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沈舟沉默著摩擦石面,硫磺味飄出,火星落在引火柴上。 記憶仿佛隔了一層霧。 有一片地方也是像這樣,一圈墨色的樹,露著黃沙的地皮,外加破舊不堪的茅草屋。 小師妹在屋外磨刀,一下又一下,利耳的鋒響。 沈舟猛地站起來,嚇得老薩后退兩步。 他飛快沖進院子,正在玩石磨盤的王定離連聲道:“怎么了怎么了?廚房著火了?” 沈舟剛想說什么,想起他那句話后悻悻閉嘴。王定離也意識到這點,自討沒趣:“啊,既然沒事就做飯吧。那丫頭說你做飯?zhí)睾贸裕覈L嘗?!?/br> “還有,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沈舟當著他的面翻開褲包,示意他什么也沒有。 “少來!”老人湊過去想搜身:“剛還給你打過電話呢,別想裝傻蒙混過關(guān)?!?/br> 沈舟一下就蹦房梁上了,漆黑的貓兒眼微微瞇起。 打死也不給你。 夕陽西下,氣溫降低了不少,風也跟著大了幾分。 許微瀾她們組原本不是最后一名的,比苗澤澤他們要多個10來塊。偏生澤澤和劉子玨他們湊一起,男人聽了她的擔憂后,挺靦腆地摸出20遞給她。 “這樣你和我錢一樣,應該不是最差的?!?/br> 那最差的是誰? 魏嘉怡接過卡片,直接傻了。 “有沒有搞錯?。 ?/br> 她急得跺腳,偏生許微瀾坐在篝火邊,想什么想得走神。 “喂!” 她抬頭,一個東西就飛進懷里。許微瀾拉出來看,借著篝火,看清楚兩個睡袋。 “還行?!?/br> “什么叫還行啊?!?/br> “至少不是讓你睡地板。” 許微瀾起身,直接去找節(jié)目組要睡袋去了。 周醉他們住的是小平房,里面水電氣齊全不說,炕上燒得暖洋洋。朱衍他們?nèi)M也是從破風小屋,住到了戶外帳篷。 唯獨她們,只得了倆睡袋。 魏嘉怡很不配合,一個人走到角落里生悶氣。攝像師追過去,她忽然發(fā)怒地推人:“不許拍!” 矛盾激化。 許微瀾脫了手套,兩個掌心全是觸目驚心的血泡。這會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她用清水洗,聽了那邊一聲吼,她瞬間就沖了過去。 “怎么?” 魏嘉怡低泣不說話。 “為什么哭?”她靠著墻,這會攝像師已經(jīng)走遠了,不過遠遠的,鏡頭也取了過來。 可她現(xiàn)在顧不了這么多。 “因為不想住睡袋?” 魏嘉怡沒吭聲,似乎在許微瀾面前,這個女人的爪牙不會那么鋒利。 “愿賭服輸,魏嘉怡。”許微瀾抱著胳膊,肩膀被泥土強蹭起一層灰:“你今天一分錢都沒賺過,要是真的讓你一無所有地去外邊混,我打賭,你連睡袋都混不上?!?/br> “你胡說!”魏嘉怡抹了把眼睛,臉上的妝和黃沙花作一團:“刺激我有意思嗎?誰會喜歡這個破睡袋???我出去怎么可能連這個都混不到?送我我還稀罕!” 許微瀾笑得挑釁:“那你試試?” “試就試!” 魏嘉怡說完就跑了,許微瀾在那里站了會,背對著鏡頭捂了下胃。 該死,今天中午吃多了,晚上又吃了很干的馕,那里隱隱作痛。 篝火燃起,苦逼的生活中為了博取收拾,不得不苦中作樂跟著嗨皮。穿著民族服裝的熱情朋友擁簇過來,非拉著人去篝火邊跳鍋莊。 所謂的鍋莊,就是圍著篝火一起跳舞的意思。年輕的小姑娘們抓了把碳灰抹向一干藝人的臉,許微瀾觸不及防地被擦了好幾把,臉上全是黑乎乎的手指印。 按照這里的話說,越喜歡你,才會越抹黑你。 這點看一眼魏嘉怡就清楚,她白嫩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是干干凈凈的。 而苗澤澤很快和朱衍和劉子玨打成一片,周醉和許微瀾這兩個大齡青年時不時說上兩句,相比之下,魏嘉怡那邊就成了隔離帶。 許微瀾眼鋒瞄住,打住和周醉毫無營養(yǎng)的聊天。 她從臉色刮了點黑,直接點她鼻尖上。魏嘉怡刷地抬頭,看見是她的時候,眼底也不知道是懊惱還是欣喜。 點完之后許微瀾又坐回周醉那邊,男人輕笑著遞給她一瓶水:“放不下心就呆那兒吧。” 女人垂眼,半響憋出一個字:“不?!?/br> 兩人都倔。 狂歡持續(xù)到10點,苗澤澤先受不住要睡了。