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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尋鼎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管一恒并沒能立刻成行,出了海蝕洞之后,他就病倒了,高燒不退,被送進(jìn)當(dāng)?shù)蒯t(yī)院打了三天吊針。

    本來在水下與馬銜搏斗已經(jīng)是體力透支,再加上潛水服被劃破,滿身熱汗被冰涼的海水一激,得病也是尋常事,更何況他受了傷,又耗用自己的鮮血畫符,換了別個身體素質(zhì)沒他好的人,恐怕就不是高燒三天的事了。

    長島的醫(yī)院環(huán)境挺不錯,從病房的窗戶看出去就是大海,碧藍(lán)的天空和海面幾乎連成一片,看久了就覺得心曠神怡,似乎整個人都輕飄飄地飛起來,融化在那片碧藍(lán)色中了。

    東方瑜提著個保溫瓶從門外進(jìn)來,就看見管一恒倚著床頭坐著,正望著窗外出神。身上的病號服稍稍敞開,露出脖子上掛著的一根紅繩,繩子末端垂著一顆紫色貝殼。

    小成要回濱海去銷案,在醫(yī)院陪了一天,聽醫(yī)生確定管一恒并無大礙就離開了,后面這兩天,都是東方瑜在照顧他,看見他這樣發(fā)呆也不是一次了。

    “一恒,喝點湯?!睎|方瑜暗暗嘆了口氣,露出一臉笑容。他算是最了解管一恒的人之一,知道他不光是身上病,還有心病。被天師協(xié)會暫時停止了執(zhí)法資格,他表面上若無其事,還有十三處替他撐腰,但實際上心里不可能不在意——任誰被平白扣了個勾結(jié)養(yǎng)妖族背叛協(xié)會的嫌疑,心里也要憋氣,更何況管家還跟養(yǎng)妖族有舊恨呢?

    管一恒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東方,我已經(jīng)好了,你別再這么費事了。”他身體向來結(jié)實,這次是內(nèi)外交困一起發(fā)作起來才來勢洶洶,不過現(xiàn)在熱度降下來,人也就馬上精神了許多,之所以看起來好像還有點萎靡不振,那就實在是心病了——管松的死是他心里最大的一塊傷,現(xiàn)在卻又跟葉關(guān)辰糾纏不清,其中滋味,就是東方瑜也只能猜測到個五六分罷了。

    “這算什么費事。”東方瑜笑著把保溫瓶打開,“這邊小飯店里做魚湯也很拿手,你聞聞,多鮮!”靠海吃海,長島本地的小飯店小旅館,大菜或許做得不大成樣子,但這些家常的魚鮮菜肴卻別有滋味,更勝在材料新鮮,剛剛出水的魚蝦蟹貝就拿來煮湯,當(dāng)然鮮美無比了。

    兩人對坐著喝魚湯,管一恒主動開口:“我覺得已經(jīng)好了,跟醫(yī)生說說,明天就出院吧。馬銜交去十三處,不過馬銜的卵你可以帶回協(xié)會去,也能交差?!?/br>
    “哪有那么快?!睎|方瑜不同意,“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昨天還在發(fā)燒呢,今天就全好了?反正馬銜的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今天上交還是明天上交都無所謂,用不著這么著急。你從去了濱海就一直沒閑著,這次病得這么厲害,未必沒有前頭骨折的虧空,趁著這個時候一塊兒養(yǎng)好了才好呢。不然現(xiàn)在不覺得,再過幾年說不定一起爆發(fā)出來,豈不是更糟糕?”

    說起養(yǎng)身之術(shù),東方家頗有發(fā)言權(quán),管一恒也無法反駁:“早點交上去,我也早點放心?!?/br>
    東方瑜覺得好笑:“難道誰還能奪你的?”他話剛說完,就想到了一個人,“你是怕他——”

    “不?!惫芤缓阆乱庾R地反駁,然后又覺得有些無話可說。他雖然否認(rèn)得這么痛快,但未必心里不在懷疑,葉關(guān)辰最終是想將馬銜收到自己手里,“你沒有找找他的下落?還有寺川??!”

