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可憐的人魚遭受到了更加痛不欲生的折磨。 結(jié)果卻更令裴顏失望,因為人魚哀嚎了有一天一夜,最后整個船上的人都受不了那凄慘的聲音,紛紛向人魚求情。 裴顏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將人魚重新放回了玻璃的容器里,輪船也結(jié)束了在這片海域的航行,轉(zhuǎn)而向陸地上出發(fā)。 回d市的一路上,裴顏怎么將人魚調(diào)教成自己禁臠的過程不再多說。 陸黎一回想起這個兇殘的劇情,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深覺裴顏是個變態(tài)。 不自覺的,他看人魚的目光中帶了抹同情。 陸黎發(fā)現(xiàn)不管在哪個世界,原劇情里的變態(tài)都是被渣攻和劇情欺負(fù)的極為凄慘。陸黎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來到這個世界的話,那世界會不會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原來的劇情是不是還會繼續(xù)下去。 就像他一旦失敗就會再次輪回一樣,那原來世界的變態(tài)會不會也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的輪回,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相同的折磨。 見陸黎神色凝重,人魚抬起了一只蹼爪,好像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可接下來的動作卻被厚厚的玻璃壁擋住。 陸黎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恰好看人魚陡然陰森下來的表情,怕人魚一個不高興就把玻璃給打碎,陸黎敲了敲玻璃,連忙轉(zhuǎn)移他注意力的說道:“我的名字是裴顏,你的呢?” 人魚又歪了歪頭,他尾鰭搖晃的頻率開始變慢,好像在認(rèn)真思索著陸黎話里的意思。 陸黎說:“裴顏?!?/br> 人魚沒動。 陸黎極有耐心的重復(fù)著自己的名字。 一遍遍的,毫不厭煩的,希望人魚都記住他的名字。 直到人魚試著動了動唇,張開了嘴的時候,陸黎才停了下來。 沒想到從人魚口中卻吐出了一串小泡泡。 陸黎看他那副傻樣,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說道:“真傻?!?/br> 人魚傲嬌的撇開了頭,不再去看陸黎。 陸黎等了半天都沒見人魚再理自己,于是向他擺擺手道:“生氣了?不過說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在原劇情里,雖然人魚是主角之一,也是裴顏的專屬試驗品,可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起一個名字。 因為裴顏只當(dāng)他是一個試驗品,等到將人魚制作成標(biāo)本的時候,那就會成為裴顏“完美的試驗品”。 陸黎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剛才說話的時候吐泡泡了……那就叫你泡泡?怎么樣?” 人魚回過了頭,他眨巴著眼看向陸黎,那叫一個懵懂無知。 陸黎不知道這變態(tài)是裝傻還是真傻,擅自就為他拍板決定道:“就叫泡泡吧,其實還挺好聽的嘛?!?/br> 人魚銀色的耳鰭動了動,與他亮的耀眼的鱗片不同,他的眸色是極暗沉的顏色,陸黎在和他對視的時候,還要小心提防著不要被他迷惑了心智。 陸黎提筆就在筆記本的封面上寫上了大大的幾個字:泡泡飼養(yǎng)日記。 本來里面都是高大上的研究內(nèi)容,這樣看的話,還以為是一個親切的養(yǎng)殖記錄。 陸黎又開始教人魚說自己的名字。 人魚顯然很不情愿,連那之前還在左右搖擺的尾鰭都萎靡的垂了下來,雖然他還是和陸黎有很近的距離,卻不再搭理專心致志,一心想要把那愚蠢的名字灌輸給他的男人。 