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穆太后自然喜歡,哪怕皇帝什么都沒有給她買,只要皇帝高興,穆太后自然也就高興。 小皇帝還拉著穆太后坐在梳妝鏡前,笨手笨腳的把她的金簪褪下,小心翼翼的在同樣的位置上換上了銀簪,然后雙手環(huán)胸,點頭:“朕的眼光天下第一!” 只把宮里的一眾太監(jiān)宮女們笑彎了腰。 穆太后索性將滿頭的金飾都摘了,獨獨帶了那根九瓣蓮花簪,蓮花花瓣上還停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喟嘆道:“不知不覺中,都過了一年了。” 小皇帝懵懂的望著自己的母親,穆太后撫著對方的頭頂,含著淚道:“你父皇少年時也最愛微服私訪,常常給母后帶一些宮外的事物來,簪子也送過,糕點也買過,甚至還買了一對龍鳳佩,母后至今都收著呢?!?/br> 說罷,嬤嬤就從百寶柜里面搬出一個紫檀木盒,里面整整齊齊的擺放了無數(shù)個小盒子,或長或扁或大或小,盒子上俱都鑲嵌了多寶,白的綠的藍的紅的,雕工也精美細致,而打開這些盒子,里面卻是與盒子極度不相稱的平民飾品,一瞧就不是什么名貴之物。竹條編織的蝴蝶,手感粗糙的鴛鴦戲水團扇,刻了穆太后閨名的藍田玉印章,最后打開的才是半對血玉龍佩,算是里面為數(shù)不多的貴重之物。每一件都被摩擦得澄亮,可見它們的主人時不時拿出來觀賞撫摸。 穆太后拿出那龍佩,道:“這是母后二十歲生辰的前一個月你父皇特意出宮定制的,他親手畫的圖,親自在寶閣里選的血玉,然后在母后生辰那一日提前出宮拿回來的生辰之禮。為了它,你父皇差點誤了早朝?!?/br> 小皇帝將小小的玉佩拿在手里端詳,指尖翻轉時才發(fā)現(xiàn)龍尾上居然刻了字,仔細看時又發(fā)現(xiàn)字的菱角已經(jīng)不夠鮮明,想來這玉佩是穆太后最為愛惜之物,也是拿出來緬懷先帝最多的物品。 “母后,那鳳佩呢?” 穆太后眼中的思戀幾乎溢了出來:“在你父皇身邊,永生永世的陪伴著他,就好像這龍佩,在母后過世后也會永生永世的陪著我一樣?!?/br> 小皇帝莫名覺得悲傷,他將頭抵在穆太后的腿上:“母后,您別傷心,您還有兒臣呢!” 穆太后一下一下的摸著小皇帝的發(fā)頂:“是啊,哀家還有皇上。所以,為了哀家,皇上也必須平平安安的長大。日后,偷摸出宮的事情再也不能發(fā)生了,知道嗎?” 小皇帝吶吶的開口:“知曉了!下次,朕一定提前告知母后,征得您的恩準后再出去?!?/br> 穆太后嘆口氣:“真是,與你父皇一樣。他第一次出宮時,母后滿宮廷的尋不到人,嚇壞了。” 小皇帝嘿嘿直笑:“父皇也與兒臣一樣,許諾日后出宮提前告知母后么?” “是??!不過,”穆太后頓了頓,“每次你父皇出宮時帶的人都不同,除了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先帝何時出宮,出宮后去哪里,要做何事。這樣,就將出宮的危險降到了最低?!?/br> 畢竟,先帝的三個兄弟都恨不得他早死。雖然知道先帝時常出宮,他們在宮里安排的間諜也沒法掌握先帝出宮的規(guī)律,哪怕是禁衛(wèi)軍,每日當值的人不同,這一次可以陪皇帝出宮,下一次說不定哪怕當值也不會被挑上。太監(jiān)宮女們更是如此,哪怕是在朝安殿伺候的,有時候在殿外守候了半日,渾然不知皇帝早就在宮墻之外??上У氖?,與人斗先帝沒有輸,卻輸在了與天斗。病魔說來就來,說帶走他就帶走了他,沒有絲毫能夠抗爭的余地。 “兒臣知道了。”小皇帝點頭,也深刻的明白其中的厲害,琢磨著下次果然不能威脅小吳子了。好在宮里太監(jiān)多,朝安殿伺候的也多,禍害了一個還有無數(shù)個等著他禍害。 