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她其實從小到大都活在自己的那個小圈子里,除了畫畫,沒什么特別的愛好,除了白曉然和童越,也沒什么朋友。她不追星,也不熱衷八卦,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外人看來,似乎單調(diào)乏味的連叛逆期都沒有。 所以蘇瀾的問題,連她都想拿來問問自己:為什么所有人好像都知道的事,你偏偏不知道呢? 她一直以為,不對傅銘淵的家世背景以及過往探聽追問,也是她愛他的一種方式。雖然她時常對自己說,如果傅銘淵不主動提及,那她一定尊重他的選擇,可現(xiàn)在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忽略了最主要的問題——很多事如果她不問,以傅銘淵的性格,只怕永遠只會埋在心底。 而在那些他不曾說起的過去里,究竟經(jīng)歷過怎樣的痛苦遭受過怎樣的打擊,她至今都一無所知。 時思這時才知道,為什么傅銘淵從來不曾提及自己的父母,甚至也從未說起他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她試圖去想象他究竟怎樣成長為如今成熟卻又冷漠的模樣,可僅僅只是這么想著,她眼底就一陣陣發(fā)燙,似乎眼淚隨時都要掉落下來。 蘇瀾一時猜不透她的心思,于是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些事放在誰身上,也不會想提起來的。他不說,你也別怪他?!?/br> “沒有啊,我怎么會怪他?!睍r思低下頭,眼底的水光一閃而逝。 我只是……怪我自己。 她站起身來,聲音里帶了幾分難以辨別的情緒:“總監(jiān)在么?我去請個假?!?/br> * “十分抱歉,這位小姐,由于您沒有提前預約,所以我們不能讓您進去?!?/br> 面對著泰和集團禮貌微笑的前臺小姐,時思去拿手機時,這才回過神來:她自從得知傅銘淵父母的事之后,第一時間便是想見到他,可她一路上思緒不定,竟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出門時忘了帶手機。 時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qū)Ψ剑骸澳懿荒苈闊┙栌靡幌履銈兊碾娫???/br> 對方頗為禮貌的拒絕道:“十分抱歉,我們……” “小思?” 白曉然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過來,時思抬頭看去,白曉然正從電梯的方向走過來。她看見時思和前臺的模樣,自然猜到是怎么回事,頗為驚訝的問道:“怎么來之前沒打個電話?” “手機忘了帶……”時思見她包和大衣都在手里,似乎正要出門的模樣,問道,“你這是要出去么?” “今天有事,被允許提前下班。”白曉然挽了她的手臂帶著她朝電梯走去,“我先帶你上去?!?/br>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電梯,白曉然從包里找出磁卡刷完,一面回頭看她,一面笑道:“真沒良心,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肯定不是來找我的?!?/br> 只是她說完之后,發(fā)現(xiàn)時思臉色蒼白,走過去站到她身旁:“怎么了?” 時思挽著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聲音莫名的有些疲憊:“沒什么,我回頭再和你說。” 白曉然見她如此,也就沒有多問:“我前些日子太忙,又想著你和傅銘淵正是熱戀的時候,也就沒打擾你們。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聊,你有時間的話打電話給我?!?/br> 電梯門打開之后,一個瘦削的中年女人看見白曉然出來,頗有些意外的笑道:“曉然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正要給你打電話,上次和遠達集團那份合……” 對方話剛說了一半,看到白曉然身后走出來的時思,目光里就帶了些錯愕:“這是?” 白曉然朝她笑了笑:“慧姐,你先回辦公室等我,我馬上就回去?!?/br> 總裁辦所在的樓層,整體裝潢風格更為奢華內(nèi)斂,幾乎處處都體現(xiàn)著決策者的良好品味。時思第一次踏足,卻沒有任何心情欣賞——她只想盡快見到傅銘淵。 白曉然把時思帶到傅銘淵的辦公室前,壓低了聲音:“就是這兒,我先回辦公室了,你自己進去吧——秦川好像也在,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傅銘淵心情好像不太好?!?/br> 時思點了點頭,和白曉然告別之后,抬手輕輕敲了敲虛掩的門。 “進來。” 熟悉的聲音隔了厚厚的門扉隱隱傳出來,聽不出情緒。時思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彼時傅銘淵正坐在椅子里,表情淡漠的低頭看文件,聽到有人進來,并沒有抬頭。不遠處站著的秦川發(fā)現(xiàn)時思進來,頓時精神一震,一掃之前的頹唐:救星可算是來了。 “時小姐。” 秦川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傅銘淵倏然抬頭,看清進來的人之后,原本漠然的神情里頃刻間便褪去了幾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怎么沒說一聲就過來了?” 聽著自家總裁聲音里的暖意,秦川一面默默感慨著“一物降一物”,一面識相的收拾了文件匆匆退了出去。 傅銘淵走到時思身邊,抬手撫上她的臉:“怎么臉色這么……” 他所有的話,都被截斷在時思突如其來的擁抱里。 傅銘淵的手還頓在半空里,他微微有些錯愕的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她身體依舊溫軟,可手臂卻似乎格外用力的抱緊了他。雖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的目光終究越發(fā)柔和,輕輕伸手回抱住她,輕哄道:“怎么了?” “沒什么,”時思在他懷里搖了搖頭,“突然想你了……” 他心中微動,中午時所有的沉郁煩躁,不過她一句話,就已經(jīng)被盡數(shù)壓了下去。 時思心中卻已是百感交集。 以前的不問,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不敢問。時思失去母親時年歲尚小,但至今想起都難免痛苦。所以她不敢想象,當初那個少年一夜之間失去雙親的時候,會是什么模樣。 如果我用盡全力去愛你,那么,能不能減輕一些你曾經(jīng)遭受過的痛苦? 時思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只是緊緊抱著傅銘淵,仿佛想把所有的溫暖,都傳遞到他身上。 周遭的空氣仿佛和靜靜相擁的兩個人一起變得寧靜安恬起來,傅銘淵就那么一動不動的任時思抱著,眸光溫柔。 如果這世界永遠一如此刻,只有你和我,該多好。 * 傅銘淵因時思的突然到來,吩咐秦川推掉手頭所有的工作,但彼時已經(jīng)有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依約前來,秦川實在沒辦法,到底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敲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如今傅銘淵等人已經(jīng)去了會議室會客,時思被留在他的辦公室里。她本就是全憑著心意跑過來,但如今理智重新歸位之后,又難免有些赧然:這么不管不顧的跑過來,真是有欠考慮的很。 她坐在傅銘淵的座位上,隨手翻看著秦川之前送進來的雜志,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時思看過去,頓時笑起來:“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