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寧搖搖頭，“路上太堵古成可能趕不來，我們直接叫120去醫(yī)院吧。”

    秦立笙適時開口，“120來也得十幾二十分鐘，我的車就在外邊候著，你們?nèi)ツ募裔t(yī)院我送你們。”秦家的司機已經(jīng)過來搬行李。

    車上，蕭巖和蘇清寧坐后面車廂，秦立笙坐副駕座，一路無言。

    到醫(yī)院門口早有醫(yī)生護(hù)士待命，古成事先都安排好。

    秦立笙也要跟著進(jìn)去，蘇清寧轉(zhuǎn)一轉(zhuǎn)身，“秦先生，謝謝你送我丈夫來醫(yī)院，沒什么事，請回吧。”

    秦立笙望著她，無奈笑一聲，“這翻臉是不是太快了，我只是想表示一下關(guān)心?！?/br>
    “謝謝，不需要，請回。”

    秦立笙苦笑著連連點頭，“好?！彼厣磴@進(jìn)車?yán)铮囋谔K清寧注視下?lián)P塵而去。秦立笙這樣干脆蘇清寧還是第一次見到。

    長途跋涉，醫(yī)生讓蕭巖先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再做一個系統(tǒng)全面的檢查。

    暮色十分古成才趕到醫(yī)院，猛一推開門，蘇清寧做了個禁聲手勢。古成趕緊放輕腳步，口型問她，“他怎么樣？”

    蘇清寧替蕭巖蓋好被子帶古成出來，“在那邊就做過手術(shù)，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就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yǎng)調(diào)息?！?/br>
    古成點點頭，低頭看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我是不是該改口喊大嫂了?！逼叻指吲d三分失落。

    蘇清寧臉上已經(jīng)不見以前的羞怯滿滿的幸福，“你喊得出口我都怕把我叫老了，還像以前一樣喊我名字就好?！?/br>
    古成撓撓后腦，“我可不敢，這是規(guī)矩?！?/br>
    “古成來了嗎？”病房里蕭巖已經(jīng)醒了，兩人前后進(jìn)去。

    “巖哥。”古成到床邊，擰著眉頭，“我就說該帶我一起去，要我去了能讓你出這事兒！”

    蕭巖撐著要坐起來，蘇清寧趕緊按住他，“你別亂動，要什么告訴我?！?/br>
    “睡了一天，這會兒肚子有點兒餓?！?/br>
    “你好生躺著，我去小廚房?！碧K清寧抬頭看古成，“你看著他，不許他亂動，我馬上就回。”

    “遵命，大嫂。”

    蘇清寧出去。蕭巖還是坐起來，古成趕緊扶著。

    “有煙嗎？”

    古成摸了摸衣兜，“沒有?！?/br>
    蕭巖伸出一腳踹他一記，“學(xué)會睜著眼說瞎話了。”

    古成笑著揀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這兒可是醫(yī)院，禁煙的。待會兒大嫂回來要看見我給您抽煙，不抽我才怪。”

    蕭巖笑笑，“我們要結(jié)婚了?！?/br>
    “……哦。”古成應(yīng)得有些干，又添了一句，“大嫂手上的鉆戒亮瞎眼啊?！?/br>
    “斷了吧，念想也不要有?！笔拵r嘆口氣，“古叔古嬸一直盼你成個家，你也老大不小，趕緊找個人結(jié)婚?！?/br>
    古成心里明鏡一般，眨眨眼睛，嘻皮笑臉，“巖哥你可真料事如神，我剛想跟你說我遇到真命天女要結(jié)婚了，改明兒你和大嫂賞臉見見？”

    蕭巖什么也沒說，伸手，重重拍拍他肩膀。

    蘇清寧端了兩碗湯進(jìn)來，滿屋飄香。

    “這湯我燉了一下午，這會兒正出味，古成也嘗嘗。”

    蕭巖清清嗓子，“你燉的湯就只有我一個人有福消受，就不要為難別人了吧?！?/br>
    蘇清寧瞪他一眼，“古成你別聽他瞎說，我這湯可是嚴(yán)格按照食譜上來cao作，嘗嘗?！?/br>
    古成起身，依舊是嘻皮笑臉，“下次吧，我到點去接女朋友下班，要是去遲了我可有得受?！?/br>
    “有女朋友啦，什么時候的事兒？”蘇清寧還替他高興。

    古成又撓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就你們離開這段時間，我看見那姑娘第一眼就覺得是她了?！?/br>
    蘇清寧說：“那有時間我們可得見見那姑娘。”

    “那還用說，過些日子我?guī)齺砜磶r哥?！惫懦煽纯幢?，“不行，我真要走了?！?/br>
    “路上開車小心?！碧K清寧送古成到門口，回身看蕭巖，“這還真是緣份到了擋不住，看古成這熱戀勁感覺好事將近啊?！?/br>
    蕭巖拍拍床邊的位置，蘇清寧坐過去，“怎么？”蕭巖捏著她鼻子，聲音很是無奈，“傻妞！”

    蘇清寧拍掉他的手，“痛啦?！钡伤?，“你把古成嚇跑了，這兩碗湯你得給我喝得干干凈凈一滴不剩?！?/br>
    蕭巖故意生無可戀望天，“古成，救命——”

    “蕭巖！”

    ……

    一場秋雨一場寒，梧桐更兼細(xì)雨。蘇清寧煨在蕭巖的被子里念書給他聽，她這段日子都成人工催眠儀了，蕭巖一定要聽著她的聲音才能入睡。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在醫(yī)院住了一個星期，蕭巖各項檢查指標(biāo)都達(dá)到正常，到底是年青底子又好。

