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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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頭對上阿綿,見她因驚詫而瞪大的杏眸水潤潤的,太子不由笑道:“真當(dāng)孤是帶你們來聽曲兒的?” 阿綿這才憶起,寧清惋自到來這后便露出了一股了然無趣的神情,隨后更是迫不及待地尋借口出去了。 原來這里都是太子手下的人…… 她嗯了聲,不緊不慢喝了口這里特制的香露,“原先不知,現(xiàn)在知道了?!?/br> “太子哥哥要辦什么事?” “自然是要事。”太子對屏風(fēng)后打了個手勢,忽然牽起阿綿的手朝壁畫前走去。 阿綿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去,差點(diǎn)沒撞上他后背,氣惱地?fù)狭藫纤中?,然而她的力道對太子來說無異于撓癢癢。 他手掌寬厚溫?zé)幔サ煤芫o,讓她歇了掙開的心思。 果然,壁畫下另有機(jī)關(guān),他在花瓶上轉(zhuǎn)了兩下,古董架便緩緩移開,正是隔壁的房間。 繞梁閣雅間設(shè)置得很特別,每一間呈階梯狀下沿,中間由實(shí)心墻壁隔開。 太子示意她噤聲,帶著阿綿步至壁前,透著這層不薄的墻壁,阿綿發(fā)現(xiàn)竟能隱約聽到另一邊的聲音。 那邊似乎有一對男女,男子聲音有些耳熟,阿綿冥思苦想了半天,終于記起這似乎是大皇子,他聲音十分雄厚,很有特色。 唔……要事便是來聽大皇子的壁角? 阿綿耳力不如太子,不知道里面在談些什么,也聽不出女子是誰,聽了會兒便開始無聊地繞著太子腰間的劍穗玩。 纏繞間,她不經(jīng)意碰到太子腰側(cè),便感覺他身體僵了一瞬,這反應(yīng)甚是少見。 正打著壞主意想再去戳一戳,她這只手就也被抓了過去,太子無聲道:“當(dāng)心孤揍你?!?/br> 阿綿抖了抖,不由憶起幼時被某人熊揍的時光,頓時乖順無比地站定。 過了會兒,那女子似乎嗚嗚哭了起來,哀怨憐人,大皇子也開始小意安慰,兩人聲音都漸漸低下去。 阿綿湊近了些,幾乎靠著太子胸膛,可除了一些語氣她竟真的聽不到一個清晰的詞兒。 不過不妨礙她聽出里面曖昧的氛圍。 正當(dāng)阿綿以為會發(fā)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時,女子不知說了什么,惹得大皇子勃然大怒,道了句“不識好歹!”便拂袖而去,將門撞得震天作響。 阿綿嚇了一跳,想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轉(zhuǎn)眼卻見太子神情冷然,似在譏諷,低頭見到阿綿神色,他還伸手拍了拍。 “阿綿可知道,里面的女子是誰?” 努力思索一番,阿綿試探道:“……大皇子在這里養(yǎng)的優(yōu)伶?” “是如嬪?!碧虞p聲吐露,語中不乏肅殺之氣。 阿綿驚嚇更深,“可……,不是說如嬪有孕,且胎象不穩(wěn),正在宮中靜養(yǎng)嗎?” 轉(zhuǎn)眼她想到什么,突然被自己吸的氣噎到,小聲咳起來。 太子似笑非笑看她,“你當(dāng)那真是父皇的?” 如嬪是有幾分小聰明,借著元寧帝整日沉溺享樂時伺機(jī)侍寢了一回,還當(dāng)可以混淆日子,豈知早被太子手下宮人察覺,上報過去。 待查出胎兒生父是大皇子,太子就愈發(fā)沉凝了。 阿綿搖搖頭,憋著氣,等聽到隔壁徹底沒了動靜才連聲咳出來,抱怨道:“這種秘辛,太子哥哥你居然帶我來聽……” 她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啊,阿綿內(nèi)心郁悶,早知道她也該隨寧清惋出去。 