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爹爹!”躲在老漢背后的女子苦求,不住地?fù)u著頭,喊著“不要啊!” 土匪們點出來的兩個女人,一個是老漢的女兒,年方十五,另一個卻是另一家人的兒媳婦,雙十年華,懷里還抱著個嗷嗷待哺的娃娃。 兩家人的態(tài)度也大不相同,老漢一家死命不從,另一家的婆婆,卻勸著自己的兒子交出媳婦,好保一家老小的命,還這般良苦用心深明大義一般地勸她兒子,“媳婦沒了咱們以后還可以再娶,命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最終,兩個女人都被拉到了草叢里,哭爹喊娘,聲嘶力竭,歇息底里。 那懦弱的丈夫只是咬牙切齒,屈服地不再看那抖動的草叢一眼,然后扶著老母親,抱著兒子從土匪們讓開的那個豁口離開了。而那老漢,見自己唯一的女兒被糟蹋了,直直地就往那刀劍處撞去,只是被車隊唯二的兩個鏢師拉住了。 這一幕被馬車?yán)锏谋娙硕伎丛谘劾?,那小姑娘還有年輕媳婦的屈辱掙扎,也盡在眼前。這群人還剩下四輛馬車沒有被土匪們糟踐,打頭那輛馬車所經(jīng)歷的事,便是他們接下來要經(jīng)歷的事情。 是要站著死,還是跪著活?就是那么殘酷的選擇,那么地考驗人性!柳嫤被林長茂死死地捂著嘴巴,這樣,她才不會怒吼出聲,他們這一輛綴在最后邊的馬車,才不會引起歹人的注意;這樣,林長茂才可以尋找一個機會,沖開包圍,讓馬車疾馳而去。 看到這樣黑暗的一幕,柳嫤哭了,淚水不聽話地從眼眶里跑出,流經(jīng)臉頰,滴落在腿下的坐墊上,染了一圈更深的顏色。也是到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這么的弱小,不平之事就在眼前,她無能為力,甚至只是躲在一邊瑟瑟發(fā)抖。 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柳嫤的生活雖不全都如意,卻也沒有讓她接收不了的事情發(fā)生。便是當(dāng)初在京城的大牢里,她也只是覺得生存條件太苛刻了而已?,F(xiàn)在才知道,她的自在,是因為自己是林家的主母,是柳家的女兒,還是世子戀慕的人而已。如今弱勢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又一輛馬車的人下了來,他們中的年輕女人也被拉走了,不過還沒遭受到侮辱,交出全部的財物之后,剩下的人也被放了過去。然后,是下一輛,又到了下一輛。 “你小子,不老實??!”又一個男人過去時,土匪們卻突然狠狠踹了他一腳,并且砍了面上一刀。然后,將男子死死護(hù)在懷里的一個荷包搶到手上。里面卻是有一百兩的銀子,因為分量不輕,男子便是貼身藏著,也使得衣物往地上下垂了很多,這端倪很容易便被經(jīng)驗老道的匪徒們看了出來。 趁著這混亂,林長茂鉆出馬車,狠狠地一甩韁繩,兩人所在的馬車立刻撞上那個上前來的土匪,沖出包圍圈,揚起一路的粉塵。 一開始的時候,這群人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沖過去,只是他們的馬車上都裝滿了人,哪里比得他們馬車的輕便?所以,林長茂憑著這混亂的一刻,成功地突了圍,而剩下的人們,還被土匪們阻攔著。 被留下的眾人面面相窺,百姓們面上俱是茫然,土匪們卻是大惱,只是分不出人手去追,只能看著他們跑掉!土匪也想追,可他們的兩條腿哪里追得上四條腿?剩下的那幾匹馬,已經(jīng)一死二折腿,剩下完好的那一匹,也牢牢地拴在韁繩上,根本沒法追! 于是,吐了幾口唾沫星子,又狠狠地咒罵一番之后,土匪們繼續(xù)收繳著財物,收獲頗豐地拉著一群年輕女子上山去。只是突然,小道上卻來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粗略數(shù)去就有一兩百個人頭。 官兵們舉著剿匪的牌子,很快就將眾土匪伏法,解救了這一堆倒霉的人。只是,一開始那兩個被放倒在草叢里的女子,她們的清白卻是怎么也找不回來了…… “將這些匪徒都鎖上了!”