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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印吉祥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覃時忙道:“奴才要什么前程的,就是出大力氣的命,嘿嘿?!?/br>
    他主動送言青和來南書房,實際上是想借著送言青和,能湊近了聽聽壽王打算如何,掌印費勁巴拉把他安排進壽王府可

    第68章 可都妥當?

    不是讓他做個清閑散人的。

    他在前頭走, 時不時回頭跟言青和做個指引。

    馮玄暢不在壽王府議事的時候,壽王大多會傳言青和來府上。

    以前馮玄暢同福王走的近,他同馮掌印各為其主又有些私人恩怨, 從來都是能避則避,現(xiàn)在共事一主,且拋開私人恩怨來說,他也愿意凡事上找馮掌印商量。

    只是今日這事,言青和心里沒底,覺著還是同壽王單說的好。

    走過長長的花廊,覃時在書房門口給他謁謁身,“這位大人,到了?!?/br>
    言青和嗯一聲,正正縷鹿建華冠,進來給壽王揖禮。

    壽王抽著水煙袋, 房里煙霧繚繞的, 言青和給嗆得有些喘不開氣兒,矮矮身,道一聲:“王爺吉祥?!?/br>
    壽王悶悶, 把煙袋往痰盂上磕,“言督主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再早來一個時辰,倒是能陪本王坐這哭會兒?!?/br>
    他忙低頭, 不敢造次, “那可是不敢的,王爺您現(xiàn)下可不能頹了,為了女人不值當,那春小娘子平日里就仗著您的寵愛囂張跋扈, 連王妃都不放在眼里,沒了就沒了罷,您傷心陣子滴幾滴清淚,也是給足了她體面。方才奴才打永定門過來,宮里頭圍嚴實了,西廠的人同奴才一并被擋在外頭,那看門的護衛(wèi)小人得志的模樣,斜眼瞧奴才,說沒有許西廠進宮的上諭傳下來。奴才想,這宮里頭,除了官家繼位那年庶王起兵逼先帝退位時皇宮大宮門緊閉,同樣的事兒就沒有第二回 有過,官家泰半是不成了?!?/br>
    壽王把水煙袋子扔桌上,冷冷臉,“春容哪里都好,獨獨善妒,這回不光自己搭進去一條命,還讓本王失了牽制馮玄暢的棋子,”他恨恨,“那宮里頭的宦官和錦衣衛(wèi),可都是馮玄暢的爪牙。本王謀劃這么久,臨門一腳出這樣的岔子,本想著逼宮時,能叫馮玄暢守住皇宮大門,這可好,咱們連宮門都進不去?!?/br>
    言青和緘默,半晌才道:“咱們這一條路謀劃六年,如今就是硬闖也不能退了,成王敗寇,若不出手,等官家立了儲君,一切都成定局,可就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了。”

    壽王又何嘗不知道?

    錦衣衛(wèi)歸東西兩廠指揮差遣,可西廠一直被東廠壓著,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還有什么可用來作戰(zhàn)的人手,辦案有手段有什么用?終歸拿不起明晃晃的刀去拼命,論實力西廠無人可用,硬闖么?只怕這些人還沒永定門,就已經(jīng)被捉拿殆盡。

    他指望誰?指望鹽務里那幫斂財?shù)拇镭洠窟€是指望東大營或是驍騎營?那都不是他的人。

    出事兒這夜他想了許久,才突然發(fā)現(xiàn)這幾年都是他自己以為拿捏住了馮玄暢,縱觀這幾年馮玄暢給他辦的事兒,他還真是個笑話。

    明里是為了給他鋪路,算計福王,使之臥病在床不能動彈,可福王手里的差事和富貴,卻都捏在馮玄暢手里了,他卻以為他是自己人,放松了警惕沒有接手過來。

    他的意思本是直接殺了雍王,永絕后患,馮玄暢卻說,雍王是個不得寵的,若真殺了,為這樣一個不得寵的王爺再讓官家猜忌他得不償失,他竟就信了,讓雍王去戍邊,現(xiàn)在雍王手里攥著多少兵權?

