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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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她愛慕晉安王到極致,他的衣食愛好無一不打聽的詳細明白,且爛熟于心,后來還托了好幾道關(guān)系弄來了他的讀書筆記,閑暇無人之際便臨摹他的字跡以慰相思之情。又恐旁人知道有損閨譽,便用了左手練字,日積月累,竟足可以以假亂真。 正胡思亂想之際,恍然聽到有人輕叩房門,花吟趕緊擱了筆,將那回信揉做一團,丟棄在紙簍,“進來!” 房門開合間,翠綠小心謹慎的走了進來,雙手垂在身下揪著一條小帕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笑瞇瞇的看著花吟。 自從翠綠病愈后,花吟發(fā)現(xiàn)翠綠黏自己越發(fā)的緊了,簡直就像是她的影子。不過也難怪,花吟雖然待下人都不錯,卻分外的照顧翠綠。自從翠綠病愈后,花吟便在自己房間的小屏風(fēng)外搭了個小床給翠綠睡,說是起夜的時候方便使喚,其實通常都是一夜到天亮,花吟有個什么事都自己做了,根本使喚不到翠綠。 “有事?”花吟微笑著問道。 翠綠一溜小跑來至花吟跟前,而后拽著她的袖子將她拉到小院門口,朝天指了指。 三月暖風(fēng),草長鶯飛,花吟抬頭見不遠處的天際飄了許多的紙鳶,爭奇斗艷。 “你想玩?” 翠綠點頭如搗蒜。 花吟笑看著翠綠,又抬頭朝天上看了一會,“走,街上買個去?!毖援厯Q了身輕便的男裝便隨翠綠一同出了門。 剛踏出大門,就見個貨郎從門前過,花吟趕緊攔住,架子上的紙鳶都賣光了,只剩一個尚未作畫的半成品紙鳶,花吟拿過,正要付錢,貨郎卻連連推拒。 正月里,花家設(shè)了粥臺布施窮人,貨郎曾來回見過扮作男裝的花吟幾次。直推脫著,小少爺?shù)腻X不能收。 花吟面帶笑容,偶見貨郎的架子上有個用絹布半包著的珍珠簪子很是好看,拿了在手里,問,“這個怎么賣?” 貨郎沒說話,只盯著花吟笑。 花吟意識到貨郎笑啥,癟癟嘴,“老爹爹你別笑,我是買給我meimei的?!?/br> 貨郎說:“小少爺真是好眼力,我這所有的貨物也就這簪子最值錢了,說來這簪子還是我老母親的陪嫁,如今家里過不下去,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只得拿出來賣錢換米糧。小少爺你可仔細看了,這簪子可是純銀的,珍珠也是上好的。我也曉得小少爺是個大善人,既然小少爺誠心想要,我也不亂要價,只要個本錢就成,這至少得一兩銀子。” 花吟將簪子捻在手里看了看,心知貨郎沒有糊弄自己,將荷包翻了個底朝天,共一兩銀錠子,并五十六文錢,全數(shù)都給了貨郎,“我也沒多的,這些都給你吧,只是占你了母親的寶貝,又沒多的,真是對不起?!?/br> 貨郎推辭著不肯收那么多,又說了許多客氣話。 花吟沒得功夫和貨郎客氣,將銀錢給了后,拉著翠綠轉(zhuǎn)身回了家里。 剛轉(zhuǎn)進府,就隨手將那珍珠銀簪子別在了翠綠頭上。翠綠一驚,慢了幾步,追上來后,又將簪子捧在了手心,又是搖頭又是哼哼著不肯收。 花吟笑,接過又重新將它戴在翠綠頭上,“我都認了你當(dāng)妹子了,這就當(dāng)我這做jiejie的送你的禮物,可別再摘了,要不我就生氣了?!?/br> 翠綠眼圈紅了紅,而后無聲的笑了,梨渦深陷。 花吟見了,捏捏她左邊的梨渦,又笑著指指自己右邊的梨渦,“看,我就說咱倆是姐妹吧,你左邊一個,我右邊一個,剛好配一對兒?!?/br> 倆人進了院子后,花吟拿著白面紙鳶上下翻看瞧了下,看樣子那貨郎是準備做一個老鷹的,她屋子內(nèi)的顏料水米分早就被花三郎全數(shù)給拿了去。