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來到銀行外面。

    賀淑君指著玻璃窗：“你們看，里面都是死人。似乎是自相殘殺，他們手上還拿著鈔票，是因為錢嗎？”

    “可是，銀行員工為什么要為了鈔票自相殘殺？”那對情侶中的男性任務(wù)者詢問，他留著寸頭，看起來健壯而精明。

    他的女朋友則身材嬌小，沉默寡言，看起來十分內(nèi)向，一直都沒有說話，全程由寸頭發(fā)言。

    他們自稱是情侶，但究竟關(guān)系如何，恐怕也是一個未知數(shù)。任務(wù)者們在窄樓中，鮮有如此穩(wěn)定的關(guān)系。

    賀淑君聳了聳肩，說：“誰知道呢。你問這個問題就挺沒意思的。”

    寸頭自討沒趣，打了個哈哈就不再說話了。

    任務(wù)者們盯著銀行里血腥、混亂的場面看了一會兒。銀行里面已經(jīng)沒有活人，門也鎖著，無法進去查看，但是這幅場景，以及周圍那看似繁華實則荒蕪的場面，都令任務(wù)者們的心中覆上一層陰霾。

    這個噩夢，看似和平普通，但也許暗藏殺機。

    緋看了牧嘉實一眼，沉吟片刻，便說：“我們分開探索？最后在圖書館門口集合吧?！?/br>
    寸頭問：“圖書館不安排人去嗎？”

    這名男性任務(wù)者，進入噩夢之后一直十分積極主動，看起來的確看重這個噩夢。

    緋遲疑了一下，就說：“要的，誰想去圖書館？”

    牧嘉實看了她一眼，沒有說出自己知道的信息。他仍舊若有所思地看著周圍的景象，心中不知道轉(zhuǎn)悠著什么念頭。

    最終，那對情侶再加上林檎、巫見，總共四人一起前往圖書館。

    當(dāng)林檎主動提出說要去圖書館的時候，其余的任務(wù)者都不由得詫異地看了看他，想著這位窄樓底層的無冕之王，什么時候這么主動了？

    巫見下意識脫口而出：“大佬你要去找你的心上人？”

    林檎漠然地瞥他一眼。

    其余任務(wù)者紛紛瞪了瞪巫見，只覺得這人口無遮攔、信口雌黃。

    巫見閉上嘴，心里委屈。

    直播間里的觀眾們哈哈大笑，領(lǐng)悟到了真相。

    “這人說的沒錯啊！”

    “哈哈哈哈北北！小蘋果是不是知道你在這兒？！”

    “這就是心靈感應(yīng)吧[狗頭]”

    “好神奇啊，上一個噩夢，小蘋果直接到16樓來找北北，說是因為聽到了16樓的聲音，這還有點道理。但是現(xiàn)在……就直奔著圖書館來？這也太不科學(xué)了吧！”

    徐北盡面無表情地心想，有什么不科學(xué)的。

    顯然，徐北盡在窄樓中是書店老板，在噩夢中的身份也基本和書、店鋪老板等等有關(guān)系。

    這么大個圖書館擺在那兒，以林檎的智商（直覺），自然可以直奔而來。

    徐北盡不免想，林檎這敏銳的直覺，到底是基于毫無理由的本能，還是……迅速到自己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思考？

    大智若愚？

    自從上一次意識到林檎居然在偷換概念，避免自己表白被拒絕的可能之后，徐北盡就覺得，這顆小蘋果怎么看怎么不對。

    他不會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徐北盡懷疑地看著直播畫面里的林檎。

    此刻，徐北盡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來到了圖書館的一樓大廳。

    圖書館里同樣空空蕩蕩。如果是正常的時候，那么這里應(yīng)該人滿為患。不管是來借書的、看書的還是參加什么活動的，人們總應(yīng)該將這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而不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不過這里應(yīng)該也的確有一些人存在，只不過徐北盡并沒有遇到而已。

    他看了看直播間右側(cè)，隸屬于圖書館的多個場景列表。他相信這些值得探索的區(qū)域里面，必然隱藏著一些線索，可能就與這個噩夢有關(guān)。

    不過徐北盡也無意自己去探索。

    他理直氣壯地想，白嫖任務(wù)者們的勞動力不好嗎？

    他忽略了那些場景，走過圖書館二樓至一樓長長的環(huán)形走廊，然后下樓，來到了一樓大廳的入口側(cè)面。這里有圖書館的問詢處，會為迷茫的來客解答疑惑。

    比如哪一層都有什么書。

    徐北盡覺得，這個地方就很適合他。

    當(dāng)他坐到問詢處的椅子上的時候，那四名任務(wù)者也恰巧走進了圖書館。他們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端坐著的男人。

    林檎眼前一亮，大步走過去，用一種格外欣喜的語氣說：“你果然在這兒?！?/br>
    那對情侶與巫見跟在后面。前者略微有些困惑，而后者則在心中大叫，你看吧你看吧你看吧，他壓根就沒猜錯！大佬就是來找他的心上人的！