    水煙袋的煙霧漂浮在虛空里,絲絲縷縷如同鬼魅魍魎。

    他心下悲嘆,竟是大勢已去?

    仆從急急進來稟報,“王爺,外頭來人求見,說是馮掌印帶來的話。”

    壽王一怔,猛地起身從屋里出來,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時候,馮玄暢帶來的是好話兒還是壞話兒。

    門外蝦腰站著的是個小黃門,瞧他出來忙俯俯身,“奴才給王爺請安,請言督主安?!?/br>
    壽王叫他起來,問話,“你主子叫你帶什么話?”

    小黃門再揖身,“稟王爺,掌印叫奴才傳話兒,官家不行了,昏迷在榻不省人事,這都是言督主安排得宜,陳保公公盡力。掌印說,月黑風高,正好起事,他在宮里部署,給王爺您開道兒?!?/br>
    壽王皺眉,一臉的懷疑,“我瞧著你眼生,可真是馮掌印身邊的人?這樣重要的事兒,他怎么沒有吩咐廷牧過來傳話?”

    小黃門蝦腰,“廷牧公公是掌印身邊的人,人人都認得,這樣的事兒吩咐廷牧公公過來傳話豈不是太過招搖?掌印說了,奴才沒人識得,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若王爺實在不夠放心,就將奴才扣押在王府上就是,掌印還說了,他給王爺備了兩千東大營的精銳,聽憑王爺調(diào)遣。”說罷小黃門從懷里掏出明晃晃的兵符來,“不知王爺可還記不記得,這兵符您少時還掌管過一陣子的。”

    壽王接過兵符,有些吃不準了,他疑惑于為何李允淑歿了,馮玄暢卻依舊愿意扶持他?

    “他可有什么條件?”

    小黃門笑了笑,“長江以南三千里秀水河山,封國。”

    壽王冷笑,“他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想分封候國?他要的可是魚米之鄉(xiāng)最富庶之地,若給他封國,我這帝王做的不就只剩下個空架子么?”

    小黃門謁身,“掌印說了,王爺定然會答應他的?!?/br>
    壽王心頭千斤重,他不得不好好考慮考慮答應后這件事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

    “小公公且先去客房吃茶,本王考慮考慮。”

    “王爺,時候不多了,若萬一陛下立了遺詔,就都晚了,您可要快些。奴才告退。”

    小黃門跟著下人退去客房,壽王回過神來,急匆匆往壽王妃院子里去,言青和跟著他。

    踏進院子,他拉正在寫字的壽王妃的手,到桌邊坐下來,切切道:“素峂,這事兒你不要驚惶,聽著,今兒夜里我?guī)汕ПR去逼宮,我意已決,你現(xiàn)在馬上出府,不要太招人眼目,去你父親那里,他手上還有上過戰(zhàn)場的三千家丁,若有變動舉世不成,還可做個接應后援,此一去若功成名就,你我夫婦富貴榮華,若一敗涂地,”他拿出斟酌幾天早就寫好的和離書,“你帶著這個,可再嫁,你我夫妻恩愛,可惜膝下無子,不能與你共富貴,能保你周全也罷?!?/br>
    壽王妃搖搖頭,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心里雖然不是滋味兒,可還是愿意站在丈夫一邊,對于女人來說,丈夫就是自己的天,她早就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備,將和離書撕了,她起身道:“我去阿耶那里,等你好消息?!?/br>
    壽王目送王妃倩影離開,起身負了手,問言青和,“西廠多少人手可供差遣?”