    “找了。”東方瑜也坦白,“已經(jīng)查到他比你早來兩天,也住在海邊小旅館里,不過你第一次進(jìn)海蝕洞那天早晨,他就已經(jīng)退房了,現(xiàn)在不知所蹤。至于那兩個日本人,比他還早來幾天,現(xiàn)在旅館的房間還沒退,看來跑得更倉促,行李都扔在旅館了。我已經(jīng)去檢查過一遍,可惜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我已經(jīng)向協(xié)會匯報了,讓他們向日本方面去交涉。這劫持人質(zhì)的罪名是人證俱在,非讓他們給個說法不可?!?/br>
    管一恒搖了搖頭:“寺川兄妹有家族嗎?”如果沒有的話,也沒什么法子直接制裁他們,必須把人抓到了才行。

    “哪怕沒有家族,讓那邊的組織宣布開除也可以?!睎|方瑜冷笑一下,“沒有靠山,一個寺川健就是喪家之犬了,現(xiàn)在各地都在通緝他,想出境是不可能了,看他能躲到什么時候!好了,你先別cao心這些,養(yǎng)好病是最要緊的。琳琳聽說你又受傷了,吵著非要來看你,我估計明天就到了?!?/br>
    “怎么又把琳琳叫過來了?”管一恒微微皺眉,“她訓(xùn)練營的課也不上了?這么跑來跑去的,多耽誤時間?!?/br>
    “還上什么?!睎|方瑜聳聳肩,“前幾天她在醫(yī)院照顧一鳴,已經(jīng)請了幾天假——不過今年事情太多,訓(xùn)練營也準(zhǔn)備暫時停一期課程,到了冬天她再去就是了,反正有爺爺給她指點,平日也能學(xué)習(xí),耽誤不了什么?!?/br>
    “一鳴的傷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好了。那小子跟你一樣,身體好,沒幾天就活蹦亂跳了。爺爺順手也指點指點他,說他天賦也不錯,就是太莽撞了,比你當(dāng)年還莽撞?!睎|方瑜說著就笑了起來。

    管一恒也露出一絲笑容:“一鳴的天賦本來就不錯,只是叔叔總關(guān)心我,對他疏忽了很多。東方爺爺要是能指點指點他,那就太好了?!?/br>
    “他那個脾氣,就算你二叔不想疏忽他,恐怕也說不到一塊兒去。”東方瑜笑著搖頭,“光我就看見兩次了,管二叔剛說他一句,他有十句頂回去,把管二叔氣得光剩下喘氣了。”他看了管一恒一眼,略一遲疑才說,“目前,宵練劍給他先用著了?!?/br>
    管一恒倒不以為意:“這樣挺好,也讓一鳴先熟熟手。有了宵練劍,他去實習(xí)也更方便一些,就怕他膽子太大,什么地方都敢去了。”

    “可不是。管二叔就是怕這個!最后還是爺爺開口,才讓他拿著宵練劍的。我看那小子高興的樣兒,恐怕天都敢去捅一捅了?!?/br>
    兩人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得很快。眼看天色黑下來,東方瑜正要起身去買晚飯,就聽門外一串兒輕快的腳步聲,接著病房門被推開,東方琳笑嘻嘻的蘋果臉探了進(jìn)來:“一恒,哥!”

    “你怎么今天就到了?”東方瑜嚇了一跳,“我還說明天去車站接你——”

    東方琳嘻嘻笑著跳起來:“我聽說媽要去北京,趕緊就跑了,不然被逮住了,甭想過來。正好協(xié)會有人往河南去,我搭了個車,在半路上轉(zhuǎn)車過來的?!?/br>
    “那也得跟我說一聲!”東方瑜半是嗔怪半是擔(dān)心,上前接過meimei手里的背包,“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萬一出事怎么辦?”

    東方琳沖他皺皺鼻子:“哥哥喲,我能出什么事?。磕惝?dāng)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東方瑜登時噎住了。天師訓(xùn)練營里訓(xùn)練的可不只是道術(shù),還有身體素質(zhì),天師出任務(wù)是要與妖魔鬼怪相斗的,手無縛雞之力怎么能行?東方琳別看是個女孩子,說撂倒三四個大漢那是夸張,但普通人一對一可不是她對手。

    東方琳駁倒了兄長,得意地沖他一笑,走到管一恒面前,看看他的臉色,頓時心疼起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管一恒笑了一下:“已經(jīng)退燒了,沒事?!?/br>
    “還說沒事呢?!睎|方琳皺著眉頭在床邊坐下,伸手拿過個蘋果削皮,“哥哥說你高燒不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這不是已經(jīng)退燒了嘛?!惫芤缓悴辉冈斦?,只是笑笑,“不過是在海水里捉妖,有點凍到了。一鳴呢?跟我二叔回家了嗎?”

