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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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道:“太子都急的往東湖這里插釘子,是不是他挑起的,兩個皇子之爭已成既定事實。明目張膽的換人,擱誰都是要惱的。太子如今理應(yīng)謹慎行事,最好別得罪殿下??伤透闪?,證明殿下已讓太子感到危險,索性撕破臉。圣上此人,大抵還在觀察哪個更好?!?/br> 徐景昌道:“還用觀察?十個皇子里頭,最差就是太子了好么?!?/br> 庭芳問錢良功:“現(xiàn)太孫如何?” 錢良功道:“圣上一直帶在身邊,年紀太小,說不出好,也說不出不好?!?/br> 庭芳道:“那就是了。為了好皇孫保太子的不少,親帶在身邊三年,老頭子大孫子,總有感情。嘴上說著寵愛殿下,卻沒親自撫養(yǎng)過。養(yǎng)狗一般興致來了逗弄兩下的兒子,是不可能跟培養(yǎng)繼承人花費無數(shù)心思來的上心的?!贝搜蕴?,眾人都不敢接話。 周巡檢插話道:“先別說那個,我怎么辦?” 任邵英道:“你有什么難辦的?” 周巡檢道:“我是軍戶,不能梗著脖子說不去。逃兵斬。” 庭芳道:“軍戶又不是只有守城的軍戶。儀賓論理是有儀仗有親衛(wèi)的,我看你騎馬好,留著你耍,誰還能說什么?做儀賓郡主的親衛(wèi),品級是沒有,體面還是有些的?!闭f畢一笑,“我這郡主當真尷尬,好似要什么沒什么啊。府邸沒有,親衛(wèi)沒有,儀衛(wèi)司沒有,屬官也沒有?!?/br> 錢良功笑道:“有個東湖封號不錯了。異姓郡主還想怎樣?待日后殿下封賞,要什么有什么。” 周巡檢悄悄松了口氣,他還兼職軍營的副指揮使呢,調(diào)去了蘇州,還干個球。他乃直接統(tǒng)管軍營之人,沉思了一小會兒道:“東湖,還是需要有兵。之前選擇此地就有考量。出門是港口,從海上直入天津,竟是不用北伐,直叩京城。海上速度還快,省糧草不說,隨便就能打的京城措手不及。別的地界兒或許很好,但陸路走過去,猴年馬月了都?!?/br> 徐景昌道:“問題是一萬兵馬太少。固然能打京城,卻是守不住。咱們得絕對實力碾過去。不然有著宗法大義的太子,很容易就拉起一撥人。九邊只消一半兵馬,這仗就有的打。還有,不能等殿下登基了再預備。我們得有大軍,京畿的邪教不打掉,殿下坐不穩(wěn)江山。諸位想要個風雨飄搖的天下么?”亡國的權(quán)臣,亡國的國公,沒有任何意義。 任邵英長長嘆口氣,他們的尷尬就在于此。別的起義軍只要能達到目的,能可勁兒糟蹋。他們還得想法子維護?;首釉旆垂倘蝗菀?,但也要比那些人顧忌許多。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恰就穿著鞋,偏偏只是草鞋。上下不搭邊,真?zhèn)€難為。 想要養(yǎng)更多的兵,就需要更多的土地。因為糧食必須自己產(chǎn),依靠進口很是不穩(wěn),再則倉儲是門大學問,尤其勞心勞力。軍屯是個極好的法子,卻是又太扎眼。整個海岸線,就沒有能囤大量私兵的地方。人口密集之處,土地緊缺;福建又多山林,宗族勢力強盛,外來人更無法立足。 廳里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著,庭芳拿出一張紙,默默的畫著中國地圖。我國變態(tài)的基礎(chǔ)教育,地理就曾有一種考題,叫做看圖猜省份。被題海戰(zhàn)術(shù)虐過的庭芳,有些東西真是至死難忘。此時的邊界線與后世有所區(qū)別,但大致還是能套上的。本來她記住的也只是個模糊的輪廓。慢慢的,一張很粗糙的中國地圖,被她畫了出來。 眾人都停止了說話,齊齊看向庭芳。 庭芳畫完直起腰身,指著地圖道:“看著圖挑。” 眾人:“……”天下輿圖……郡主你還敢更學富五車一點嗎? 錢良功輕咳一聲,道:“郡主有想法了?” 庭芳點頭:“有一點點,不確定?!?/br> 徐景昌忙問:“說來聽聽?!?/br> 庭芳指著地圖腹地道:“江西?!?/br> 江西距離東湖快兩千里了,眾人都瞪著庭芳,不明白她為何選擇如此遙遠的地方。 庭芳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江西有鄱陽湖,鄱陽湖連接長江。我們出兵,可沿長江順水而下,從松江入海北上。第二,我外祖為江西布政使十一年。按理封疆大吏不該在一個地方呆這么久,但江西窮,沒人惦記,他就一直呆著。我外祖,錢先生了解么?” 