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是崔氏的聲音。 “老頭子……”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誰都沒想到盧老漢會在這當(dāng)頭兒人突然沒了,連大房兩口子都沒預(yù)料到。 聽里面聲音不對,大房兩口子急匆匆朝屋里跑去,陳阿牛見事鬧大了,當(dāng)即趁著亂灰溜溜地跑了。 盧明川不信他爹會沒了,明明人都沒氣兒了,還使著讓人去請大夫。大夫請來后一看,面露同情的對大房人搖了搖頭,盧明川頓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哀慟的哭聲在盧家上空盤旋著,過路的村民俱都面露同情的搖搖頭,偶爾還會有人進來勸解兩句,讓大房人不要太傷心。 出事之后,盧大伯和盧三叔兩家人就到了。再多的矛盾與不愿,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弟,又是這種死法,誰心里頭都不好受。 二房和三房兩家人也都來了,就算分了家,就算不認親爹,可親爹總歸是親爹,這種時候不出現(xiàn),該被人戳碎了脊梁骨。 鄉(xiāng)下人辦喪事,說復(fù)雜也復(fù)雜,說簡單也簡單。 先是換上壽衣,然后將人搬到正房明間的堂屋里,不能放在炕上,需要有一塊停尸板,下面墊上條凳。在大殮之前,都必須呆在這里,之后便是各處報喪了,同時還需要搭建靈棚,以供親朋好友前來吊孝。 盧老漢是突然暴斃的,壽衣和壽材都沒有準(zhǔn)備。按理說一般老人年紀(jì)大了,都會早早開始準(zhǔn)備身后事。大抵是盧老漢忌諱這些,他本人不提,下面做小輩的自然也不敢提這事,也因此這些東西都得現(xiàn)置辦。 壽衣得是全新的,顏色和樣式都需講究。盧嬌月出面接下了這活兒,她針線好,手也快,快點兒的話半天就做好了。她也是看她爹目露悲痛,才會出面攬下這事的。 好也好,歹也好,人死恩怨消。終歸是親爹,不管以前有再多的不開心,她想她爹大抵是想好好把爺爺送走吧。 果然,盧嬌月出面說壽衣她來做,盧明??催^來的眼神充滿了欣慰。 然后便是準(zhǔn)備壽材了。盧明海和盧明山商量打算找村里有老人的人家先借一口。借什么樣,到時候還什么樣的,大不了到時候木頭選好些的。 可提起這事就有些犯難了,要知道壽材這東西一般都是提前做好的,有寫講究的老人還會逢著天氣好,放在通風(fēng)的地方晾一晾,每年刷層桐油。不是關(guān)系夠近的,誰也不會把自己壽材借人。 盧大伯解決了這一難題,他將自己給自己準(zhǔn)備的壽材借了出來,也不用還,過后自己再打一口就是了。盧大伯年紀(jì)比盧老漢年紀(jì)長,早就尋思著自己身后事了,壽衣和壽材也是早早就備好了。要不是沒有借壽衣這一說,他打算連自己的壽衣也借出來。 主要的事都有了著落,接下來就是去報喪搭建靈棚了。周進攬下去鎮(zhèn)上買白布和生麻粗布的活計,等東西買回來,幾個婦人搭著手隨便縫上幾針,孝衣也算是齊備了。 這期間盧明川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回不過來神,盧廣仁嚇得躲在屋里沒敢出來,胡氏倒是四處忙活,可惜出錢辦這些物什的時候,提也沒提一句。留下來負責(zé)主持的盧大伯和盧三叔見此,不禁搖了搖頭。 按規(guī)矩,一般是要停靈七日才可下葬的。 這期間各家的親朋好友都上門了,包括梅家人也來了。梅氏畢竟是盧家的兒媳婦,作為親家的梅家應(yīng)該出面。 倒是胡氏和小胡氏娘家沒來人,估計是打定主意不走這門親戚了。杜家也沒來人,盧廣禮倒是去報喪了,卻被杜寡婦給罵了出來。 回來對崔氏說這事,崔氏自是又哭了一場??煽抻衷趺礃?,女兒進了別人家的門,就是別人家的人。不過盧桂麗作為親生女兒,還是從小最得親爹偏愛的女兒,她竟然也不來,不得不讓人心生唏噓。 別人不好插嘴,倒是盧桂芳大罵了一通,說等這事過了就去杜家,她倒要好好看看這個親妹子到底生了個什么心腸。 盧桂芳這兩年過得并不好,當(dāng)年分家的時候,她和男人被分給了大兒子趙國棟。趙國棟經(jīng)過那件事,之后倒也不賭了(沒錢賭),可他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根本扛不起家計。 無奈,盧桂芳兩口子只能擔(dān)起這個重任來。人家都是兒子養(yǎng)老子,如今倒成了老子養(yǎng)兒子。家里沒有地,兩口子只能去開荒。盧桂芳活了大半輩子,臨到頭老了倒要下地開荒了。如今臉皺了,手也粗了,之前梅氏與她照面,根本沒想到以前素來霸道強勢的大姑姐,如今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能感嘆一句,再多的家財?shù)植贿^敗家兒子。 