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那該怎么收拾她?”謝文湛來了興趣。 “先搞清楚是好是壞吧,如果好的,就封印起來得了。殺生畢竟不是好事。如果是壞的,我去祖宅,請出我爺爺譚秋子的桃木劍把她給滅了?!?/br> “那就這樣辦?!迸R走前,謝文湛不忘問他:“那一對梁氏父子,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嗨,那是我母親的娘家人。從前盜墓的,救過我爹?;斓貌缓茫F(xiàn)在成了這樣子?!?/br> “用一筆錢打發(fā)了,別跟他們來往了。” “是,少爺。” 第007章 拍賣 再說大興拍賣行那邊。 能這么輕易追到三件古董,董明堂很是意外。那邊警察局都派了兩輛車子,繞著這一塊地皮轉(zhuǎn)了兩個大圈子。第三圈剛轉(zhuǎn)回來,董明堂就上來發(fā)香煙了:東西已經(jīng)找到了。這賊倒是奇怪,東西偷了又扔了。還扔在墳頭上。 或許是他們見到了累累墳?zāi)梗X得富貴榮華皆為糞土? 不管了,總之找回來就好。 回到公司,董明堂就和陸恒商量盡早把東西給脫手了。省得賊惦記。隔日,大興的拍賣公告就發(fā)了出去。連這件乾隆硯臺,一共只有三樣拍賣品。雖然東西少,但是有硯臺就夠招攬客源的。 第二天,就有數(shù)十個買家前來訂位置了。第三天,就發(fā)展到數(shù)百家。包括七個私人博物館,十五個海外收藏家,九個地產(chǎn)大佬……這么大規(guī)格的拍賣會,小小的大興公司拍賣廳是容不下了。好在何館長照應(yīng)他們,愿意在本市的博物館圈出一塊地以供拍賣。 開拍前一天,董明堂又拍桌子叫了:“我艸!謝文湛也要過來競拍!” 陸恒在一邊抽著煙:“董哥,這不是好事嗎?謝文湛家那么有錢,有他在,這硯臺起碼要競拍上一千多萬。我們就有一百多萬的傭金可以拿了?!?/br> “可是至尊行是謝家控股的!”董明堂還是過不了坎兒。 “董哥,你聽我一句勸,至尊行家大業(yè)大,你如果因為老爺子的事情和他們過不去。遲早大興也會被排擠出國內(nèi)市場的。所以老爺子的事情暫且放放。”陸恒勸道。 “我明白,只是心里還是不舒服?!倍魈每酀亟o謝文湛的帖子簽名。眼下董家的窟窿這么大,只能賺一分是一分了。 至于爸爸的事情,以后再算賬。 拍賣當(dāng)天,白汐和安妮都過去當(dāng)接應(yīng)生了。那一天,博物館門口人山人海。連帶著附近的小吃店都漲價了。什么寶馬,法拉利,蘭博基尼……把偌大個停車場都快塞滿了。一會兒什么政要過來,一會兒什么富豪到場…… 簡直忙的不可開交。 快到八點的時候。門口進的人漸漸少了。這時候一輛紅色加長型勞斯萊斯停在了門口。車上走下一老一少。那老的瞄了一眼周圍,就在三個保鏢的簇擁下進去了。那小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保鏢。卻是硬生生停在門口打量她。 白汐不認識這個人,不過當(dāng)他開口的時候,認出聲音了:“青花,你哥不錯啊,居然弄來那么一方硯臺。怎么樣,下個月跟我出國?”是董青花的前男友沈軻。她采取無視的戰(zhàn)略。但是這沈軻又吹起了口哨:“呦呵,什么時候這么有脾氣啦?” “我還有事,你讓開?!?/br> “生氣了?別氣呀,我那天都是跟你鬧著玩的……你看,你哥出來賣東西了。我爺爺也要過來競拍!” “讓開!” 沈軻非但不讓開,還抓住了她的兩只手。白汐也是服氣了,公然調(diào)戲女招待,這富二代沈軻也真是……不知羞恥。