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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重生之金玉斗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而那整座許府,還遠(yuǎn)沒有靖安侯府的一小半,那可想而知,裴湘月手下是有多少人在干活兒辦事的。三娘子暗念,按著侯府的規(guī)模來說,七、八十人是肯定跑不掉的。

    可方才裴湘月也說了,這冊子上的仆役都是新進(jìn)門散奴,既是散奴,那就說明尋常時間根本不可能和裴湘月多有接觸,所以不過就是看了幾眼名冊,裴湘月便能記起那人的品性特征,三娘子以為,光這點(diǎn)本事,她就完全擔(dān)得起當(dāng)家主母這個重責(zé)了!

    ☆、第85章 金樽對?世子深宅

    話說三娘子辦事素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而裴湘月做事也是個麻利干脆的,是以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把要送去桃花塢給三娘子過目的那十二個丫鬟定了下來。

    “明兒一早,我就安排mama帶人過去,若滿意了你就留下,若不滿意你也別不好意思,直接讓mama帶回來就是了,我們再挑。”

    見三娘子笑盈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裴湘月總覺得她太過于軟綿客道,又想著自從上次自己無意泄露了情緒以后,三娘子見了她便一直就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喊她一聲“大嫂”的,裴湘月心頭微怔了一下,就又追了一句,“你別怕給我添麻煩,下人這種事情,若用的不上手再換也是勞心勞力的?!?/br>
    “大嫂說的是,您放心,單mama也是個精明的,我若想隨便了,單mama也不會點(diǎn)頭的?!比镒诱f罷,便緩緩的起了身準(zhǔn)備告辭。

    裴湘月聞言眼眸微斂,不由想起了前天晚上老夫人把她特意喊了過去私談的場景——

    “你這個新進(jìn)門的二弟媳也算能干,單mama現(xiàn)在,是一點(diǎn)口風(fēng)也不敢往我這兒透了?!?/br>
    “單mama不是一直都按著您的吩咐日日來報的嗎?”裴湘月當(dāng)時也是驚訝。

    “已經(jīng)兩天沒來了?!崩戏蛉诵Φ暮艽群?,可眼底卻泛著一點(diǎn)點(diǎn)薄涼,“你瞧,所以說人心啊都是難測的。當(dāng)年宣氏和單mama一度鬧的不愉快,所以她才會想著暗中讓我這個老太婆幫襯,可說到底,單mama還是向著老二的?!?/br>
    “母親,其實桃花塢如今正亂著。您要按個人進(jìn)去是易如反掌的?!?/br>
    “是啊。”老夫人面龐微松,漫不經(jīng)心道,“咱們不用急,那里有的是心急的人?!?/br>
    “您說的是……聞雨軒?”裴湘月對于桃花塢,也是了若指掌的。

    “昱哥兒鬧肚子的事兒你不覺得蹊蹺嗎?”

    面對老夫人的問話,裴湘月笑而不語。這事自然是蹊蹺,可她如今真的沒什么閑工夫去盯著聞雨軒那幾個不是自己夫君姨娘的姨娘,“媳婦就是覺得可惜了孩子?!?/br>
    “是啊,她本想著要唱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的,所以讓一個小小的孩子偷偷跑進(jìn)祠堂去祭拜先母。結(jié)果哥兒一路來回吹了冷風(fēng)受了寒鬧肚子,她就將計就計鬧了這么一場。也是上天安排好的?!?/br>
    “母親,您……”裴湘月驚訝的不是老夫人已經(jīng)查出了事情的始末,她驚訝的是老夫人竟會知道了實情而隱著不說,“這樣讓宋姨娘管著昱哥兒,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么?”老夫人忽然凌厲的看了裴湘月一眼,略帶失望道,“當(dāng)年宣氏對付你的時候,她可沒像你這般婦人之仁?!?/br>
    裴湘月一怔,心底忽然涌起了被她刻意壓了多年的忿恨,滿腔翻騰,悔不當(dāng)初,“母親說的是,她的子嗣,善待不得。”

    “有些事,只有我和你還有宣氏知道,連老二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如今宣氏已經(jīng)走了,桃花塢換了個新主子就是換了新氣象,老二他明擺著是不想再追究過往,想好好的把日子過下去,我這個做娘的自然喜聞樂見。他這些年的出息全是憑著一己之力得來了,我看在眼里,滿是欣慰,只要他沒有生出什么旁的念頭,那咱們一家子人,依然就是和和氣氣的,你說呢?”

