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宿昔不梳頭（五）

    雙手交握，態(tài)度親昵，看得赫連鋮滿心的嫉妒，眼睛都紅了。

    那個少年跟慕瑛站在一塊，就如金童玉女一般，男的俊女的美，穿著打扮格外精致，看上去十分相配，這讓赫連鋮不由得心里頭一陣陣的泛著酸。

    “你又是誰？”慕乾橫了赫連鋮一眼，有些不滿意：“你怎么能叫我阿姐瑛瑛？”

    “阿姐？”赫連鋮恍然大悟，慕華寅不是有四個兒女嗎？看來這個應(yīng)該是他的長子慕乾。剎那間，他那滿腔怒火不翼而飛，臉上笑意nongnong：“原來是慕大公子?！?/br>
    “阿姐，這人是誰？”慕乾有些奇怪，面前這個少年郎真是奇怪，方才臉黑黑，可轉(zhuǎn)瞬間又換了一張臉，快得跟翻書似的，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鄙人復(fù)姓賀蘭?！焙者B鋮朝慕乾抱了抱拳：“乃是慕大小姐的朋友?！?/br>
    “賀蘭？”慕乾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赫連鋮：“我沒聽我阿姐說過有這樣一個朋友，你父親是哪位大人？”

    赫連鋮被慕乾問得無話可說，呆站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自己要將舅舅給抬出來？不行，舅舅那官職實在不起眼，說出來也不會讓慕乾對自己刮目相看，可這朝堂之中，真找不出一個姓賀蘭的顯貴來了。

    “乾弟，他確實是阿姐的朋友，至于身世，你又何必追問？英雄不論出處，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懂？”慕瑛見著赫連鋮為難，趕緊替他圓了過去：“賀蘭公子也是來看花燈的罷？不如咱們一道往崇文廟那邊過去。”

    她能感受到赫連鋮滿身的怨氣，自己沒有知會他，向太后娘娘討了塊腰牌就出宮了，想必他肯定惱怒不已，自己總得要投其所好，討好他一番才行，否則萬一惹毛了他，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赫連鋮本來心中有氣，可是見著慕瑛對他笑容淡淡，心里頭忽然便高興起來，那種不快的情緒不翼而飛：“好，一道去崇文廟?！?/br>
    “大哥，我要面具！”才走了幾步，慕微見著迎面走過來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不由得歡快的叫了起來：“阿姐，你瞧那面具是不是很好看？”

    慕瑛看了看，那張面具是一個狼頭，呲牙咧嘴的，實在說不出好看在哪里，只是不想讓慕微心里頭不高興，她笑著點頭：“好好好，阿姐讓人去問問他，是哪里買的?！?/br>
    護(hù)院聽著二小姐想要面具，慌忙攔住了那人，向他詢問，那人伸手指了指前邊不遠(yuǎn)的攤位，一雙眼睛從面具后邊朝慕瑛這邊瞟了過來。

    就是這一轉(zhuǎn)眼之間，慕瑛忽然覺得站在不遠(yuǎn)處的那個男子有幾分熟悉。

    雖然臉孔被遮住了，可那眼神卻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來。

    那個晚上，有人盯緊了她，眼神繾綣，言語溫柔：“阿瑛，我不能讓你成為大虞最尊貴的女子，可我卻能讓你成為大虞最幸福的人，我會用盡自己所有讓你快快活活的過每一日。阿瑛，我現(xiàn)在就可以對天發(fā)誓，這一輩子，啟絕不會再有另外一個女人，不管怎么樣，啟的這顆心，只會呈獻(xiàn)在阿瑛面前，啟的目光，也不會為第二個女子而停留?！?/br>
    這話恍恍然在耳畔縈繞著，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她的心猛的顫動了起來，忽然間看穿了面具后邊那個人。

