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人的人
嚴孜青說的故事,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從他們相識的時候起,一直說到成親,不過,在嚴孜青娓娓動人的故事里,清冷的暗夜下,徐天姣還沒有聽到他們的初相識,就已經(jīng)是沉沉的睡去了。 徐天姣不記得那些事了,就真的是當成一個故事聽了。 嚴孜青感覺到那綿長的呼吸聲音,低聲笑了笑,支頭看了一瞬,確定徐天姣睡得香甜,才輕緩的移動著身子。 等把那睡熟了的人完全摟在懷里,嚴孜青才滿意的笑了,調(diào)整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著,外面的風(fēng)雨,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定軍山的安寧。 現(xiàn)在的定軍山,是難得的一個安定時期,外面沒有了契丹大軍,就好似頭上少了一座山一樣的輕快。 朝堂動亂,不過不關(guān)他的事。 因為徐天姣失憶,嚴孜青甚至還動了帶著徐天姣去走遍大今南北的念頭,杜平川也說了,出去多走走,對徐天姣恢復(fù)記憶有很大的好處。 這日,嚴孜青派出去高麗幫洪玲送信的人回來了。 那風(fēng)塵仆仆的身后,還跟著十幾個同樣風(fēng)塵仆仆的男子,清一色的商人打扮,只是那魁梧的身段和那眼里時不時流露出來的精光,讓人知道,這些人,可不光是商人那么簡單。 果然,洪玲看到這些人后,那一顆心,就好像要飛起來了,急急的奔過來,站定在那為首之人的面前,清脆的說:“胡吏,你是來接我的嗎?我父母可好?” 那為首的男子,摘下那滿臉的胡子后,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笑著說:“小姐,我都裝扮成這個樣子了,您還能認出我來嗎?老爺和夫人已經(jīng)在高麗安定好了,只是太思念小姐。如今知道小姐安然無恙,也就放心了,特地讓我?guī)藖斫幽厝??!?/br> 洪玲呵呵笑著,說:“胡吏,你這裝扮還是三娘的手藝,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又去拉了里面一個唯一個子相比來說,要小巧很多的人出來。 說:“三娘,是不是啊?” 那被拉出來的人,是哭笑不得得抹了下臉,下一刻,原本是一臉短須的男子臉,也變得干凈柔和起來。 變成了一張女子臉,也是笑著說:“小姐,您眼力還真是好?!?/br> 余下的人,也都在臉上抹了一下,或多或少的就變了樣,和之前的樣子,已經(jīng)是大不相同了。 那些圍觀的定軍山人,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他們自已露出來了本來面目,誰也看不出來這些人都是易容過了的。 還易容的這樣惟肖惟妙,一點兒不諧和都看不出來。 洪玲大喜,挨個的一個個的叫了名字,就興奮的說:“太好了,你們都來了。我們馬上準備,出發(fā)吧,三娘,來,給我易個容。” 三娘尷尬的看一眼四周的人,不自在的說:“小姐,這不好吧?我們先休息一段時日,打通點關(guān)系,現(xiàn)在的邊境可不好通過?!?/br> 洪玲也反應(yīng)過來了,趕緊說:“也是,也是,不著急,我們慢慢的再回去。三娘,你給我說說,我爹娘那邊的情況?!?/br> 洪玲拉著三娘走了,身后跟著那十多個人。 這些人,想必是洪家非常得用的人,他們說話也很隨意,并沒有像一般的下人那樣恭恭敬敬。 不過,想起來也是,要是沒有一點兒本事,洪運發(fā)也不敢讓他們千里迢迢的來接自已唯一的掌上明珠。 洪玲暫時住在徐天姣以前的院子里,因為那里偏辟一些,住的也大都是女眷,定軍山男子太多,能少去很多的尷尬。 圍觀的人見人都走了,也都散去了。 唯有一人,站在遠處,目送著洪玲遠去的身影,那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嚴孜青迎面走近,說:“怎么,人家要走了,舍不得了?” 何義轉(zhuǎn)眼一看,說:“沒有,大當家的,我和她,原本就不熟。” 嚴孜青低笑:“哦,我怎么聽說,人家粘著你時,你不知道有多高興?!?/br> 最近,何義一向如沐春風(fēng)的笑,已經(jīng)是淡了很多了。 遠處,徐天姣已經(jīng)是奔了過來,歡快的投在嚴孜青懷里,說:“我找你半天呢,原來你在這里。剛剛有人送了禮物來,可多了,我們?nèi)タ纯窗伞!?/br> 嚴孜青答應(yīng)著,一邊還摸了摸徐天姣的頭,又看了看跟著來的大黑,笑了笑,眼里滿是寵溺。 這兩人站在一起,就好像各自是各自的天地一樣,眼里再也沒有了別人。 那一笑一顰,都牽動著各自的心緒,再也容不下別人 。 何義想起多日前,那一瞥眼的逆光里,好似相擁的兩人,難道是他看錯了嗎? 自那次何義挨了巴掌后,就再也沒有和洪玲單獨相處過。 他躲著洪玲,洪玲也躲著他。