她用力掙扎,沈軻非但不放還越抓抓越緊。只好舉起了左手,捏個小口訣教訓(xùn)教訓(xùn)他…… “放開她。”身后忽然走過來一個高個子男人。是謝文湛。他帶著五個保鏢,兩個秘書。這架勢比沈軻高了不知到哪兒去了。但沈軻哪里肯聽話?剛想開口挑釁。旁邊有人小聲提醒他:“少爺,這是至尊行的少東家,謝文湛。” “我管你什么少東家,這是我馬子。關(guān)你什么事?” 白汐覺得好笑:“沈軻,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子。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馬?” “臭娘們!”沈軻忽然暴怒起來,一巴掌扇過來。卻被謝文湛抓住了。還小聲對她道:“你快走。”白汐趁機跑到一邊去了。 “謝文湛,你踏馬管什么閑事?!別以為你老子有幾個臭錢……?。 焙鋈?,沈軻發(fā)出驚天動地一叫。引得眾人都看了過來……嗯,他褲子掉了……掉了……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里面穿的是橘黃色的三角褲。好sex…… 等等,這,這沈局長的兒子沈軻,怎么脫了褲子和謝家大少爺手牽手?白汐發(fā)現(xiàn)自己“惡作劇”具有如此引人想入非非的副作用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因為沈軻來了這么一句:“謝文湛!你踏馬的放手,讓我提褲子啊!” 捂臉,捂臉,她不忍心看了。逃進了拍賣行,哈……剛才只是個小意外。 進入拍賣廳,只見里面坐滿了人。兩旁的走道鋪著長長的紅地毯。董明堂坐在首席。而陸恒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拍賣臺上,十分帥氣。他身后的玻璃柜里是今天的三樣拍賣品。底下人聲鼎沸,直到開拍前,才安靜了下來。 謝文湛正好踏在開拍的最后一刻才過來。她不知道他怎么擺平了沈軻,不過謝謝二字是必要的:“謝先生,剛才多謝了?!?/br> “不必客氣。” 前面的位置都坐滿了,白汐只好安排謝文湛坐在最后面。自己也就站在他身后當(dāng)服務(wù)小姐。 先開拍的是道光的筆洗,作為文房四寶之一,中國人從南北朝開始就用筆洗了。所以筆洗也是古玩收藏的一大項。 這只道光筆洗,品相還算不錯。只可惜是民窯產(chǎn)品,口沿還缺了一塊。價值大打折扣。只有四五個人舉起了牌子,最后以五萬元成交。接下來拍的是乾隆的民窯青花玉壺春賞瓶。這東西的買家多了點,倒是有十來人舉起了牌子。 她站的有點累了。就坐了下來。謝文湛看她坐過來了,就挪了一個位置。 她問他:“謝先生不出價嗎?” 謝文湛笑道:“我對乾隆的青花不感興趣?!?/br> “為什么?” “清朝青花,康熙,雍正都不錯。但是到了乾隆,講究起細致和繁復(fù)。要修胎,弄圓足,反而弄巧成拙。沒有前兩代的耐看。況且這一件玉壺春的釉色略顯青灰,屬于乾隆后期的。沒有前期的制作精良。底下也沒有署齋堂款。所以并不算上品?!?/br> “謝先生果然很有研究。”她恭維道:“不愧是鑒定大師?!?/br> “過獎了?!彼_玩笑:“希望董小姐說這話。不是要我待會兒多掏點錢買那方硯臺?!?/br> 當(dāng)然是希望他多掏點錢嘍。 最終,這一件玉壺春賞瓶以十三萬的價格成交。 到了拍硯臺的時候。果然一場場好戲上演了。白汐先聽到前面的一位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硯臺比不上前年佳士得秋拍的那一方。