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切莫為這等小事翻了臉，此時不管如何，五夫人喪子總是越發(fā)得人憐惜，便是莽撞了誰，說了狠話或是失了分寸，也只當是痛心疾首的值得體諒，若是大夫人真是幫沉碧出了頭，還不知道其他夫人又會到老爺那里說些什么，到時候又是讓夫人為難了去，倒是讓沉碧怎么做人才好？”

    大夫人聽了頓覺事理，越發(fā)滿意道：“就說我平日最喜愛你，遍著地兒找找，哪有比得上你一分半毫的可心兒人兒呢，我又怎的不著急讓你進門呢。罷了罷了，再等等吧。”

    方沉碧聞言一顆提了時久的心終算是放了下去，暫不嫁人倒是好事兒，可這拖著等著的，還能熬到什么時候去是個頭兒？終究還是死結(jié)罷了，躲了初一卻躲不過十五。

    出了大夫人門口，又見蔣悅?cè)粍倱Q了套兒衣服過來，方沉碧忙轉(zhuǎn)身欲從旁側(cè)先走了才好，可卻早被蔣悅?cè)灰娏擞白?，說什么都非要攔住她說話。

    卓安急的很，忙是催促：“少爺還不快著些，這會子怎的又不忙了？”

    方沉碧也格外小心，推脫蔣悅?cè)坏溃骸摆s緊進去說話，等著會兒大夫人也要去吩咐事兒了?！?/br>
    蔣悅?cè)恍Φ溃骸澳愕故潜任疫€急，快些回去，回頭我去找你?！?/br>
    方沉碧這是先走一步，卓安守在門外，蔣悅?cè)贿M了去。大夫人見了自己平素最為疼愛的兒子自是滿臉歡喜，忙上前扶著蔣悅?cè)坏阶约荷磉呎f話：“饒是你走了這么多年都不見回來，我還想著哪里是不是玩瘋了不想著回來，可這你才回來就見喜事?！?/br>
    蔣悅?cè)宦勓?，自是知道母親說的是哪樁，嘴角冷笑道：“母親這話可小心容著貼窗根兒的聽了去，若是如此，還不得到父親那里有一說二了?！?/br>
    大夫人轉(zhuǎn)了話頭兒：“且你別說那些，先由我問了你?！?/br>
    蔣悅?cè)恍Φ溃骸澳赣H請問?！?/br>
    大夫人倒杯茶遞了過去，打探道：“眼瞧著你也大了，這五年又在京城學著，聽說是結(jié)識了大戶李家，又與那李家公子走的素近，我也想著這事兒呢。聽人說李家的小姐也有心于你，我這做娘的倒也不攔著，你若也有心但可與娘說呢?！?/br>
    蔣悅?cè)宦勓悦嫔月砸坏骸霸悄赣H再動著頭腦?！?/br>
    大夫人笑道：“男大當家女大當嫁，你正是青春年好時候，娘怎能不放心上？再者說，你爹身子骨也不好，外面你二哥多年以來也沒生得個兒子來，家祝又小，至于你大哥，大夫也說過了，怕是想做個爹也不是容易。你倒是不想著我這個做娘愿抱孫子的心思，你也得為著我們蔣家著想啊。本就你們這一代子嗣不旺，現(xiàn)下這重擔也都擔在你身上了，你可要放在心上才好?！?/br>
    蔣悅?cè)晦D(zhuǎn)而瞧著自己母親，滿臉玩世不恭：“母親這么說也在理兒，我本也是萬萬沒想到要這么早成親，娘子娶進門生兒育女便是自然而然的，倒也無可厚非。可母親也了解兒子脾氣，若是讓我愿意娶妻，倒也真真得是我心里喜歡的緊的女人才可。什么媒妁之言也好，父母之命也好，都是為了他日過得紅火樂呵不是?！?/br>
    大夫人這話聽得有些懵，微微蹙眉問：“你這倒是想說些什么？”

    蔣悅?cè)豢窟^身去，輕聲說：“母親，兒子想說的是，今年我也有成家生子的打算了?！?/br>
    大夫人聞言喜上眉梢，若是蔣悅?cè)怀捎H生了子，這蔣家的家財也倒是大半落了她的手，再容著方沉碧幫著她處理日常雜事，倒也可以私下里動些手腳，另還有蔣煦那一份算下來，就算是蔣茽兩腿一蹬升了天，倒也愁不著她了。

