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我先走了?!?/br> 齊園看了沈凌云一眼,像是演示給他看一樣,一只手隨手抓住缸沿,另一只手托住缸底。 很輕松的就把水缸舉起來。 然后邁開大步回知青所,還特意踩著沈凌云來時的腳印,一蹦一跳的靈活的像只猴子。 沈凌云:“……” 不用這么顯擺吧? 但他是真佩服齊園這力氣,水缸加上水得有二、三百斤,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舉回去了。 就連他自己,以為常年干活力氣很大,在齊園面前也不夠看,撐死也就是一百多斤的力氣。 沈凌云眼神突然一變,像是想到什么,急忙也挑起一挑水回知青所。 他一進去就問:“齊園,你是故意打吳建民吧?” 想到吳建民癱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模樣,齊園力道一定用的不輕。 “是啊。”齊園道:“敢罵我,還敢剪我頭發(fā),不揍他留著干什么?” 沈凌云面無表情的說:“剪你頭發(fā)的是我?!?/br> “還不是他逼的?!饼R園現(xiàn)在想起來還氣憤,翻個白眼道:“幸虧他不當官了,要不我還不能揍他一下出氣?!?/br> 他莫名其妙的看眼沈凌云,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笑嘻嘻擠眉弄眼道:“放心吧,我不會揍你的?!?/br> 齊園一挺胸,特別認真的說:“我知道誰對我好?!?/br> 沈凌云搖頭笑笑,他不擔心齊園打自己,是怕這孩子不知道輕重惹出事。 “你力氣太大,不能隨便打人?!鄙蛄柙茋诟浪f:“打人是犯法的,要是有人告你就會把你抓起來,還要賠錢?!?/br> “所以呀。”齊園一臉懵,不明白沈凌云的意思,“我不是聽他被撤職了才揍的?!?/br> 他又沒打多重,控制力氣呢。 “不當官也不能隨便打。”沈凌云說。 “那我就被欺負?”齊園不服氣,不是官府的人,還怕什么呀。 他氣呼呼的不理沈凌云,自己拿盆倒水洗衣服,不覺得自己有錯。 “那你一定要記得,動手時控制力氣,千萬別把人打傷。”沈凌云商量道:“會有很多麻煩事?!?/br> 他看齊園不說話,把頭轉向一邊不看自己,但手里的衣服搓洗的力度像是對仇人一樣。 他把洗衣板找出來,“用洗衣板洗,不傷手速度快?!?/br> 齊園頓時對洗衣板感興趣,看著沈凌云一下下揉搓衣服,忘記剛才生氣的事。 “我看看這洗衣板。”他拿過洗衣板,仔細打量一會兒,又學著沈凌云動作一下下揉搓衣服,高興的說:“太好用了?!?/br> 沈凌云看他又高興了,微微一笑,小孩子好哄,于是溫聲道:“你可以打人出氣,但要時刻提醒自己控制力氣?!?/br> “這點道理我還能不懂嘛?!饼R園終于肯理沈凌云,“我控制力氣呢?!?/br> “這樣就好。”沈凌云笑笑,也不再多說,“以后盡量隱藏你這一身力氣,讓人知道沒什么好處?!?/br> 齊園歪頭看他,清亮的眼眸都是笑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沒生你氣?!?/br> “我知道?!鄙蛄柙迫喟阉X袋,站起身道:“我去挑水把水缸裝滿?!?/br> “還是我去吧?!饼R園有些不好意,“我吃你的住你的怎么能讓你干這么多活?!?/br> 他這話說的很真誠,沈凌云救了自己還收留自己,怎么也要多干一些。 沈凌云:“……” 這話說的倒是對,可怎么聽怎么別扭。 他算是又了解齊園一點,說話直來直去,不中聽但實在,心是好的。 “我去?!鄙蛄柙茢r住他,“外面冷,你在家洗衣服吧?!?/br> 就算齊園力氣再大,也還是個孩子,不能什么都讓他干。 “哎?!鄙蛄柙七€不等拿到扁擔,就被齊園掐住腰一下子舉起來,還搖晃了兩下。 “哈哈哈?!饼R園仰頭大笑,“以后我就不打人了,就這么舉起來晃他個頭昏眼花,什么時候認錯再放下來?!?/br> “快松手?!鄙蛄柙瓶扌Σ坏茫斑@像什么樣子?!?/br> “哈哈哈?!饼R園放下他,眉眼飛揚充滿少年朝氣。 “你呀!”沈凌云無奈,指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好,“真是太皮了?!?/br> “沒有。”齊園眨著一雙大眼睛,一副無辜的模樣,“我和你開玩笑呢?!?/br> “行吧?!鄙蛄柙朴X得自己面對他這幅無辜又乖巧的面孔,也講不出什么尊嚴問題,“以后不能這么鬧了?!?/br> 他溫和的眉眼變得嚴肅,掩飾住自己的窘迫,低頭看著齊園,“這種動作不適合開玩笑,知道嗎?” “知道了。”