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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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中剩下的半個棗子放入唇齒之間,咬得汁水橫流,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淡定的撿起另外一個棗子吃掉,邊吃邊說:“你不給我吃,我不會自己拿嗎?” 不當(dāng)是小皇帝,連周邊的眾多宮女太監(jiān)們都有點傻眼,可讓他們更加傻眼的是,那個瘦不伶仃的小女娃娃居然三下五除二的爬到了棗樹上,隨手抱住一根粗壯的枝椏使勁的搖晃起來,樹下的小皇帝瞬間就被無數(shù)的棗子給砸到,一陣咋呼呼的亂叫,幾乎要跳起來的罵樹上的人:“你敢欺負朕?” 魏溪雙手一插腰,趾高氣揚的埤堄著地上的人:“欺負你了又怎么了?” 小皇帝捂著被砸疼的腦袋:“朕,朕要砍你腦袋!” 動不動就砍人腦袋,該說不愧是帝王嗎?生氣了,只要一句‘砍你腦袋’就可以揚眉吐氣,也不管被殺之人是不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原本以為平日里無往不利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樹上之人如前人一般痛哭流涕,抱著他大腿喊‘陛下饒命!’,他就會或真心或假意的原諒對方,一逞帝王威風(fēng)。 沒想到,樹上的女娃娃只是沉默了那么一瞬,就直接跳到那枝干最粗枝葉最茂密果實最多的一根樹枝上,大跳特跳,活像一直蹦跳不止的跳蚤。 樹枝越高,棗子就越大,落下時打在人的身上就越疼,小皇帝沒想到一句話迎來的不是道歉而是更加瘋狂的報復(fù),瞬間就被氣得七竅生煙,抬頭想要繼續(xù)怒罵,連續(xù)幾個棗子就砸在了他的腦門鼻頭上,疼得他眼淚都飚了出來。 從出生就是太子,三歲就登基為帝,身邊的人哪個不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生怕他磕著碰著一丁點?就在今日,他居然就被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平民給欺負了,這口氣怎么吐得下! 小皇帝也不管周圍人的勸阻,手腳并用像一支壁虎一樣,甩著眼淚鼻涕的爬上了棗樹,抓著仇人的手就開揍。魏溪又豈是被動挨揍的性子,秦衍之抓她手臂,她就張開五指山一把撓在了皇帝的臉頰上,對方再揮舞拳頭,她就直接張開嘴巴,把方才含在嘴里的棗子核噗噗噗的噴在他的眼睛上,對方整個人撲了過來,她干脆朝著更高的地方爬去,一路還摘了棗子樹葉丟在對方頭上。 樹下的宮人們一路驚呼,肝膽俱裂的喊:“祖宗,皇上,陛下……” 樹上的人就你追我趕勢要斗個你死我活。 “后來呢?” “好在他們年紀(jì)都小,沒多久就累了,奴婢著人將陛下抱了下來。特意讓太醫(yī)瞧了瞧,說沒大礙?!?/br> 穆太后點了點頭:“皇上現(xiàn)在在哪兒?” 趙嬤嬤仔細觀察了一下太后的神色,笑道:“興許是玩得太累了,太醫(yī)瞧過了之后就喊餓,現(xiàn)在正在用晚膳呢!” 這下穆太后的笑意都到了眼底:“小孩子家家就是要能蹦能跳,能笑能鬧,活動得多了心情也就好了,吃飯才不讓人cao心。” 趙嬤嬤奉承道:“那是太后您的主意好!陛下在宮里長大,有太皇太后看著,時時刻刻繃著小身子生怕行差踏錯惹太皇太后不喜,哪怕是先皇去了,他明明悲痛不止卻不敢大聲哭嚎,好幾次奴婢都在半夜聽到陛下睡夢中哭著喊‘父皇’??珊薜氖牵侍笕杖斩诒菹卤仨毾才恍斡谏尡菹滦Σ桓掖笮?,哭不敢大哭。