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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絲蘿賦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盧縉伸伸手想抱她,想起自己渾身血污,轉(zhuǎn)而拉著她的手道:“先進去吧?!睅еM門。讓她在書房等著,自行回房簡單清洗一下,換下血衣,又去看了看秦文,這才回到書房。

    阿寶坐在案前看著攤在上面的地圖,神情難得的嚴肅,盧縉走近道:“在看什么?”阿寶抬起頭,嘆口氣,站起來沮喪地說道:“我想看看能不能幫你想個退敵之法,可是看了半天,毫無頭緒?!北R縉微微一笑,坐在椅中,將她抱坐在腿上,說道:“你已幫了我大忙了!若不是你想出的火燒之法,如今高陽已被攻破?!?/br>
    阿寶靠在他懷中道:“謝家祖上有一奇女子,曾屢獻奇謀,助高祖三分天下。我若有她一半聰明就好了,定能助你退敵。”盧縉哈哈笑道:“那我可不愿意!我要的是妻子,不是軍師。阿寶,行軍布陣,決戰(zhàn)殺場,自古便是男人的事,你已做得很好,無需這般自責。”

    阿寶聽到他說“妻子”二字,微微紅了臉,又道:“秦大人如何了?”盧縉道:“軍醫(yī)說失血過多,要昏迷幾日,醒了后便無大礙?!卑毷婵跉獾溃骸澳蔷秃?!適才秦夫人哭得昏了過去,醒來便問我能否幫她照顧孩兒……我知道她也不想活了,嚇得不敢答她……”盧縉知道開戰(zhàn)之初,秦文的妻子也是寧死不愿離開高陽,與阿寶一同留在了城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小盧帥不帥?帥不帥?

    ☆、三十二、帶她走吧

    二人相擁坐著,聆聽彼此的心跳,享受這危城中唯一的慰藉。良久阿寶問道:“援軍何時能到?”盧縉猶豫一瞬,是哄她還是告訴她實情?低頭見她清澈的雙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便覺欺騙她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輕聲道:“至今毫無消息?!?/br>
    阿寶長嘆口氣道:“爹爹和舅舅是怎么了?到現(xiàn)在也不發(fā)援兵?!北R縉想起今日與謝遙談?wù)摯耸?,謝遙曾說道,朝中定是發(fā)生了大事,否則以袁繼宗和謝謙的為人,定然早已發(fā)兵。朝中會出什么事,能比外敵入侵還緊要?

    初八這日,北狄未再攻城,城中將士得以喘息,盧縉與謝遙不敢放松,仍是帶領(lǐng)士兵在城樓四處巡視。此后一連五日,北狄都未在發(fā)動攻擊,只將原先尚無危險的東南二門也圍住,高陽與外界被徹底隔斷,變成了一座孤島。

    城中軍民士氣低落了許多,北狄欲困死高陽的意圖顯而易見,眾人原先以為援軍很快能到,如今已快半個月,朝中大軍毫無音訊,后路亦被堵死,待城中糧草耗盡,似乎只有等死一條路了。盧縉暗暗焦急,只得不住地說援軍已在路上,以期鼓舞士氣,收效卻甚微。

    轉(zhuǎn)眼便是正月十五,高陽城一片愁云慘霧,半分節(jié)日氣氛也沒有。阿寶知道城中糧草已不多,不敢太過,酒菜均未置辦,只團了幾個糯米圓子給盧縉謝遙應(yīng)應(yīng)景。

    晚間,三人一同吃著圓子,誰也未曾說話。過了許久,盧縉才對謝遙說道:“我準備突圍?!敝x遙一愣,看著他道:“不可!”阿寶聽到盧縉愿意走,已是喜上眉梢,不料謝遙居然反對,當下不悅地道:“三哥你怎么了?!”謝遙卻不理她,直盯著盧縉道:“你想過后果嗎?太守并未令你棄城,且不說能不能殺出去,便是出去了,說的好聽是突圍,若是說你臨陣脫逃,也未嘗不可!到時你要怎么辦?!”

    阿寶大驚,忙看向盧縉,見他面色平靜地說道:“這些我已想到,這幾日我一直在權(quán)衡,究竟是我一人得失重要,還是這滿城百姓士兵的性命重要。當初動員百姓留下守城,是相信朝中定會派來救兵,如今看來……”他不愿背后議論,頓了一下,又道:“不出十日城中就要斷糧,這些人沒有死在北狄的刀劍之下,我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餓死!誠然突圍勝算不大,總尚有一線生機,好過白白在這里犧牲。至于我……”他握住阿寶的手道:“我只覺得有愧阿寶與父母……”