按下不提,做完頭七,就該下葬了。 地處是早就選好的,離早先盧家的地沒多遠,盧明川說盧老漢之前曾提過一句,說以后他要是死了,就把他葬在可以看到自家地的地方。 只可惜如今這地都易主了,這是想看誰家地???當(dāng)時因為這事二房一家和盧嬌月心里還有些不舒服,總覺得是盧明川故意為之。也幸好兩家如今都不種地了,要不然平日里下地,不免就會想到這件事,那心里還不得膈應(yīng)死了。 可盧明川滿臉悲痛,甚至在守靈的過程中暈倒了幾次,倒也不好讓人指著鼻子說他故意惡心人。 連素來強橫的喬氏都捏著鼻子認下了,只是看盧明川的眼神說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她甚至和梅氏悄悄商量,這事過了就再也不來這里了,可怎么可能,崔氏還在呢。不過梅氏可沒當(dāng)她面說這個,免得給她添堵。 下葬后,這喪事就算辦完了。當(dāng)然七七的時候還需再祭拜一番,但到時候分開祭拜就可,倒也不用再湊到一處。 眾人脫下孝衣,打算該干什么該干什么去。自古以來都有守孝一說,但鄉(xiāng)下人討生活不容易,是沒有那么講究的,只要家中不辦喜事,不隨便上別人家,家門上掛白不接待來客就行了。 在這當(dāng)頭兒,胡氏又出了個幺蛾子。 她當(dāng)著盧大伯和盧三叔的面,提了提給崔氏養(yǎng)老的事。 大抵是家底沒了,人也不要臉了,向來在二房三房面前非常要臉的胡氏,有生以來第一次表現(xiàn)得十分弱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如今家里困難,按理說不該提這事的,可他們做晚輩的吃糠咽菜都可以,沒得委屈老人。總而言之就是想沖二房三房要奉養(yǎng)老人的錢糧。 盧大伯和盧三叔臉色十分難看,若說外人也就算了,他們可是很清楚這其間種種的來龍去脈。這老大媳婦完全是在耍不要臉,扯了自己的臉皮不要,打算將之前從二房家要地的事選擇性忘了。 其實這事并不算什么,以二房如今的家底,也就是手指頭縫里漏一點出來的事。只是結(jié)合之前的種種,和胡氏借著這種時候趁機拿捏,怎么都讓人心里頭不舒服。 盧大伯寒著臉,也不跟胡氏說話,對盧明川道:“老大,你媳婦提這事是你允許的?” 打從盧老漢死后,盧明川就一直處于神情恍惚的狀態(tài)中,這兩日倒是好了點兒,但還是有些走神。聽到這話,他露出一個茫然的眼神,胡氏趕忙接道:“大伯,這事他爹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家里如今沒錢沒地沒糧食,馬上就要斷頓兒了,咱們做小輩的無所謂,可娘她老人家……” 崔氏自打盧老漢走了以后,人就病倒了。倒也沒啥大毛病,就是醒了就哭,天天哭個沒完。開始大家都還勸,后來眼見勸不住,也沒人再勸她了。 之前盧老漢下葬的時候,她就哭暈在墳頭上,這會兒人還沒醒呢。 提起崔氏,盧大伯倒也不好再出聲斥責(zé)。 這個弟媳婦人是個好人,也勤快,就是人老了有些糊涂。尤其她如今剛死了男人,孤苦伶仃一個人,家里又成這樣了,總不能讓她餓死。 “老二,老三,你看這事——” 盧明山向來是個有活兒就躲,有便宜就占的精明人,這次難得主動。 “大伯,這事兒不用您說,該給我娘的孝敬,我一分都不會少。至于二哥家,我要說句公道話,當(dāng)初我爹我娘,還有我這好大哥好大嫂,可是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硬把二房家的地給要走了。這地現(xiàn)在是沒了,但當(dāng)初可是花在他們大房兩口子身上,沒道理東西沒了,現(xiàn)在當(dāng)沒這回事兒,扭頭又找二哥家要起錢糧來了吧?” “這——” 還不等盧大伯把話說出來,胡氏就哭哭啼啼道:“我們知道當(dāng)初是我們兩口子敗了家業(yè),可如今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家里成了這樣,娘她老人家年紀(jì)又大了,爹剛走,娘成日里傷心難過,我就想著好好孝敬娘,將她身子侍候好些,也免得……” 這車轱轆話被盧明海打斷了,他也沒直面去跟胡氏說,而是對盧大伯和盧三叔道:“大伯三叔你們放心,錢糧到時候我會送來的。多的給不了,如今家里兩個孩子念書,負擔(dān)重,村里其他的人家怎么來,咱就怎么做?!?/br> 胡氏面露不甘,正還想說什么,盧大伯出聲道:“行,大伯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之前那件事是你爹娘和大哥做的不對??