    “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我的兒，你到底這幾年在外面長進了不少，也不似小時候那么讓娘cao心了，娘甚是欣慰，甚是欣慰?！?/br>
    蔣悅?cè)坏溃骸澳赣H且先別喜，容兒子把話說完了?！闭f罷頓了頓，道：“母親，我要的人是方沉碧?！?/br>
    “什么……”大夫人聞言一悚，只管是一口氣兒憋在胸口差點沒喘上來，臉上的膩笑還僵著下不來，斥道：“你這可是說的什么胡話，你可知方沉碧是什么人，你張口說話可是經(jīng)過斟酌，怎的還是跟以前那么莽撞?！?/br>
    蔣悅?cè)粚ι吓瓪鉀_沖的娘親，一臉坦蕩道：“方沉碧是誰也不是重要不是嗎，母親希望兒子成家立業(yè)，希望兒子娶妻生子，也希望兒子為蔣家開枝散葉，我若是娶了方沉碧，究竟哪一樣不如母親的心了？到底是母親自己心里沒了底在先，您到底是欠了大哥什么？

    既然母親這么喜歡方沉碧恨不得當成親生女兒來待，您難道希望她這一輩子就毀在大哥手里？亦或者母親總說疼我都是假的，您可說方沉碧出身卑微又什么都不是，可就憑母親這么疼我，當是給了我個東西就是，有何難？”

    大夫人聽了兒子這一番話簡直氣的發(fā)瘋，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記耳光。卓安在門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掩了嘴暗叫大事不妙。

    自家少爺怎的過了五年還是忘不了方沉碧這個人兒，怎的就吊死在這一顆樹上，能連冒天下之大不韙也不在乎，竟是如此莽撞的就去跟夫人當面要人去了。而若是到時候夫人動了怒，免不了連他也得跟著遭殃。

    等著一巴掌扇過去，蔣悅?cè)痪従徴{(diào)轉(zhuǎn)過臉，瞧著氣急敗壞的母親，哼笑道：“難道對于母親來說，方沉碧的用處遠不止傳宗接代這一個？母親平素口頭上的喜歡到底算是什么，拿來糊弄人的玩意不成？而您到底還要縱容我哥到什么地步去？我們倒是虧欠了他什么？母親竟是如此懼怕自己兒子？”

    大夫人早是氣的渾身發(fā)抖，細纖纖的手舉起來還要再來一記，卻遲遲梗在半空中下不去手，到底這兒子從小就是自己最疼愛的，難免對他的要求和期望自是與誰都不同。

    在她心目之中早是將府里任何一個人都算成三六九等，只是有用之人才能入眼，才可得了她給的便宜，而蔣悅?cè)粍t是她全部的期望，注定蔣家的掌家是一定得落在自己兒子頭上的，即便是她再喜愛方沉碧，說來她也不過只是個卑微的下人，要做只可是個推進，哪里能成礙腳石？

    “你到底是知曉方沉碧緣何入府的，現(xiàn)下你哥亦是有心于她，你半路里講出這等昏話，也不怕院子里頭人嚼舌頭說閑話？你可是知道臉面二字如何講？”

    蔣悅?cè)粺o謂道：“對于大哥來說方沉碧算個什么東西，也不過只是個下人而已，既然與其他丫頭無異，換了誰伺候不可？”

    大夫人不欲多說，只道是：“我說不成就是不成，說出天皇老子來講情我也不允，這都是小時候沒多看著你，容你們私下里有了這般茍且之事來，你倒是說個清楚，是不是方沉碧又與你說了什么，是撩撥還是逗弄，這賤丫頭平日里看就是穩(wěn)當又精明，原是也有自己打算啊。”

    說罷，朝門外喊道：“卓安這沒心沒肺的廢物還不進來，你躲了初一焉能容你躲過十五？”

    卓安嚇得連滾再爬的往屋子里滾，連頭也不敢抬，跪地求饒：“夫人息怒，都是小的的錯，小的的錯?！?/br>
    大夫人怒道：“這么多年是瞧著你還算聰明知好歹才留你下來，少爺如今是瘋癲的不像個正經(jīng)人，跑不了你們這些長嘴油舌的下人在旁邊攛掇，看我這次怎么輕饒了你?！?/br>
    卓安是領(lǐng)教過大夫人手腕的，曾經(jīng)院子里有的丫頭也就是被夫人逼得投井自盡了的，這會子要是夫人把斜火發(fā)到他身上，就算不死也得脫了一層皮不可。

    卓安哭的涕淚橫流，道：“小的不敢攛掇少爺，借我?guī)讉€膽子也不敢，夫人饒命。”

    蔣悅?cè)焕溲劭粗⑽闯雎?，只聞大夫人急著道：“去把方沉碧那個小娼婦給我叫了來，我倒要看看她是練就了什么天大的本事，還不快去?！?/br>
    卓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淚眼朦朧的瞧著橫眉冷對得母子，只道是死的心都有了。

    “你去是不去？”

    “卓安，你敢走出這個房間試看看……”

    劍拔弩張的母子繃得正緊，卓安左右一點辦法沒有，遂哭的更是起勁兒，這哭聲驚動了旁邊的人，劉婆子急急忙忙的進了來，就看見蔣悅?cè)涣⒃谀敲鏌o表情，而卓安哭的正慘。

    “夫人，您這是……”

    “三少……”