錢良功點頭:“打過交道,十幾年夠他扎根了。江西是他的地盤。” 庭芳繼續(xù)道:“還有,江西水土豐饒,可養(yǎng)蠶桑。劉永年能做之事,咱們也能做。不就是跟朝廷做生意么?江南豪族,跟朝廷的關(guān)系還能越過我們?nèi)ィ俊闭f著又換了個地方,“景德鎮(zhèn),瓷器天下聞名。我便做一回二道販子,卡死他們的銷售渠道,一總兒只能賣給我,我再賣給朝廷,朝廷再出售給洋人?!闭f著勾起嘴角,“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是外祖為江西布政使的郡主,有身份、有本地勢力,可仗勢欺人?!边€有沒說出口的理由。江西,是革命根據(jù)地。如果一件事無法判斷的時候,對著正確答案抄是最好的捷徑。老區(qū)有很多,從現(xiàn)狀來判斷,江西最為適合。 楊志初擔憂的道:“但陳布政使會站殿下這一頭么?” 庭芳道:“此事要當面詳談?!?/br> 徐景昌看了眼庭芳的肚子:“我去一趟的話,你一個人在家……” 庭芳笑道:“徐儀賓扔了海運不管,去江西作甚?” 徐景昌道:“我不去,就太不敬了些?!?/br> “但你沒有去的理由?!蓖シ嫉溃拔锓闯<礊檠?,什么要緊事,讓你撇下要生的老婆跑去江西?新的巡檢立刻要到,明面上的事沒法子瞞。尋常人還不打緊,你么……大概沒人會信在你心中還有什么比我要生孩子還重要?!?/br> 眾人默:徐景昌疼老婆,聞名東湖。 周巡檢急道:“那怎么辦?” 庭芳淡淡的道:“我去。” 眾人齊齊驚呆,臥槽你個大肚婆跑兩千里,有沒有問題??? 庭芳歪頭道:“走水路,大概半個月能到?!?/br> 徐景昌立刻反對:“不行,太危險了。萬一路上遇著什么動了胎氣,那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F(xiàn)已五月,海上有臺風,江里有大浪……”徐景昌說不下去了。 庭芳道:“我要生了。” “所以更不能去!” 庭芳道:“我沒人替我看孩子?!?/br> “?。俊?/br> 庭芳笑笑:“我年輕沒經(jīng)驗,我生孩子害怕,我不會帶。跑去外祖家生,有問題嗎?” 徐景昌搖頭:“太遠了?!?/br> “大船不會很晃。”庭芳道,“我們必須有一個離開東湖的理由。我是東湖郡主,我要離開封地,必須有能說服人的借口。不是不能由你們?nèi)ジ庾嬲劊鬟€得去踩點。到底哪里適合養(yǎng)兵,全不知道?!彼托炀安辽偃ヒ粋€。否則商議事情的時候,底下的人不能拍板,信件來回太耽誤事了。這就是為什么后世信息科技那么發(fā)達,各路總裁依舊要全球跑的緣故。 “你忘了山東!娘不比外祖更親近?你騙不過人?!毙炀安钡溃骸澳氵€庶出?!?/br> 庭芳道:“我娘身子骨不好。” “但是理由太牽強。山東近太多?!毙炀安胫宦菲D辛,就覺得手腳發(fā)涼。他不能放即將臨盆的庭芳去那么遠,哪怕他跟著都不行。萬一路上早產(chǎn)……萬一路上遇到劫匪……萬一……有太多的萬一和未知的危險。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絕不能讓她涉險。生育,是道鬼門關(guān)。這不是心性堅強就能抵抗的,七個多月的身孕,路上有點什么,他一個人怎么活? 想到此處,徐景昌談不下去了,拉起庭芳的手就往后頭走去。有些話不能當著外人說。 進到屋內(nèi),徐景昌還未張嘴,庭芳已道:“師兄,我們沒有選擇。” 第327章 汪汪汪 徐景昌緊緊的抓著庭芳的肩,勸說的話沒出口,眼圈已經(jīng)紅了:“上一次你遇險,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嗎?” 庭芳伸手撫摸上徐景昌的眼睛,道:“我知道??墒菐熜郑阒廊绻覀兪×?,會是什么下場嗎?” 不待徐景昌回答,庭芳繼續(xù)道:“凌遲。我看過現(xiàn)場,比你更明白?!闭f著摸上肚子,“我們的孩子,雖未出生,但大概已知容貌非凡。不論男女,漂亮的孩子,代代為奴世世為娼!” 徐景昌打了個寒戰(zhàn)。 “方孝孺等人之后,幾百年了,現(xiàn)在還在賤籍。”庭芳一字一句的道,“比起這個結(jié)局,死在風浪里,或許還更能讓人接受?!?/br> “我不想你涉險?!?/br> 庭芳苦笑:“我打小兒就不肯下廚,因為怕油花飛濺到身上。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是我自幼的格言。不是逼不得已,誰愿千里奔襲?你不愿,我亦不愿?!?/br> “你不害怕么?” “怕,怎么不怕?!