    “哪??!”東方琳叫了起來,“他呀,簡直快把管二叔氣死了。”

    “琳琳!”東方瑜瞪她一眼,“這是說的什么話。”

    東方琳吐吐了舌尖:“我就是夸張了一下……總之就是管二叔想讓他回家,他不干,跟那個張亮一塊兒,都去河南了?!?/br>
    “去河南干什么?”東方瑜想起meimei剛才說的話,不由皺了皺眉,“河南出事了?”

    “說是旱得厲害嘛?!睎|方琳表情略有一點兒遺憾,“懷疑又有旱魃,小鳴說他和張亮對付旱魃也算有點經(jīng)驗了,就跟著一塊去了。其實我也有點想去……”

    “你去什么!”東方瑜毫不客氣地鎮(zhèn)壓了meimei,“一鳴至少也有實習(xí)的資格,你還差得遠(yuǎn)呢?!?/br>
    拿不到實習(xí)天師的資格,根本不允許出任務(wù),這是天師協(xié)會的硬性規(guī)定,也是對年輕人的保護(hù),任何人都不能違背,所以東方琳也只有噘噘嘴:“我只想去看看而已……”

    “有什么好看的?!睎|方瑜放緩了聲音,“看旱魃?家里什么資料沒有,各種各樣的旱魃圖片都是齊全的,也沒見你多看幾眼?!?/br>
    東方琳苦了臉:“太難看……”大部分旱魃都是尸魃,有長毛的,有風(fēng)干的,那形象確實的不大好看。

    管一恒看東方琳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正要說話,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橙色背心的小伙子伸進(jìn)頭來:“請問這里有位管一恒先生嗎?”

    “我就是?!惫芤缓愦蛄恐坝惺裁词聠幔俊?/br>
    “哦哦,我是送快遞的?!毙』镒舆B忙拿出個包裹周密的小盒子,“您的快遞,請簽收?!?/br>
    “快遞?”管一恒有點莫名其妙,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寫的名字確實是他的,并且注明了醫(yī)院和病房號,雖然心里不解,還是簽收了。

    東方瑜小心地掂了掂,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份量極輕:“這筆字寫得倒是不錯?!?/br>
    東方家長于卜筮,測字是其中的重點。要測字,先得知字之三昧,因此東方家的子弟打小就精學(xué)寫字,什么金甲隸篆、行真楷草,統(tǒng)統(tǒng)都要學(xué)習(xí),每個東方家的子弟,如果字寫得不好是要挨手板的。連東方瑜都稱贊,可見這字的確是好。

    管一恒卻盯著上面的字沉默了。這筆字說不上是什么字體,但筆劃之中豎者挺拔,橫者端正,折角之處圓轉(zhuǎn),只在上提才露出一點鋒芒,看著溫潤,卻自有筋骨。如果說字如其人,那么,管一恒覺得已經(jīng)可以猜出來這快遞是誰寄給他的了。

    “里頭是什么???”東方琳很是好奇,“快打開看看?!?/br>
    東方瑜瞪她一眼:“都不知道是哪來的就冒冒失失打開,萬一里面是什么危險物品呢?”

    “不會?!惫芤缓愫鋈惠p聲說,“打開吧?!?/br>
    盒子外面用膠帶緊緊纏滿,包裹得極其仔細(xì)。東方瑜摸出刀子把膠帶割斷,打開盒子,立刻就有一股藥味沖了出來:“是藥?”

    管一恒點了點頭:“是藥。”而且,就是他曾經(jīng)喝過的那種。

    盒子里墊著一層絨布,里面是一小束用紅線捆著的干枝條,枝干呈暗紅色,葉片卻還保持著翠綠。管一恒默默地看著,良久,伸手輕輕摸了一下。

    “這是什么藥?”東方琳隨口問道,抬頭就看見管一恒和東方瑜的神色,嚇得她眨了眨眼睛,“一恒,哥,你們……”

    管一恒抬頭看了一眼東方瑜:“是他送來的。就是之前我骨折的時候喝過的那種藥?!?/br>
    他說了一句,就發(fā)現(xiàn)東方瑜的神色不大對勁,不像是知道這藥是葉關(guān)辰送來而應(yīng)該有的那種反應(yīng),倒是帶著震驚之色:“怎么了?”

    “這——”東方瑜伸出手,卻沒有去碰那藥,“你知道這是什么藥嗎?”

    “不知道?!惫芤缓銚u搖頭,“他說是自己家種的,很稀少,難以種活,但沒說過藥名?!?/br>
    東方瑜苦笑:“當(dāng)然是稀少,當(dāng)然難以種活,這東西,需要種在一種身長千尺的黑鯉魚的膽上,這魚膽到哪里去找,怎么可能種活呢!”