    他是高啟，一定是他。

    他還在京城嗎？沒有回高國公府？慕瑛站在那里，心里好一陣慌亂，瞟了高啟兩眼，見他身邊再無旁人，看來他并未回高府，否則不可能沒帶長隨上街。

    心中好一陣酸，高啟為何要這般，放棄家中的溫暖，獨自在街頭游蕩？慕瑛只覺得自己眼睫毛眨了眨，幾乎要落下淚來。

    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她的心里便越發(fā)難過，她真希望高啟能快快尋到名醫(yī)，將病治好，能夠回到京城與家人團(tuán)聚。至于大年初二那晚上說過的話，她只將他當(dāng)成玩笑，并不去做多想，這姻緣之事，誰又能說得定？

    護(hù)院得了指點，大步朝那個賣面具的攤位走了過去，赫連鋮朝身后的一個羽林子使了個眼色：“去，多買幾個回來，我也要一個?！?/br>
    雖然京城的百姓都不認(rèn)識他，可赫連鋮卻害怕遇到自己的大臣們，若是讓他們瞧見了，保準(zhǔn)又會上一堆奏折，聲情并茂的奏請皇上不要任性而行，豈能隨意出宮？不如將臉孔遮住了，這樣便不會有人知道了。

    羽林子趕緊跟了護(hù)院過去，不多時兩人便拿了一堆面具回來，慕微搶著挑了一個蝴蝶兒臉孔，戴在頭上，朝慕瑛嘻嘻一笑：“阿姐，你瞧瞧我，成蝴蝶仙子了。”

    “微兒戴著真好看?！蹦界芍缘馁澚艘痪洌@蝴蝶面具做得甚是精致，色彩秾麗，彩色的紗上粘著金箔，閃閃的發(fā)亮。

    赫連鋮選了一個虎頭面具戴上，額頭上的“王”字很顯眼，瞧著倒也是威風(fēng)凜凜，慕坤拿了一只蜜蜂的，慕乾瞧著好玩，也選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差面具戴上，一眨眼的功夫，慕瑛身邊全是戴著面具的人，她忍俊不禁，“撲哧”一笑：“怎么一個個的全改頭換面了？”

    一個描繪著牡丹花的面具滴了過來：“瑛瑛，這個給你最合適。”

    慕瑛接了過來，將面具戴好，慕微歡快的喊了起來：“阿姐戴著這牡丹花面具，頭發(fā)上也有牡丹花簪子，剛剛好是一套兒呢?！?/br>
    “可不是這樣？”慕乾看了看，點了點頭：“還是牡丹最適合阿姐。”

    赫連鋮出神的看著那朵盈盈綻放的牡丹花，心里一波又一波的話仿佛要涌出來，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看著眾人嬉笑了一番，他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跟著大家朝崇文廟那邊走了過去，很快便消失在看花燈的人群里。

    等著慕家與赫連鋮這撥人走開，街道空了一小塊出來，那個帶著狼頭面具的男人將面具緩緩的朝上邊撩起了幾分，露出了一雙黯然傷神的眼眸。

    他竟然出宮來了。

    只是為了陪她看花燈會嗎？

    心中一陣又一陣的難過，讓他幾乎沒法子呼吸，心里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好像站在一個幽閉的屋子里，四面都是墻，找不到出去的道路。

    身邊人來人往，就如大海的波浪，一波才伏下，一波又起，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人臉上全是笑容，或是成雙成對，或是幾個人一起，行走十分歡快，只有他，形單影只，孑然獨立。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他看了看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良久才下定決心般邁開了步子。

    崇文廟那邊確實不及京城其余街道熱鬧，苗前邊拉著繩索，上邊掛著的花燈并未摘去很多，被風(fēng)一吹，花燈不住的轉(zhuǎn)動，團(tuán)團(tuán)的生出溫暖的黃色光影。

    “二哥，你快去猜燈謎?！蹦轿⒀奂猓谎郾阋娭艘槐K兔子燈籠，兩只耳朵豎得老高，眼睛紅通通的，身上還繪著一朵朵的小花，煞是可愛。

    “微兒，別著急，我這就過去瞧瞧?！蹦嚼こ腔艏沧邘撞剑驹谙逻吿ь^看了看上邊的幾行字，仰臉沉思了起來。

    “二哥，你猜出來沒有？”慕微有幾分焦急，站在旁邊不停的催促著。

    慕瑛笑了下，既然這邊看燈的人少，說明燈謎難猜，若是慕坤看一眼便知道謎底，那豈不是太容易了些？她拉了拉慕微的手：“微兒，你別出聲，讓你二哥仔細(xì)想想，這可不是你叫幾句就能猜得出來的。”