    哎，真好啊。巫見在心中默默想。

    他又瞥了瞥身邊這兩名自稱是情侶，但實際上一點兒情侶的感覺都沒有的任務(wù)者。

    他想，名不副實。

    他又看看徐北盡和林檎，心想，名副其實。

    徐北盡并不知道巫見心里在想什么，否則他這個時候恐怕壓根就不愿意與這幾名任務(wù)者交流了。

    你看看林檎都給他帶來了什么麻煩！以前哪有人用這種看八卦的眼神望著他！

    徐北盡看著那三名任務(wù)者，心中抱怨了幾句。

    不過他很快就端正了態(tài)度，在看向那三名任務(wù)者的時候，他收起了面對林檎時候那種親昵、溫和的語氣，轉(zhuǎn)而較為冷淡地問：“有什么事情嗎？”

    林檎自然是一言不發(fā)。

    而那對情侶中的女人，在進入噩夢之后就從未說過一句話，一雙眼睛格外畏縮不安。而寸頭盯著徐北盡，目光中略微有些困惑。

    無人說話，巫見也只能任勞任怨地開始詢問：“我們想問問，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一個人都沒有？”

    徐北盡的目光朝外邊瞥了一眼，隨后他說：“你們不知道嗎？”

    巫見不解地看著他。

    “人們都發(fā)了瘋。”徐北盡說，“瘋狂在很短暫的時間里就蔓延開來了，很多人瘋了，還有一些人沒瘋，但是也不敢招惹那些瘋子。所以，理智的人就只能躲起來。”

    巫見聽著徐北盡的話，慢慢瞠目結(jié)舌。

    這話……這話是不是有點耳熟？

    發(fā)生在這個噩夢里的事情，怎么聽起來和上一個噩夢，那有著一大堆瘋子的大樓那么相似？

    不，應(yīng)該說，只是瘋狂的那部分相似而已。

    這個噩夢中的城市，還沒有燃燒起來。

    但是，那也已經(jīng)足夠相似了。尤其是“瘋狂在一瞬間蔓延，人們分為了瘋狂的與理智的”這樣的描述，幾乎立刻就讓巫見有了不妙的預(yù)感。

    他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地說：“瘋子……瘋子，是什么樣的瘋子？”

    徐北盡注視著他，良久，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是應(yīng)該知道嗎？你在那棟大樓里，遇到過那些瘋子?！?/br>
    他這話里隱藏著一些別的意味，頗具深意，但是此刻的巫見并沒有聽出來。他只是愕然地看著徐北盡，連忙說：“那棟大樓？是之前我們?nèi)ミ^的那個……”

    噩夢？

    他想，這兩個噩夢居然聯(lián)動了起來？？

    就在巫見一驚一乍的時候，寸頭突然說：“我想起來了?！?/br>
    其余任務(wù)者都看向他。

    寸頭盯著徐北盡：“你是‘那個’書店老板，對吧？”

    徐北盡怔了怔，心想，他還能是“哪個”書店老板？

    寸頭說：“幾年之前，我離開窄樓底層。但是那些任務(wù)者瘋狂地癡迷于一個噩夢……那個噩夢，就是你的噩夢吧？”

    徐北盡皺了皺眉，說：“這與這個噩夢無關(guān)?！?/br>
    “你到現(xiàn)在還沒有開放自己的噩夢?！贝珙^自顧自地說，目光灼灼地盯著徐北盡，“你的噩夢，說不定就是‘終極噩夢’……”

    看起來，這名任務(wù)者對于離開窄樓的渴望，已經(jīng)深刻到無以復(fù)加。任何的可能性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的時候，都能立刻觸動他敏感的神經(jīng)。

    他不停地說著，似乎是要逼迫徐北盡說出自己噩夢相關(guān)的事情。

    徐北盡深深地皺著眉。

    林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寸頭，略微不爽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他說：“等一下?！?/br>
    寸頭停了下來，困惑地看著林檎。

    巫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大佬要發(fā)瘋了。

    但是林檎其實還頗為克制地說：“噩夢是他的噩夢，不是你的。明白嗎？”他又說，“如果你想要去他的噩夢，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體會一下噩夢的感覺。”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

    寸頭嘴角一抽，十分光棍地說：“我明白了，大佬。不好意思?！?/br>
    林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徐北盡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這樣放狠話的林檎，讓他的心情頗為微妙。

    ……他是在護短？在保護他？

    徐北盡有些驚異。

    而林檎又看向他，有些不滿地說：“你脾氣就是太好了，才讓這種人一茬接一茬地出現(xiàn)。如果你之前愿意讓我直接把那些家伙打一頓……”

    徐北盡苦惱地摸了摸鼻子，只能沉默不語。

    他脾氣好嗎？

    徐北盡暗自反思。

    巫見看了看寸頭，又看了看林檎，又看了看徐北盡，語氣弱弱地插話說：“那個……我想問一下，這座圖書館……都有些什么？”

    徐北盡便立刻不理會林檎了，他正色道：“圖書館一共分為五樓，一樓和二樓都有相應(yīng)的館藏與借閱室，分門別類。

    “三樓是閱覽室和自習(xí)室，另外有一些不外借的書目；四樓是大禮堂和活動室；五樓是圖書館職員的辦公室，外人不能進出。

    “如果你們需要找什么書，可以去一樓最西面的電腦查詢。”

    巫見連忙道謝，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瞥林檎的臉色，就果斷地和那對情侶說：“我們做一下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