    窗外雨聲淅瀝，寒風(fēng)搖著枯枝好似能聽見斷裂的聲音。蘇清寧替蕭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下床，主治醫(yī)生讓她下午去趟辦公室，她猜想著大概是說出院的事兒。

    一出門冷風(fēng)直往人領(lǐng)子里灌，她攏了攏領(lǐng)口加快腳步，電梯口不小心撞到個人，“對不起，對不起?！币惶ь^，蘇清寧皺眉，“你在這兒干什么！”

    秦立笙剛張口要解釋。

    蘇清寧橫眉冷對，“秦立笙你是不是真無聊到要做跟蹤窺探這種齷齪的事？！”

    秦立笙臉一沉，“你說完了嗎？可以聽我說了嗎？”

    “你說！”

    “只有這家醫(yī)院有精神科，天冷了我來給詩詩送點東西。”他說完，蘇清寧才注意到他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包。

    氣氛窘迫，幸好電梯這個時候到了，叮一聲，秦立笙率先抬腳進(jìn)去。蘇清寧站在原地，進(jìn)也不是，不進(jìn)也不是。電梯門要關(guān)的時候，她進(jìn)去。

    秦立笙按下六樓，冷冷問她，“你去幾樓？”

    蘇清寧沒作聲，頭頂?shù)臄?shù)據(jù)迅速變換，很快就跳到六。秦立笙出去，理智告訴蘇清寧不要出去不要出去，腿不受控制。秦立笙知道她一定會跟來，都不用回頭看。

    剛接近病房就聽見孩子尖銳的叫聲，“啊——啊——”秦立笙加快兩步，蘇清寧也不覺跟著加快。

    推開病房門蘇清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地都是撕爛的布娃娃，護(hù)士正在清理碗碟的碎片。秦詩只穿了一件睡衣赤著腳縮在墻角渾身凍得發(fā)抖，只要有人一靠近她就尖厲大叫，不會說話，只能發(fā)出啊啊的叫聲。

    “詩詩，我是爸爸，爸爸來了，別怕?！鼻亓Ⅲ仙陨砸豢拷卦姱偪翊蠼?。

    “好好，我不過去，爸爸不過去。那你過來好嗎，爸爸給你帶了許多漂亮衣服，你來試試好不好？地上太涼，會生病。詩詩，來，聽話?！?/br>
    “啊——啊——”秦詩抱著膝蓋頭深深埋著，弱小的身子更往墻角里縮，渾身發(fā)抖。

    “詩詩……”蘇清寧的聲音幾乎在顫抖，她無法想像，半個月前那個古靈精怪纏著她喊mama要抱抱要親親的孩子竟然變成這般模樣。

    很神奇的，詩詩聽到她的聲音慢慢安靜下來，緩緩從膝蓋抬起頭，蘇清寧觸到一雙極度恐懼的眼睛，那不該是孩子的眼睛。

    “詩詩?！彼囍拷?。

    孩子突然又大叫起來，蘇清寧嚇得怔得在原地，眼淚落到指尖。護(hù)士在耳邊說了什么，她沒聽清，被秦立笙拉出來。

    秦立笙遞張紙巾她，“再過一會兒她鬧累了護(hù)士會抱她上床睡覺。”

    蘇清寧將紙巾揉在掌心，“她像這樣……多久了？”

    “半個月了?！?/br>
    “醫(yī)生怎么說？”蘇清寧一直盯著地面說話。

    “心理問題，藥物沒法醫(yī)治?！?/br>
    蘇清寧的手機響起來，蕭巖打來的。她沒接，“好好照顧她，我走了?！?/br>
    “清寧?！鼻亓Ⅲ虾白∷?，“還有兩天是詩詩的生日，你能不能……回來陪她過最后一個生日?！?/br>
    蘇清寧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背影消失在電梯。

    ☆、第42章

    杯子里的水滿得溢出來蘇清寧還保持倒水的動作。

    “水滿了?！笔拵r擱下手機提醒她。

    蘇清寧像是沒聽見，蕭巖喊她一聲，“蘇清寧。”

    “??？”她一回神，水灑到腳面，幸好鞋子厚，“水怎么都灑了?！壁s緊拿毛巾擦。

    蕭巖皺一皺眉，“你從外邊回來就心不在焉，去哪兒了？”

    蘇清寧背對著他擦桌上的水漬，“去見你的主治醫(yī)生?！?/br>
    “我的傷有反復(fù)？”

    “沒有?！?/br>
    “那你怎么這個反應(yīng)？”

    “有點累。”蘇清寧的聲音很無力。

    “過來?！笔拵r拉她坐下，“是不是出什么事？”

    “沒有?！?/br>
    “真沒有？”

    “真沒有，我只是有點累?！边@些日子她衣不解帶照顧他，確實累。

    蕭巖心疼，問她：“醫(yī)生說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蘇清寧都沒去見過醫(yī)生哪里答得出來，“嗯……”

    兩聲敲門打斷她，蘇清寧以為是護(hù)士來換藥，開門，她怔了一下，“喬太太？”

    林瓊芳盤好的頭發(fā)都被風(fēng)吹亂了，看得出來得很急，“他，還好嗎？”

    蘇清寧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得的消息，側(cè)身讓開，“還好，快出院了?！?/br>
    林瓊芳看到她手上的戒指，直接對蘇清寧說：“我能單獨跟他待會兒嗎？”

    蘇清寧剛好想出去緩緩神，轉(zhuǎn)頭對蕭巖說：“戒煙巧克力快吃完了，我去買，你們聊?！背鋈Ш瞄T，她在門口深深呼一口氣往主治醫(yī)生辦公室去。

    林瓊芳看著蕭巖眼眶一紅，“小山，你怎么樣，傷得重不重？”儼然一副關(guān)心兒子的慈母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