    阿寶不待他說完已捂住他的嘴,哭道:“咱們不走!便是戰(zhàn)到最后一刻,我也陪著你!”盧縉搖頭道:“我走與不走其實是一樣的。城若被攻破,我便是不戰(zhàn)死,也難辭其咎。不如就此拼上一拼,如若成功,至少可保半數(shù)百姓活命?!?/br>
    謝遙皺眉不語,神情嚴肅,阿寶已哭得說不出半句話,盧縉輕拍拍她的背,對謝遙道:“三哥,宜當早斷。再過兩日,北狄必能料到我們斷糧,怕是會加緊防衛(wèi),到時便更難脫身?!?/br>
    謝遙沉默不語,阿寶擦干眼淚道:“三哥,你就答應(yīng)他吧,他……他……”轉(zhuǎn)過頭對盧縉道:“我只有一個要求,隨你一起!你若死了,我也絕不獨活!”盧縉欲言又止,緊緊握著她的手。謝遙看了二人半晌,咬牙道:“也罷!便陪你瘋魔一回!”

    盧縉微微一笑,令應(yīng)生將劉津方安等人一道請來,商議突圍之事。劉津等人聽聞亦十分震驚,方安沉吟道:“再多等幾日,也許援軍便到了?!北R縉看著他道:“若是等不來呢?到那時想走也想不掉了?!狈桨搽m是文官,也知戰(zhàn)場之上,時機把握極其重要,他深深地對盧縉行了一禮道:“大人高義,下官敬佩!”盧縉側(cè)身不受他全禮,走到案邊打開地圖,與諸人商討突圍之事。

    北狄大營駐扎在城外西北方,盧縉建議選東、南二門突破,北狄便是調(diào)兵也要多耗些時間。謝遙等人無意見,于是眾人商定,明夜子時,盧縉先帶一隊士兵自東門殺出,將北狄軍吸引過去后,謝遙再與劉方二人護送百姓自南門出城。阿寶任他如何相勸,也要與他一起,盧縉無法,只得叮囑阿寶寸步不可離開他身側(cè)。

    諸人直到黎明方散去,劉津整飭軍務(wù),分配人手,方安動員百姓。數(shù)次大戰(zhàn),城中軍民已不足千人,眾人聽聞縣令大人將帶大家突圍,均為之一振,士氣陡然高漲。

    盧縉謝遙乃是武藝高強之人,一夜未眠并無太大關(guān)系,阿寶則有幾分憔悴,謝遙看了盧縉一眼,盧縉會意,輕聲道:“阿寶,你先去歇著,到時我去叫你?!卑毚藭r哪里肯走,搖搖頭正要說話,謝遙沉聲道:“你本就無甚武功,自保尚且困難,又這般任性,執(zhí)意要跟著盧縉,再不養(yǎng)足精神,明日豈不是還要他分神顧你!”

    阿寶知盧縉此番兇多吉少,恐他一人無牽無掛廝殺起來不顧性命,這才要跟著他,讓他心有顧念,不會太過拼命。她的這點心思,盧縉謝遙自然明白,也知道她更怕的是拖累了盧縉,是以聽了謝遙的話,她縱然心有不甘,也只得回房歇息。盧縉見她走了,與謝遙對視一眼,見謝遙點點頭,便也向后院走去。

    阿寶心中有事,身體雖已十分疲倦,卻是睡不著,瞪著眼望著床幔。房門忽被推開,阿寶側(cè)頭看了一眼,忙坐起來喚道:“盧大哥!”盧縉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清粥走到床邊,笑道:“睡不著吧?是我疏忽了,你昨晚吃的不多,現(xiàn)在定然餓了,先吃些再睡。”

    阿寶應(yīng)聲接過碗,慢慢吃起來。盧縉坐在床邊靜靜看著,恍然生出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情不自禁地說道:“阿寶,此次若能生還,我們……我們便成親,可好?”阿寶手一頓,并不抬頭,低聲道:“還不知你爹爹是否同意……”盧縉將她垂下的鬢發(fā)挽到耳后,柔聲道:“我是家中長子,甫一出生便承載了父親的諸多期望,他……他管教甚嚴,而我也不愿讓他失望,這二十多年來,以他的喜好行事,從未有過半點違逆?!?/br>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阿寶,停在她耳邊的手順勢撫上她的臉,道:“只是如今,我想放縱一回,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卑毷忠欢叮U些將粥撒在了床上,盧縉伸手拿過碗,放在床邊凳子上,耳聽阿寶輕聲道:“可是你爹爹如果不同意,你會為難?!彼⑽⒁恍Φ溃骸安粸殡y!我寧可被父親責難,也不愿讓你傷心!”他緩緩低下頭,呢喃道:“阿寶,盧縉此生絕不負你!”溫熱的唇覆了上來,阿寶的心沒由來的一緊,直覺他與平日不同,想要問他,微微往后縮了縮,盧縉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腦,令她半分也動彈不得。他的這個吻不同于前次,熱烈而又急切,阿寶只覺來不及喘息,唇齒間俱是他的氣息,頭愈發(fā)地昏沉,漸漸失了清明,心中大叫不好,卻只能軟軟地倚在他的懷中任他所為。