陸黎興致越來越高,他笑著說:“泡泡,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人魚自顧自的玩著今天新鮮投喂進(jìn)去的魚蝦,不去搭理陸黎。 陸黎堅持不懈的問:“泡泡,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人魚用背靠著玻璃壁,只讓陸黎看到一個極具美感的脊背,順著如玉的脊柱向下,能近距離的看到覆蓋著一層輕紗般的尾鰭。 就像自帶了特效和buff,盡管實驗室里的燈光一向明亮,但陸黎還是能看到上面淡淡的,像月光般清冷的光輝。 陸黎不得不感嘆一聲造物主的強大,竟然能有人魚這種美到不像話的物種。 沒再聽到陸黎聒噪的聲音,人魚側(cè)過了身,斜著眼剜了陸黎一下,接著雙臂環(huán)胸,擺出一副高冷的姿態(tài)。 陸黎挑了挑眉,強調(diào)般的叫著他為人魚起的新名字:“泡泡,泡泡,泡泡……害羞了?” 人魚湊近了陸黎,他游到了和陸黎身高相仿的位置,和男人臉對著臉。 他的蹼爪按在了玻璃壁上,似乎很想用手去觸碰陸黎的臉頰,卻最終沒有做到。 人魚魔魅般的嗓音又在陸黎耳邊響起:“——” 他說了很長很長的話,但是陸黎一句都沒有聽懂。 只是在最后一句收尾的時候,聽到了艱澀的說出來的,幾乎有些跑調(diào)了的話語。 人魚說:“裴——顏——” 陸黎聽到以后愣住了一瞬,人魚卻自顧自的調(diào)整著聲調(diào),企圖讓那句姓名和陸黎說過的語氣所貼近。 就像之前陸黎一直在重復(fù)著“裴顏”這個名字一樣,人魚也一遍遍的喊著相同的名字。 第85章 飼養(yǎng)人魚的一百種方法(五) 漢斯用最先進(jìn)的聲波辨識儀器都沒能把人魚說的話翻譯過來,人魚說的那些古老的文字就像無垠的大海,根本無從去尋找蹤跡。 陸黎卻沒放棄和人魚交流。 雖然人魚讓他有一段不美好的回憶,盡管心里還不太想搭理他,但陸黎還是秉承著裴顏作為科學(xué)家嚴(yán)謹(jǐn)?shù)膽B(tài)度。抵擋不住想要和人魚交流的愿望,還有想要研究的欲望,所以還是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嘗試著和這個神秘的物種溝通。 陸黎半跪在地上,仔細(xì)觀察著貼在玻璃水缸上的測試儀器,邊記錄著上面的數(shù)據(jù)。 實驗室里只有陸黎自己,因為人魚只有在陸黎一個人在的時候,才會從容器中那片被人觀察不到的地方游出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陸黎就不再讓其他人靠近實驗室。 玻璃另一側(cè)的人魚不再貼在玻璃壁上,做那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舉動,而是任由自己漂浮在水中,雙臂環(huán)胸,以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看著人類在做著什么他不知道的研究。 陸黎抬眼時正對上人魚看過來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么,格外了解變態(tài)的陸黎覺得,人魚肯定在醞釀著些什么。 對上了陸黎的目光,人魚冰封般的表情出現(xiàn)了松動,接著緩緩的勾起了唇,看起來邪魅又妖冶。 如果讓實驗室外那群家伙看到,肯定會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陸黎覺得這變態(tài)好像是想存心誘惑自己。 但是他又不清楚人魚這么做的目的。 陸黎站了起來,上前幾步湊到距離人魚很近的地方,說道:“泡泡,餓了嗎?” 人魚沒有回答,殷紅的唇微動,說出了一個雖然聲調(diào)不太準(zhǔn)確,但是卻能夠很清晰的說出來的名字:“裴顏?!?/br> 陸黎點了點頭說:“嗯,怎么了?” 人魚卻沒再說話。 他垂下了眼眸,掩藏住里面莫名的情緒。 陸黎沒去在意他的表情,此時卻感覺有些發(fā)愁。因為他們這艘船已經(jīng)在愛爾芙尼海逗留了幾天的時間,陸黎向他們推脫著還在繼續(xù)偵測人魚的方位,但是實際上是已經(jīng)要開始走下一步劇情了。 陸黎當(dāng)然不可能像原來的劇情一樣,把人魚綁在桅桿上,讓他活活的受電流的折磨。 現(xiàn)在頭疼的是,該怎么把這個劇情敷衍的走過去。 