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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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正文完結(jié)(上) 梁飛若臉色慘白,眼睛瞪的大大的,還當(dāng)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禁不住大喊出聲,“剖腹取子?!” 花吟不滿的白了她一眼,“你吼那么大聲干嗎?難道說你學(xué)藝不精,難當(dāng)大任?” 梁飛若握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可是,你說,你說剖腹,要我對你,怎么可以!沒想到,你這般仔細(xì)教我,原來是這樣打算!” 花吟擊掌大笑,“哈哈,被我算計了,惱羞成怒了是吧?” 梁飛若直直的看了她好一會,突然鼻頭一酸,捂住臉,眼淚自指縫中洶涌而出,“你說出這樣殘忍的話竟還笑的出!你還當(dāng)我是好姐妹嗎?你怎忍心叫我雙手沾滿你的血?你想叫我的后半生都在噩夢中度過嗎?” 笑容僵在臉上,沉默片刻,花吟垂了眼,嗓子也哽住了,“對不起,飛若,除了你,我再找不到人幫我了。” “你可以去找王上?。∷呛⒆拥母赣H!”梁飛若負(fù)氣堵住耳朵不想聽她說話。 “飛若……”花吟喊她的名字,帶了哭腔。 梁飛若便再也硬不下心腸了。 花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哀求道:“我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是不可能熬過生產(chǎn)這一關(guān)的,飛若,若非情非得已,我豈會拉你下水?請你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若是那天我真的力竭了……”她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梁飛若始料不及怔愣當(dāng)場。 “算我求你,救我孩子一命?!彼萑醯募绨蛭⑽㈩澏?,面上從未有過的堅定冷肅。 梁飛若一時想不起扶她起身,聽了這話只覺心口被重重一捶,痛哭起來,“這孩子本不該要的,陛下這是想要你的命啊?!?/br> “飛若!”花吟大喊,她想起身,起不利落,還是梁飛若反應(yīng)過來,上前攙住她,花吟踉蹌一下,撲到她身上,捂住她的嘴,“飛若,你能不能冷靜下來?你平時不是這樣的,這會兒怎么了?你這般的驚慌失措,我又怎能依仗你?聽著,我是信任你,才求上你,或者我死,或者我與我的孩兒一起死,你自己選!原本我還想留個孩子多少讓你們有個念想,你若見死不救,我亦無話可說。” 梁飛若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怎能?怎能如此輕松的說出這樣挖人心腸的話?什么叫留個孩子讓我們有個念想?那你不能好好的活著嗎?我只要你好好的活!哦,我明白了,是陛下,陛下是不是?他想要王子繼承大統(tǒng),你就是拼了命也要生個兒子給他,你圖什么???命都沒了,你還要孩子做什么?” “飛若!”花吟頭疼欲裂,她忽然覺得提早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她簡直是錯誤至極,還不如事到臨頭逼得她不行也得行,但她又怕真到了那會兒飛若恐怕悲傷都控制不住了,更不能幫她了。念及此,花吟不由的沉了臉,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梁飛若看著這樣的她,想要咆哮尖叫發(fā)泄的情緒也漸漸收斂了下來。 “烏丸夫人,你這叫什么話?舍棄自己保全孩子,這是血緣天性,與任何人無關(guān)!我要生下它,無論如何,不惜任何代價,我也要它健康的活下來!”她一步一步逼近梁飛若,不容拒絕的看定她。 梁飛若被她嚇住,顫抖道:“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一直生不下來,而你還活著,你想叫我怎么辦?難道還要我生剖了你?就算我敢,陛下肯答應(yīng)嗎?他一定殺了我的!他一定會!” 