穆太后對親生兒子那是無限的寬容和耐心,等把小皇帝哄得安心回去了,轉頭就對請罪的趙嬤嬤道:“皇上身邊新選的這批人到底年紀小,對宮里的規(guī)矩學得不夠深刻,不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這一次好歹被何統(tǒng)領撞見了,下一次呢?成日里不務正業(yè)想著歪門邪道,把皇上都給拐帶壞了。” 皇帝是沒有錯的,錯的只有身邊人。要么是太監(jiān),要么是宮女,要么是朝臣,等到皇帝長大了,犯錯的人選還要多一個——嬪妃! 穆太后愛子心切,哪怕明白小皇帝有多愛胡鬧她也不可能責備自己的兒子。無它,他們是母子,知子莫若母,小皇帝如今正是學習帝王心術的時候,對掌控人和物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不容許任何人的質疑。若是穆太后真的為了出宮這件事責問皇帝,說不定倔脾氣上來,小皇帝就直接日日出宮給你看,出了意外穆太后找誰哭去! 為了母子情分,也為了秦衍之的帝王之路更為平坦,穆太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反駁秦衍之的決定,反而,她明面上絕對一萬個贊成。 相比之下,小吳子就慘了,哪怕真的是被小皇帝威脅的,他也逃不脫一個獻媚惑主的名頭。 穆太后發(fā)了話,趙嬤嬤當即就讓人把小吳子打了三十大板,丟去了內務處重新調·教宮規(guī)。小吳子本身年歲也不大,與魏家兄弟差不離,三十板子下去直接丟了半條命,再送回內務處,沒有人照顧,也沒有請?zhí)t(yī)看治,余下的半條命也差點丟了。 他爹原本是二等御廚,本來琢磨著靠兒子謀個好前程,結果反而被兒子拖累成了廚房里眾多打和中的一員,心里把這個兒子罵了無數(shù)遍,對兒子的生死也就置若罔聞了。小吳子躺在大通鋪上,傷口化膿了十天,看盡了宮里人的冷漠,也品嘗到了絕望的滋味,更是對發(fā)誓會保全他的皇帝有了更深的認識,暗暗想著自己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十天后魏溪居然來了,雖然姍姍來遲,站在他的床頭無言的看著他,看著他痛哭流涕,看著他悔不當初,看著他生無可戀,最后,直接放下一瓶傷藥,靜靜的來,靜靜的走了。 至此,小吳子最后一滴淚才徹底的流干。自己掙扎著爬起來擦洗,挑了膿水,上了藥,把這段時日積攢的月俸收買了一個新太監(jiān),給他帶了大半月的吃食,這才掙扎著下床,重新學規(guī)矩,重新審視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宮廷,等到他再一次站在小皇帝身后時,連小皇帝都發(fā)覺了對方的改變,問他:“最近做什么去了,朕讓人傳了你好幾次都不見人影?!?/br> 小吳子不知道對方話里的真假,不過,如今他也不肯什么都對小皇帝據(jù)實已告了,很是平靜的回答:“小的父親病了,請假出宮了一些時日,如今父親病好了就回來了?!?/br> 小皇帝疑惑:“宮里的人可以請假回家伺疾?沒聽說過??!” 小吳子輕笑道:“小的在皇上身邊伺候,自然與別宮的宮人不同?!?/br> 小皇帝點點頭:“你爹還好吧?” 小吳子道:“好?!?/br> 小皇帝總覺得這個‘好’字的語調不大對,他也沒有多想,直接賞賜了小吳子一些藥材和一盒御廚們最新做的糕點:“藥材你拿去孝敬你父親吧,糕點是賞你的?!?/br> 小吳子謝恩,沒有再多說,等到換班,直接把藥材送去了太醫(yī)院給魏溪,道:“謝禮!” 