    謝遙站在廊下,望著院外的天際,許久后暗嘆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待到里面應(yīng)答后方推門進去。阿寶沉沉地睡著,盧縉靠坐在床頭,緊握著她的手,目光膠著在她的臉上。謝遙走近輕聲道:“是時候了!”盧縉點點頭,緩緩起身,抱起阿寶向院中走去。

    一輛寬大的油布馬車停在院內(nèi),秦文的妻子牽著幼子站在車邊,見到盧縉,忙行了一禮,盧縉點點頭道:“秦大人已在車內(nèi)?”秦夫人道是,盧縉看了看懷中的阿寶,輕輕躍上馬車。車廂內(nèi)秦文靠坐在車壁上,看見他輕喚了聲“大人”,盧縉沒有說話,仍是點點頭,將阿寶放在另一側(cè),細細地替她蓋好錦被,微側(cè)過身擋住秦文的視線,低頭在阿寶臉上親了親,轉(zhuǎn)身便下了馬車。

    謝遙站在車外,見他下來,迎上去道:“你放心,我必將阿寶完好無損地帶出去?!北R縉苦笑道:“她醒了定要生氣?!彼绾文茏尠毰c他一同誘敵,自知勸她不動,便在粥中下了藥,哄她吃下,待她沉睡后由謝遙護送出城。

    此時已是星斗滿天,謝遙拍拍盧縉的肩膀道:“我去了,你多加小心!”說罷請秦夫人上車,趕著馬車便要出院門。忽又回過頭來道:“我只能保證將她帶出城,以她的性子,若是醒后見不到你,不知會生出什么事來,我卻不能日夜看著她?!北R縉明白他是在告誡,自己如有不測,阿寶定也不會獨活,心中一暖,說道:“三哥放心,我省的!”謝遙這才趕著馬車出了院門。

    子夜時分,高陽城東門突然打開,數(shù)十騎奔馳而出,向城外北狄營中襲去,一時火光四起,殺喊聲、馬蹄聲大作,北狄猝不及防,竟被殺的人仰馬翻,為首將領(lǐng)急向大營求救,又派人向鄰近的南北二門求援。

    圍困南門的北狄將領(lǐng)聞報,抬頭望了望緊閉的城門,城頭之上一片漆黑,平日的守兵竟也看不見了,他猶豫片刻,暗道:“城中兵少,想來是合在一處突圍了?!碑斚孪铝顑H留百余人守住城門,其他兵士隨他前往東門救援。

    待到大隊人馬遠去,城門突然大開,黑暗里沖出十余騎快馬,當先一人揮舞長劍,沖入北狄軍中,只見寒光閃閃,北狄士兵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斬殺殆盡。謝遙輕舒一口氣,撮唇打個呼哨,城內(nèi)頓時涌出人群,因事先已叮囑過,且留下守城的百姓俱是青壯年,無老幼婦孺,因此只有匆匆的腳步聲,無人說話。

    阿寶躺在車內(nèi),耳聽得車輪轆轆,心中大急,眼睛卻睜不開,手腳也動彈不得。秦文的幼子秦陽忽然對母親道:“娘親,阿寶jiejie的眼睛在動!”秦文與秦夫人看過去,果然見阿寶雖雙目緊閉,眼皮下的一雙眼珠卻在不停轉(zhuǎn)動,似要極力睜開。二人對視一眼,秦文輕輕搖搖頭,秦夫人是女子,心腸較軟,不忍看她,將頭轉(zhuǎn)向窗外,又聽秦陽低聲叫道:“娘,阿寶jiejie哭了!”

    秦夫人又看看丈夫,見他長嘆一聲,微微點點頭,心下釋然,忙蹲在阿寶身邊道:“阿寶姑娘,你怎么了?”阿寶仍是閉著眼,淚水卻汩汩流下,秦夫人心頭一酸,想到前些日子秦文生死未卜時的情形,忍不住也掉了幾滴眼淚,輕聲道:“盧大人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他……他舍不得你涉險?!?/br>
    阿寶的眼珠動的更加劇烈,忽然搖了下頭,秦夫人唬了一跳,失聲道:“你,你能動了???”話音未落阿寶的眼睛猛然睜開,秦夫人嚇得坐在了車板上,顫聲道:“大人說你要到寅時才能醒,怎么現(xiàn)在……”見阿寶流著淚看著自己,目露哀求之色,十分可憐,心中不忍,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扶坐起來道:“我知你現(xiàn)在十分難受,忍忍吧,盧大人定然平安無事?!?/br>
    阿寶閉上眼睛,劇烈地喘息片刻,忽然伸出手推開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車門處走去。馬車仍在奔馳,她幾次險些摔倒,秦文扶著車壁站起來,欲攔住她,奈何重傷未愈,站立不穩(wěn),被馬車顛簸的倒了下來。秦夫人驚呼一聲,忙去扶他,再回頭時阿寶已跳下了馬車。