花吟卻勾了勾嘴角,神情冷淡,“這你放心,我早有打算,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在我的身體里窒息而亡,我會提前在我的指縫內(nèi)藏毒,我若身死,即使陛下一時難以接受,但太后不至失了理智,到時候你只需說孩子還有救,即便他們再是不愿,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陛下的子嗣生生憋死,飛若,”她堅定的抓住她的雙臂,“你若救了我的孩子,我死也瞑目了,太后會感激你,朝臣會感激你,陛下終有一天會想通的,他……” “孤殺了她!”伴隨著一聲低吼,倆扇木門炸裂般的被踹了開,耶律瑾面容扭曲,雙目通紅,幾欲泣血。 梁飛若與花吟本能的抱在了一起,待看清是他后,花吟不著痕跡的將飛若擋在了身后。 也就那么一瞬間的慌亂,很快的,花吟恢復(fù)了平靜,目光恬淡,甚至還微微朝他安撫般的笑了一下。 耶律瑾死死盯著她,目眥盡裂,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親手撕碎她。 她騙他!說什么總會有法子,原來竟是這等血腥的辦法! 一次又一次,花言巧語,給他編造著如夢般的幻境,下一刻又狠狠將他拖入地獄! 他不會再原諒她! 永不! 他大步走上前,身帶凜冽寒風(fēng),大掌緊緊捏住花吟的肩,悲傷與憤怒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說:“你以為你這樣很善良嗎?你的犧牲好偉大??!是不是要讓我給你磕頭謝恩吶?”他的聲音越來越冷,目光仿若淬了毒,“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你不懂!你從來就不懂我需要什么?卻自作聰明的自以為很了解我!你以為你默默犧牲,我會感動你的付出?別傻了!我只會恨你!像你偷偷摸摸拿掉第一個孩子那樣恨你!孩子我也有份,你憑什么自作主張?憑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決定了他們的去留,你怎么知道事情就沒有轉(zhuǎn)機(jī)?你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做好人很過癮是吧?想死是吧?你怎么不早點去死?你去死啊!你早就該死了!在我第一次遇見你時就該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你……”他聲音哽住,笑容恐怖,瘋魔一般,“你死了……我殺了天下人給你陪葬好不好……” 梁飛若見他攥住花吟的肩越扣越緊,而后者面容慘白,卻仍倔犟的抬著頭直視他,笑容不減,目光溫柔。 梁飛若心內(nèi)大駭,上前抱住耶律瑾的胳膊,哭喊,“陛下,你放手!你快放手!你會傷到她的……”話未完,耶律瑾揚手一揮,力道之大,將梁飛若整個撞飛了出去,她一頭撞上桌沿,磕了一臉的血。也只暈了那么一會,梁飛若心念電轉(zhuǎn),爬起身飛奔而去。 大海站在門口早就嚇呆了,面上尤待淚痕,見梁飛若往外狂奔,這才回過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陛下……” 太后原本就在蘭珠的陪同下閑步過來探望花吟,卻不想與奔命的梁飛若撞了個正著。 她滿頭滿臉的血嚇壞了太后,梁飛若不及說明緣由,只一把拉住太后,“太后,救命!王上瘋了,王上要殺了花吟!” 太后懵了,容不得她細(xì)問,已經(jīng)被梁飛拽著朝乾坤殿快步跑去。 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耶律瑾在怒吼,“孩子?你以為我會在乎?你敢不要命生下來我就敢丟進(jìn)山里喂狼!” 這叫什么話!太后腳步一頓,也不知花吟說了什么,就聽他嘶吼出聲,“花吟,這輩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認(rèn)識了你!數(shù)次生死,我本以為你都死定了!偏你命大!陰魂不散!你要死就死個徹底!不要再來糾纏我!” 他摔門而去!見太后正站在院內(nèi),怔了下,疾風(fēng)一般,閃身離開,身形狼狽。 梁飛若不等太后反應(yīng),磕磕絆絆的跑回房內(nèi)。 幸好,幸好,花吟正緩緩的坐回榻上,短促的呼吸著,面容倒還平和,看不出異樣。 “你還好吧?”梁飛若小心翼翼的,生怕這一切只是假象,畢竟王上的怒火都快掀了屋頂了。 