蓖シ紦涞叫炀安膽牙?,“你會放我一個人去么?” “不會?!?/br> 庭芳抓住徐景昌的衣襟:“你陪著我,我就不怕?!?/br> 徐景昌道:“可是我還是怕。” 庭芳道:“生同衾死同xue,有什么好怕的?” 徐景昌木著臉道:“還有撇下一個孩子給我的可能。” 庭芳:“……” 徐景昌道:“我這輩子,最憎恨自己的,就是永遠需要你沖鋒陷陣?!?/br> 庭芳認真道:“我不要做寵物。是人就該為自己的人生沖鋒陷陣。” 徐景昌抵住庭芳的額頭:“可我想保護你。不想讓你遭遇任何危險,甚至,不想讓你生孩子?!鳖D了頓,徐景昌又道,“最初的喜意過去之后,我看著你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只有驚恐。”哪怕是在京城,哪怕是在皇宮,他短暫的生命里,都聽過無數(shù)次因生育而死亡的人。親戚之中,有填房的不稀奇,三娶夫人的都不在少數(shù)。固然有寡婦,但繼室更多。徐景昌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提心吊膽,現(xiàn)在庭芳要去幾千里之外,他直接陷入了恐懼之中。 庭芳抓住徐景昌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微笑:“這種事,看的是天,不是看我在何方。運氣很重要?!?/br> 徐景昌客觀的道:“規(guī)避風險,是增加運氣的法門。” 庭芳拉住徐景昌的手,往日常起居的羅漢床坐下:“我愿意生孩子,因為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br> 徐景昌干澀的道:“我也喜歡孩子,我們的孩子?!?/br> 庭芳輕笑道:“師兄讀過《道德經(jīng)》么?” 徐景昌搖頭:“沒有?!?/br> “我喜歡其中一篇,正似我們?nèi)缃竦臓顟B(tài)。”庭芳慢慢背著,“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 “什么意思?” 庭芳笑道:“小心謹慎,如冬季過河;提高警覺,如四面楚歌。行道之人,無外乎戒慎恐懼、謙虛退讓、隨順自然、和光同塵?!?/br> “然后呢?” “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庭芳道,“當局者迷,但不代表不能‘清’。徐徐圖之,鎮(zhèn)定沉著,生機便在眼前。” 庭芳再次把徐景昌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有一個很好聽的姓,我們的孩子,不論男女,就叫徐清如何?” 徐景昌吶吶的道:“所有人的……新生么?” 庭芳笑道:“是新成?!?/br> “嗯?” “我更喜歡原文中的句子——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換成白話,就是時時刻刻保持著空,便能去舊存新。這是我對孩子的期望。不是功成名就,不是富可敵國,而是至始至終,如你一般有顆永遠愿意接受新事物永遠不受世俗局限的,赤子之心。” 徐景昌沉悶的道:“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 庭芳勾起嘴角:“你是我的,我覺得有便有?!?/br> 徐景昌忍不住把庭芳擁入懷中:“你才是最好的?!?/br> 庭芳清脆的笑:“那當然,天下再沒有比我更好的了?!?/br> 徐景昌也跟著笑:“你真的執(zhí)意要去江西么?” 庭芳掙脫懷抱,看著徐景昌的眼睛道:“很多年前,我很冒險的蹦去了大同。你當時就很不高興,因為大同很危險?!?/br> 徐景昌不好意思的道:“也沒有很不高興。” 庭芳笑笑,戳著徐景昌的胸口道:“但事實證明,我去對了,不是么?把你撈進碗里是一樁,”庭芳斂了笑,正色道,“我能在會芳樓里活下來,是因為我會武,我篤定能逃的掉。固然我遇見了你,沒有機會賣弄武藝,但是如果我們沒有相遇,那是我逃脫的唯一希望。師兄你可知道,如果我僅為弱女子,心中沒有那股勁兒,哪怕你縱橫江南,救出來的葉庭芳,也絕不會是你想見的葉庭芳。九歲的我,并不比懷孕的我強多少。小女孩兒能做到的事,孕婦就一定能做到。我不跟你去比,我只比我自己?!?/br> 徐景昌心知庭芳心意已決,無法勸服,只得低聲道:“真想替了你?!?/br> 庭芳嘟著嘴道:“才不要。” “為何?” “你替了我,我就要替你,在旁邊嚇的眼淚直飆,還是我自己懷孕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