早上4點才到的她確實偏累。遲陽細心地去周醉那邊端了熱水,守在她的帳篷前等她收拾完畢。 許微瀾打了個哈欠:“借你廁所用用。” 她進去把臉洗了,出門見魏嘉怡鼻尖還是一團黑:“進去吧?!?/br> 她這才一溜煙跑進去。 周醉喊她:“要不你去屋里睡吧,我睡外面。女孩子這樣也不太好?!?/br> “不用,我們在你們院子里打地鋪?!?/br> 周醉很堅決,拿起她的睡袋喊:“熊,來啊?!?/br> 差不多塊200斤的經(jīng)紀人熊熊嘗試了下,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塞不進去。 許微瀾哭笑不得:“要不這樣,我和魏嘉怡睡客廳,你們睡臥室?!?/br> “哪怎么行,客廳是我的,別搶?!?/br> 最后一名逆轉(zhuǎn)成了首席待遇,魏嘉怡從廁所出來聽見了喜訊,眼睛發(fā)亮,嘴角勾起又努力壓平。 她抹著發(fā)熱的炕,以前房眼前看都不看一眼的:“真答應跟我們換?” 許微瀾很累,摸出衣服蓋住攝像頭:“去感謝人家吧?!?/br> 她扭捏了會,最后爬上床睡了。 許微瀾躺在外邊卻半天睡不著。疲憊與莫名亢奮地在腦海里斗爭,矛盾到極致的難受。 差不多睜著眼睛到1點,里里外外都是熟睡的呼吸聲。 許微瀾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起來,從背包里摸出手機,這才找到解決問題的根源。 沈舟搬了個涼席躺在外邊,雙手枕在腦袋后看月亮。滴答一聲,電話響起,他一個咕嚕坐了起來。 許微瀾:“出來?!?/br> “我知道你在這,出來吧,我不生氣。” 沈舟放輕手腳貼們站了會,里邊是王定離酣睡的呼嚕聲。 一陣風過,樹葉尖傾倒一片后彈起,邊上站著的人卻不見了。 渾濁的河水寬又長,一道遒勁的身影在上邊拂過,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忽然聞到一股子甜膩的香味,晃神之后一聲清亮的“臥槽”,噗通。 沈舟跌進了河里。 許微瀾抱著胳膊在墻角邊等,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消息發(fā)了快半個小時,那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真的是自己的錯覺?是她想多了? 但是…… 她隱隱總有個感覺,沈舟是在這的。 許微瀾抱著胳膊低頭,這家伙要是裝傻不想承認? 可剛低頭的時候,背后橫來一個濕漉漉的胳膊,悄無聲息地把她抱了個滿懷。 尖叫人捂了下去,男人不住摩挲她的發(fā)頂和臉頰,熟悉的氣息包裹而來,許微瀾瞬間意識到這個人是誰。 真的…… 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會是生氣還是怎么,但轉(zhuǎn)過頭去看見像從水里爬出來的沈舟,所有的感覺全部化心疼。 “你啊你,怎么回事?” 胳膊是冷的,連帶著掌心都帶著涼意。她忍不住捧起來呵氣。 沈舟反手握住她的,喊了句瀾瀾后,俯身湊過去親許微瀾的唇。 他抱起她抵在墻上,ta努力踮起腳尖都還不夠。與帶著寒意的身體相比,緊貼的唇如火般炙熱。 他捏著她的胳膊,卻又不敢再抱了。生怕自己身上的濕和冷全部貼了過去。等運用真氣讓衣服干得差不多,他猛地將要推開她的許微瀾抱得更緊。 唇齒纏綿,是感覺是聽覺,膠著的呼吸聲在夜風中格外清楚。 不知道吻了多久,炙熱才化做微風細雨的纏綿。沈舟啄了下她的鼻尖,再啄一下她的眉眼。 這才叫踏實。 許微瀾鼻尖輕嗅湊過去,因為她問到一股子很香的味道。男人啊了一聲,忙從懷里摸出一個層層包的口袋。 當袋子拆開,里邊躺著一根帶著余溫的烤紅薯,是他從江邊人家的火堆里現(xiàn)刨的。 外焦里軟,糖分在表皮滲透,陣陣香味撲鼻而來。 許微瀾看著紅薯,再望向沈舟低頭認真的眉眼,忽然湊過去吻了他一下:“你跑來,就是給我?guī)е鴤€?” 男人正在撕皮,抬眼笑得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