    “大嫂,大嫂?”

    裴湘月的思緒飄的有些遠(yuǎn),三娘子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堪堪的回了神歉意笑道,“啊,你說什么?”

    “我說大嫂還是留步吧,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br>
    裴湘月凝神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和三娘子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堂屋前了。

    可是。還沒等裴湘月開口說話,兩人的背后就響起了一聲輕喚。

    “許孝熙,你等等?!?/br>
    裴湘月和三娘子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去,廊子下,裴一白玉身而立,飄逸灑脫。

    “你好了?”裴湘月看著幾步之遙的裴一白,柳眉微蹙。

    裴一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竟說道,“jiejie你先進(jìn)去看看世子爺吧,我給許孝熙把個脈就來?!?/br>
    三娘子愣了,定睛看了看裴一白,下意識就指了指自己。

    裴一白卻一點(diǎn)也不避嫌道,“來,就在堂屋這兒吧。”說著便自顧自的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

    直接沒了拒絕的機(jī)會,三娘子有些尷尬的看向了裴湘月。

    可裴湘月倒坦然的笑道,“他就是一根筋,早兩年給你診過幾次脈,這會兒就一直惦記著你的身子,醫(yī)者父母親,今兒順道讓他給你再瞧瞧也好?!闭f著,便拉著三娘子一起進(jìn)了堂屋。

    這,是三娘子第一次正式的踏入靖安侯世子爺?shù)恼瑑?nèi),金磚玄地,多寶格架,山水墨畫,玲瓏花卉……要說這屋子和桃花塢的堂屋有什么不同,三娘子乍一看還真說不上來。

    都是一樣的貴氣逼人,一樣的精致擺設(shè),可是有一點(diǎn),三娘子倒是立刻覺出了不同,那就是氣味。

    睦元居里,藥湯味無孔不入,滲在了各處,只要輕輕的吸一口氣,便能嗅出那股子粘稠的苦澀,三娘子當(dāng)即就輕輕的蹙了眉。

    “那我先進(jìn)去了,你們……”裴湘月心系陸承安,對裴一白和三娘子的招呼就隨意了很多。

    “我就在這兒給許孝熙診個脈,很快?!?/br>
    結(jié)果裴一白卻更隨意,伸手拉了個椅子就坐了下來,還沖三娘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趕緊坐下。

    三娘子尷尬的沖裴湘月笑了笑,見裴湘月已經(jīng)頷首轉(zhuǎn)過了身,她便接連落了座。張口就問道,“裴一白,你是不是瞧出我有什么不對勁了?”她心里一急,連對裴一白的尊稱都直接免了。

    可裴一白卻睨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你當(dāng)我有通天眼啊,只看看你就能知道你病沒?。俊?/br>
    “那……你怎么一直想著要給我把脈?”見裴一白已經(jīng)不由分說的拉過了自己的手卷起了衣袖,三娘子倒也配合,還微微的傾了一下身子。

    裴一白的指尖溫溫的,搭在她跳動的脈搏上,竟讓三娘子覺得有種久違的親和感。

    屋子里靜悄悄的。看著裴一白閉目診脈,三娘子也噤若寒蟬,可忽然,裴一白就睜開了眼睛,不解的看著三娘子,眉目凝蹙的說了一句,“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三娘子嚇了一跳。

    可裴一白卻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她,半晌才松開了搭在她脈搏上的雙指道,“我第一次給你把脈的時候,就探出了你是雙脈?!?/br>
    “雙……什么雙脈?”

    裴一白解釋道,“就是我能探到你有兩條脈象,一條穩(wěn)健有力,一條卻淺浮若隱,如果當(dāng)時換成別的大夫,估計未必能探出來?!?/br>
    三娘子心下一驚,也有些慌亂,忽然就想到了這是不是和自己重活了一次有什么聯(lián)系。

    且從裴一白的表情來看,他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三娘子還是不解的問道,“為何以前你替我把脈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這個?”

    裴一白“嗨”了一聲,無奈的擺了擺手,“當(dāng)著姚清曼那個把你真心當(dāng)親meimei一樣疼的主兒,我可不敢說什么保不準(zhǔn)的話,那還不要被她念叨死??!”