    “哦。”慕微應(yīng)了一句，有些怏怏不樂，她轉(zhuǎn)過身來看了看赫連鋮，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聲音清脆：“這位賀蘭大哥哥，你可念過書？能不能幫我二哥去猜猜燈謎？”

    赫連鋮一窘，看了看慕瑛，見面具后的那雙眼睛彎彎，似乎帶著笑意，心中忽然便有些不服氣，瑛瑛是在笑自己學(xué)藝不精么？不過是猜個燈謎罷了，有什么為難的？他踏上前一步，準(zhǔn)備往兔子燈那邊走過去，江六趕緊跟上，低聲喊了一句：“公子，還是別去了罷。”

    皇上肚子里的貨只怕不會比慕二公子，若是猜不出，那豈不是出洋相？再說了，皇上最好還是站在人多的地方比較合適，人少之處，誰知道會不會出意外？

    “不過是猜個燈謎罷了，也就是你才會嘮叨?！焙者B鋮白了江六一眼，甩了甩衣袖：“江六，你是年紀(jì)大了，嘴碎。”

    “是是是。”江六躬身跟著赫連鋮，心上心下，萬一皇上猜不出，那可是在瑛小姐面前出乖露丑啦，自己可是一片好意，皇上卻不領(lǐng)情，唉，都說少年情懷，果然如此，皇上見著瑛小姐，便失了分寸。

    赫連鋮走到兔子燈籠那邊，抬頭看了看上邊寫的幾句詩，只覺得詩詞古奧，有些難懂，不由得也驚詫了幾分，真沒想到還有這般高深的燈謎，難怪慕二公子一直仰著頭在看，臉上全是思索的表情。

    就在他思索之間，一陣狂風(fēng)大作，崇文廟前的燈籠被吹得呼呼亂轉(zhuǎn)起來，燈籠里的暖光交錯閃動，周圍的人都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見人影在面前晃來晃去，憧憧如鬼影。

    “嗤嗤”之聲響起，一支白羽箭帶著風(fēng)聲朝兔子燈這邊射了過來，眼見著越來越近，堪堪就要射中兔子燈下站著的人。

    ☆、第 107 章 絲發(fā)披兩肩（一）

    “不好！”江六臉色大變，拖了赫連鋮就往一邊躲避，那支白羽箭失了目標(biāo)，正射在掛燈籠的竿子上，直接將那竿子射了個對穿。

    赫連鋮吃了一驚，能一箭將木竿射穿，此人臂力非同一般！

    白羽箭的尾翎還在微微的顫動，似乎在發(fā)出危險的信號，赫連鋮朝慕瑛那邊看了一眼，就見幾個戴著面具的人正朝這邊沖了過來。

    “瑛瑛，快躲開！”赫連鋮大叫了一聲，朝慕瑛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慕乾從腰間解下軟鞭，手上用力，那鞭子便如一條蛇吐著信子朝外邊飛了過去，本來是軟軟的纏在腰間，被慕乾這一甩，竟如鋼鞭一般筆直，瞧著便有幾分力道。

    赫連鋮身邊的羽林子趕緊拔出刀劍朝那伙人迎了過去，混戰(zhàn)到了一團(tuán)。

    燈籠被刀劍砍得四處飛舞，有些燈籠跌落到地上，里邊的蠟燭被甩了出來，點燃了燈籠皮，很快便燒了起來，北風(fēng)一起，火苗帶著燈籠罩子飛到了旁邊的樹枝上屋頂上，眼見著那火勢便越來越大。

    “皇、皇、皇上！”江六這時候已經(jīng)挺直了身子，護(hù)住了赫連鋮，只不過聲音里還在打著哆嗦：“怎么、怎么辦才好？”

    慕瑛此時已經(jīng)清醒過來，她大喝了一聲：“乾弟，你帶著坤弟去找五城兵馬司的人，速速過來護(hù)駕！”