    言青和回道:“兩百來人?!?/br>
    壽王擺擺手,“不夠,硬搶吧,先發(fā)制人,綁了單亭云敕令西廠所有人聽候你調(diào)遣,現(xiàn)在去著手準備?!?/br>
    言青和拱手唱諾,匆匆退了。

    壽王府上亂成一團,心思全撲在入夜逼宮上,覃時求了壽王妃去埋春小娘子,一個人推著排車運棺材出來,找個荒郊野嶺子把春小娘子的棺木一放,回了東廠來。

    馮玄暢批完折子,過來見他。

    “可都妥當?”他指指杌子,讓覃時坐。

    覃時說是,“已經(jīng)決定今晚動手,不光接手了您送過去的兵符,還留了其他后手,著言青和去綁單督主,又動用了安慶衛(wèi)指揮的家丁。”

    “安慶衛(wèi)指揮的三千家丁稀松平常,成不了什么大事,能做個后援接應罷了,至于言督主……你去學究那里叫言綏回來吧?!彼罩?,打個哈欠,“言青和眼下人回督主署了罷?”

    覃時起身回他,“約莫著時候,該是回了。臣下這就去帶言綏過來。”

    “好,去吧?!?/br>
    陪著允淑一夜沒合眼,這打盹兒的節(jié)氣,他闔眼小憩,等言綏回來。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若是言綏沒有利用價值,他又不是菩薩大發(fā)善心,養(yǎng)他這么大做什么的?

    瞇眼小睡一會兒,一柱香左右,覃時帶言綏回來了。

    言綏去給他捶腿,“干爹,您喚言綏可是有什么事兒的?”

    他睜眼,笑了笑從躺椅里起來,“干爹帶你去見你大爺去?!?/br>
    言綏稚嫩的小臉上有些迷惑,“干爹,咱們?yōu)槭裁匆ヒ娧远街鳎趺戳寺???/br>
    他摸摸言綏的頭,“嗯……他心里苦,又極想你,對你爹爹懷有愧疚,你且去安慰安慰他,今兒扯著他下下棋,孝順孝順他罷?!?/br>
    言綏點點頭,“書上說,晨則醒昏則定,言綏自幼無父,全都是干爹一手教養(yǎng),言督主是我父長兄,是我親長,理應孝順,言綏都聽干爹的。那咱們走吧,且去督主署見見大爺。”琢磨琢磨不對,改口道,“伯父?!?/br>
    他領著言綏到了督主署,帶七八錦衣衛(wèi),一臉和氣樂樂呵呵的在言青和面前坐下來,和風細雨的道:“今兒這督主署里頭怎么連空氣都冷的打霜?六月天的外頭都熱的穿汗衫,督主署跟冰窟窿似的?!?/br>
    言青和皮笑rou不笑,在言綏身上來回掃兩眼,給馮玄暢拱手,“馮掌印怎么這時候有空來我西廠閑坐了?”

    “也沒什么,”馮玄暢指指

    第69章 如今是誠心誠意的來。

    言綏, “這孩子還沒在你跟前兒盡過孝,言家獨苗,言督主可覺得, 我給你養(yǎng)的好不好?”

    言青和皺了眉,這話說的就好似帶言綏來給他送終一樣,他心里不大快,“馮掌印什么意思?這是準備把言綏還給我了?”

    還?馮玄暢啜口茶,還是不可能還的,不過若是言青和不再跟他作對,拋開成見同他聯(lián)手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他嘖一聲,“言督主說笑了,言綏本就姓言,何來還不還這一說?再說, 只是他想來同你下棋, 咱家是來找單亭云的,前幾天單亭云到內(nèi)書堂走動,順走了錢塘府遞上來的折子, 錢塘江起潮,堤壩年年都要決上幾回,朝廷收稅又收的狠,錢塘府伊做的是苦不堪言, 這回遞折子來跟朝廷訴委屈, 那折子上滿是淚痕褶在一塊兒,瞧著也是可憐,咱家修堤壩用的銀子都準備好了,這一回頭, 打回去的折子不見了蹤影,廷牧說,單督主來過內(nèi)書堂一回,咱家得把人帶回去仔細問問,若是咱們自己個兒都把這事兒高高掛起不關己的,還要百姓們遵紀守法不鬧事兒,何苦來哉?都不容易的?!?/br>
    言青和微一思量,馮玄暢來把人帶走是最好,倒是省得他再大費周章的拘人,到時候和單亭云撕破臉,也怪不好看的。