    車外有人低聲叫道:“姑娘,你怎么了?”忽又聽那人驚道:“你……你搶我的馬做什么!”秦文顧不得疼痛,對妻子道:“快!快攔住她!”秦夫人鉆出馬車,只見一名士兵正氣急敗壞地追著遠去的馬兒,秦夫人忙喊過近前的一名軍士,令他速去稟告謝遙阿寶之事。

    ☆、三十三、生死與共

    阿寶昏昏沉沉地騎在馬上,心中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見到盧縉,質(zhì)問他為何言而無信,又害怕他已遇不測。她是被盧縉直接抱上馬車的,身上僅著了中衣,冬夜的寒風如刀般刺入她的身體,她卻不敢放慢速度,唯恐來不及。漸漸地前方出現(xiàn)了火光,殺喊聲也大了起來,阿寶拔出掛在馬上的佩劍,緊緊攥在手中,腳下催動著馬兒,向人群中沖去。

    盧縉已廝殺多時,帶出的士卒也死傷過半,他回身刺中身后的一個北狄騎兵,向遠處望了一眼,暗道謝遙應(yīng)已出了城,忽見右側(cè)北狄士兵一陣sao動,他循聲望去,腦中“轟”了一聲,一個熟悉地身影正被北狄士卒團團圍住。

    他只愣了一瞬,便瘋了似的奪過近身而來的一名北狄將領(lǐng)手中的長刀,向那人沖去,沿途或刺或砍、或長刀橫掃,竟將北狄士兵擊殺不少。待來到近前,才看清她只著了薄薄的中衣,正在奮力廝殺,衣襟上已染了不少鮮血。他心中一痛,大喝一聲,沖上前挑開她左右的北狄軍,伸手將她抱到自己馬上,安放在身前,顫抖著嗓音道:“阿寶……”

    阿寶已力竭,忽被他抱住,正要舉劍向后砍去,聞聲晃了一晃,長劍險些脫手。盧縉只覺懷中的身軀冰冷,想是她一醒來便過來了,連外衣都不及穿,也不知她在外面凍了多久,此時正在馬上廝殺,又不能脫衣給她御寒,只得用左手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電光火石間,北狄士兵已攻上,盧縉暗暗運氣,凝聚刀上,向右一揮,長刀過處,哀嚎一片,北狄士兵紛紛倒地,盧縉瞅準空當,縱馬向外殺去,馬蹄踩踏不少北狄步卒,場面十分混亂。

    他一只手抱緊阿寶,一只手揮舞長刀,已辨不明方向,只朝人少處沖殺。忽而前方北狄士兵紛紛散開,一人一騎沖了出來,轉(zhuǎn)瞬奔到二人馬前,正是弧木保?;∧颈W屑毚蛄苛讼卤R縉,又看了眼他懷中的阿寶,高聲道:“盧縣令,我家賢王愛惜你是人才,欲拜你為將,你可愿意?”

    阿寶聞言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弧木保這才看清她是個女子,心中不由對盧縉生了鄙夷。阿寶見他的眼神轉(zhuǎn)為倨傲,微微皺眉,仰起頭看向盧縉,便覺他胸腔振動,耳邊聽他大笑兩聲,低下頭看著她道:“阿寶,你怕嗎?”

    阿寶與他四目相對,已明白他的心意,搖頭道:“不怕!”盧縉親親她的面頰道:“好阿寶!”雙手將她抱起轉(zhuǎn)到身后,說道:“閉上眼睛!”阿寶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貼在他的后心,閉上眼輕聲道:“盧大哥,下輩子你一定要早些來找我!”盧縉心頭一顫,用力握了握她環(huán)在身前的手,低聲道:“好!”

    弧木保冷眼看著,見他解下長衫腰帶,將阿寶牢牢與他系在一起,雙手握緊長刀,看向自己,知他是要死戰(zhàn)到底,當下大笑一聲道:“好!有膽色!”催動戰(zhàn)馬舉起長刀便攻了上來。盧縉知他力大,不敢硬接與他拼力,順著刀桿下滑卸了這股力道,刀尖一抖刺向他的面門。弧木保連忙后退,仍被劃破了面皮,他不怒反笑道:“果然有些本事!來,再打!”