    “你是說——”管一恒略一思索,脫口而出,“這是欒樹?”

    論知識,世家子弟當(dāng)然是最豐富的那一批。所謂博聞廣識,獲得知識都需要多聽多看,而各大世家傳承多年,都有無數(shù)的知識傳下來,即使在如今這個知識傳播比從前方便百倍千倍的時代,也是占便宜的。

    管家也算個世家,但跟東方家比起來還要差得遠(yuǎn),有很多東西管一恒只見過文字,而東方瑜卻可能見過圖片甚至是實物。譬如說,眼前的欒樹枝條。

    據(jù)說東海有一種黑鯉魚,長到身長千尺如長鯨的時候,往往喜歡飛到南海去。它死后骨rou皆消,只有膽不消,化為一種赤石。欒樹就生長在赤石之上,可為良藥,無病不宜。欒樹本身的形象,就是黃本赤枝青葉,無論是樹枝樹花樹果,都可以當(dāng)作藥物。

    “我也只見過畫的圖……”東方瑜瞪著那欒樹枝條,“以為只是傳說而已,萬萬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種活……不過,藥效可能不如傳說中那么神異,也許是種得不好,無法完全發(fā)揮效力。否則你的骨折根本不用喝那么多次藥,按傳說中所說,無論多么重的傷,半天就足夠痊愈了?!?/br>
    東方琳還有點糊涂:“是,是那個養(yǎng)妖族送來的嗎?他怎么會有欒樹?”

    東方瑜沉吟了一下:“也許,他有赤石?!别B(yǎng)妖族是從堯時起源,或許有人曾經(jīng)馴養(yǎng)過那種長達(dá)千尺的黑鯉,就會傳下來黑鯉膽,當(dāng)然就能種活欒樹。也許因為千百年來水土的變化,欒樹生長受到影響;也或許赤石使用太久失去部分效力,欒樹的藥效打了折扣,但仍舊算得上神藥了。

    東方琳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fù)芰艘幌履且恍∈鴻铇渲l,總共有三根,加起來也不過筷子粗細(xì):“這是送來給一恒治病的?這么說,那個養(yǎng)妖族對一恒還不錯呢。”

    “一恒病已經(jīng)好了,他再送來有什么用!”東方瑜狠狠瞪了meimei一眼,不許她再說話,“一恒,要不要吃?”

    管一恒默然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已經(jīng)好了,這東西還是留著吧,說不定以后能救人。”

    東方琳看看管一恒的臉色,不覺得他已經(jīng)“好了”,但管一恒說得也對,這樣的好東西實在應(yīng)該用在刀刃上。她雖然對葉關(guān)辰很是好奇,但也知道少說為妙,于是笑嘻嘻地說:“聽說你們還弄到一個馬銜卵,讓我看看好不好?從來沒聽說馬銜還能產(chǎn)卵呢。只可惜孵不出來,也不知道里頭到底會是什么。”

    東方瑜把馬銜卵拿出來給她看:“仔細(xì)點,別磕了碰了。等上交協(xié)會,或者協(xié)會會考慮剖開它,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一個蛋其實沒啥好看,就算是稀有的馬銜生的蛋,也看不出個花來,東方琳摸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說起離開協(xié)會之前聽到的事來:“……我走的那天,聽說周副會長的第一批贊助費已經(jīng)到賬了?!?/br>
    東方瑜皺了皺眉:“來得這么快,看來是對會長這個位置勢在必得了?!彪m然知道這已經(jīng)是無可更改的事,但想想仍舊讓人不大痛快,“也算他運氣好,正好是各大世家青黃不接的時候……”

    東方琳撇撇嘴:“聽說還是董涵替他牽線,搭上的那家玉石公司。要不然只憑周家,一年去哪兒拿幾千萬?!?/br>
    “董涵牽線的玉石公司?”管一恒還是頭一次聽說,不由得追問了一句,“是董涵?”玉石公司,又是董涵,不能不讓他忽然想起葉關(guān)辰所說的那件事——朱巖死時,身下有幾塊玉石。

    “是啊,就是董涵?!睎|方琳隨口回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哎喲對了哥哥,我來的時候,聶家六叔讓我給你帶幾句話,說是有關(guān)狐尾幡的事兒。”

    “聶六叔說什么了?”

    “他說,狐尾幡當(dāng)時被潘老天師的家人拿回去之后,老天師的女兒確實曾經(jīng)托人仔細(xì)檢查過,說是并沒有內(nèi)外力損壞的痕跡。只不過后來老天師的女兒出任務(wù)的時候犧牲,這件事就再沒人提起過了?!睎|方琳一字不錯地重復(fù)了別人轉(zhuǎn)托的話,又追問了一句,“哥,你托聶六叔查這個干什么?”

