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第58章 農(nóng)門天驕7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分家啦!終于可以結(jié)婚啦! 話音一落,瞬間安靜。 就在眾人都以為聶家會認(rèn)慫時,聶向文卻眼睛一亮,道:“對?。「競觾?,理所應(yīng)當(dāng)!” 他扯了把馬氏的袖子,馬氏立刻反應(yīng)過來:“對、對,就該這么辦哩!” 眾人:“……” 一群圍觀的百姓都在想,這聶家莫不是瘋了? 卻見馬氏把臉一轉(zhuǎn),對著聶償恩道:“大郎,爹娘待你一向不薄,如今你爹有難,你可不能那么自私。” “娘——!”聶償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眾人:“……”無恥! 就連桂七都愣了愣,轉(zhuǎn)頭送給聶償恩一個同情的眼神,道:“人家說虎毒不食子,你這老娘倒也心狠?!?/br> 馬氏向來臉皮厚,這回當(dāng)著眾人的面也有些沒臉,眼神躲躲閃閃的。她知道這樣做實在喪良心,可她有什么辦法呢?難道真讓他們一家子將宅子和地都賠上去?難道真能不管聶老漢?“大郎,咱們這也不是真的分家,一筆寫不出兩個聶字,你要真有什么事,咱們還會不幫你嗎?” 聶償恩眼中漸漸失去光芒,他仿佛突然領(lǐng)悟了什么,只是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再抬頭時黑眸已是一片死水,他對桂七道:“這位爺,想必您也看出來了,小子身無長物兩袖清風(fēng),現(xiàn)在實在拿不出八百兩銀子,不知是否能寬限些時日?” 桂七覺得有趣,圍著聶償恩繞了一圈,見他靜靜立在原地,不動如山,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別人,小爺我自然不同意,但你嘛……也算因我的話才遭了無妄之災(zāi),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惫鹌咭允贮c額想了想,復(fù)又擊掌道:“既然是賭坊事,那便遵從賭坊的規(guī)矩,你就和我賭一局如何?贏了,我立馬將聶大富放了,再給你放寬……一年期限如何?” 一年……不少圍觀的百姓都覺得這坑太深了,八百兩豈是一年能賺夠的?聶償恩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鄉(xiāng)村小子罷了,唉,早知聶家偏心眼,沒想到竟是到了這種程度,好好的一個小伙子,就這么毀咯…… 只聽聶償恩毫不猶豫道:“好,小子先謝過了。”說罷對著桂七施了一禮。 桂七道:“我也不為難你,你就猜猜小爺我身上的銀錢是單數(shù)還是雙數(shù)吧?” 各自一半的機會,全靠運氣。 “雙數(shù)?!睏钫褦蒯斀罔F道。 旁人見他根本沒思考就作答,均倒抽一口冷氣,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桂七咧嘴一笑,將自己的銀袋子拿出來,抖出里邊的銀錢挨個數(shù)起來,幾塊碎銀和十幾枚銅錢一一排在地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屬光澤,桂七嘴里喃喃記著數(shù),院外的村民皆伸長脖子往里看,聶向文偷偷朝桂七處挪了兩步,想聽清楚一些。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嘿!”桂七抬起頭來,似笑非笑道:“一共是七兩二錢并四十九文,這可是單數(shù)啊……” 一聽這話,村民們齊齊嘆息,發(fā)出很大的唏噓聲,馬氏與聶向文也幽怨地瞥了聶償恩一眼,好歹沒敢說什么過分的話。 楊昭鎮(zhèn)定自若,同樣從自己的錢袋里取出一文錢,對桂七道:“小子先還您一文,如今您有了七兩二錢五十文,可不正是雙數(shù)么?” 桂七一愣,隨即仰天大笑,他拍了拍聶償恩的肩,扔下“愿賭服輸”四個字,讓聶償恩記得信守諾言,下一次他可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馬氏和聶向文看著桂七帶著他一眾手下離開的背影,雙雙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虛脫一般。他們頭頂忽然出現(xiàn)一片陰影,仰頭一看,原來是聶償恩,此時的他逆著光,他們看不清他的模樣。 “等爹回來,我去請里正。” 說罷,轉(zhuǎn)身出了門。 院子外里三層外三層的村民見狀,都自覺讓出一條路,見聶償恩面無表情,都道他是寒了心,只怪這馬氏和聶向文太不是東西了!但這畢竟是聶家的事,聶償恩自己答應(yīng)了,他們也沒辦法幫他說什么。 