    二人戰(zhàn)到一處,阿寶在馬背上微微睜開眼,見四周北狄士兵已將他們圍在中間,心知盧縉就是贏了弧木保,兩人也難得生還,心中反而一片平靜,想著能與盧縉這般同生共死,已無遺憾,索性又閉上眼,靠在盧縉的背上,將生死置諸于腦后。

    盧縉原已戰(zhàn)了多時,此時漸漸露出疲態(tài),情知今日兇多吉少,自己求仁得仁,已是無怨,更何況還有阿寶相伴。兩人心意相通,無懼生死,在這寒冬的敵營之中溫暖著彼此。

    弧木保久經(jīng)沙場,豈能感覺不到盧縉的變化,他對盧縉與對謝遙不同,謝遙與他乃是不共戴天的世仇,盧縉年紀輕輕有此修為,他難免起了愛才之心,加上賢王也有心招攬,因此手上留了幾分,盧縉勉力尚能支撐?;∧颈R娝庵具@般堅定,心中更加欣賞,長刀向前劃了一道弧線,將盧縉逼退丈許,叫道:“盧縣令,你身負一人難免吃虧,你將背后那人放下,咱們公平一戰(zhàn)!”

    阿寶聞言睜開眼,輕聲道:“這人倒是個君子……”話未說完便聽盧縉冷笑一聲,喘息道:“他見你我生死與共,猜到你對我極為重要,想讓我放下你,乘我不備時將你擒住,再以你為要挾,逼我投降?!毙牡溃骸八糁毶矸?,不知又會做何想法?!卑毎蛋低律啵瑢ΡR縉道:“盧大哥,你……你若覺不敵時,便先殺了我吧!我不想落在他們手上……”盧縉呼吸一窒,繼而心中發(fā)痛,握了握她冰冷的手,輕輕應(yīng)道:“嗯。”

    弧木保見他二人在那絮絮低語,有些不耐,揚聲道:“盧縣令,如何?”盧縉抬起頭笑了一下,他本就生得好,此時臉上血跡斑斑,在火光的照耀下透著一股妖冶?;∧颈R淮簦鋈灰姳R縉變了臉色,斂了笑似在凝神細聽。阿寶也感覺到盧縉的異常,輕聲問道:“盧大哥,怎么了?”

    盧縉低聲道:“似有大隊騎兵到了?!卑氁惑@,也側(cè)耳聽去,除了周遭嘈雜之聲,哪里還能聽到半分其他聲音。她自知與盧縉相差甚遠,問道:“會是什么人?”盧縉搖頭道:“不知,許是北狄援軍?!卑毐疽炎龊昧吮厮赖拇蛩?,因此也不緊張,只輕輕“哦”了一聲。

    盧縉拍拍她的手,見前方弧木保神情嚴肅,亦在側(cè)耳辨聲,心道:“援軍已到,他為何是這副表情?”心中一動,又聚神聽了片刻,笑著對阿寶道:“阿寶,這聲音是從南面來的!”阿寶一愣,道:“那又如何?”盧縉回頭看她一眼道:“三哥他們是自南門出的城!”阿寶見他眼中迸射出點點光彩,仿佛比他頭頂上的星子還要亮上幾分,一時忘了言語,癡癡地看著他。盧縉莞爾,苦等多日,不料援軍竟然今夜到達,定是謝遙在途中碰到了,便直接將人領(lǐng)到了此處。

    弧木保此時已確定來的不是北狄軍隊,當下縱馬奔馳,高聲呼喝,原本散亂的北狄士兵在他的號令下,迅速集結(jié)整型?;∧颈;剡^頭隔著人群望著盧縉,心中糾結(jié)是否要留他一命,見他也正看著自己,一雙寒星目中透著堅毅。他兀自沉吟,盧縉緊盯著他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妙,雙手緊緊攥著長刀,護在胸前。也不過半刻,盧縉便見他高舉右手,瞬間便有利箭對準了二人。

    弧木保揚聲道:“盧縉,我再問你一遍,你降是不降?”話音剛落,便聽盧縉身后有人叫道:“你要殺便殺,哪里來的那么多話!”弧木保未料阿寶此時開腔,愣了一瞬,見盧縉微微笑著看著自己,似嘲似諷,不由大怒,叫道:“放箭!”

    破空之聲傳來,二人避無可避,唯有等死一條路,阿寶忽然生出一絲不甘,還有許多話未與盧縉說。盧縉已將長刀舞起,護住身前,他此時慶幸將阿寶負在了身后,便是這箭雨襲來,也能幫她擋上一擋。

    忽然“喀嚓”一聲巨響,北狄大旗的旗桿竟被人一箭射斷?;∧颈Q曄蚝罂慈?,遠處土丘之上密密麻麻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盔甲俱全的騎士,正在向他們奔馳過來。他顧不得盧縉二人,立刻布陣迎敵,北狄士卒迅速移動,須臾便將盧縉阿寶丟在了身后。

    弧木保剛剛布好陣型,那隊騎兵便已來到軍前,“越”字旗迎風飄揚,黑壓壓竟有數(shù)千之眾。一人出列,白馬亮甲,約莫二十七八歲,眉目十分英俊,頜下蓄有短須,身后一桿“謝”字大旗?;∧颈4蛄苛藥籽?,那人已揚聲道:“在下大越武威將軍謝遼,來將報上名來!”