    但東方瑜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管一恒。這件事當(dāng)然是管一恒托他去問的,聶家是聶政之后人,聶六在刺探情報上極有一手,這種多年前的事兒,也就是他能刨根問底地查出來。但聶六這番話里有“說是”二字,這絕不是他隨口胡說的,而是表示這個“沒有外力損壞痕跡”的說法并沒有出具書面鑒定之類的證據(jù),而只是一個說法,可以憑借這個說法去懷疑,卻不能因此定論。

    不過管一恒也并不需要什么定論。之前就有人懷疑過狐尾幡失效是董涵煉化不當(dāng),質(zhì)量不過關(guān),但倘若是質(zhì)量不好自毀報廢,那當(dāng)有內(nèi)力損壞的痕跡;如果是使用之中被更強大的妖物打壞,應(yīng)有外力損壞的痕跡,現(xiàn)在內(nèi)外力皆無,這——可到底是為什么呢?

    “有什么法器曾經(jīng)這樣失效過?”管一恒也看向東方瑜,管家法器沒有多少,這種事還得問問東方瑜這樣的世家嫡系子弟,畢竟他們見過的法器更多。

    東方瑜絞盡腦汁地思索,卻想不出一件來:“若是法器到了使用年限,也會自己崩解,雖然沒有內(nèi)外力損壞,但也不會保持原樣了……”

    東方琳眨著眼睛反駁:“可是我看爺爺屋里貼的那條字幅,并沒有損壞啊?!?/br>
    東方瑜思路被打斷,瞪了meimei一眼:“那是先祖所書,只能用三次的,用完就成了普通的字畫,那是符咒,不是法器?!?/br>
    符咒用的是書符人的靈力,而法器用的是煉器材料的靈力,的確不是一個路子。但管一恒心里卻微微一動,仿佛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他沒有來得及抓住……

    第58章 大旱

    養(yǎng)傷的日子過得還算悠閑。長山島風(fēng)光優(yōu)美,食物新鮮,因在海邊,雖是七月里也有海風(fēng)習(xí)習(xí),并不覺酷熱,實在是避暑消夏的勝地。

    管一恒身體素質(zhì)本來就好,退燒之后其實就沒事了,只剩下肩膀上一道馬銜的抓傷,因為馬銜爪牙無毒,也很快就合口結(jié)痂,并沒用上欒樹枝葉。

    云姨打來電話,特批了他十五天的假期。管一恒心里明白,說讓他養(yǎng)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躲開協(xié)會。收伏馬銜這件事,恐怕沒人真會相信他憑的就是一把魚槍,如果馬銜在東方瑜或者朱文手里,協(xié)會大概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但現(xiàn)在協(xié)會只拿到了一顆孵不出來的蛋,怎么可能心平氣和?倒不如管一恒避開,直接讓十三處去交涉。

    九丈崖雖然經(jīng)過了幾番大戰(zhàn),但幸運的是內(nèi)部崩塌的礁石仍舊相互支撐,整座海崖仍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并沒有什么隱患。管一恒三人這段日子天天都會來海邊散步,每次看見九丈崖那暗紅色的巖石,管一恒就忍不住要想到葉關(guān)辰——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想起那天晚上,葉關(guān)辰離去時蒼白的臉色,管一恒就覺得擔(dān)心。他住院之后三天,葉關(guān)辰才寄來欒樹的枝條,有可能是因為他沒有隨身攜帶欒樹枝條,需要去取了再寄??杉热皇莵聿蹲今R銜,必然容易受傷,葉關(guān)辰應(yīng)該隨身攜帶藥物才更謹(jǐn)慎些。如果他真的身上就帶著欒樹枝條,那么又為什么過了三天才送來呢?難道說,他受傷了?并且傷到連發(fā)一份快遞都不行!

    管一恒坐在九丈崖下的海灘上,望著波平如鏡的海面,心里卻是翻翻滾滾,難以安寧。那天他能確定葉關(guān)辰并沒有受什么外傷:開始在石窟之中,被八歧大蛇和馬銜噴出的水流沖擊之時,他都替葉關(guān)辰墊了幾下;后來出了石窟,朱文直接將葉關(guān)辰銬住,可是并沒有再傷他。那么葉關(guān)辰的臉色那么蒼白,到底是為什么呢?

    臉色蒼白……管一恒腦海中掠過與葉關(guān)辰相識后的一系列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