沒了聶償恩的遮擋,陽光再次披灑在馬氏身上,暖洋洋的,她卻只覺得有些冷。 ** 那天下午,聶老漢被放了回來,不多時,里正和村里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請到了聶家主持分家。 打量著眼前面色冰冷的楊昭,和眼神躲閃的其余三人,里正心下嘆一口氣,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幫聶償恩多爭取一些。 他剛一露出點兒意思,聶老漢及馬氏就可勁兒哭窮,聶家二郎則在一旁唉聲嘆氣,吵得他心頭火起,卻聽聶償恩平靜地說:“里正爺爺,您的好意小子心領(lǐng),只是……總之,家里的東西我一分不拿,就當(dāng)是報答爹娘的養(yǎng)育之恩,望你們保重?!?/br> “你真不拿?田地、宅子、銀子都不要?”聶老漢懷疑地瞅著他。 “正是。” 聶向文終于品出一絲不對:“大哥,你這啥意思?是打算跟咱們斷絕往來?不打算認(rèn)咱爹娘了?” 馬氏一聽立刻道:“那咋行,人家縣里頭就算分了家,每個月還得交銀子給爹娘養(yǎng)老呢!” 里正:“……” 里正做了三十多年里正,主持過十來次分家,自認(rèn)看盡了人情百面,但厚顏無恥到聶家這地步的,他也是嘆為觀止。 要知道在東山村,向來講究“父母在,不分家”,否則便會傳出不孝的名聲,而不孝在鴻國同樣是十惡刑之一,沒人愿意沾邊??陕櫦业那闆r不同,分家是馬氏為了逃避聶大富的債務(wù)主動提起的,聶償恩正是因為孝順才答應(yīng)了如此荒謬的提議,如今又不取家中一物,馬氏怎的還好意思開口要贍養(yǎng)銀子? 即便聶償恩真要與聶家斷絕關(guān)系,村里頭也不會說他半點不是,誰見了今日之事不為他憋屈? 里正當(dāng)即沉下臉來,疾言厲色地警告了馬氏,又和幾位老人一齊勸了聶償恩幾句,見他心意已決,只得長嘆口氣,幫忙理了文書,上面寫明聶償恩未分走家中一物,又一力承擔(dān)了聶大富的賭債,故日后不用給聶老漢及馬氏交贍養(yǎng)銀子。 他將墨跡吹干,先交給聶家人看了,馬氏本有些不甘心,但在里正明顯不滿的眼神下只得偃旗息鼓,最終不甘不愿地按了手印,其余在場之人也紛紛在分家文書上印上指印,這分家之事,就此塵埃落定。 當(dāng)夜,楊昭去了張秀才家中,沒人知道他與張秀才聊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媒婆登了張家門,說是替聶償恩向張秀才的女兒張元彤提親,而張秀才,竟然應(yīng)允了! 眾人皆道:“我說秀才公莫不是瘋了?即便張家小姐身有啞疾,也不至于許給聶大郎吧?那可是八百兩銀子的債務(wù)啊,聶大郎也是個傻的,竟然一文錢也不取……” 連馬氏也疑惑地跟聶老漢嘮叨:“你說張家是怎么想的?難道……張秀才愿意幫他還這筆錢?”那可是八百兩啊……張秀才竟有如此身家?那他們豈不是虧了! 好在她很快想到了更富裕的劉家小姐,心里的不忿才去了幾分。 又過了幾日,陸陸續(xù)續(xù)有消息傳回村子里,先是說聶償恩自甘墮落,走上了聶大富的老路,成天混跡在賭場中,被人撞見了好幾次;后來又說聶償恩仿佛如有神助,十賭九贏,不過數(shù)日便償還了聶大富欠下的債務(wù),還賺了一大筆銀錢。 等到聶償恩帶著十幾車的聘禮到了張秀才府上,眾人才知道,原來所有的謠言,都是真的…… 此時的張家,張秀才喜得雙頰泛紅,他看著眼前挺拔如松的少年,心中連贊了幾聲好!當(dāng)日聶償恩也是跪在這廳中,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表明心意想要求取張元彤,又指天為誓一生善待張元彤,一心一意珍之愛之,否則必遭天譴,死后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這種誓言在古代是很嚴(yán)重的大誓,張秀才難免動容,他聽聶償恩說了分家始末,原來聶大富所謂的八百兩債務(wù),正是聶償恩為他安排的陷阱,其目的正是為了分家,同時又護住了自己的名聲,讓人無可指摘。 張秀才起初聽來十分震驚,聶償恩的心計在他的意料之外,可細細想來卻又是情理之中,一個在讀書上有如此天賦之人,又怎會無一點成算?更何況,這一招雖說是陰謀,卻也能算做陽謀,他只是編造了一種假象,讓聶家其余人選擇罷了,如果聶家人愿意同甘共苦,不順著他挖的坑跳下來,這事也沒法兒成! 張秀才雖疑惑此子為何性格巨變,可在他看來這樣的變化是好事,他愿意糊涂一回,人得有能力保護自己才能護住他們身邊的人,或許,過去是他看走眼了…… 然而張秀才知道的“原委”已經(jīng)被楊昭粉飾過,真相是他先通過百花樓妓子打聽到了杏陽縣地痞頭子王狗子的下落,一人單闖王宅,將王狗子狠狠修理了一頓,見王狗子被打得不停求饒,他又帶王狗子去賭場,讓對方見識了一番自己當(dāng)年在宮中跟精于此道的內(nèi)侍們學(xué)來的賭錢本事。 