    弧木保暗道:“果然是謝家的人。”正要說話,便聽對面陣營一人叫道:“二哥小心,這人便是傷了我的弧木保!”人隨音至,謝遙已來到謝遼身旁。謝遼“哦”了一聲,對著弧木保道:“原來是弧木將軍,失敬失敬!”謝遼十六歲起便在軍中,對兩家的恩怨也有幾分了解。

    弧木保握緊長刀,心中估量著勝算幾何。謝遙不停地向北狄軍中張望,卻不見盧縉與阿寶的身影,輕聲對謝遼道:“二哥,看不到阿寶那丫頭,會不會……”謝遼沉吟道:“我與他對陣,你帶人繞到后面去看看。”謝遙點點頭,又道:“此人力大無窮,又恨咱們家入骨,我險些死在他手上,二哥你要當心?!敝x遼輕“嗯”了一聲。

    弧木保不知他們兄弟在嘀咕什么,忽聽謝遼朗聲道:“久聞弧木將軍乃北狄第一猛將,謝遼不才,今日便要領(lǐng)教一番!”說罷手一揮,越軍變幻陣型向北狄壓了過來。謝遼不同于謝遙,對行軍作戰(zhàn)十分熟練,又聽了謝遙的話,自然不會逞一時孤勇,與弧木保獨斗。

    弧木保連忙應(yīng)戰(zhàn),越軍速度極快,瞬間已與北狄軍戰(zhàn)到了一處。謝遙領(lǐng)了兩百余人自右側(cè)繞至北狄軍后方,一面廝殺一面尋找阿寶的身影。

    此時盧縉已帶著阿寶退回到城門處,二人來到城下避風處,盧縉脫下外衫,將阿寶緊緊包裹住摟在懷中。阿寶早已凍僵,彼時身在敵營,未曾有感覺,如今放松下來,才覺得寒氣逼人,已然動彈不得,盧縉的懷抱甚是溫暖,冷熱交加,她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盧縉只覺懷中的阿寶在瑟瑟發(fā)抖,忙用手抵住她的后心,欲運氣為她御寒。他大戰(zhàn)多時,身疲體乏,甫一用力便覺氣血上涌,只得悄悄放下手,暗自調(diào)息,雙臂收緊,將阿寶牢牢抱住道:“咱們先尋間屋子生個火?!卑汓c點頭,盧縉背起她便往城中走去,高陽已是一座空城,四下寂靜無聲,只有盧縉沉穩(wěn)的腳步聲。阿寶輕聲在他耳邊道:“盧大哥,咱們不用死了吧?”

    盧縉一愣,輕輕“嗯”了一聲,阿寶又道:“真好!盧大哥,我……剛剛我很害怕,我不想就這么死了,我們還沒有成親,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就這么死了我不甘心……”盧縉側(cè)過頭在她冰冷的臉上輕吻了一下,柔聲道:“咱們就快成親了,你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說、慢慢做?!卑毬袷自谒i間,呢喃道:“真好……”

    盧縉只覺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似酸似甜,似喜似憐,她明明心中害怕,為了他卻敢孤身闖入敵陣,在萬軍之中找到他,只為了能與他同生共死。適才看到她時,心中還有些責怪她胡鬧,此時有的只有感動與歡喜,他在心中默默發(fā)誓,任父親如何阻撓,也絕不負她。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找到問題了,原來小盧的兵器是長qiang,系統(tǒng)不給過,木辦法改成了刀,你們將就想像下吧。另,我們小阿寶花癡起來不分場合。

    ☆、三十四、事有蹊蹺

    阿寶本已身中迷藥,因掛念盧縉,憑著一股意念強行撐到現(xiàn)在,如今松懈下來,藥性發(fā)作,靠在盧縉背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待盧縉尋到一處尚算暖和的屋子時,阿寶已是人事不知了。城外的大戰(zhàn)直從黎明時分打到正午,雙方各有傷亡,終是越軍略勝一籌,弧木保領(lǐng)兵撤回大營。謝遙也進了城,找到了盧縉與阿寶,二人俱是遍體鱗傷,阿寶還發(fā)起了熱,昏迷不醒。

    謝遼將此次帶來的三萬援軍駐扎在城外,只帶了二百近身親衛(wèi)入城。盧縉休息了半日便來與謝遼相見,謝遙等人俱在廳中,眾人寒喧片刻各自散去,謝遼將盧縉留下,看了他半晌笑道:“看你文文弱弱,身手卻是了得。”盧縉已知他的身份,忙躬身道不敢。謝遼道:“你不必拘謹,我是武將,不喜歡那些虛虛繞繞的?!?/br>
    謝遙嘻嘻笑道:“二哥是我們家最好相處的人,你不用擔心?!敝x遼斜睨了他一眼道:“父親令你到我軍中報道,你卻混到這里來了?!敝x遙忙道:“我若不來,此城焉能守到現(xiàn)在!”說著向盧縉使了個眼色,盧縉會意,將謝遙如何幫忙守城一事詳細說了。