    這上元夜不比尋常晚上，京城的守護(hù)增強(qiáng)了不少，五城兵馬司派出多人巡城，便是為了守護(hù)這京城安寧。崇文廟雖然人少，可也算是在東城的中心地段，應(yīng)該不遠(yuǎn)處便會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巡視。

    慕乾看了看，這批戴著面具的人約莫有二三十人，而自己只帶了五六個護(hù)院出來，加上那位賀蘭公子帶的人手，人數(shù)上來說剛剛也差不多打個平手，就怕那些人個個武藝高強(qiáng)，慕府的護(hù)院不是對手。

    他彎下腰，抓住慕坤的手：“坤弟，踩著馬鐙上來！”

    慕坤雖然不精通武藝，可他卻也還是遇事不慌，一只手抓住慕乾的胳膊，一只手揪住馬韁，用力一蹬，翻身上馬，慕乾從腰間掛著的袋子里掏出一把彈珠，朝那群人甩了過去，幾個朝這邊追過來的人見著似乎有暗器逼近，趕緊朝旁邊一躍，等他們回過神來之時，慕乾已經(jīng)帶著慕坤跑到了十步開外。

    “他們騎馬，追不上，咱們還是快些解決了這邊的！”為首那人怪叫起來：“抓了這兩個女的去賣錢，應(yīng)該都是上等貨色?！?/br>
    赫連鋮聽了這話，心中大驚，沒想到天子腳下竟然有這種無法無天之人！這已經(jīng)不是拐人了，分明是強(qiáng)搶。是不是看著慕瑛美貌，他們便從東城街口跟蹤了過來，見著他們買了面具，他們也跟著買了面具，這樣便好強(qiáng)搶民女了？赫連鋮越想越氣，將慕瑛朝身后一帶：“瑛瑛，帶著你meimei躲在我后邊！”

    慕瑛被赫連鋮這手上一用勁，身子跌跌撞撞，正好碰到了赫連鋮的脊背，她一只手緊緊抓住了慕微，一只手揪緊了赫連鋮的手：“皇上，你快些回宮去罷，這里很不安全。”

    “朕哪能放下你回宮？要么一起回去，要么死在一處！”赫連鋮氣咻咻的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且在這里站著，朕便不相信治不了他們！”

    慕微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著赫連鋮：“阿姐，他是皇上？”

    “微兒，噤聲！”慕瑛有幾分緊張，彎下腰將慕微抱了起來，低聲在她耳邊道：“皇上出宮這事，不能被人知道，你懂嗎？”

    慕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阿姐，我明白了。”

    “微兒乖，咱們就到這里站著，不能亂動?！辈还茉趺礃?，赫連鋮帶來的那十來個羽林子和家中的護(hù)院應(yīng)該也能抵擋一時罷？倘若自己帶著慕微亂跑，指不定還就會被流矢射中，她不能辜負(fù)了赫連鋮的一番好意，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他身后罷。

    赫連鋮站在江六身后，仔細(xì)查看著前邊的混戰(zhàn)，眉頭深深皺起，直覺告訴他，這一伙人很不簡單！若是京城的拐子都有這般好身手，那他們大可以謀別的路子，根本不需要做拐子。

    “皇上，你覺得這些人是不是來得蹊蹺？”慕瑛站在那里看了一陣子，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被挑選出來護(hù)駕的羽林子，身手一定不錯，為何跟這些人廝殺了這么久，還沒有將那伙人拿下？

    站在赫連鋮身邊保護(hù)他周全的幾個羽林子也紛紛點頭：“皇上，這些人要么就是大戶人家里頭蓄養(yǎng)的護(hù)院，要么就是江湖上的好手，否則哪里能支撐這么久？”

    崇文廟前火光熊熊，數(shù)條黑影你來我往的在糾纏廝殺，那伙人數(shù)量上約勝一籌，眼見著護(hù)院與羽林子們步步后退，看起來有些不支。

    忽然間，一襲白衣出現(xiàn)，腳下若如乘風(fēng)，輕飄飄的朝這邊飛奔過來，幾縱幾躍，他便已經(jīng)到了混戰(zhàn)的人群中央。慕微伸手指了那人喊道：“阿姐，那不是狼頭面具？”