花吟抬眸看她,握住她的胳膊,勾了一抹笑,有些慘淡,“對不起,還是連累你了,你的傷……” 正說著話太后與蘭珠一同快步走了進(jìn)來,見屋內(nèi)滿目狼藉,駭了半晌,“那么大人了,怎么還是這幅爛脾氣!”太后一說,眼淚就滑了下來。 子女過的不好,最痛不過父母。 “他上回心情不好砸了甘泉宮,這次連他自己的寢宮也要砸了不成?”太后抹著淚,幽怨不已,也就一刻,連忙到了花吟身側(cè)扶住她的胳膊,“孩子,你們這又是怎么了嘛?” 梁飛若雙目圓睜,好在傷口并不深,但血跡遍布臉上也未擦洗,看上去甚是嚇人,她竹筒倒豆一般,將前因經(jīng)過詳詳細(xì)細(xì)的敘述了遍,花吟幾次想打岔都堵不住,反被她惡狠狠的瞪了好幾回。 待她說完,太后與蘭珠早已是淚如雨下。 花吟最不愿就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她說:“這是最差的打算,我們?yōu)獒t(yī)者總是習(xí)慣將最壞的情況預(yù)料到,也好以防萬一,陛下也就聽了一耳朵就信以為真了,”她面容鎮(zhèn)定,一絲半點兒的悲傷也沒有,繼而又嘆了口氣,“陛下還是老樣子,容易動怒?!?/br> 她的身體狀況,太后豈有不清楚的,聞言眼眶一熱,又撒下淚來。 “飛若,那里有藥箱,你自己將傷口處理一下吧,我有些累了,就不幫你了。”她眼皮一張一合,已經(jīng)十分勉強(qiáng)。 太后本想好好安慰她一番,卻見她頭一點一點,幾乎在下一秒,身子一軟就癱了下來。太后嚇個半死,幸虧蘭珠眼疾手快胳膊一圈,一擋,花吟的的額頭才沒磕在床沿。 乾坤殿是不敢讓她待了,太后下令宮人們小心翼翼的將沉睡的花吟抬到了壽康宮,又急命太醫(yī)侍奉左右。 耶律瑾過來的時候天已黑透,他要見花吟,太后攔著不讓,說:“她還沒醒,見了等于白見,哀家早就警告過你,你容易狂躁,遇事的時候需冷靜一二,你偏不聽,事后又后悔……” 耶律瑾不聽她說完,橫沖直撞進(jìn)了寢宮,里頭沒人。 太后跟了進(jìn)來,冷聲道:“你回去吧,你現(xiàn)在太不冷靜了,等你想清楚了再過來,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哀家也看不下去了?!?/br> 耶律瑾沒說話,轉(zhuǎn)身就走了。 太后重重的“哼”了聲,回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卻見地面上點點血跡,不由怔住了。 蘭珠唉唉的嘆了口氣,“太后,您沒瞧見?王上的手都是血啊?!?/br> “他殺人了?” 蘭珠搖頭。 傳了六葉來問,六葉回話說,王上縱馬出了城,后來一直在一處老山林子發(fā)泄,大大小小的樹被他劈裂了好幾顆,因著六葉守著,并無生人靠近,那血,應(yīng)該是陛下傷了手了。 太后心疼的不行,“這一個倆個,怎地就這么不叫人省心??!” 乾坤殿內(nèi),原本的狼藉已被收拾整齊,就連砸壞的門也緊趕慢趕的被修好了。 耶律瑾坐在花吟常坐的榻上,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海通稟太醫(yī)來給他包扎傷口,被他隨手拎起一物,砸的不敢再吭一聲。 后來吉云過了來,大海原本攔著不讓,生怕狂怒中的王上傷了他,畢竟他連花吟都敢傷,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吉云執(zhí)意進(jìn)去,又?jǐn)r住大海不讓他通傳,大海左右為難,吉云趁這空檔已走了進(jìn)去,大海索性隨她,暗道,你任性求死,隨你去吧。 入了寢宮,寂靜無聲的空曠大殿,未點一盞燈,孤寂的顫人心魄。吉云有些畏縮,但一想花吟曾與她說過王上的脾性習(xí)慣,又壯了膽子,這樣的男人,若想吸引他,只有一往無前的撲上去,絕不要妄想他會主動的多看你一眼。 白天的事她聽說了,雖然原因并不太清楚,但王上動了雷霆大怒,甚至還對那個女人動手了,她是聽說了。 尋常她見二人甜蜜的仿似一個人,一旦爭吵起來,還不是和尋常百姓一般,鬧的不可開交,一想到這點,吉云又覺沒什么好怕的了,眾人都言,那個女人是王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如今看來不過如此。關(guān)鍵時刻,還不如對自己好呢!