各位王爺們卻以此為由,在朝堂上怒批陛下不知孝道,帝崩而毫無悲色。真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吶!” 這番話聲情并茂感人肺腑,可若是別人說了會認(rèn)定挑撥兩宮關(guān)系而砍頭,趙嬤嬤說來只會讓穆太后越發(fā)信重她,認(rèn)為她是真心實意的替小皇帝抱不平,替穆太后母子日夜擔(dān)憂。 穆太后拿著金帕點了點眼角的淚光,好半響才道:“與皇上打鬧的是哪個孩子,抬起頭讓哀家瞧一瞧?!?/br> 從進來起,一直跪了差不多一刻鐘的魏溪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來。 多年以后,穆太后想起第一次見到魏溪的情景仍掩不住心口泛出來的冰涼。她不明白,明明是一個五歲的女娃娃,怎么生了一雙無欲無求的眼睛,仿佛一切都不入眼不入心。當(dāng)時的她還只是暗嘆,怪不得對方敢揍皇帝,因為無所畏懼所以膽大妄為??呻S著對方入宮,一步步爬得越來越高,得到的寵愛越來越多,穆太后才知道,不是魏溪冷心冷清,而是她的一切感情全部都被埋葬在了那萬年不化的冰川下,如巖漿,日日夜夜怒號不息。 穆太后是小皇帝的生母,對小皇帝的關(guān)愛是實打?qū)嵉?,聽說親生兒子被一個女娃娃揍了,心里好奇得要命,瞧著魏溪的單薄身板,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有揍帝王的能耐,索性就問她:“你知道方才你可犯下了誅九族的大罪?” 魏溪臉上有幾道紅痕,也不知道是被樹枝給掛的,還是被小皇帝給抓的,聞言無所謂的道:“皇上說要砍我腦袋。太后娘娘,你能先讓我吃飽了再砍頭嗎?我不想做餓死鬼?!?/br> 穆太后笑道:“你還知曉餓死鬼?” 魏溪點頭:“我知道得可多了。不過,相比冤死鬼,我還是愿意吃飽了再死。” 太后差異:“你為何感覺到被冤屈了?” 魏溪的小臉上煞有其事的道:“我又不知道他是天底下最最最厲害的人?義父說天下最厲害的人是皇上,他連我都打不過,怎么可能是皇上?” 也許是‘最厲害的人’觸動了穆太后的神經(jīng),她笑著笑著眼中又有了淚:“的確,帝王是天下最為尊貴之人。你有沒有聽說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句話?說的,就是全天下的土地都是帝王的,統(tǒng)領(lǐng)土地的人也全都帝王的臣子?!?/br> 這句話在秦衍之削藩之后就說過,同時他在朝堂上還說對臣子們說過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因為要收攏兵權(quán),所以皇帝就讓魏家死得不能再死了。 魏溪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垂著的眼睫扇動了幾下,聲線不帶任何波動的問:“那太后娘娘您也要砍我腦袋嗎?”早知道會被砍腦袋,她剛才應(yīng)該把秦衍之從樹上推下去,雖然摔不死他,至少也要讓他斷個胳膊缺個腿。 穆太后不知為何嘆了口氣:“哪怕是皇帝,又豈是說殺誰誰就必死無疑?!彼龜[了擺手,短短幾句話,就覺得渾身無力,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墜在心口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趙嬤嬤察言觀色,道:“娘娘,這幾日您都累得恨了,今日早些歇息吧!日后,皇上還要多靠您照應(yīng)著呢?!?/br> 穆太后疲憊的靠在團花抱枕上:“把人安置好,皇上沒功課的時候就領(lǐng)去給他解解悶兒。” 