領(lǐng)隊的長官虎虎生威,他挺著個大肚子,很滿意地捋了捋胡須。想來,上呈京城的奏折中,很快就會給他記上一筆大大的功勞! 這官員中年發(fā)福的模樣,卻是升遷至此地的劉賢,曾經(jīng)江城的那個胖縣令,他的夫人還曾經(jīng)騙柳嫤去上香同饋酢酹見面的...... ☆、郊外 “你在怪我?”兩人成功地脫險,一路疾馳,在離某座小城不遠(yuǎn)的地方,棄了馬車,徒步走進(jìn)城里,開了一間客房,住了下來。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林長茂一邊給柳嫤擦臉,一邊用陳述的語氣問著話。 “沒有……”柳嫤拿過溫?zé)岬呐磷?,自己擦著眼睛,感覺酸澀消去許多,這才開始擦洗臉頰。 “我知道你的性子,總是口是心非,現(xiàn)在定是在心里罵我了,”林長茂很好脾氣地繼續(xù)說著,“別怪我,嫤兒,那時候我也毫無辦法?!?/br> “我知道?!绷鴭Σ皇悄敲闯C情的人,她當(dāng)然知道以今天白日時候的情況,林長茂毫無辦法。畢竟,他只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他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震袖高呼一聲,就讓那群人死命抗?fàn)幍降祝蚴亲屇歉F兇極惡的土匪們向善的能力。 林長茂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然,在面對楚王的謀害的時候,他就不用死遁了,之后也不用在晉王爺面前,低聲下氣地以別人的身份,扮作忠誠的死士。他有的,只是比常人更靈活一些的腦子,以及更謹(jǐn)慎一些的心性而已。 夜晚,油燈如豆,搖曳起滿室的寂靜。 柳嫤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身邊的男人,開始不甘寂寞地將手撫上那盈盈一握的纖腰,修長的手指挑開褻衣的帶子,想要往里邊鉆去。 畢竟,林長茂還是個年輕氣盛的男子,血氣方剛,今日又那般刺激。他想要親近自己的妻子,而這種求歡的舉動,也不是第一回了。算起來,自柳嫤懷上安安,到現(xiàn)在一年多快兩年時間里,夫妻倆都沒有做過正常的夫妻樂事。 林長茂想,很想!只是,柳嫤不想,一點都不想!她也永遠(yuǎn)不會同意! 空氣變得灼熱,兩人都?xì)獯跤踔H,林長茂最終還是因著柳嫤的抗拒,歇了心思。只是整晚摟在她腰際的手臂,一直都青筋暴起,像要把人的腰勒斷的樣子。 第二日,兩人用過早膳之后,又換了另外的一種偽裝,他們扮成一對年老的夫妻,加入了一隊往東邊去的商隊里。 如此這般,兩人時而混在商隊里,時而混在探親的人群中,慢慢地接近了南邊的江城。一路上,他們很幸運的,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也沒有遇到要抓他們的人。 從京城到達(dá)江城郊外,兩人一共用了三個月,終于在盛夏的七月里,看見了江城那古老的城樓,此時的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回林家了,所以兩人又在一處價格低廉、樸素還有些簡陋的小客棧里歇了下來。 小客棧離江城城里不遠(yuǎn),平時只供一些來往的行人歇腳喝茶,像柳嫤他們這樣,要在這里住一日的情況,還是很少遇見的。不過這也意味著一筆進(jìn)項,所以客棧的老板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此時,柳嫤兩人的偽裝是青年夫妻,不過面上的樣子,和人們印象里的兩人也很迥異就是了。 “你這人,就是好吃懶做,燒個水都這么慢!是不是要把水燒到天上去??!哈?!”客棧的老板娘是個中年的婦女,她頭戴紅花,腳穿紅鞋,很是彪悍的模樣。 被老板娘提溜著耳朵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面目清秀,只是眼里卻不時閃過不甘不愿的光芒,叫老板娘看得更加生氣,手上擰耳朵的力氣也加重了幾分。 “這婆娘可真是潑辣!” “誰說不是呢?可憐老板這小妾了,年紀(jì)輕輕的,嘖嘖,長得不賴,嘖嘖!遇上這樣的大婦?!?/br> “聽說這小妾當(dāng)初還是林家的丫鬟呢,剛來這兒的時候可是水靈得很,哪里知道,不過一年半載的,就被蹉跎成這樣子了……” 林長茂和柳嫤在樓上的房間里吃著東西,樓下客人們的談話,他們也聽得清清楚楚。這里的門板薄得很,而客人們談?wù)摰穆曇粢膊坏汀?/br> “這餅子挺香的,你多吃兩口?!绷珠L茂給柳嫤拿了個餅,是用雞蛋和面泥烙的,在一路匆忙的兩人口中,也算是難得的美食了。而且關(guān)鍵是這里離林家很近,讓林長茂心喜,自然是吃嘛嘛香。 柳嫤吃了不少蛋餅,這路途遙遠(yuǎn)的,她的胃口大了許多,也不再挑食。這三個多月里,他們也曾餐風(fēng)露宿過,也吃過難咽的糠野菜,所以柳嫤也習(xí)慣了。他們身上帶了不少銀票,只是銀票要到錢莊去才可以換成銀子銅板,隨著風(fēng)聲更緊,兩人根本不敢再出手引人注目的銀票。 傍晚時候,客棧打烊了,老板夫妻請住宿的客人一道用膳。他們這間小客棧沒有專門的廚子,留宿的客人們都是跟著主人家一道吃飯的。 晚飯是蓮子豬骨湯,還有一盆酸菜,兩道野菜。吃著的時候,老板娘還熱情地問起,“客人是打哪兒來呀?” “就是隔壁酈城那一塊來的呢,”林長茂回答,“我夫妻倆也是來江城走親戚的,只是現(xiàn)在兩手空空的,也不好貿(mào)然過去,想著明日時候挑些手信再去呢?!?/br> “我說呢,聽小相公這口音就離咱們江城不遠(yuǎn)。您這親戚是誰人家啊,江城里的我都熟悉得很!”客棧老板也加入談話里。 老板多留了個心眼,畢竟,江城里可有人一直在尋找某個年輕漂亮的娘子呢。雖然這夫妻倆中的小娘子姿色一般,但誰說得準(zhǔn)是不是就是那要找的人呢?若真是,他們可能得好大一筆銀子的,還可能因此得到那貴人的青眼! “是嘛,”林長茂對老板的心思好像全然不知,很是爽朗地繼續(xù)說道,“我這親戚啊,是住在城北那一塊的老李家,家里有五個兒子的那戶!” “原來是老李家啊!”老板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己知道的事來,一刻鐘之后,才意猶未盡地止住了話頭,而這時候,他那小妾也端著茶水上來了。 “這懶貨!”老板娘暗暗地罵了一句,轉(zhuǎn)身又是滿面笑意地想要和柳嫤說話了,“小娘子可是身子不好,這臉白的!” “沒事!”林長茂回頭看了柳嫤一眼,溫和地接過話頭,“拙荊這是累的,我倆為了省些銀子,從天亮?xí)r候就出門了,走到這兒用了好幾個時辰呢?!?/br> “這樣,那咱們就不叨叨了,你們快上樓歇息去吧!” 回了房間,熄了燈火之后,柳嫤就湊了上去,不等林長茂誤以為她投懷送抱,便語氣森森地說道,“這家的那個小妾,是粟兒!” “粟兒?!”林長茂明顯沒有明白柳嫤的意思,也是,不過以前林家的一個小丫鬟,他哪里記得住。 “就是淑兒院里伺候過的,那個勾引過你的丫鬟!”柳嫤的話說得有些急促,客棧老板那年輕的小妾,她沒有看錯的話,就是林家以前的粟兒。 也就是那個曾經(jīng)勾引林長茂未遂,被貶做粗使的丫鬟,原本是專門培養(yǎng)成林知淑的心腹丫鬟的。后來這丫鬟又在林長茂死后,林萍芳母子上門之時,在背后嚼舌根子,被柳嫤發(fā)作之后,讓其家人領(lǐng)了回去。 沒想到,粟兒卻是被她的家人賣給客棧老板做小妾了,這老板年紀(jì)可不小,老板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樣子。 林長茂想了一下,也記了起來。當(dāng)初是有那么一個丫鬟想要勾引他的,不過為了表衷心,他狠狠發(fā)作了這丫鬟。當(dāng)時柳嫤礙著父親想要給他納妾的心思,只是將人貶為了粗使,并沒有發(fā)賣出去。 “噓!別說話?!绷珠L茂摟著柳嫤,在被子里說些什么東西。 半夜時候,客棧老板約莫是覺得樓上的兩人睡著了,這才偷偷地穿上衣物,也沒有拿個燈籠,抹黑就往城里跑去,引得農(nóng)人院里的狗吠了好幾聲。 