花吟今生在琴棋書畫上并不上心,所以沒了也沒問管事的嬤嬤要。 花吟看那白白的紙面,尋思著若是飛的高與那天空融成一色,怕是不好辨認。于是便將紙鳶鋪在地上,讓翠綠研磨,而后提了只筆筒里最大個的毛筆,蘸飽了墨,一氣呵成,“米分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br> 翠綠不識字,但卻曉得這字寫的極好,于是站在邊上,超級給面子的使勁鼓掌。 花吟站起身后,略一尋思,又用細毛筆,在一角細細琢了幾個字“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等墨水干了,花吟喊了家里的大小丫鬟,并翠綠共四個,一同出了門放紙鳶。 花府從來不苛待仆婦丫鬟,丫鬟們丟了手里的活計跑出去跟小姐后面瘋,花容氏瞧見了也沒多說,只叮囑著大丫鬟多照看著點小姐,別沒長眼跑摔著了。 花府后面便是一大片的平坦草地,草地后是一片樹林子,現(xiàn)在那草地上早就聚了不少小姑娘并半大的小子在一起玩耍。 花二郎和鄭西嶺也在那,早上的時候倆人就喊了花吟出來透氣,但因為花吟接了云裳的信,沒跟他們一起。 鄭西嶺和花二郎手里一人放了一個紙鳶,那長長的蜈蚣,霸氣的老鷹放的比誰都高,只不過他們已經(jīng)玩膩了,正愁沒處轉(zhuǎn)手,見了花吟帶丫鬟過來,便全都交了出去。 花吟讓他們幫忙將自己的紙鳶放天上去,花二郎接過,當(dāng)即就笑岔了氣,連聲嚷嚷:“好丑,丑死了!” 翠綠雖然口不能言,但是耳朵可好使著呢,聞言生氣的奪了過來,沖著花二郎怒目相向。 花吟朝他二哥的小腿上踹了一腳,“還不去放!” 鄭西嶺是花二郎的鐵桿米分絲,聞言,趕緊搶過,“我去?!?/br> 花吟又給搶了回來,“你別去,我有話和你說。” 花二郎表情古怪的看了他倆一眼,趕在花吟發(fā)飆之前跑走了,一邊跑還一邊喊,“嫌我礙事哦,嫌我礙事哦?!?/br> 花吟拉了鄭西嶺坐在邊上的草地上,就開始自說自話的聊起了云裳。 其實吧,鄭西嶺現(xiàn)在也就十二歲,就是一除了一身蠻力屁都不懂的半大小子。 花吟覺得要跟他聊兒女情長挺沒意思的,但為了贖她上輩子的罪,為了鄭西嶺和云裳的將來,花吟不得不耐著性子,提早充當(dāng)了回媒婆。說說云裳這啊,聊聊云裳那呀。眼見著鄭西嶺都不耐煩了,也不知到底聽沒聽的進去,花吟故意裝作沒看出來,猛刷云裳的存在感。 花吟說的口干舌燥,正想問問鄭西嶺有個什么聽后感沒,只見鄭西嶺突然從草地上一躍而起,花吟偏頭看向他,見他眼睛都亮了。 “哎呦!打起來啦!”鄭西嶺興奮的猛的一跳,而后也不管花吟了,拔腿就朝人群中沖了過去。 花吟抬頭看過去,看那情形,貌似是因為紙鳶纏到了一起,倆小子誰都不讓誰,打了起來。 花吟挫敗的往地上一躺,心中算計著,好在距離云裳嫁給寧半山還有五年時間,時間充足,她就不信了,憑她的一腔熱情,三寸不爛之舌,還撮合不成這倆人。 花吟看著空中暢快遨游的紙鳶,突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怎么沒有自己的那只? 一咕嚕從草地上爬去,遠遠瞧見二哥也擠在那堆打架的人中間,家里的幾個小丫鬟唯恐紙鳶線纏上,都跑的老遠。 花吟就近捉了賣魚家的王二丫,“看見翠綠了嗎?” 王二丫指了指小樹林子,“我剛才還看見她往那邊跑去了?!?/br> “怎么回事啊?” “誰知道啊,原本翠綠的紙鳶還好好的在天上飛,可不知怎么地就掉了下來,估計是掉那小樹林子去了。” 花吟聞言也沒再多問,掉頭就沖小樹林子跑了去。 那片樹林子雖然沒什么生猛的野獸,但是蟲兒蛇兒的還是不少的,就翠綠的小身子骨別被個毒蟲又咬出個什么毛病吧。 花吟心里擔(dān)憂,忙急急的跑了去。 進了樹林子,還未往深處走,就聽到了說話聲?;ㄒ餍念^一喜,正待大喊,卻眼尖的發(fā)現(xiàn)翠綠正被一男人掐住了下巴,脖子擰向一邊。