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可卻像是遠在天邊一樣。 何義突然就沖動起來,迎著大當家的目光,不管不顧的說:“大當家的,您在營州就認識了洪玲嗎?” 嚴孜青低頭看了眼徐天姣,淡淡的說:“洪玲是北地的首富洪運發(fā)的唯一女兒,在營州時,曾經(jīng)救過嬌嬌,所以她那日求我給她的父母送信,我也就答應(yīng)了。” 那日,只是因為洪玲去求嚴孜青的嗎? 曾經(jīng),洪玲粘著他時,也流露出想找父母的想法,可是他也不能為力啊,高麗太遠了。所以洪玲才去求了嚴孜青? 何義又問:“那,您有沒有想把她留下來?” 這話,就問得大膽了,留下來一個女子,那就是只可以有成親一途了。 果然,嚴孜青皺起了眉頭,冷冷的打量了下何義,說:“我?guī)退业礁改福瓦€了恩情了,去與留是她自己的自由,我為什么要留下她?” 徐天姣在他懷里抬頭來問:“你要留下誰?” 嚴孜青輕笑,淡化了那眼里的冰冷,好聲好氣的摸著她的頭,說:“沒有想留下誰,只是她曾經(jīng)救過你的,不好不幫她?!?/br> 隨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眼里一亮,說:“嬌嬌,你還記得在營州,你變身成小娟的樣子,連我也快認不出來你了,那個善易容的三娘,會不會看在我們幫忙的面子上,教教我們?” 徐天姣瞇著眼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就說,“我不記得了?!?/br> 嚴孜青就說:“不要緊,不記得就不記得。等我學(xué)了易容術(shù)后,我們到京城去玩兒吧。” 徐天姣果然高興,說:“那你快去學(xué),我聽說京城可好玩了。我都沒有去過?!?/br> ...... 何義瞧著這兩人那肆無忌憚的自動隱藏外人的樣子。 看起來嚴孜青也不像是和洪玲有什么貓膩。 難道還真是自已看錯了? 那相擁的兩人,卻是慢慢的走遠了,一邊還小聲的說著什么。 何義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想了想,還是走了,那方向,是廚房的方向。 一個時辰后,何義端著一個大托盤,里面是色香味俱全的幾個小菜,還有一大盆的米飯,來到了徐天姣以前住的院子里。 現(xiàn)在的這個院子,太清凈了。 自徐天姣出嫁,沈久祥夫婦也走了,徐仲勛每日都要去臨安城外與流民治病。獨留下方麗娘一人,徐仲勛怕有什么意外,就每日臨走的時候,都把方麗娘送到了方有才那里去。 碧蓮,碧荷隨著徐天姣的好轉(zhuǎn),也被嚴孜青送回來照顧方麗娘了。 當然,乳娘和碧蓮,碧荷都跟著方麗娘去了。 現(xiàn)在的這個院子,就只剩下了洪玲和那來接洪玲的十幾個人。 當洪玲看見何義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一臉討好的笑,出現(xiàn)在院子里的時候,那原本還與眾人言笑晏晏的臉,馬上就陰沉了下來。 冷著臉說:“你來做什么?今日這院子里沒有別人,要找人去別的地方找。” 一邊說著話,一邊就想關(guān)上院子的門。 何義手上沒有空,只好用身子頂著門,延著笑臉,帶著絲絲討好,說:“洪玲,你別這樣,他們遠道而來,肯定是餓了,我手藝還不錯,讓他們嘗嘗我的手藝吧。” 三娘過來,笑著說:“小姐,這是何人?還送飯菜過來?” 那一臉的八卦,看得洪玲有些氣結(jié),賭氣的說:“誰認得他!可能是嚴大當家的好,特意派人送來的吧?!?/br> 那使勁關(guān)門的手,卻是松開了。 何義進得門來。 三娘看何義一手端著菜,一手還辛苦的拎著一大桶飯,就趕緊過去把托盤端好,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了。 這時,小廚房也出來了幾個人,端著菜,看到桌子上的飯菜,也是一愣。 何義就說:“我們當家的好,特意吩咐我送來的飯菜?!?/br> 洪玲剛剛的話,被何義用來,也很順手。 洪玲沒好氣的瞥了一眼何義,到底沒有再說什么了。 三娘轉(zhuǎn)眼一笑,已經(jīng)是幫著擺放飯菜了。 他們遠道而來,也確實是餓了,原本是自已動手做些飯菜的,奈何人生地不熟,手藝也只是差強人意。 原本嚴孜青也打算親自宴請的,只是在聽見人稟報說何義在廚房親自做菜后,想了想,就沒有另外吩咐了。 胡吏剛剛從廚房里出來,看到這些香氣四溢的飯菜真是開心,笑著說:“你們大當家的真不錯,難怪我們老爺也??渌亍!庇中Σ[瞇的轉(zhuǎn)頭看何義:“你也一起吃吧?!?/br> 何義也就毫不氣的坐下了。 洪玲眼里有怒火,卻也不好發(fā)作,就那么恨恨的盯著何義。 何義風(fēng)老神在在,對著洪玲華無限的笑得如沐春風(fēng)。 這時,胡吏才感覺到了氣氛有些怪異,可是話已經(jīng)出口,收不會來了,只好說:“你們先坐,廚房里還有幾個菜,我去端去。” 一溜煙的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