞里這八顆明珠,放出的卻是柔和而明亮的白光,仿佛八盞巨大的燈,足夠照亮整個山洞。這樣的手筆,的確是驚世駭俗。 “周文王?”管一恒也喃喃地說。 “應該是了?!比~關辰指著八顆明珠旁邊刻出的符文,再指指地上的水流,“世傳伏羲氏創(chuàng)先天易,神農(nóng)氏創(chuàng)連山易,軒轅氏創(chuàng)歸藏易,周文王合諸易而造《周易》。如今連山易與歸藏易都已失傳,唯遺周易。這里的符文和水流符陣,便有連山易與歸藏易的手法,與后世所演的周易有所不同,卻又糅和得極好,非周文王不可。” 管一恒環(huán)視四周:“他哪里來的這些珍寶?”八顆夜明珠旁邊還各有五色石鑲嵌成的八卦圖,紅的是瑪瑙,白的是硨磲,綠的是碧玉,黃的是水晶,黑的是黑矅石,在當時都算得珍寶了。 葉關辰淡淡地說:“紂建鹿臺,聚天下珍寶,周滅紂,紂王于鹿臺衣寶玉自焚。不過這些珍寶并非火能燒得盡的,撲滅了火,珍寶自然歸周。周文王不寶珠玉,大約是都拿來建了這里。” 他這時候才轉(zhuǎn)頭望向山洞中間的九鼎,輕聲說:“他要用這九只鼎來布陣,保周家氣脈萬萬年。九九是無盡之數(shù),九宮八卦,調(diào)轉(zhuǎn)天地,如果不是這九鼎中有一只是假的,也許周朝就真能綿延不絕了?!?/br> 九只鼎看起來是一般大小,其形制都跟葉關辰家地下室里那一只完全相同,只是每只鼎上所鑄的妖獸形象不同。每只鼎都被彎曲的水流環(huán)繞相聯(lián),形成一個整體。在鯨目明珠的照耀下,這些鼎上的圖形栩栩如生,似乎呼之欲出。千百妖獸齊聚,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壓,就連天生御兇的幼幼,到了這里都似乎有些畏縮,把小身子用力地偎在葉關辰頸間,像個毛圍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