說到底,也只是在行宮里暫住時給主子們排解寂寞的玩意兒,就如同皇宮里飼養(yǎng)的貓兒狗兒一樣,實在把主人得罪恨了,殺了就是?;实蹌硬坏盟幕适鍌儯瑒硬坏贸紓?,幾個平民螻蟻們,還是可以隨意揉捏的。 這話不用說,太后明白,趙嬤嬤明白,魏溪更加明白,日后,魏海魏江也會在魏溪有意無意的指點下明白得透透徹徹。 有句俗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高位的人,往往只記得‘水能載舟’四個字,而平民百姓卻能夠?qū)ⅰ芨仓邸堇[得驚醒動魄。 魏溪被安排在了宮女們住的房舍,魏海魏江則去了太監(jiān)們住的地方。因為都是伺候皇帝的人,距離騰云殿不遠,大通鋪,翻個身就是人墻。 很多宮人們聽說有個揍了皇帝的小宮女住了進來,都忍不住來瞧一瞧。要知道,古往今來,揍過皇帝的人屈指可數(shù),揍了之后還全身而退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所以,一直到晚上熄燈之前,魏溪三人一直都在被人圍觀。 魏江是個心大的,從魏溪爬樹揍皇帝的時候,他還想上去給魏溪幫忙來著,如果不是魏海拉住了他,估計今天揍皇帝的人就變成了兩個。 魏海在帶著弟弟meimei離家的時候,就聽獵戶父親叮囑過,說凡事多聽魏溪的,不知道怎么做的時候,魏溪怎么做他們就怎么做,不會錯。 魏海不知道魏溪為何突然發(fā)難揍得皇帝狗血淋頭,不對,是痛哭流涕。據(jù)他觀察,魏溪幾乎是每一次都朝著小皇帝的臉上招呼,下樹之后,他就發(fā)現(xiàn)小皇帝那白皙的臉頰上好幾道抓痕。就這樣,那位領(lǐng)他們上山的趙嬤嬤居然沒有當(dāng)場發(fā)火,也是奇怪。 更加奇怪的是,他們在太后面前足足跪了半個時辰,在他都以為他們?nèi)苏娴囊X袋落地的時候,太后又無緣無故的赦免了他們,真是怪中之怪。 等到第二日,再與魏溪碰面時,魏海就問了這個問題。 魏溪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這有什么好奇怪。趙嬤嬤八面玲瓏,我就算犯上,她也不是太后皇帝,她無權(quán)殺我,她只能隱晦得對太后說我干了什么,然后再暗示太后殺了我?!?/br> “那太后怎么沒殺了我們?” 魏溪這下答得干脆利落:“因為我們還有利用價值?!?/br> 你的利用價值就是揍皇帝嗎?魏海沉默。 魏溪看出魏海的擔(dān)憂,笑得狡黠:“沒錯,我的價值就是揍皇帝,我是大棒;而你們,就是甜棗。”她踮起腳尖來拍了拍魏海的肩膀,“大哥,我的性命就在你和二哥的手上了,你們可得把臭皇帝給哄得高高興興,最好,讓他對你們言聽計從,這樣,我們才有活命的希望?!?/br> 魏海問她:“你說的是真的?” “當(dāng)然?!?/br> 魏海深深吸了一口氣,遙望著騰云殿的斗檐:“小溪你放心,哥哥會保護你!” 魏溪瞇了瞇眼:“好!”我相信,這一次,我也可以保護好哥哥們。 ☆、第五章 騰云殿,夜月高空。 太醫(yī)到戌時三刻才提著醫(yī)藥箱回去,離去之前千叮萬囑趙嬤嬤:“不能讓皇上的傷口碰水,也不能吃發(fā)物,更不能吃辛辣之物?!?/br> 趙嬤嬤身后的宮女捧著一本小冊子,太醫(yī)說一句就記下一句,點頭如搗蒜。 趙嬤嬤哭笑不得,直說:“知曉了!” 老太醫(yī)恨不得把那顆老心都掏出來:“你們也太不精心了,隔三差五的傷著了皇上,太后知曉了該多心疼。這孤兒寡母的,皇上有個意外,你讓太后怎么活!” “齊太醫(yī)!”趙嬤嬤聲調(diào)高了一度,“皇上能出什么意外?皇上乃天下至尊,自然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太醫(yī)可不是什么尋常太醫(yī),他歷經(jīng)三朝,給南楚三個皇帝看過病,治療過的皇子公主嬪妃舉不勝舉,哪個有痔瘡,哪個有狐臭,哪個腳底有雞眼他都一清二楚,對現(xiàn)在這位小皇帝身上的諸多毛病那也是如數(shù)家珍,每天只要遠遠觀望一下小皇帝的臉色,就知道他今天的嘴巴是香的還是臭的。