方才,他那個小妾告訴他,這夫妻倆中的那個小娘子,便是城里那貴人要找的人!她曾經(jīng)做過林家的丫鬟,死也忘不了女主人的樣子,那小娘子的確就是林家的夫人,京城來人口中的“柳姑娘”! 林長茂和柳嫤根本就沒有睡,在客棧老板離開之后,他們偷偷跑出客棧,就往某個方向而去。不過,卻是被還未睡下的粟兒發(fā)現(xiàn)了,她攔著兩人,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想跑?!沒門,你們很快就要被抓起來了!哈哈哈哈!” 柳嫤不想和這瘋女人辯論,林長茂也不想引來別人的注意,他撿起一塊石頭,就向人砸了過去。柳嫤上前摸了摸鼻息,還有氣。而客棧里的老板娘,見了林長茂的兇殘模樣,根本不敢出來阻攔。 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只黯淡的月光伴著寂寥的星子,灑下迷蒙的光芒,卻怎么也照不亮腳下的影子。 柳嫤被林長茂拉著,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去,他并不是慌不擇路,那方向會路過一處叫“清凈齋”的尼姑庵堂,林德興的繼室,他的繼母就在上面修行...... ☆、庵堂 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去,身后傳來好幾家的狗吠聲音。此處上山是有路的,林長茂根據(jù)以往的記憶在林中轉(zhuǎn)了好幾個彎,找到了那一條崎嶇的小路。 漸漸的,天邊亮了一些。 柳嫤已經(jīng)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汗流浹背,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而林長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雙膝都在發(fā)軟,因為一路上都緊緊地拉著身后人,他花費的力氣更多,此時也沒力氣了。 柳嫤是真想不走了,甚至她覺得即便讓饋酢酹找到又如何,會死嗎?會死就死了吧……只是,看著林長茂累到了極點,還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咬咬牙,還是一直跟在他的背后。 林長茂繼母修行的那個尼姑庵叫做清凈齋,就在山頂某處,兩人又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可以隱約看見那庵廟黑灰色的輪廓,小小的,就在不遠(yuǎn)的眼前。 這時候,天破曉了,第一束金燦燦的陽光從云海里鉆出,然后是第二束第三束,整座山峰全都籠罩在金黃中,溫暖又充滿希望。金頂之上,那座庵堂的牌匾“清凈齋”三個字,金光燦燦,仿佛發(fā)散著萬丈慈悲的佛光。 兩人來不及欣賞這云海日出的美景,悄悄地摸到了庵堂外,尋了一處較為低矮的墻頭,想要趁著里邊人還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爬進(jìn)去躲上一躲。 林長茂蹲在地上,讓柳嫤扶著墻邊的歪脖子樹,踩著他的肩膀爬到墻上去。只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第一次把柳嫤撐起來的時候,他蹲在地上許久都站不起來;歇了一會兒之后,再次將柳嫤托起,這一回當(dāng)她離地一米時,下邊的林長茂身子一歪,讓兩人往后倒在了地上。 “哈哈……”林長茂回頭,就見到柳嫤發(fā)鬢盡亂,對他翻白眼的樣子,不由苦中作樂,低低地笑了幾聲。 第三回的時候,林長茂咬牙,終于將她托高到了一米五左右的地方,柳嫤雙手緊緊抓著墻頭,雙腳在光滑的墻壁上蹬了兩下,然后踩在林長茂的手上,被他用力一推,成功地趴在了墻頭上。 她騎坐在墻頭,一腳在里面,一腳在外面,伸出手,準(zhǔn)備拉這下邊這人上來。林長茂深呼吸一口氣,往后退了幾米,助跑幾步之后,一腳踩在纖細(xì)的歪脖子樹上,一腳踩在光滑的墻面上。