赡隳锟倸w生養(yǎng)你一場,再不念也要念生恩養(yǎng)恩,也不用多給,就照村里的規(guī)矩來。你放心沒人敢說你任何不對的,提起來只有豎大拇指的,誰要再扯些什么其他的,不用你來說,大伯就幫你出面打她的臉?!?/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瞟了胡氏一眼。胡氏當(dāng)即身子一僵,垂下頭,再也不敢說話。 這期間盧明川一直垂著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這段時間大家都累得不輕,回去后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各自去歇下了。 回去后,盧嬌月先將點點哄睡,又去小間里燒了水來。之后兩口子就坐在炕上,膝蓋挨著膝蓋擱在一個盆里泡腳。 她突然嘆了一口氣,周進問道:“咋了?還在想之前那事?不過是點兒銀子的事,發(fā)什么愁。” 盧嬌月?lián)u了搖頭,“我當(dāng)然不是因為這事發(fā)愁,我奶畢竟是我爹的親娘,尤其現(xiàn)在爺爺又走了,這是該給的孝敬。不給的話,村里人的唾沫能把我爹淹死?!?/br> “那是因為胡氏?這婦人也就這點子小心思,上不得大臺面,成日里算計來算計去,臨到頭也沒算到自己的命不好,攤上個敗家兒子,又攤上個狠心的女兒。你瞅著,她的苦日子在后頭?!?/br> 聽到這話,盧嬌月被逗笑了,嗔道:“你倒是真會損的,不過形容還真貼切,胡氏可不是機關(guān)算盡,卻總是坑了自己。我倒不是因為這發(fā)愁,我發(fā)愁的是智兒的事?!?/br> 周進先是困惑地擰起眉頭,緊接著大悟:“你是說之后的府試?” 盧嬌月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智兒一門心思撲在這上頭,如今好不容易將狀態(tài)調(diào)整了過來,突然又出了這檔子事,他該多失望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真怕他到時候……”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但周進已經(jīng)明白她的意思了。 大抵也是因為忙糊涂了,所有人都沒想起這茬來。身上帶孝之人,是不能下場應(yīng)試的。不光是針對一個小小的童生來講,甚至是秀才舉人都是如此。一旦家中有重孝,就得在家守喪。也是處在鄉(xiāng)下這種大環(huán)境中,沒人會考究這些,可若是扯上朝廷的事,那就必須守制。 周進是之前帶著盧廣智去縣衙禮房辦親供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出,盧嬌月是早就知道。這幾日這件事一直在她心里放著,沉甸甸的,可那當(dāng)頭兒她也不好說出來,免得更讓大家犯愁。 想了想,周進勸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智兒不是小孩子了,他應(yīng)該能想明白。” 都這樣了,盧嬌月也只能這么寬慰自己,兩人擦干了腳,便歇下了。 說是這么說,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呢。 次日一大早,盧嬌月忙完了家里的事,就往二房那邊去了。 在盧廣智面前晃了幾圈,幾番欲言又止,還是盧廣智自己主動戳破。 “大姐,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本來我就對自己沒啥信心,能考過第一場也是運氣,后面試題肯定會越來越難。我學(xué)的年頭又短,能有三年的時間給我準(zhǔn)備,想必下次再下場定會更有把握些?!?/br> “可……”可連童生都沒考過,下次再考,可是要重頭考起的。轉(zhuǎn)念再一想,若是弟弟真有信心能考中秀才,童生試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題。 “咋了?你姐弟兩個在說啥?”一旁的梅氏急急問道。 盧明海也投以疑惑的眼神。 盧嬌月這才將有孝在身,必須出孝之后,才可以下場應(yīng)試的事說了。聽完以后,二房其他人都沉默下來,想抱怨,又覺得對死人不敬,可不抱怨,實在心里頭不舒坦。 尤其盧明海,之前兒子考中的欣喜還歷歷在目,這些日子他一直寄望著之后兒子能再過一場。至于考中秀才,他沒敢想。這次不中,下次再考,有個童生的名頭在身,也算是兒子學(xué)有所成。突然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他一時之間實在有些適應(yīng)不了。 