人活到他老人家這個年歲,還有什么看不透,有什么不敢說! 不說先帝了,哪怕是□□皇帝,寵愛的嬪妃得了急病,氣急攻心下說出所有皇帝的那句口頭禪‘治不好,你們就給她陪葬’這種蠢話,齊太醫(yī)也敢橫眉冷對反駁‘閻王讓她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皇上您要微臣陪葬,微臣陪葬就是了,我上無父母下無子女,爛命一條您要就拿去。反正微臣死了,您的愛妃照樣得死,而且死得絕對比微臣難看。不信您就等著,今晚三更看她怎么死!’直把□□皇帝氣得差點暈過去,最后還是□□皇后保下了齊太醫(yī)一條命。 之后多年,齊太醫(yī)只要說這人沒救了,那就絕對沒救了。太醫(yī)院送他一個外號——活閻王。 不過,趙嬤嬤顯然忌諱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齊太醫(yī)除了‘活閻王’一個外號外,還有一個更為犀利的外號,叫——烏鴉嘴! 嗯,齊太醫(yī)看病多年,很有些預(yù)知的能力,基本可以根據(jù)病人身體的情況來判斷對方的死期。一說一個準(zhǔn),所以,他的烏鴉嘴也是一日比一日響亮。 他今夜這番話說的自然不是皇帝身體已經(jīng)壞到藥石無醫(yī)的地步,而是皇帝的性子,再這般下去,遲早會出亂子。 趙嬤嬤知曉她的借口瞞不住這位老太醫(yī),只能低聲告知一部分真相:“今日皇上身上的傷口是一個女娃娃造成的,太后早已知曉。日后,他這樣的傷口還會越來越多。不過,太醫(yī)您放心,皇上吉人天相,等他親政,一切就會好的?!?/br> 齊太醫(yī)只忠心于國君,這一點有南楚三位皇帝親自驗證,故而趙嬤嬤才敢告訴他太后的安排,也不敢說得太明白,其他的就看這位老太醫(yī)怎么猜怎么做了。如今太醫(yī)院,也只有這一位太醫(yī)是真正的兩袖清風(fēng),忠君為國了。 “但愿如此?!饼R太醫(yī)緩步走出門外,最后一回頭又輕聲提醒一句,“那藥……近日暫停,等傷口結(jié)痂之后再繼續(xù)?!?/br> “好,勞煩太醫(yī)了?!壁w嬤嬤目送老太醫(yī)遠去,這才命人關(guān)門。 寢殿中,秦衍之正在蹲馬步。他的臉頰上布滿了汗水,眼神迷蒙,雙腿顫抖得似乎隨時都會跪倒,聽到趙嬤嬤回轉(zhuǎn)的聲音,背脊立即又挺直了些。 一邊的小宮女守著漏斗,那盯著砂礫的模樣似乎是在一顆顆的數(shù)著對方掉落。 趙嬤嬤看了一會兒就默不吱聲的去查看桌案上鋪著的一疊紙張,上面自然也是布滿了墨字,這是趁著她帶魏溪等人回稟太后之時練習(xí)的字。 秦衍之登基的時候還差一個月才滿三歲。 太皇太后偏愛其他幾個兒子,對長子的先帝反而不冷不淡。幾位王爺生了嫡子,太皇太后都特意帶在身邊養(yǎng)過一些時日,最長的五歲才放出宮與他們的父王同住,短的也有兩年,只有當(dāng)今圣上,從出生之日起,太皇太后就甚少見他,到先帝去世,這對祖孫相見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 雖然是這樣,太皇太后還喜歡隔空對小皇帝教導(dǎo)。每日里太后去請安,太皇太后就會詢問小皇帝的日常。從最開始學(xué)騎馬,就說會摔著,再幼小溫順的馬駒都不準(zhǔn)騎;練字費手勁,對骨骼不好;學(xué)武太累,流汗喘氣有失皇家威儀;讀書更是不行,年紀(jì)太小,別把眼睛給廢了! 故而,到先帝殯天之前,秦衍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頂多認(rèn)識。 