    三娘子干干的一笑,下意識就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無波的脈象隱在了光潔的肌膚之下,她這個門外漢是當(dāng)真一點(diǎn)兒都瞧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人有雙脈,很不尋常嗎?”三娘子覺得她必須要正式這個裴一白都很重視的問題。

    “在我手上,探出過有雙脈的人總共也不超過一只手。”裴一白張開右手在三娘子的眼前晃了晃。

    “這是病嗎?嚴(yán)重嗎?”重活一次,其實三娘子是真的很珍惜眼前的一切的,包括她這條命。

    “不知道?!迸嵋话字毖圆恢M,“正因為極為少見,所以非常稀罕。你的雙脈。隱的那條非常非常虛,我第一次探的時候還沒太在意,是后來再給你診脈才發(fā)現(xiàn)的。不過今兒再診,你的那條隱脈卻沒了?!?/br>
    “???”三娘子一愣,這才想起方才裴一白喊的那句“奇怪了”。

    “是啊,沒了,診來診去就一條,脈象平和,穩(wěn)健有力,精氣旺足,看來這兩年你有乖乖的聽我的話。午覺輕,按時睡,三餐正,補(bǔ)的不錯?!贬t(yī)者父母親,裴一白是最喜歡聽話的病人的。

    三娘子不禁莞爾,“被你這么一說,我仿佛現(xiàn)在壯的和牛一樣了?!?/br>
    “那倒不至于?!迸嵋话讚u了搖頭,“敗壞了身子非一朝一夕的事兒,好的習(xí)慣還是要保持下去,你現(xiàn)在晚上還會無端發(fā)夢嗎?”

    “少了,但時不時還會有?!?/br>
    “白日少費(fèi)神。慢慢都會好的?!迸嵋话渍f著就站了起來。

    三娘子連忙又問道,“那你方才說的那個雙脈……我可要注意些什么?”

    “這個……其實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深淺雙脈是因何而起的,所以你要問我這個,我還真沒法回答你了?!迸嵋话讍问謸沃雷樱荒樀臒o奈,“不過剛才我仔細(xì)探過了,雙脈之象確實沒了,估計和你現(xiàn)在精氣旺足也有些關(guān)系,所以,這事兒你也不必太過介懷?!?/br>
    三娘子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著裴湘月估計已經(jīng)在里面等了一會兒了,便識相的也跟著站了起來道,“那我就先走了,大嫂那邊,還勞煩你幫我說一聲?!?/br>
    裴一白笑著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看著三娘子翩然轉(zhuǎn)身,輕巧的跨出了堂屋的門檻。

    當(dāng)裴一白拎著藥箱折身走回內(nèi)屋的時候,只感覺屋子里暗得慌人,周圍一個伺候的丫鬟也沒有,裴湘月就那么靜靜的坐在窗邊,單手托腮,凝目望著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景還是在沉思。

    裴一白嘆了口氣,提了衣擺就走了過去。

    裴湘月聽見了腳步聲,卻沒有抬頭,只沉著嗓子問道,“許氏沒事嗎?”

    “沒事,她之前脈象不太好,總也是認(rèn)識的朋友,今日見了,正好順道替她看看?!迸嵋话渍f著就坐在了裴湘月的對面,將藥箱輕輕的擱在了地上。

    裴湘月這才回了神,視線落在了裴一白用了十多年的那只已經(jīng)磨損了邊角的藥箱上。輕輕笑道,“有時候人命如蟻,短的可能都還比不過一個物件?!?/br>
    “姐,世子爺如今身子沒有那么糟糕,那兩味藥引是起了作用的?!迸嵋话纂y得的正色輕語道,“世子爺最近咳的厲害那是因為憂思過甚所致?!?/br>
    裴湘月一聽,忽然抬頭看向了裴一白,她的半張臉隱沒在了屋內(nèi)的昏暗中,可那瞳仁里卻閃著懾人的光,像是看見了食物的幼獸一般,糅雜了猶豫和沖動。

    “憂思過甚?”裴湘月冷冷一笑,語氣寒涼,“他堂堂靖安侯府的世子爺,既不管庶務(wù),又不管中饋,朝堂朝堂不入,圣人圣人不親,一副破敗的身子,哪兒有什么憂思可以過甚!”