    謝遼聽罷點點頭,拍拍弟弟的肩道:“不錯!如此方不辱謝家之名。只是守城歸守城,你不聽調(diào)遣父親怕是仍會罰你,左右不過一頓打,于你也無所謂?!闭f完不理他的哀嚎,請盧縉坐下說道:“我已聽三弟說了,你是袁丞相選定的佳婿,與阿寶也是兩情相悅,可有此事?”盧縉忙道是,謝遼道:“阿寶失母,自小在我家中長大,父親與祖母難免會多疼愛些。只是其父尚在,我本就不贊成謝家過多干涉她的婚事,既然你是袁丞相看中的,想必有過人之處。你放心,我與三弟都會助你說服父親。”

    盧縉大喜,忙站起身做了一個深揖,連連道謝。謝遼扶起他,又問了他與阿寶的傷事,聽聞阿寶昏迷不醒,不由皺起眉頭道:“此地條件艱苦,缺醫(yī)少藥,可別誤了診治?!鞭D(zhuǎn)過頭對謝遙道:“大軍一時不會回去,阿寶如今這模樣也不宜挪動,你速給父親去封信,請他派些良醫(yī)過來,軍中也需要。”謝遙應(yīng)下,拿起案上筆墨寫了封信,令人快馬送回雒陽。

    待他忙完,盧縉才問道:“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為何大軍今日才到?”謝遼長嘆一聲,起身脫去盔甲,謝遙盧縉才看見他內(nèi)里竟然一身麻布白袍,不由對視一眼,謝遙失聲問道:“二哥,你……你這是為誰……”謝遼沉聲道:“陛下……先帝已于元日駕崩了?!?/br>
    二人大驚,謝遙問道:“陛下與我一般大小,怎么這般年輕就……”謝遼道:“據(jù)說從去年秋天開始就病了,到臘月時已不能上朝,我常年在軍中,具體緣由也不清楚。”盧縉想起袁繼宗曾說過朝堂不穩(wěn),恐怕指的就是皇帝的事,他忙問道:“何人繼位?”謝遼道:“陛下沒有子嗣,兄終弟及,信王登基?!眹@了口氣道:“三弟你信到之時,朝堂之上正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父親收到你的信,立刻令我整軍,只等新帝登基便發(fā)兵,誰知太后寧死不愿信王即位,非要從宗室中選一陛下子侄輩的繼承大統(tǒng)?!?/br>
    謝遙一愣,道:“信王不是太后親生的吧,我記得信王的生母是崔淑妃?!敝x遼點頭道:“正是,崔淑妃算起來還是母親未出五服的堂妹,只是這些年他們蘇家對咱們家過于防范,是以不常走動?!敝x遙搖頭道:“這太后怕是與崔淑妃斗了一輩子,寧肯找個不相干的人也不讓仇人的兒子繼位?!北R縉見他說話如此大膽,不由看他一眼,謝遼似已習慣,并未說什么。

    謝遙又問道:“爹和袁丞相都支持誰?”謝謙與袁繼宗乃是滿朝文武之首,二人的態(tài)度足以改變局勢。謝遼輕笑道:“這兩人斗了半輩子,在這件事兒上倒是出奇地一致,均支持信王?!北R縉悄悄松口氣,有袁謝二人的支持,信王登基應(yīng)無問題,果然謝遼說道:“太后本就是寒門出身,所倚仗的無非是外戚,這些年雖極力扶植,又如何能與謝袁抗衡,如此信王得以即位,下的第一道敕令便是發(fā)兵救援高陽?!彼戳丝幢R縉道:“我們本以為過了這么多天,高陽定然已失,不想你不僅守住了,還保住了這滿城百姓。”言語中毫不掩飾對盧縉的欣賞。

    三人坐在一處說了許久,又商議了與北狄對陣事宜,盧縉因擔心阿寶,先行告退。待他走后,謝遼見謝遙欲言又止,笑道:“你有何話說了便是,我又不會打你!”謝遙嘻嘻笑道:“我是想問咱爹和袁丞相冰釋前嫌了嗎?”謝遼看看他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謝遙道:“我是可憐阿寶那丫頭?!敝x遼嘆道:“他們都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大事上自然以大局為重。若說和解……父親對袁丞相積怨已久,哪里能那么容易化解。長輩之間的事,你我小輩就不要多言了。”站起來踱了兩步道:“不過阿寶那小丫頭的眼光確實不錯,這個盧縉我很中意。待此間事了,我要將他調(diào)到我軍中好好□□□□,必能成為一代名將?!敝x遙“撲哧”笑道:“盧縉是文官,狀元郎,又是袁大丞相的東床愛婿,二哥你個小小的雜號將軍調(diào)得動么!”謝遼被他揶揄也不著惱,笑著說道:“他那一身武藝做個酸儒豈不可惜,此事未必不成?!?/br>
    兄弟二人說笑一番,謝遙突然又想起一事,說道:“謝隱可隨你一起來了?”謝遼說未曾,問他有何事,謝遙道:“我想讓他查一個人?!备皆谥x遼耳邊說了幾句,謝遼點點頭道:“這有何難,我這就令人傳他來此,以他的腳程,最多兩日便到。”