王狗子看得兩眼放光,軟磨硬泡之下終于讓聶償恩同意教他,心中喜不自勝,他挨了一棍子又吃了顆甜棗,對聶償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一聽聶償恩請他幫忙,當(dāng)即應(yīng)承下來。 王狗子與天香賭坊看場子的桂七是發(fā)小,他將聶償恩引薦給對方,很快,桂七也折服在聶償恩出神入化的賭術(shù)之下,幾人一合計,便有了之后的計劃…… 張秀才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白齒青眉,卻已有龍駒鳳雛之姿,心道此子乃金鱗所化,終究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能一飛沖天! ☆、第59章 農(nóng)門天驕8 紅燭昏羅帳,朱顏意盈盈。 楊昭帶著幾分醉意邁進了屋子,行止間拂過淡淡酒香,室內(nèi)紅紗喜帳,鴛鴦錦被,俆妙君眉眼如春照,淺顰輕笑地坐在床頭,等著楊昭一步步靠近。 今日,是聶償恩與張元彤成親的大好日子。 楊昭來到床前,假意步履不穩(wěn),一不小心壓倒在俆妙君身上,調(diào)笑道:“娘子,你好軟?!?/br> 俆妙君:“……” 楊昭只當(dāng)她不便回答,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自己的模樣,心中像被細軟的羽毛輕輕撓過,于是戲上心頭:“委屈娘子與我在這陋室中拜堂成親,雖是陋室,但有娘子在,仍是處處生霞。” 為了成親,他在縣里買了一座宅子,院子不大,五臟俱全。 楊昭牽著俆妙君來到桌前,雙雙飲下合巹酒,見俆妙君雙頰染紅,又嘴賤道:“娘子雖不能言,但卻格外乖巧聽話,我心中喜歡得緊?!?/br> “哦?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楊昭:“……” “你不是有啞疾嗎?!”楊昭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俆妙君冷哼道:“你莫非不知,我的神識自能修復(fù)張元彤天生的啞疾?” “可……你之前為何不說話?”他先頭還為這事奇怪呢! “懶得說,我若說了,今日又如何聽見你的心里話?” “……” 楊昭惱羞成怒,一把橫抱起俆妙君,疾步往床上去。 **一度,滿室暗香。 ** 這幾日,東山村每日都能聽見有人談?wù)撀檭敹髋c張元彤的婚事,不少人還特意去縣城里觀了禮,都說張元彤有福氣,這親事辦得風(fēng)光又體面,張秀才不愧是讀書人,眼光就是好! 聶大富一家自然聽說了,都道這聶償恩哪里來的錢?既然那么有錢,為何他們不見一星半點?期間他們不是沒鬧過,可聶向文和馬氏都曾吃過張秀才的虧,去張家討說法時又被狠狠嚇唬了,只得消停。 直到這一回,他們得知劉家小姐前陣子并未生病,身邊也沒有叫做小桃的丫鬟,醒悟過來他們竟是被聶償恩給騙了,自以為有了底氣再次沖到張家,想要沾點兒便宜,卻發(fā)現(xiàn)院子落上了大鎖,早已人去樓空。 聶償恩與張家人,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山村。 有村里人議論:“走了也好,有這對父母在,將來還不知要被怎么吸血呢?” “是啊,聶大郎的娘子當(dāng)年還許給過二郎,這兄弟見面多尷尬不是?” “唉,多好的孩子啊,又有本事,也不知聶老漢與馬氏悔是不悔?” “誰知道呢?只盼好人有好報吧……” …… 曲水悠悠,碧波濤濤。 松江上,一艘商船行駛在泱泱江水間,遠處青山疊嶂,兩岸燕啼鶯舞。 船艙之中,張秀才正與聶償恩對坐一處,但見他精神飽滿,氣色紅潤,哪里還有當(dāng)初虛弱的模樣?張秀才輕押一口茶,嘆道:“此去關(guān)城數(shù)千里,也不知是好是壞?” “岳父大人,既然朝廷發(fā)了政令,那關(guān)城遷戶一事必有章程,哪怕真的不順利,我們還能返回杏陽,也不耽誤旁的。”楊昭恭敬道。 “是啊爹,當(dāng)今圣上英明神武,十余年來攘夷拓土,克綏邦家,如今峽關(guān)一代已徹底被鴻國控制,當(dāng)年橫行的蠻族遠遁,漠北再無王庭。”啞疾已愈的俆妙君,聲若涓流,侃侃而談:“關(guān)城經(jīng)過蠻族數(shù)十年治亂,正是人丁稀薄,百廢待興之時,如果沒有足夠的人力支撐,必然田地荒置,稅款難征,因此才鼓勵外籍人口來此地落戶,到時不論科考或是稅賦,想來都好過杏陽?!?/br> 張秀才連連點頭,他心中歡喜女兒啞疾轉(zhuǎn)好,又見女兒不似一般婦人目光短淺,心中愈發(fā)得意,如此一來,若聶償恩將來高中,女兒也能給他極大的助力。 他話音一轉(zhuǎn)道:“不論如何,償恩,你的功課別落下了,如今你蒙學(xué)有成,但科舉考得還是經(jīng)史,以你的天賦只需精勤不怠,明年童試或可一試?!?/br> “是,岳父大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