如此想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以前就是太小心謹(jǐn)慎了,才至于跟在他身邊這么久一直都毫無進(jìn)展,如果她當(dāng)初肯膽大一點,或許她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等這個女人回來了,她就算想插#進(jìn)去,也一直沒有機(jī)會了。 她默不吭聲的進(jìn)去,也不點燈,待適應(yīng)了黑暗,辨明了耶律瑾的位置后,毫不遲疑的走了過去,跪坐在他的腳下,打開藥箱。她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狼狽的趕了出去,但是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就像那個女人曾告訴自己的那樣,“陛下只是外表兇悍,內(nèi)里卻跟個孩子一樣,而且還是個固執(zhí)又別扭的孩子?!?/br> 他受傷了,替他包扎。他難過了,就默默的陪在他身邊,他不說話,你也不要說話,陪著他就好,什么都不要做。你要相信,人心都是rou長的,陛下那顆包裹在重重鎧甲之下的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胡思亂想間,吉云已經(jīng)將他的手清洗干凈,涂了藥米分,還包扎了好。她想,一定包扎的非常丑,她有些后悔,當(dāng)初那個女人肯教她醫(yī)術(shù)的時候,她沒耐性學(xué)。 黑暗中,不知道他睡著了,還是在想心事,但是他沒有趕她走,這讓吉云激動又興奮,包扎了他的手后,她仍舍不得離開,她跪坐在他的腿側(cè),她挨的近,甚至能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熱氣,她心頭一動,心臟狂跳,再也控制不住,試探著又破釜沉舟般將腦袋放在了他的腿上,曖昧的磨蹭。 “吉云,”他嗓音沙啞,疲憊不堪,“你該回去了?!?/br> 吉云一顫,因為他的憔悴而心疼,這次,她按耐不住了,早將花吟告誡她“忍耐”的話忘到了九霄云外,“不,陛下,就讓吉云留下來陪您吧,吉云不走,吉云愿意為您分憂解難,您這樣……吉云心痛……” 耶律瑾煩不勝煩,不想再多說一句話,直接起身,大步離開。 吉云因為他起身的撞擊歪趴在地上,眼淚就想斷了線的珠子,瞬間散滿一地。 這里發(fā)生的事很快傳到了壽康宮,太后和蘭珠都沒說話,梁飛若卻憤憤的“呸”了聲,“小狐貍精!” ** 耶律瑾在觀星臺站了一夜。 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如果,這不長不短的后半生沒有她的陪伴,那該是怎樣的度日如年? 他不敢去想,因為只是一個念頭閃過,就已遍體生寒。 她不懂,他愛孩子,恰恰是因為愛她。 他總想,你不在乎我是吧?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張口閉口就是要行善積德,一副博愛,卻又對誰都不在乎的樣子,但你的孩子你總該在乎吧?我扣著你的孩子,任你天南海北,你總還是要回到我的身邊。即便你暫時不在我身邊,我有個像你的小人兒相伴,也不會太過空虛寂寥了,而你,現(xiàn)在卻要用你的命換孩子…… 花吟啊,花吟,你可曾想過?這樣得來的孩子,我到底是該愛它好還是該憎它? “陛下?”六葉的聲音隱隱透著幾分壓抑的喜悅。 耶律瑾蹙了下眉,“什么事?” “暗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幽冥子師徒的行蹤?!?/br> “什么?” “暗衛(wèi)發(fā)現(xiàn)幽冥子師徒行蹤后,一路追蹤,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住在丹霞山。但,丹霞山山勢陡峭,內(nèi)有毒物迷障,幽冥子又擅用詭譎之術(shù),暗衛(wèi)無法靠近,卻也將他困在山中,讓他出來不得?!?/br> 仿若暗夜中的一道星光,耶律瑾驟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就怎么也不愿放手了,他一轉(zhuǎn)身,眼睛都亮了,“不惜任何代價,只要他肯出山?!?/br> “陛下,”六葉遲疑了。 “說。” “幽冥子此人實是陰毒難馴,聽他言語應(yīng)是知道王后娘娘目前的狀況,卻不愿出手相助,口口聲聲,上次被算計了咽不下那口惡氣?!?/br> “他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