只是在快要攀到墻頭的時候,他腳下開始打滑,眼看就要往地上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柳嫤一個猛子俯下了身子,兩只手抓住了林長茂的……腰帶。兩人都是四肢不勤的弱雞,加上先前爬山用了太多力氣,此刻柳嫤哪能神功在世,一個爆發(fā)猛然用力將人拉上來? 所以,結(jié)果只能是雙雙往地上跌去。林長茂還好,畢竟他離地不太高,可是柳嫤就慘了,她騎坐在墻上,又毫無準(zhǔn)備,而且是頭朝下的……兩人摔了個七葷八素,滿頭霧水。 柳嫤從林長茂身上爬起,抬頭望著高高的灰墻,一陣無奈。便是此處有一顆小樹,但這高度也難以爬上去。不然一廟的姑子們,如何保證安全,不讓賊人翻墻進(jìn)來? 就在兩人灰心喪氣的時候,不遠(yuǎn)處一道小門開了,一個身著深灰素衣的師太走了出來。她慈眉善目,手中捻著一串褐色的念珠,道一聲“阿彌陀佛”,讓兩人跟著她進(jìn)了來。 這人正是林德興的繼室,如今庵堂里吃齋念佛的靜宜師太。 如今靜宜師太已是方外之人,兩人也便沒有喊她“母親”,跟著她進(jìn)了一處小佛堂,柳嫤和林長茂就穿上廟里尼姑們的素衣,開始偽裝起來。 柳嫤用隨身攜帶的妝粉,掩蓋著本來面目的麗色。林長茂的化妝技術(shù)比她更好,很快就偽裝成了一個帶發(fā)修行的婦人。只是那烏黑的濃眉,卻怎么看怎么奇怪,于是柳嫤用剃發(fā)的小刀,幫他修成了兩道淡薄溫順的平眉。 兩人跟著靜宜師太用了一碗白粥,然后在她身后的另兩個蒲團上,嘴唇蠕動默念著經(jīng)書,在佛香的繚繞中,裝作這處小佛堂,是一個師傅帶著兩個徒弟在做早課。 當(dāng)那個客棧老板抹黑跑到江城里面的時候,某座宅院的管事接待了他,聽聞發(fā)現(xiàn)一女子極有可能就是自己主子要找的人,管事有些為難。他跟著秦王世子一路從京城跑到江城來,歷時幾月,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主子失望的表情了。這一回會是真的嗎? 李瑾在新婚那日,得知柳嫤逃跑了之后,連夜就帶著人馬追去,只是到底差了一步,等他們尋到兩人和蔣元晏分別的那一處農(nóng)家小院的時候,早已人走茶涼。 后來,便是李瑾怎么發(fā)動人手,都只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了。如此這般,幾次希望,次次失望。李瑾也知道這么盲目地尋找不是個辦法,于是他來到了江城,并且叫人暗中嚴(yán)密監(jiān)視著林家宅子,以期守株待兔。 只是,在江城守了一個月了,他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柳嫤的影子。他堅信,柳嫤始終會回來的,所以他繼續(xù)等著!同時,也在民間大肆懸賞,凡提供真實消息者,皆可得到百兩賞錢。也是因此,雖然客棧老板在并不敢確認(rèn)那位小娘子就是要尋找的“柳姑娘”時,也跑來了! “此事當(dāng)真?!”李瑾消瘦了許多,只是精神奕奕,聽了客棧老板的話,不由露出個兇狠的笑容來。 “當(dāng)真!當(dāng)真!我家那小妾曾經(jīng)在林家做過丫鬟的,她說那位夫人就是她以前的主子!”老板跪在地上,有些不敢看激動到快要癲狂的世子殿下,額頭冒出冷汗來。這位貴人可真是……有氣勢! 得了地上男子的保證,李瑾笑了,哈哈大笑,神色瘋狂。他帶著一隊人馬,立刻往那客棧而去。只是進(jìn)了客棧,卻只見得那肥胖的老板娘,她正扶著那叫粟兒的小妾哭爹喊娘,聽她說,那兩人是往山上跑去了。 李瑾當(dāng)即又帶上一眾人馬,往山上而去?;鸢颜樟亮艘徽搅?,馬蹄聲聲驚擾了棲息的鳥雀山珍,一行人又下了馬,舉著火把找到那唯一一條可以行人的小路,一路來到了清凈齋門前。 “阿彌陀佛,施主,您不能進(jìn)去!”主持被李瑾一群人嚇到了,她這里都是些出家人,或是些帶發(fā)修行的俗家弟子,都是些手無搏雞之力的弱質(zhì)婦女,哪能讓這些男人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