卻被太子捏了把臉,笑道:“難道你知道的事情還少了?” 阿綿拉住他手臂,搖頭道:“因?yàn)槌Q缘馈赖迷缴?,才能活得越長久啊’,嗷……” 太子作勢再敲,被阿綿躲過去,“又是從哪個話本上看到的?” “五jiejie帶給我的?!卑⒕d毫不心虛地把鍋甩給寧清惋。 但太子早知這兩人不過半斤八兩,對阿綿的話向來只信一半。 阿綿想到元寧帝,不免追問,“對了太子哥哥,大皇子和如嬪怎么會……?” 她自小就和大皇子不太親近,兒時可能還會多說幾句話,近些年就越發(fā)生疏了,見了面也只會謹(jǐn)遵禮儀地喚一句“大皇子”“郡主”。 太子冷哼一聲,“兩個不通倫常的畜生罷了。” 看來他真的怒了,阿綿識趣地不再提,也不知剛剛那兩人到底說了什么,要知道只是簡單的私通太子定不會生氣到這個地步,更別說稱大皇子為‘畜生’。 “那……我們的要事辦完了嗎?”阿綿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見外面天色還早。 “想去做什么?” “阿青jiejie已定了親,一月后便是婚期,我想去給她挑些頭面。”阿綿忽然想起這件事,她不想讓兩人一直記著剛才的事,只能轉(zhuǎn)移話題。 確實(shí)還早,太子命人去隔壁廂房查了一遍,便帶著阿綿上街去了。 寧清惋向來愛玩,他們也沒指望一時半會能將她找回,而且她身旁有侍衛(wèi)跟著,出不了意外。 如今春光正好,京城街上行人增多,阿綿便戴上了帷帽,只留香兒小九跟在身旁,其他侍衛(wèi)遠(yuǎn)遠(yuǎn)墜在后面。 “小姐,那家鋪?zhàn)铀貋砻暡诲e,打造的首飾向來也是京城中獨(dú)一份?!毙【畔肓讼耄Φ?,“就連這鋪名也特別得很,倒像和小姐有幾分關(guān)系?!?/br> 阿綿遙望去,鋪名確實(shí)十分獨(dú)特,匾額上書“嬌子”兩個鎏金大字,裝飾別致大氣,與別家相比在門面上就勝出不少。 才至門口,便有店小二畢恭畢敬迎了上來,“小姐要看些什么?” 香兒開口,“不拘式樣,將你們這兒新奇貴重的頭面珠翠都拿出來看看?!?/br> 小二只眼角一瞥眼前一男一女的衣料樣式,便知并非普通的達(dá)官貴胄,尤其是那男子,雖未發(fā)一言,周身凜然氣勢已讓人難以忽視。 外間擺放的普通首飾他們確實(shí)看不上,小二頭垂得更低了些,“還請幾位稍等片刻?!?/br> 阿綿很少親自來外面挑選首飾,畢竟每月都會有人送來一批府中小姐們挑選,以她的身份,宮中也會時常賜下。一般的她早已看不上,沒想到這家鋪?zhàn)哟_有幾分新意。 目光在架上流連,阿綿感覺這風(fēng)格有幾分眼熟。 她入鋪也沒摘下帷帽,此刻只靜靜站立在一旁,隱約的身形還是叫人看了出來。 “阿綿!”一位年約十六的少女朝她走來,眼帶驚喜,“今日沒約成你,沒想到如此有緣,竟在這里碰著了。” 正是清晨程王氏代阿綿回絕的張小姐張箐,阿綿一笑,“是挺巧的。” “這位是……?”張箐好奇打量她身側(cè)的太子,見這青年劍眉朗目,氣度不凡,微站在阿綿左前側(cè),保護(hù)欲十足,心中不由有些擔(dān)憂。 阿綿略一沉吟,笑道:“這是我兄長?!?/br> 太子挑眉,微笑不語。 “是嗎?”張箐總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想不起,終是松了口氣,“阿綿也是來挑首飾的?” 阿綿點(diǎn)頭,“你是一人來的?” “自然不是,我兄長也在外間等著呢?!睆報淅∷郑安蝗绲葧阂煌蒙趴珊??我們早在聚華樓訂好了雅間?!?/br> “不必。”太子開口,他未看張箐,修長手指撫過一支香木簪,拿在手中端詳起來。 他聲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 張箐在貴女間也算比較直爽膽大,竟也不敢接話,半天才小聲道:“你這兄長,竟比我阿爹還要嚇人?!?