齊園馬上應道。 他仰頭看向沈凌云,與他四目相對,看出他確實不喜歡自己這樣。 “那個……”齊園蔫蔫的低下頭,小聲道:“我以后不舉你了。” “嗯?!鄙蛄柙扑梢豢跉?。 沈凌云心情復雜,這要是以后隨意就這么把自己舉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過去心里這一關。 真的有點丟臉。 他沒再說話,板著一張臉去挑水。 齊園在他身后,抿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他小氣,還是小氣…… 但他還是決定,以后一根手指也不碰沈凌云,這可是自己救命恩人! 接下來幾天,齊園一直忙活自己的事。 做棉襖、打袼褙、做棉鞋,每天都乖巧的坐在炕上,靠著窗戶邊上干活。 沈凌云也幫不上他的忙,就每天拿著一本書看,偶爾看齊園幾眼。 他都有些麻木了。 看齊園認真的低著頭做棉襖,一針一針的縫制,動作嫻熟又利落。 沈凌云有時感覺他生錯了性別。 這一天,他看見齊園棉鞋已經(jīng)做好,正穿在腳上在地上來回走。 “都做完了?”沈凌云問。 “做完了?!饼R園看著腳上的鞋,滿意的說:“終于有自己的鞋穿了?!?/br> 他這幾天都是穿沈凌云的棉鞋,一點都不跟腳走路很費事,不是趿拉著就是一蹦一蹦的。 “那看看書吧?!鄙蛄柙普f。 “看書?”齊園看眼沈凌云手里的書,搖頭道:“看不懂?!?/br> 他在地上來回繞圈兒,這些天忙著干活,一直坐在炕上都要憋死他了。 沈凌云本來半靠在枕頭上,聽他這話坐起來,“我教你?!?/br> “不學?!饼R園干脆的拒絕。 “想吃rou嗎?”沈凌云問。 “你的rou不是吃完了?”齊園狐疑的看著沈凌云,“那巴掌大一塊兒,我們可是吃了三頓。” 沈凌云無奈,“不是我的rou,話不能這么說。” “你還有rou嗎?”齊園關心這事。 “沒了。” “哦?!饼R園脫鞋上炕,看眼他手里的書,“你還是自己看吧,反正不管誰的rou,都在書上看不出來?!?/br> 他才懶得學呢。 被他娘抓著識字、學女紅,又是各種規(guī)矩……現(xiàn)在想起來還頭疼。 幸虧他爹就是個莊稼漢,又只有自己這一個孩子,心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只要自己不喜歡的事,他是堅決反對,自己才能有時間出去玩兒。 沈凌云沉默半天,見齊園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還把眼睛閉上。 就知道他不愿意。 “你看看這是什么,認識嗎?”沈凌云掏出來一把錢,一張張擺在炕上讓齊園看。 齊園側頭睜開一只眼,“畫?” “咳?!鄙蛄柙泼偷奈孀炜人詭茁?。 他是知道了,齊園長了一副乖巧的面孔,也擺出乖巧聽話的姿態(tài),但…… 實在是一個皮的不能再皮的半大孩子。 “也對?!鄙蛄柙菩πΓ托牡恼f:“上面確實畫著畫,但這還有另一種叫法,錢。” “哦。”齊園又閉上眼,利索的跟著學,“錢。” “錢,就是用來買東西用的?!鄙蛄柙频溃骸熬拖襁^去用的金銀,或是古時候的銅錢一樣。” “這個……”齊園一翻身坐起來,往沈凌云身邊湊了湊了,好奇的問:“買東西用?!?/br> “嗯?!鄙蛄柙颇闷鹨环皱X,給齊園看,“這是一分錢,應該相當于古時候的錢幣,一文吧?!?/br> 齊園接過去翻來覆去的看,眼睛亮亮的,笑道:“感覺比銅錢好多了。” “是,用起來方便又好保存?!鄙蛄柙普f。 齊園不得不承認,確實像他說的一樣。 “你在這里生活,就離不開它。”沈凌云循循善誘,“連買東西用的錢都不知道,你還怎么能生活的好吃上rou?!?/br> 他揚揚手里的書,“所以,你得看書學習?!?/br> 齊園剛想說話,就被沈凌云問住,“你不是說你能掙錢嗎?你連錢都不認識,還談什么掙錢?” 齊園:“干別的一樣可以掙錢,像種地?!?/br> 他當然知道讀書好,很多人還讀不起書,但他不喜歡。 “讀書要花錢,花很多錢,還不一定能掙回來錢?!饼R園說。 那些書生,若是考不上功名,還不如種地的人能自己掙口飯吃呢。 “在我們這里,不讀書就沒出息掙不到錢?!鄙蛄柙蒲垡膊徽5膹埧诰驼f:“我們這里都愿意讀書識字。” “都讀書?”齊園目瞪口呆。 “砰砰砰?!?/br> “我去看看。”沈凌云下炕穿鞋,“沒事,你在炕上呆著就行?!?/br> “來了來了?!鄙蛄柙埔贿厬贿厗枺骸罢l呀?” “民兵隊長,王大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