不過都活了幾十年了,這點兒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很快便調(diào)試過來,反倒安慰起盧廣智來。 “爹,娘,大哥,我真沒事。我方才跟大姐說的話,是真心話,我學(xué)的年頭尚短,與其到時候沒考上灰心喪氣,還不如好好積累三年,想必到時候一定能給大家一個驚喜的。”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心路歷程,盧廣智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拋去了少年的稚嫩、急躁,變得沉穩(wěn)甚至不疾不徐起來。 見到弟弟這樣,盧嬌月心生喟嘆。她是個沒有什么見識的小婦人,但當(dāng)年在京城里也是見過金榜題名的進士們跨馬游街的壯觀場面。不拘老少俊丑,那些進士們都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態(tài)度,那是穩(wěn)cao勝券的自信,也是讀書萬卷腹自華的氣質(zhì)。 重活回來,盧嬌月還未見過有人有這樣的氣質(zhì)。突然她有種感覺,二弟的話并不是空口白話,到時候肯定能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也許這驚喜并不止步于秀才,還能更進一層,甚至達到那最頂尖的位置。 她突然有些戰(zhàn)栗的激動,這種激動是當(dāng)年杜廉考中進士時,都沒能帶給她的。她沒有辦法表達這種感受,只能拍了拍盧廣智那稍顯還有些單薄的肩膀,信誓旦旦道:“行,你一定行,jiejie相信你。你不光能中秀才,甚至舉人進士都不在話下,你以后一定是個有本事的?!?/br> 連盧廣智都沒有預(yù)料到大姐竟會說出這種話來,他有些震驚,也有些迷惘。 秦秀才只是個秀才,他止步于秀才,所以更進一步連他也不得而知。他考過很多次鄉(xiāng)試,可每每都名落孫山,直至灰心喪氣回到家鄉(xiāng)開了家私塾用來謀生。大抵也是覺得舉人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自己的學(xué)生也是同樣如此,所以他從未對盧廣智提過這些關(guān)于舉人關(guān)于進士,關(guān)于考中秀才之后的事。 而盧廣智也從未想過這些,在他想來,自己能考中秀才,已經(jīng)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到時候自己也可以學(xué)先生那樣辦一家私塾,用以謀生。可大姐的話,卻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盧廣智當(dāng)時并未說什么,可是之后卻開始關(guān)注上這個了,秦秀才雖覺得學(xué)生有些好高騖遠,可初生牛犢不怕虎,倒也挺欣賞他的雄心壯志,便也跟他說了一些關(guān)于這方面的事情。 眼見學(xué)生求知若渴,他倒也起了興致來,漸漸不再將盧廣智的高度只放在考中一個秀才上,而是更上一層。三年后盧廣智如愿考中秀才,他自覺沒什么可以教他的了,便將之舉薦給當(dāng)年自己一個關(guān)系不錯如今是個舉子的同窗,拜到他的門下去。 若干年后,當(dāng)盧廣智跨馬游街的時候,他心中最感激的不是他的幾位先生,而是當(dāng)年在他還懵懂的時候,幫他打開一扇新的大門的大姐盧嬌月。而盧嬌月也沒想到當(dāng)初自己竟然一語成讖,二弟竟然達到了那樣一個高度。 當(dāng)然,這也是后話了。 時光如梭,轉(zhuǎn)眼間點點已經(jīng)八個月大了。 這期間,梅莊毅從南邊回來,在家里歇了一個月,又打算再出去。這次周進可不能不去了,只能揮別媳婦女兒,踏上去南方的船只。 點點已經(jīng)認人了,沒看見大塊頭兒爹爹,可是哭鬧了兩日。不過這個時候的小孩子忘性都挺大的,轉(zhuǎn)眼間就把爹爹給忘了,又開始她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心中充滿了離別感傷的盧嬌月,心中不禁有些幸災(zāi)樂禍,讓你走,等你再回來了,女兒大抵都不認識你了。 這若是讓坐船離開家鄉(xiāng)的周進知道,大抵會氣得七竅生煙,連罵幾聲兩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他風(fēng)里來雨里去到底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