體型沒它大,墨色沒它豐滿。字也比它少。我看吶,不是假的,就是個下等貨?!?/br> 周圍幾個打算舉牌的買家,猶豫了下。 她咬了咬牙:“瞎說。” “這叫做指鹿為馬,你別看那老人說它壞,其實他最想買了。無非是要詆毀詆毀寶物,打擊那些眼力勁不好,心理素質(zhì)欠佳的競爭對手?!敝x文湛似乎十分在行:“不瞞你說,貴公司的這方硯臺開拍之初,市場上就有很多刻意貶損。” “哦?!痹瓉硎沁@樣。 臺上,陸恒也明白這一件是眾矢之的。所以拍的尤其緩慢。每一次報價之后,都稍作停頓。起步價是五百萬,很快加到了八白萬。但是緊接著……“九百萬!”一個香港收藏家舉起了號牌。是目前的全場最高價。 全場鴉雀無聲。這是戰(zhàn)場上的短暫寧靜。 陸恒等了會,看沒有人加價,只好開始報倒數(shù):“九百萬一次……”就在這時候,多個號牌同時舉起來:“九百一十萬……九百二十萬……一千萬!”到了一千萬的大關(guān)上,部分號牌退出了戰(zhàn)局。剩下來五家還在廝殺。 暫得標的是一位私人博物館的館長。老館長七十多歲了。氣度沉穩(wěn)。一臉嚴肅。給人感覺志在必得。剩下的四家開始躊躇不定了。這時候,陸恒就要發(fā)揮作為拍賣師的本領(lǐng)了。他再把這方硯臺夸了一遍,煽動每個競拍者的神經(jīng)。 終于,其中一家加了價:“一千零五十萬!” 但那老人不疾不徐,又舉起了號牌:“一千兩百萬!”一下子加了一百五十萬,出手如此大方,這下所有團隊都服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那個膽色再敢往上加價了。而底下,董明堂都快樂瘋了。一百多萬的傭金少不了了。 謝文湛搖了搖頭:“他如果一百萬,一百萬地加。那些買家說不定和他杠到兩千萬。出其不意加到一千兩百萬,這是把他們都唬住了?!?/br> 白汐看向他:“那謝先生什么時候出手?” “再等等?!?/br> 可是場上沒人再加價了。連陸恒都覺得煽動不起來了。所以開始倒數(shù):“一千兩百萬一次,一千兩百萬兩次,一千兩百萬三……”就在他的“三”字尚未說完的時候。最角落里,謝文湛舉起了牌子:“一千三百萬。” 白汐總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老謀深算了。在敵人即將凱旋而歸的時候。給予最重的一擊! 果然,那見多識廣的老館長開始動搖了。他不是沒有那個財力往上加價,不過要考慮值不值,要不要等問題。而且,謝文湛是新加入戰(zhàn)場的。老館長摸不到他的底。心理也驚疑不定。只能倉皇舉牌:“一千三百一十萬?!?/br> 當(dāng)謝文湛舉牌一千四百萬的時候。老館長徹底敗北了。 最終,至尊行的東家,謝氏集團的少東家謝文湛以一千四百萬拍得這存世僅十方的乾隆御題端硯。 第008章 鑒寶 拍賣會結(jié)束當(dāng)晚,大興交易行舉行了慶祝會。 董明堂心中有氣,要早兩天知道是謝文湛得標,這慶祝宴就是賠錢也要退了。但是一周前,就已經(jīng)付了今晚酒宴的全部費用。這不辦也不行。只好腆著臉皮,把得標的謝文湛請了過來。然后和其他人暗通曲款,狠狠奚落他一頓。 董明堂這么吩咐他們:“謝文湛說自己是鑒定專家,但我看他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今晚我就拿幾樣?xùn)|西給他看,讓他當(dāng)面出丑!” 安妮興奮地鼓掌:“董董真聰明!”陸恒只抽煙,不說話。而她只有二字“呵呵。”謝文湛的鑒定技術(shù),她已經(jīng)切身領(lǐng)教了兩次。