    他額首,“那是該好好問問的,不過掌印也別耽誤了今晚上宮里頭的部署,若成了,長江以南三千里山河就是您囊中之物?!鳖D了頓,他盤弄著虎骨輕道:“這人還是想開些的好,女人都是紅粉骷髏,皮相罷了,咱們這樣的閹人也不該動不該動的心思,您能想開最是好,什么也比不得到手的富貴權勢。”

    馮玄暢擱茶,眉頭輕蹙,“言督主今兒話有點多?!?/br>
    言青和拱手,“瞧瞧,咱家多嘴了,這就去請單督主過來回話兒?!?/br>
    他點頭,“煩勞?!?/br>
    單亭云帶幾個心腹過來,按例行禮后跟馮玄暢走了。

    言青和長吁一口氣,總算是騰出手來去調(diào)兵遣將,正往外邊去,步子還沒邁出門檻,右手袖子一緊。

    他回頭,言綏正扯他衣裳,歪頭打量他,問,“伯父,你現(xiàn)在是要去調(diào)兵嗎?”

    言青和叫他嚇一大跳,忙捂著他又退回來,斥道:“小子,你要作死呀?什么話兒都胡說的?”

    言綏撓頭,“伯父,我今兒特來尋你下棋,你倒是去忙什么的?老話兒說的好,大丈夫當忠君愛國,何必作無謂之爭?官家難道不是好官家么?壽王心腸如此歹毒,連自己的親侄兒都殺,您效忠他,他能給您好前程么?”

    言青和起個激靈子,馮玄暢說的真是沒錯,這六月天里,督主署里冷氣嗖嗖地,他蹲下來,笑著看言綏,“是你干爹叫你說這話兒給我聽的?他想怎么?”

    言綏搖頭,“干爹叫說這些做什么?這話兒是我說的,庭降哥同我關系最是好,我是他的小跟班,壽王害他落崖,心腸何等歹毒?伯父您活這樣一大把年紀,識人的眼光好生短淺。”

    “嘿,好小子教訓起你大爺來了,成,時候還早著,下棋就下棋吧,陪你便是了?!彼鹧越椡狼耙蛔?,喚人呈上棋盤來。

    爺倆對弈各執(zhí)一子,黑白廝殺之間戰(zhàn)局進入膠著。

    言綏落下白棋,捏下巴笑,“伯父就要輸了?!?/br>
    這小子棋藝不賴,言青和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你干爹果然花大力氣培養(yǎng)你了?!?/br>
    言綏回,“那是,庭降哥最看中我,以后若是庭降哥做了官家,我就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br>
    乳臭未干的孩子,志氣倒是頂天,比言煦個不爭氣的強百倍千倍。

    他頗是欣慰。

    一局止,他看看更漏,起身對言綏道:“你若累了且去內(nèi)室歇著,伯父還有事兒不能總陪著你?!?/br>
    言綏很恭敬的起身給他揖禮,“過會子還得回去溫習功課,來時干爹也是特意囑咐過不要擾了伯父的正經(jīng)事兒,言綏這就回了,回之前覺得伯父還是仔細思量思量,言綏是個幼童說話沒分量,不如伯父等會子親去壽王府再走一趟,痛定思痛再下決定的好?!?/br>
    言青和溫笑,哄了言綏兩句,這樣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若說言綏不是馮玄暢派過來的說客,那就是拿他言青和做個傻子待。

    他摸摸言綏的頭,夸他,“好,比你父親強,我會仔細思慮,你這就回罷,晚些怕街上亂?!?/br>
    送走言綏,他部署好西廠的錦衣衛(wèi),坐下來琢磨,若真是馮玄暢借言綏的口說這話兒給他聽,又到底是想給他說什么呢?

    他坐立不安,左右思量,最后還是決定入夜時再去壽王府上走一趟。

    夜幕不見星河,下午的時候天就悶熱的不行,到了晚上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只是這天看著嚇人,卻沒半個雨點子落下來。

    他輕裝簡行獨自又來壽王府上,想同壽王回稟下西廠的兵備,才進王府大門,就被突然跳出來的人影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