    七日后,自雒陽又來了一隊人馬,除增援而來的兩萬大軍,尚有十余位大夫,其中竟有兩名御醫(yī),說是新帝聽聞阿寶重病,派來為阿寶醫(yī)治的。謝遼謝遙對視一眼,均未說話,只將御醫(yī)領(lǐng)去為阿寶診治。

    阿寶自那日起便時睡時醒,她的外傷并不嚴重,卻受了極大的寒氣,侵入五內(nèi),遲遲不見好轉(zhuǎn)。有皇帝的吩咐,御醫(yī)自然盡心盡力,所用的也是上等良藥,不到兩日,阿寶已漸漸清醒。

    盧縉這幾日也十分繁忙,北狄自大越援軍到后,便避戰(zhàn)不出,任越軍如何叫陣也不出戰(zhàn)。盧縉趁著此時,帶人將高陽破損的城墻修葺加固,閑睱時便來看護阿寶,謝氏兄弟見他如此,暗暗點頭。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阿寶已能下床行走,盧縉也將城墻修復一新。這日晚間,阿寶飯后無事,便來書房尋盧縉,推開門見謝遼兄弟也在,正在猶豫進是不進,謝遼已對她笑著招招手。

    謝氏三兄弟中,阿寶與謝遼相處最少,他久在軍中,身上難免有股殺伐之氣,阿寶不禁有些拘束。謝遼笑著說道:“阿寶可是不認識二哥了?” 阿寶忙搖搖頭,謝遙道:“你這丫頭連我爹都不怕,卻怕二哥?”盧縉見她的臉已有些微紅,不忍她再被打趣,上前問道:“找我有事?”阿寶搖搖頭,她只是想來看看盧縉,同他說說話,這些讓她如何能在謝遼二人面前說出口。

    謝遼笑道:“我們正在商議明日出戰(zhàn)之事,你既然來了就一起聽聽吧?!卑毺ь^問道:“明日便要打了嗎?”盧縉點頭道:“如今大軍士氣正盛,若再由北狄拖延下去,恐會有所懈怠?!闭f罷拉著阿寶走到案前,一同看那戰(zhàn)圖。

    謝遼等人繼續(xù)商量,阿寶雖不太懂,也能聽個大概,盧縉間或插上一句,俱在要害之上,謝遼大為贊賞,說道:“敬之可愿到我軍中?”阿寶一愣,轉(zhuǎn)頭看向盧縉,見他也是一臉錯愕,似是不曾聽懂。

    阿寶想起盧縉曾說過更愿從軍,當下推了推他,口中急急說道:“自然愿意!”謝遼笑著瞟她一眼,仍是看著盧縉,盧縉沉默片刻才道:“多謝將……二哥!我此次私自棄城突圍,不知朝中會有何處置。”謝遙拍拍他道:“這個你無需擔心,你能守住高陽不失,已是大功一件,我爹和袁丞相定會保你?!北R縉想了想,看看阿寶,見她一臉希冀地望著自己,沖她點點頭,對謝遼道:“盧縉從命!”謝遼哈哈大笑,得意地看了謝遙一眼,正要說話,門外士卒急報,北狄退兵了!

    四人大驚,連忙來到城頭,果然見北狄大營中一片狼藉,大隊人馬已向北撤去,只留數(shù)百人在善后。謝遙望向兄長道:“二哥,追不追?”謝遼瞇著眼看了片刻,搖搖頭,令副將派出斥候沿途追蹤。

    眾人下了城樓,俱是沉默。北狄來的突然,走的也蹊蹺,若說害怕大越援軍,為何要等到現(xiàn)在才撤?以其實力,未嘗不可與謝遼一戰(zhàn),如此匆匆撤軍,實在太過詭異。唯有阿寶心思簡單,見北狄撤退,危機解除,欣喜異常。

    兩日后,斥候來報,北狄大軍已越過邊境密林,離開大越境界。謝遼聞報閉目不語,半晌睜開眼,看著盧縉道:“敬之有何看法?”盧縉沉吟道:“北狄此次進犯,似乎與朝堂之事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闭f罷只見謝遼面色一變,輕聲道:“你也這般認為?”看了看謝遙道:“三弟也是這么說的?!?/br>
    謝遙與盧縉對視一眼,默不作聲。謝遼站起身在書房中轉(zhuǎn)了兩圈,回過頭看著二人道:“茲事體大,你們休要聲張,待我稟告父親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