    慕瑛沒有出聲，心里卻很明白，高啟追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來幫咱們的，還是那一伙人里的。”江六有些擔(dān)心，眼睛盯住高啟，嘴里嘮嘮叨叨：“他也戴著面具吶，是不是……”

    話音未落，高啟長劍已出鞘，青鋒乍現(xiàn)，就如一條長龍，游吟有聲，就見幾個劍花抖落，長劍已經(jīng)刺中一個戴面具的人，稍一用力，穿胸而過。

    “阿姐，他是來救咱們的！”慕微很是開心，一只手指著高啟，另外一只手抱住了慕瑛的脖子：“你瞧你瞧，他又去殺別的人去了?！?/br>
    看得出來，高啟這大半年武功進(jìn)益很快，長劍上下翻飛，很快便連挑了三人，雖然沒有劍劍致命，可卻也讓那些人有了畏懼之意，那群戴面具的人有些懼怕，都圍攏到一處，手中長劍大刀護(hù)住自己的身子，卻是不敢沖上前來。

    一陣馬蹄聲響起，似乎有幾十匹馬正朝這邊飛奔而來，那群戴面具的人相互望了一眼，打了一聲唿哨，有一個人扔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滾了兩下，正好落在幾個羽林子腳邊，漸漸的冒出了縷縷青煙。

    “快退！”高啟大喊了一聲，這東西他并不識得，但見著上頭冒煙，肯定不會是什么好東西，躲避為妙。

    羽林子們聽著高啟大喝之聲，再看那落在地上的東西煙霧越發(fā)濃密，不敢小覷，趕緊護(hù)住赫連鋮往一邊飛跑，剛剛才躲到崇文廟的墻壁之下，就見那煙霧越來越濃，彷如一張大網(wǎng)，將崇文廟周圍團(tuán)團(tuán)罩住，依稀只能見著幾個人影在晃動。

    “阿姐，我怕！”慕微睜大了眼睛，也不只能看到慕瑛的簪子，卻看不清她的臉孔，不由得有些心慌，一雙手抱住慕瑛的脖子，哇哇大哭了起來：“阿姐，微兒要回家?！?/br>
    慕瑛心里也有些恐慌，但她必須要盡到一個做長姐的職責(zé)，她抱緊了慕微，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不要緊，有阿姐在呢，微兒先閉著眼睛歇息歇息。”

    到處都是青色的煙霧，朦朦朧朧，還夾雜著硝煙的氣息，這讓人有些提心吊膽，慕瑛抱著慕微站在那里，睜大了眼睛極力往青煙里望了過去，唯恐從旁邊沖出那群戴面具的人將他們砍殺殆盡。

    忽然間，有一雙手從前邊伸了出來，猛的將慕瑛抱在懷里：“瑛瑛，別怕，有朕在?！?/br>
    他的嘴里呼出了溫?zé)岬臍庀ⅲ谒亩呏丝局募∧w，讓慕瑛覺得有些不自在，她懷里還抱著慕微呢，赫連鋮怎么就這般放肆起來。

    只不過，有了那雙手在她腰間，頭發(fā)觸及到了一個溫暖的肩膀，慕瑛的心里忽然踏實起來，原來身邊始終有那么一個人在關(guān)注著你，盡他的力量來保護(hù)你——盡管赫連鋮也就十二歲年紀(jì)，可是有一個共患難的人與你一起分擔(dān)，總比獨自面對那茫茫的煙霧要好得多。

    “阿姐，微兒！”慕乾與慕坤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了過來，有些虛無，又帶著幾分焦急，慕瑛抬起頭來傾耳聽了聽，臉上露出了笑容：“皇上，我弟弟他們帶人回來了。”

    赫連鋮依舊緊緊的抱著她舍不得松手，素日里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看她，不敢這般放肆，今晚有這濃煙滾滾做掩護(hù)，他正好可以多與慕瑛接近。他的一雙手放在她的腰上，雖然隔著好幾件衣裳還有那厚厚的云錦斗篷，可他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一份柔軟，在他手下有著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