董明堂這么做,怎么感覺有些找死呢?但是董明堂不撞南墻不回頭,算了,自己就在一旁看好戲吧。 不久之后,謝文湛就到了。酒席之間,推杯換盞,氣氛好不快活。 忽然,董明堂口風(fēng)一轉(zhuǎn):“都說謝大少是國內(nèi)頂級的鑒定專家,不如來看看我手頭的這幾件古董,給哥們來做個參謀,怎么樣?” 白汐想笑,還手頭的“古董。”都是從何館長何叔叔那里借的吧!其中幾樣,是壓在a市博物館的庫房當(dāng)中,多年不能斷定年代的殘損古董。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刺頭兒。別說董明堂了,就是何叔叔心里都沒有底。 她把目光放在謝文湛身上——毫無退讓之色:“那就請董兄多多指教了?!?/br> 第一件藏品是耀州窯青釉夔龍紋大香爐。謝文湛上手就道:“東西不錯,是真的?!?/br> “那說說年代,是金代,元代還是宋代的?” 呦呵,要斷的這么詳細!要知道耀州窯的窯口在陜西省銅川市。金兵入侵沒有打擾那里。所以窯口生產(chǎn)一直正常。到了金代,元代,反而漸入佳境。不像鈞窯,金代的鈞窯的品相簡直沒法和宋代比。釉色變差,而且多產(chǎn)次品。 所以斷別耀州窯是金代,元代還是北宋的的確很難,而且金代很短,加上元朝只有90多年。工業(yè)技術(shù)和北宋的差別并不大……但…… “金代的?!?/br> 董明堂愣了愣:“何以見得?” “先看脖子,宋亡之后,耀州窯瓷器頸部變短,折沿口偏薄。極少有例外。而這件瓷器符合這個特征。所以可以排除是宋代的。到了元代,線條單薄立尖。這件大香爐的夔龍紋的紋飾,比元代略厚實。所以我猜是金代的。” 董明堂點了點頭:何叔叔也是這么說的。 接著是一對墨彩蘭花碗上來了。首先看包漿,無外乎清朝中晚期。但到底是雍正,乾隆,嘉慶,還是道光朝的。本來要看胎足和款式才能斷定。但是這碗不知燒的時候中了什么邪。底部居然一團漆黑。連字都看不見。 這下子斷代又犯了難。因為墨彩不同粉彩,它只有墨色一種色彩。在這四朝當(dāng)中墨彩的變化并不大。底下又看不清,所以斷代成了難處。 何叔叔說的是:“只能看包漿和做工,這不是乾隆就是道光的,雍正,嘉慶可以排除。雍正包漿到不了年份,嘉慶朝也沒這么好的做工?!?/br> 但是光看表象,這對碗墨彩的雅致和嚴謹,可以歸到雍正朝。大家都知道:雍正朝的畫風(fēng)一向是雅致和清淡,沒有康熙朝的大氣,也沒有后來乾隆朝的富麗堂皇。 所以,董明堂希望用這碗挖個坑,誤導(dǎo)謝文湛說是雍正的。 但:“是道光的?!?/br> 一語驚人。董明堂又愣了:丫的何叔叔也只能辨認出非雍正和嘉慶。你怎么一口咬定是道光?!所以不服氣了:“哦?哪里看得出來?!” “先看做工。嘉慶朝那會兒官窯式微,是做不出來這么精美的墨蘭碗的。再看畫風(fēng),這墨蘭的風(fēng)骨,直逼乾隆和雍正。但是我家也收藏了一只乾隆的墨蘭碗,和這一比,就有了高下。是華麗不足,平淡有余。所以不會是乾隆的。如果包漿再久遠點,可以說這碗是雍正朝的。但是包漿年份不夠。剩下來,只能是道光的?!?/br> 媽的!說的好有道理!董明堂是徹底服了。接下來上場的什么紫檀竹詩文筆筒,雍正檸檬黃小碟。明代抱月瓶。那都是小菜一碟了。謝文湛滔滔不絕說出它們的來歷,斷的比鬼神都厲害。但是最后上場的,卻是那一件鈞窯青釉海棠紅蓮花碗。 白汐正在喝飲料,看到這一幕差點嗆到了:踏馬的,董明堂可沒有跟他們說會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