換了外人,都只會說太皇太后偏寵小皇帝秦衍之,贊一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為過。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真相。 賢王嫡子三歲就已經(jīng)學(xué)完了《千字文》,睿王嫡子四歲已經(jīng)彎弓射箭,齊王嫡子更是聊得,五歲就能出口成詩了。 朝中哪位大臣不是人精?宮里哪個宮人不是勢利眼?先帝去得突然,后宮太皇太后把持多年,前朝幾位王爺與內(nèi)閣打擂臺,剩下太后與小皇帝這對孤兒寡母在暴風(fēng)雨中掙扎飄搖,步步為營。就算要學(xué)文習(xí)武也必須避開太皇太后的耳目,甚至為了掩蓋習(xí)武后留下的傷痕,而不得不縱容幾個野孩子與千金萬貴的小皇帝對打。 每想到今天黃昏的那一幕,趙嬤嬤就熱淚盈眶,只能一遍遍在秦衍之耳邊嘮叨太皇太后對他離宮后的不聞不問吶,賢王等三位王爺又與內(nèi)閣輔佐大臣吵架啦,世子殿下們讀了什么書,受到哪位大儒贊揚啦,哪位已經(jīng)開始跟著王爺們行獵了啦等等。 這樣的夜晚從來行宮的前一個月才開始,秦衍之從最開始的抗拒到現(xiàn)在強迫的順從,逐漸開始習(xí)慣白天黑夜的反差。他總是幻想自己就是鐘馗,白日里是門上的一張貼畫,夜晚就是誅魔誅妖的門神,終有一天,夜晚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大發(fā)神威誅殺一切窺視他皇位的皇族,斬首一切阻攔他掌控天下的權(quán)臣,還有,后宮里那佛面蛇心的偏心祖母,他遲早要讓她俯仰母后的鼻息而活,就像他們母子現(xiàn)在必須恩求太皇太后放他們一條生路一樣。 清醒的時候,所有磨難都仿若泰山一般壓在了肩頭,讓小小的秦衍之喘不過氣來。他以為這又是尋常的一個夜晚,累極了再倒下去幾乎可以立即陷入沉睡。 可今夜,注定了不同。 在夢中,他坐在一棵棗樹上,一招手,樹上就飛來一顆紅彤彤的熟棗,咬一口,清甜香脆。越吃越多,越吃越好吃,直到堆積如山的棗核突然化成了母老虎魏溪的模樣…… 早已經(jīng)從床頭滾到床尾,一條腿還掛在了玉枕上的秦衍之自夢中驚嚇得跳了起來。還沒站穩(wěn),昨晚扎馬步而酸痛不止的腿就立即彎了下去,整個人咕嚕嚕的一路翻滾,直接滾到了十二幅翡翠藏龍臥虎屏風(fēng)腳下。 抬頭,與正爬窗爬到半路上魏溪四目相對。 秦衍之驚懼:“你!” 魏溪笑嘻嘻的揚起手:“烤麻雀,你去不去?” 秦衍之眼神一亮,瞌睡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哪里有麻雀?” “喏,今早我們剛剛抓的,你要吃的話還得再去抓一些。過了個春天,麻雀肥得很吶。” 秦衍之盯著她手中那一串還在嘰嘰喳喳不停的肥啾啾,雙手往地上一沉,雙腿一撐,歪歪斜斜不夠標(biāo)準(zhǔn)的鯉魚打挺就出來了,人還沒站穩(wěn)嘴里就吐出一個長長的:“吃~~~!” 魏溪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和大腿,率先跳下窗欞,那頭魏海魏江兩兄弟早就接住了她,只聽到她用那比麻雀還要清脆的聲音道:“早上吃麻雀,晌午去釣魚,傍晚逮兔子?!?/br> 秦衍之歡呼一聲,還穿著明黃的褻衣就跑了出去,本來端著洗漱用具乖乖等候在宮殿長廊上的宮女們習(xí)慣性的就跟在了帝王的身后追逐了上去,一路上,就好像小雞仔牽著一群大母雞,咯咯咯跑向了上南苑的山林中。 “皇上,陛下……”的呼喚聲,今天也依然在路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