陸黎放下了筆記本,裴顏有每天都寫日記的習(xí)慣。陸黎翻看過他之前記過的日記,發(fā)現(xiàn)里面寫的都是些高大上的東西,陸黎不想寫燒腦的內(nèi)容,就把每天和人魚相處的點點滴滴記錄下來。 比如像「今天是我們相遇的第二天」、「為他取名為泡泡」、「今天人魚多吃了一只蝦」等等枯燥又無趣的文字。 不過陸黎倒是樂此不疲。 夜晚的時候,他坐在椅子上正認(rèn)真的記著日記,卻沒想到系統(tǒng)突然提示他道:“今晚有暴風(fēng)雨。” 陸黎的筆尖一頓,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問道:“你的意思出,又出現(xiàn)bug了?” 系統(tǒng)說:“而且是未知bug,不在我了解的范圍之內(nèi)?!?/br> 陸黎罵道:“要你又什么用?!?/br> 系統(tǒng)說:“爸爸要留下來和你同甘共苦,傻兒子?!?/br> 陸黎:“……” 他煩躁的放下了鋼筆,向后倒在柔軟的靠背上,眼神胡亂的掃過透明的玻璃,卻發(fā)現(xiàn)人魚一直在看著他。 用著平靜的目光,冷淡的神色。 實驗室里放置著許多栩栩如生的標(biāo)本,但陸黎還是覺得相比起那些已經(jīng)是死物的標(biāo)本,眼前的人魚更要陰森多。 這時,實驗室的門被敲響,他的學(xué)生漢斯在門外叫著“老師”。 陸黎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按鈕,銀色金屬的大門就自動的打開。 漢斯走了進(jìn)來,他的額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在竭力壓抑著慌亂和緊張的神情,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在不可抑制的顫抖。 陸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反常,皺眉道:“怎么了?” 漢斯喘了幾口氣,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他說:“沒什么,只是想告訴老師,我……” 說著,他將背在身后的手猛的舉了起來,陸黎定睛一看,他的手里拿的是一把黑色的獵槍,那還是他們上一次在去草原的旅途前,裴顏親手送給他的。 陸黎內(nèi)里很懵逼,他不知道漢斯拿槍口對著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表面上很冷靜的說:“漢斯,你要做什么?” 漢斯的汗都流到了臉頰上,他忽然笑了一聲,神色猙獰的說:“裴博士,裴老師,我在你身邊待了十二年……早就受夠了你!” 陸黎反唇相譏道:“是你自己愿意在我身邊待十二年,我逼你了?如果不是是看你還算有天賦,你這種趨炎附勢的人,我就會像對待路邊垃圾一樣理都不想理?!?/br> 裴顏的得意門徒漢斯還是他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其實裴顏早就看出這小子的心思,不過是想借助跟隨著他來獲取外界的關(guān)注,想要出名罷了。 但是裴顏不想出名,也不想將自己發(fā)現(xiàn)的珍惜成果貢獻(xiàn)出去,而是想要獨自來珍藏。 陸黎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不像天朝,因為這里所有存在的物種都很繁榮,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去劃分什么珍惜動物。自然,也沒有法律的約束。 這也是為什裴顏每次都能把發(fā)現(xiàn)到的東西據(jù)為己有,而不會被抓起來的原因。 但裴顏不管是出發(fā)點還是最終的目的,都和漢斯的想法大相徑庭。漢斯的提議數(shù)次被裴顏駁回,也難怪他今天突然忍不住,又突然發(fā)飆。 漢斯的中文雖然說的不太流利,可他卻能聽懂陸黎刻意激怒他的話。 漢斯咬牙道:“我受夠了你。”接著他又露出癡迷的表情,把視線放到了玻璃的容器中,柔聲道,“而且殺了你,他也是我的了?!?/br> 那個他,自然指的是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