魏溪扒開看了看,又將他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你正在長身子,多喝點高湯,沒事多蹦蹦跳跳?!鞭D身給了他一包藥材,“補氣血的,每日都吃一顆。” 小吳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他原本就知道對方的救命之恩不好還,他的品級也不高,賞賜下來的藥材自然不會太好,或者說根本入不了太醫(yī)院這些人的眼。等回了住所,暗中打開藥包一看,一把參須,一大把曬干的紅棗,補氣血最好不過。 藥材換了紅棗參須,糕點直接分了同一間房里的太監(jiān)們,朝安殿的宮人早就挑了一半出去。相比朝安殿的老人們,同房的太監(jiān)更容易收買,以至日后他輪值換班回來遲了,也有太監(jiān)給他帶了飯盒,讓他不至于吃殘羹剩飯。 相比小吳子的凄慘,魏溪回宮后倒是一切平安。何統(tǒng)領回宮后就稟告了小皇帝在宮外的一言一行,去了哪些地方買了什么都說得十分的詳細。穆太后倒是想要把魏溪也好好的教訓一頓,可惜,魏溪不再是朝安殿的三等宮女,她在太醫(yī)院當值,同時還是齊太醫(yī)的徒弟。而且,魏溪出宮是齊太醫(yī)安排的,小皇帝追著她跑去了藥堂強行帶走了她,大家也有目共睹。有了齊太醫(yī)這塊金字招牌,穆太后也就只好睜一眼閉一眼,魏溪也知道好歹,為此足足有半年沒有踏出宮門。 太皇太后哪怕被穆太后暫時壓了一頭,對宮里的消息還是耳清目明的,聽說小皇帝偷溜出宮玩耍,就把小皇帝給喊到了永壽宮,正準備長篇大論一展口才,小皇帝就笑嘻嘻的捧著一個護身符出來,送到太皇太后面前:“祖母,我在宮外遇到了高僧化緣,我就與他說,他若是愿意給朕的祖母祈愿七七四十九日,朕就給他所在的廟里捐一年的香火錢。” 太皇太后信佛,永壽宮還有一座佛堂呢,聽了這話把滿肚子的訓話暫時給吞了下去,問:“你知道那高僧的名諱嗎?給哀家祈愿一般的僧人可沒有這份殊榮?!?/br> 小皇帝道:“他說他法號一定?!?/br> 太皇太后一驚:“一定高僧,你怎么遇到的?” 小皇帝歪著腦袋:“朕也不知道啊,反正朕在路上走著,正想著要給皇祖母帶什么禮物,他就突然出現(xiàn)把朕給攔住了,說要化緣。朕又沒有糧食,就問香火錢可不可以。他說勉勉強強,朕想著好歹是一國之君也不能太寒酸了,再說,為皇祖母祈愿更加不能吝嗇啊,所以朕就捐了一年,順道還讓他親自畫了一道長壽符,送給皇祖母?!?/br> 一定高僧行蹤飄渺不定,據(jù)說已經(jīng)有兩百余歲,別說他化緣了,就是請他畫符那也是尋不到人。他總是說有緣自然會相遇,于是,百年來有緣之人寥寥可數(shù),沒想到皇帝遇到了,還是一定高僧自己去撞的皇帝,可見太皇太后與一定高僧有緣??! 于是,什么訓話,什么祖宗規(guī)矩,什么皇家威儀全部統(tǒng)統(tǒng)跑到了腦后,破天荒的,太皇太后還第一次夸獎了小皇帝一番,嚇得三位王爺們紛紛入宮請罪一展孝心,生怕小皇帝近水樓臺先得月把太皇太后的心也給籠絡了過去。 在宮里,每一日發(fā)生的事情千千萬,不可能每一件都激動人心。 魏溪在滿宮的張燈結彩中迎來了回宮后的第一個新年。因為年前年后宮里宮外都有不少的宴席,不說宮里的主子們了,就連宮外的大臣們來太醫(yī)院求消食丸子的人也很多,還有更多的人是來求千杯不倒丸的。 嗯,所謂千杯不倒就是醒酒丸子,不過是在喝酒之前吃,能夠讓人酒后也保持清醒,所謂千杯不倒!研出這個丸子的人,咳咳,她的師兄白術。 所以,年前年后她的師兄就發(fā)了一筆不小的財,同時太醫(yī)院也進項頗豐。老太醫(yī)們自然也有開藥方,制藥丸,不過,相比白術的物美價廉,老太醫(yī)的方子和藥丸子要價比白術的高了兩倍不止。