那男人長的是虎背熊腰,背對著自己。 花吟嚇的三魂去了七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不過這想法也就轉(zhuǎn)瞬即逝,她咬了咬后槽牙,額上滲了汗,刻意隱了腳步聲,悄悄搬了塊山石,緩緩靠近。男人說著外族的語言,語氣有些急迫,花吟聽不太懂,但她知道那是大金國的母語,心內(nèi)驚駭更甚。 就在她和那男人距離兩步遠的時候,花吟猛的舉起石塊朝那男人肩上砸去。她本意只想打跑這人,根本不存害人性命的想法。 豈料男人仿似后腦長了眼睛,陡然出手,迅捷如電?;ㄒ髦挥X得喉頭宛若被鐵箍鉗住,只要多一分力,頸骨就會斷裂。 那男人在掐住她的同時也回了頭,待花吟看清他的長相,只覺得陡然一股寒意,涼徹肺腑。 如果她沒記錯,這人就是耶律瑾的貼身護衛(wèi)兼死士統(tǒng)領(lǐng),將來大金國的護國大將軍烏丸猛。此人性情暴戾,弒殺殘忍程度不下于耶律瑾。 花吟上一世曾因不聽耶律瑾的話被他丟入地牢,親眼目睹過烏丸猛虐待囚犯。直到如今烏丸猛在她的心里都是如魔煞一般的人物。 但此時已容不得她多想,花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沒有突出,但她的腦子熱的厲害,眼前的人也變的模糊扭曲,天地間昏暗了起來,耳朵嗡嗡作響…… 如果說,她今天就要死在這里的話。 那么,老天,她還什么都沒做?。?/br> ☆、第10章 命懸一線 花吟以為自己此番必死無疑,想到父母兄弟這才團聚沒多久又要陰陽兩隔,禁不住心中大痛,又想到翠綠剛過了遭鬼門關(guān)到底還是個薄命人,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似乎靈魂都出了竅??傻降资遣桓市?,魂魄徘徊著不肯離開rou身。 也就在這轉(zhuǎn)瞬間,突然脖頸一松,花吟癱軟的跌趴在草地上,尚未從混沌中蘇醒過來,只覺得腦袋被人又急迫,又輕柔的抱起。 似乎是下了雨,雨水砸了一臉?;ㄒ魈K醒過來,這才看清是翠綠的淚。 翠綠啞了嗓子,只能無聲的哭,看上去異常可憐。花吟艱難的吞了口吐沫,嗓子火燒火燎般的疼,她勉強支撐起身子,替她拭淚道:“不要哭,我還沒死呢?!?/br> 翠綠見她醒轉(zhuǎn)過來,猛的一把抱住她,哭的更厲害了。 “你是她什么人?”一直沒說話的烏丸猛突然出聲。 花吟心臟漏跳一拍,猛然意識到現(xiàn)在情勢危急,可不是小姐倆互相安慰的時候,一轉(zhuǎn)身將翠綠護在身后,面上慘白,卻仍強自鎮(zhèn)定道:“這位英雄,如果翠綠有看到什么不該看的,聽到什么不該聽的,都請您饒她一命。這孩子生來命苦,本就是金國奴隸,受盡苦難,大字也不識一個,腦子又蠢笨,年前一場大病又讓她變成了啞巴。即使她看到什么聽到什么,您也不用擔(dān)心第二個人會知道,你大可以當(dāng)她是這里的一草一木,由她去了。大哥,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您饒她一命,他日我二人定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報答您的恩情?!?/br> 花吟說這番話時語速極快,生怕一時說慢了,對方不給她求饒的機會,已要了她二人的命。 然而,烏丸猛一直黑著一張臉,讓人辨不清喜怒,倒在花吟說完話后突然動了動胳膊,硬生生從右上臂拔出一截刺入皮rou的簪子,旋即鮮血暈紅了一大片。不過他只是僵著臉動了動脖頸,發(fā)出令人恐怖的骨節(jié)碰撞的脆響,并不管那傷口。 方才花吟只顧著討?zhàn)?,并不曾在意其他,此時一瞧,登時驚得瞪大了眼,回頭一看,果見翠綠頭上沒了那珍珠簪子。旋即身子一軟,暗道了句,“死定了!” 