    “姐,世子爺心中有念,若是你能成全……”

    “做夢!”裴湘月雙眸聚斂,目光忽然就如同閃著寒光的刀子一般直直的沖裴一白飛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當(dāng)初把這件事兒告訴你,是因為心里實在堵得慌,可不是為了讓你來勸我的!他要妾,沒問題,十個八個,環(huán)肥燕瘦,我能把全帝都的美女都找來讓他挨個兒挑,可唯獨(dú)那個女人就是不行,至少在我懷上身孕以前,他陸承安就想都不要想讓那個女人過門!”

    妾是妾。情是情,她堂堂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絕不允許自己的男人將這兩種東西并成了一塊兒放在一個女人身上。

    “姐,你這又是何苦……”裴一白素來是個灑脫直言的性子,說實話,要論安慰人,他的道行實在是淺得令人連聽都懶得聽。

    “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清楚?!笨僧吘故亲约旱挠H弟弟,即便裴湘月心中滿是憤懣,可脾氣撒了出來以后,她再開口,氣勁就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安贿^我這個月小日子還是沒準(zhǔn),若是你方便,明兒就差了人再給我送些藥過來吧?!?/br>
    裴一白知道自己說什么裴湘月都不會聽了,聞言便只能無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明兒下午我來給你送藥。”

    “一白。”見裴一白起身似要走,裴湘月忽然伸手拉住了弟弟的衣袖,揚(yáng)著臉,眼露擔(dān)憂道,“你說,會不會是那毒物沒有清干凈,所以我才……”

    “姐?!迸嵋话走B忙又坐了下來。覆手握住了裴湘月冰涼的掌心,搖頭道,“別人你可以不信,我是你親弟弟,我說的你也不信了?那東西本不是什么有毒之物,且你喝的也不多,前后就十來次,后來我還給你布過一次針,要還有什么殘留在體內(nèi)的,這一年多過去了,也都干凈了?!?/br>
    “那為何我的小日子……總是不準(zhǔn)?”裴湘月看著裴一白的眼神帶著濃烈的渴望,畢竟,不管是陸承安還是自己,這一生的順當(dāng),幾乎全都捏在了她這個親弟弟手中。

    “因為你也想得太多了。”裴一白嘆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裴湘月的肩道,“我同你說過,思慮玄妙,無影無形,所謂寬心而治并不是吃幾副藥,睡幾晚安穩(wěn)的覺就能換來的。你和世子爺?shù)陌Y結(jié)是一樣的,他是放心不下整日念著想著。你是氣不過整日盯著防著,你們夫妻本來就有心結(jié)解不開,陰陽不和氣韻不調(diào),你說,這孩子要怎么來?”

    裴湘月一聽,忽然就軟了腰身靠在了窗邊,那嘴角勾著的一抹笑意似盛開在暗夜中的修羅花一般,美則美矣,卻透著盛極而衰的倦態(tài),裴一白見了,就微微的偏了視線,不忍再看了。

    可就在裴一白苦于勸說長姐不見成效的同時,三娘子卻已經(jīng)一身輕松的回到了桃花塢。

    誰知,她才剛進(jìn)園子,單mama就追步迎了上來,“夫人您可回來了,余管事已經(jīng)候了您一盞茶的工夫了?!?/br>
    “余管事?”三娘子一頭霧水,并不記得今兒自己要見什么管事來著。

    可單mama卻是利索的虛扶著她進(jìn)了屋,還見縫插針的把此人的身份給三娘子解釋了一番,“他是前院專職幫二爺打點(diǎn)庶務(wù)的家生子,叫余安?!?/br>
    三娘子一聽,便想起了早上出門的時候,陸承廷曾和她提過這個人,當(dāng)下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帶著單mama去了偏廳。

    廳內(nèi),本是坐著的余安見了三娘子就起身拱手作了揖。

    三娘子見狀便略帶歉意的笑道,“不知余管事要過來,我在大嫂那兒多坐了一會兒。”

    “本也是小的唐突,冒然來找夫人?!边@個余安生的一張極為平常的書生面孔,年紀(jì)看著似乎比陸承廷要稍微大一些,可那雙眼睛卻透著世故之練,一看就是個精明的。

    “那不知余管事來找我,所為何事?”

    “二爺早上出府的時候差了小的來給夫人兌銀票?!庇喟残Σ[瞇的模樣很和氣,看著還年輕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