太醫(yī)院有規(guī)定,但凡太醫(yī)們研制藥方藥丸,都得給太醫(yī)院分紅,以用來填補太醫(yī)院的日常用度。 大楚的皇帝們摳門啊! 先帝們一個個不喜歡蓋宮殿,不喜歡廣納后宮,不喜歡鋪張浪費,還成天到晚的琢磨著讓宮里的人自給自足自食其力,如果不是怕殿宇太破舊影響美觀,可能殿宇的修繕都要工部的人自己想法子湊銀子,而不是從戶部撥款了。 魏溪年紀小,目前還不會開藥方也不會自制藥丸子,成日里跟在白術身后打雜,順便準備過年的時候混個大紅包。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年三十的宮里大宴,她居然意外的見到了前生中宮妃們公認的最大情敵。 當小皇帝獻寶一樣,牽著一個小女娃娃的手來尋她時,她才徹底明白:棋盤上的每一步看似突如其來的落子,其實早就在下棋之人的預謀之中。 ☆、第40章 40|23.9.07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在夜色中聯(lián)袂而來,面色皎潔,笑意滟滟,華美的禮服在暮色下泛著流金一樣的光芒。 魏溪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前世恩愛有加的帝后。成親后的他們總是出雙入對,哪怕是去給太后與太皇太后請安,也都是攜手而去攜手而回。為此,曾有未曾侍寢過的低等妃子特意在兩人出現(xiàn)的路上假意路過,只為了引得皇帝的一個注目,結果可想而知。 魏溪的晃神只是一瞬,接著就聽到那女娃娃奶聲奶氣的問:“皇上,這是哪里?” 小皇帝一路上獻寶一樣的給新認識的玩伴介紹景色,好不容易走到這里,幾乎是馬不停蹄的飛奔魏溪之處:“太醫(yī)院!你不是說宮宴很無聊嗎,所以朕帶你來玩兒?!?/br> 小女娃娃r(nóng)ou嘟嘟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有種獨屬于孩童的俏皮可愛:“太醫(yī)院是太醫(yī)們住的地方嗎?” 小皇帝點頭“對,這里可好玩了?!卑讶祟I到魏溪面前站定,還特意的甩了甩兩人相互牽著的小手,對著放下手中活兒恭恭敬敬行禮的魏溪道,“你在忙什么?與朕一起出去玩吧!” 魏溪還沒答話,那小女娃娃很不客氣的打斷道:“我不要,太醫(yī)太壞了,他們經(jīng)常逼我喝苦苦的藥,我不喜歡他們,我們走,不要來這里?!闭f著就拉著小皇帝要離開。 魏溪凝視了一下對方圓潤的臉頰,也不在意對方的話語,附和道:“皇上,您是萬金之軀,的確不該來太醫(yī)院?!?/br> 這話小皇帝早就聽膩了,下意識的反駁:“魏溪,朕是來找你的,又不是來找太醫(yī)。” 那女娃娃動作一頓,猛地回頭不可置信的問:“你叫魏溪?” 魏溪瞧著對方驚訝之后,慌亂無措的神色,心中一動:“是。” 女娃娃站直了身子,倨傲的抬起頭,挺直了脊梁,渾身上下陡然爆發(fā)出一種目空一切的氣勢,質問:“你怎么不磕頭?” 魏溪眼神一閃,袖中的小手倏地握得發(fā)白。 磕頭?這質問好熟悉,這語調好耳熟,甚至,連對方那小小身子上映射出來的眼神,氣勢都恍如隔日。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在魏溪的心底升起。 她掃視了一遍對方五短的身子,故作無知的問:“對誰磕頭?” 行禮那也分半禮全禮,好端端的又沒有犯錯,又沒有得賞賜謝恩,誰會跪下行全禮磕頭?宮里規(guī)矩再森嚴,那也不用見到皇帝就五體投地。再說,皇帝剛剛進來之時,太醫(yī)院當值的,哪一個沒行禮? 開口就磕頭,魏溪自然要問對誰磕頭?給你嗎?一個兩歲多的小娃娃?你用什么身份質問呢?