下一秒,花吟已下定拼死一搏的決心,雙手一揚,朝措不及防的烏丸猛臉上撒了一把灰土,而后猛的一個縱身將蹲在倆人身前的烏丸猛撲倒在地,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喊,“翠綠,快跑!快跑!跑出!” 烏丸猛一愣,似乎是沒料到這弱雞般的小子居然來這招,竟被壓在原地,動也沒動,面上一片黑線。 而那翠綠此時怎么可能獨獨丟下主子活命,掉轉(zhuǎn)頭也壓在烏丸猛身上,對著他又打又踢,面上更是哭成了個淚人兒,或許是哭的太用力了,嗓子內(nèi)竟發(fā)出了細微的嗚嗚聲。 這頭烏丸猛好不容易跟抖跳蚤似的,將這小姐倆從身上抖了下來,突聽得不遠處一聲輕笑,那聲音聽著年紀不大,卻又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猛,還不走?” 花吟心頭一動,蹙了眉頭,趴在地上努力抬起頭看過去,卻只看到不遠處的小坡上露出一雙描金靴子,往上一截錦衣的下擺,再往上就被烏丸猛擋住了。 烏丸猛倒不似之前那般粗魯,而是彎腰將花吟緊扣住他小腿的雙手給掰開,又滿含深意的看了眼翠綠,這才掉頭離開。 花吟已然猜出剛才那人是誰,心中驚濤駭浪,一咕嚕爬起身,正待細看山坡上那人。眼前的景物卻被突然飛出的巨大紙鳶擋住,那紙鳶雪白一片,上頭只寫了兩行字,可不就是她的紙鳶。 那紙鳶似是被一股勁風(fēng)吹打而來,直直跌落在她的頭頂,將她和翠綠蓋住。待她拿開那紙鳶再看回去,哪還有那倆人的身影。 翠綠抱著她的胳膊仍舊在哭,這主仆倆驚魂未定,呆呆的坐了會,大喘粗氣。遠遠的聽到花二郎還有鄭西嶺的呼喊聲,花吟恍然回神,不自覺的摸了摸脖頸處,想到方才烏丸猛的力道,定然是淤青了,未免家里人擔(dān)心,便支起了領(lǐng)子,將脖頸蓋嚴實了,而后用袖子擦了擦翠綠臉上的淚,又千叮嚀萬叮囑了翠綠一番,這才高聲應(yīng)了花二郎。 花二郎見到倆人亂糟糟的,面上又有淚痕,少不得緊張的連珠炮似的詢問,被花吟以倆人追野兔不成反栽了幾個大跟頭摔疼了為由給巧妙的帶過了。 花二郎超不滿,“你要是喜歡,回頭要多少二哥給你捉多少,做什么自己在個老林子里瞎跑,萬一碰上個鬼啊怪的,這可怎么好?” 人聲漸漸遠去,林子深處,于一塊干凈的奇石之上站著一位身著錦衣的貴公子,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勻稱,長的極是俊美,卻面容陰郁,眸似寒冰。雙手背在身后,十指骨節(jié)分明,捏著一柄折扇,輕輕的敲打著。 這主仆二人今日才到了幺姑郡,忽見得天空之上飄了不少紙鳶,南宮瑾本也就隨便一瞅,獨見其中一只紙鳶與眾不同,上面隱隱寫著幾行字,南宮瑾便想瞧瞧那上頭寫了什么,隨后捻了顆石子將它打了下來。剛拿在手中把玩了沒一會,正贊這字寫的好,又暗笑哪個迂腐之人有這種蠢笨念頭,翠綠便打著樹枝找了來。 南宮瑾本準備丟了那紙鳶隱身離開,豈料烏丸猛卻突然神色大變,一徑飛身至前,將那女孩擒住。 “你今日竟未殺了那二人,倒叫我奇了?!蹦蠈m瑾狀似隨意,語氣里卻透著股冷意。 烏丸猛一震,上前恭敬一拜,“稟主子,那小丫頭是我侄女烏丸鈴花?!?/br> 南宮瑾握著折扇的手頓了一頓,也不言語,倒偏過身,睨了他一眼。 烏丸猛攤開緊握的左手,看了眼那枚帶血的珍珠簪子又道:“鈴花自出娘胎耳后就有四顆紅痣,因狀若鈴花,故得此名。而且她與我大嫂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不可能認錯?!?/br> 隱隱的,南宮瑾似是一嘆,“那毒婦滅你烏丸一族,沒想到,這世上除了你一人,還有烏丸家的人尚在人間,嘆也,幸也?!?/br> 話說花吟隨著二哥回了家后,尚未進家門就看到她大哥隨著他爹打外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