/br> 當(dāng)然了,你阿爹還在他手下辦事呢……阿綿心中偷笑,她曾看過御史大夫張承在太子面前恭敬有加的模樣,如今一看,果然是父女。 正閑聊間,張箐兄長——張合尋了過來。他起初還沒認(rèn)出阿綿是誰,待聽得meimei喚了名號才渾身一震,微紅了臉躬身道:“郡主。” 阿綿統(tǒng)共見過他三次,但這三次,這人無一不是面色羞紅,看也不敢看她,害得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時候無狀調(diào)戲過他。 太子見狀微瞇了眼眸,余光往張家兄妹身上掃去。 張箐熱切,張合拘束,唯一相同的就是不時往阿綿身上偷瞄的目光。 張承忠心不二,他很欣賞,不過如今看來,他這嫡子卻是不及其父三分風(fēng)采。 店小二終于將幾幅頭面小心呈來,阿綿微掀開紗幔,捻起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搖,笑意盈盈道:“這支步搖倒是很適合阿青jiejie?!?/br> 程青膚色不夠白皙,顏色過深的首飾都不大適合她。 “原來是為你那庶姐?!睆報潴@訝阿綿于竟對庶姐這么好,“真是有心了,聽說她許了林宗正的長子?!?/br> 阿綿偏頭,又看向一支蝴蝶紋步搖,輕聲道:“阿青jiejie在府中備嫁,我不過借機(jī)隨意看看罷了?!?/br> “你可有看上什么?” 張箐搖頭,又點(diǎn)頭。 她有些不舍這次來之不易的機(jī)會。 張箐知道,自家木頭哥哥一年前第一次見到這位安儀郡主便動了心,偏偏什么都不敢說不敢做,和他說他也只會道自己配不上郡主。 可她不覺得,自家家世不弱,郡主的身份是要高些,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更何況程青自接觸到阿綿以來,就覺得她性子與自己十分合拍,若真能有這樣一個小嫂嫂,她可再滿意不過。 她用目光示意幾次,見自家哥哥都只是垂首不言,不由恨鐵不成鋼地跺跺腳。 依著和阿綿看了好一會兒首飾,有婢女前來道夫人小少爺都在酒樓等著,張箐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帶著自家哥哥離開。 阿綿輕呼出一口氣,方才不知為什么,身邊這人就突然不悅起來,即使沒有開口,但兩人相伴十余年,她豈能感覺不到。 “太子哥哥又是鬧的什么脾氣?”她斜睨他一眼。 太子垂首俯視她略帶嗔意的面容,明眸善睞,顧盼生輝,也怪不得張承家的公子忍不住幾番窺視。 “孤覺得,今后還是少帶你出來的好?!彼麖?fù)看向別處,嘴角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太不省心?!?/br> 阿綿頓覺氣惱,自覺自己今天還什么都沒做呢,就被突然這么說了一番。 還有他人在,不便和他理論,阿綿只得將不平先放下。 挑了兩幅以珍珠和紫玉打底的頭面,太子身旁侍衛(wèi)付過銀錢,一行人正要離開,便見得鋪?zhàn)诱乒翊掖亿s來。 “小姐且慢?!闭乒衲樕细擦吮『?,笑道,“小人忽然想起,鋪中還有幾樣珠翠未呈上,正適合小姐這般年紀(jì)。除了小姐這般氣度容貌,恐怕也無人配得上了。” “哦?”阿綿應(yīng)允,便被掌柜領(lǐng)至內(nèi)間,一眼便瞧見了里面盤上擱的釵環(huán),通體乳白,看得出是由上好玉石雕刻而成。 掌柜介紹道:“此釵名為垂珠卻月釵,由溫玉所制,戴在發(fā)間可潤澤青絲,沁人心脾?!?/br> “小姐方才買了兩幅頭面,若是喜愛這釵,小人可以半價贈之?!?/br> 阿綿卻是出神,這釵…… 她梳妝盒內(nèi)也有這樣的一支釵,銜月含珠,只不過是由普通的香木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