官眷,命婦,還是……皇后? 女娃娃身子一頓,眼角不自覺的掃向身邊的皇帝,眼見小皇帝也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才恍若驚醒一般,看看自己小手上rourou的小坑,再看看小皇帝那張稚嫩的臉,跺腳哼道:“我不喜歡你!” 魏溪還沒來得及說:正好,我也不喜歡你! 小皇帝就問:“為什么呀,魏溪很好的?!?/br> 女娃娃嘟著嘴,眼珠一轉,找到了理由般氣呼呼的道:“她傷了我的奴兒!” 小皇帝又問:“奴兒是誰?” 女娃娃顯然氣得不輕,抱住小皇帝的手臂搖晃道:“我的貓,我最喜歡的貓?;噬希悴灰宜?,她可喜歡欺負人了!” 魏溪覺得好笑,心中那個猜想幾乎呼之欲出,不可置信之余又隱隱中覺得厭煩。 很久以前,她就十分膩煩他們故作深情的模樣。帝王有情嗎?自然是有的。不過,帝王也是最為無情。 秦衍之這個人,誰對他還有用,那么他就對誰有情。一旦對方毫無用處了,那么體現(xiàn)帝王無情的時候就到了。 前輩子魏溪就懶得陪他玩這一套,對帝后之間你來我往的恩恩愛愛也視若無睹,沒想到再活一次,居然見到小一號的帝后上演少年夫妻的爭風吃醋,嗯,這畫面有些刺眼睛。 魏溪轉過身,語含譏削道:“對,皇上不要再來太醫(yī)院了,太醫(yī)院里的人都太壞了?!?/br> 在前世,胡氏就無數(shù)次對皇帝哭訴過:太皇太后太壞了,太后太壞了! 她們當然壞,否則皇帝不會到了十五歲還被三位皇叔壓制,不會為了平衡外戚勢力,冊封了胡氏為后后,為了安撫后宮兩尊大佛,特意迎娶了太皇太后的孫侄女,和太后的外甥女。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難當,可是胡皇后還是一次兩次吹枕邊風,說太皇太后為難她,太后為難她。 為難不是肯定的么?魏溪都想不到她們不為難胡氏的理由。 相比胡氏的天真率直,魏溪的泰山壓頂也不崩于色就顯得格外打眼了。在皇帝的心目中,胡氏有什么說什么,像一張白紙一眼就看透。他樂于寵著她,捧著她,為她掃清一切障礙。而魏溪,寡言少語,哪怕面對著刀山火海也面無驚色,你以為她死定了,眨個眼,她又無聲無息的化解了一場危機,這原本是宮中嬪妃們生存之道。 可是,在當時的皇帝眼中,卻代表著心機深沉,代表著又一個穆太后。再加上當時的魏家掌兵,若是魏溪再得寵,等到太皇太后故去之后,又是一個強大的外戚。 皇帝怎么會容忍同樣的錯誤再一次重演? 所以,魏溪必死無疑;魏家,必須傾覆! 眼看著小皇帝被一個胡攪蠻纏的女娃娃拖走后,白術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陰陽怪氣的道:“師妹,原來在皇上的心中你還不如一只貓兒。”明明是貓傷了魏溪,在那娃娃的口中卻變成魏溪傷了貓兒,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嘿嘿!還有,明明當時江邊只有他們以及禁衛(wèi)軍護衛(wèi),那娃娃怎么說是魏溪傷了她的貓,難道她一直在暗處看著?這樣就有意思了。 魏溪只覺得渾身無力,推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藥方,找了張?zhí)梢蔚瓜拢瑧醒笱蟮牡溃骸皫熜帜悴胖烂???/br> 這時候白術能說什么,他只能似真似假的感嘆一句:“君王無情??!”接著,又正色的提醒,“師妹你可得小心?!?/br> 魏溪眉頭一挑:“小心什么?” 白術連連眨眼:“紅顏禍水?。 ?/br> 魏溪哭笑不得:“誰是紅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