    大夫人顫微微道：“去給我把方沉碧叫過來?！?/br>
    劉婆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出去了，大夫人扭頭過來道：“你這是擺明了不怕把事鬧大，看這對你到底什么好處，若是惹怒了你父親和奶奶，只管你是什么都撈不著，都得雞飛蛋打?！?/br>
    蔣悅?cè)煌坏匦Φ溃骸澳赣H以為我這次回來是為了蔣家掌家之位？”

    大夫人道：“我管你樂意不樂意，是該我得的東西你不要也得要?！?/br>
    正當這時，劉婆子找了方沉碧進了門，蔣悅?cè)灰娏?，順手扯了方沉碧過來，直直道：“方沉碧是什么人，會說什么話，平素又是怎么個性子，相信母親不比我了解的少，若是覺得這事與她有關(guān)，怕是這意思就太過明顯了?！?/br>
    方沉碧左右瞧了瞧，頓時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再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卓安，盛氣凌人的蔣悅?cè)?，心頭那種不妙的情緒彌漫開來，難道是……

    也就在此時此刻，方沉碧的意志有一瞬間的動搖，她并不樂意這輩子就終老在喜怒無常瘋癲的蔣煦手里，如若是可以能不能就此大膽的擺脫一次？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至少往后的那么多的歲月里就可以不再有什么遺憾了。方沉碧想了又想，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方沉碧，你道是說個清楚，枉我平日里素來對你疼愛，到頭來你若是做了吃里爬外的事，只管是老天爺都得罰你。且不說你自己，但說整個方家又是誰沒受到我的施舍過，若不是如此，死上幾口子也不是不可能，你道是說，跟我說個清楚?！?/br>
    方沉碧不是不知道，以大夫人的性子，如若自己允了蔣悅?cè)坏氖拢俨涣怂[得天翻地覆，若是連累方家人不得好過，即便是自己也沒辦法走得心安理得。

    再者說，就算自己狠下心來只為這自己下半輩子著想，可大夫人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迫害了方家這是必然，就連方沉碧和蔣悅?cè)凰膊粫p易放過，必是會想盡辦法折磨刁難。

    可誰又能預見未來是個什么樣子的，是真的會情比金堅，還是平淡的日子漸漸磨碎了所有的激情和愛戀，若是到時候蔣悅?cè)灰材佂崃?，疲累了，再也不愿意堅持下去，灰頭敗臉的回了家認了錯，兒子還是兒子，娘親還是娘親，那她會是什么？還會有什么下場？

    可若是蔣悅?cè)徽娴囊恍囊灰獯c她白頭偕老，這輩子也真真就算是毀在她手里了，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富家公子哥又到底怎么去營生？她到底是要偉大的成全他，還是要自私的毀了他？

    “夫人，沉碧不會做吃力爬外的錯事，夫人放心?！狈匠帘毯莺菪牡?。

    “方沉碧……”

    大夫人嘴角泛了一絲冷笑：“很好，你若真的做得到也不枉我待你好，你出去辦事吧，這里的事兒誰知道了都不好?！?/br>
    “沉碧知道了?！闭f罷，方沉碧退了出去。

    “悅?cè)?，你可否聽得真切？但凡一廂情愿是沒有好處的，方沉碧是個聰明人，她衡量的了利益得失，哪里像你，楞頭蔥樣的像個傻瓜。

    你也不好好想想，跟著你，她也多說只能做個妾，可跟著你大哥，她若得了子嗣，又在府里幫襯著討我歡心，我到底會斟酌著讓她扶正。你道是方沉碧會怎么選？”

    大夫人漸慢緩和了脾氣，一句句勸道：“方沉碧精著呢，你能給她的，你大哥也能給，你不能給她的，我可以給。聽娘一句，死了這條心，安心的在京城好好做事，娘自然不會虧待她，你只管是娶幾房妻妾娘都決意不管，可好？”

    蔣悅?cè)槐臼菍Ψ匠帘痰哪且痪湓拏男睦?，可他從不是個別人怎么說他便怎么做的人，再聽見母親這么道，他冷語：“母親怎么覺得怎么認為那是母親的事，我不會娶妻也不會納妾，除了方沉碧我誰也不要?！闭f罷甩了袖子奪門而出，卓安見勢急忙忙跟了出去。

    大夫人見自家兒子如此意氣用事，火得心口巨疼，她坐在暖榻上直捶胸口，罵道：“這個不爭氣的東西?！?/br>
    劉婆子眼見如此，趕緊上前幫著倒茶捶背：“夫人您別氣，三少才十八，不過也只是個還沒成年的孩子，他對方小姐那是青梅竹馬一般的感情，現(xiàn)下您提起娶親的事兒，三少自然而然想到的是方小姐，況且這五年過去，方小姐越發(fā)的漂亮起來了，試問三少再見了怎能不動心？”

    大夫人聞言怒道：“都說紅顏禍水，真是如此，也怪悅?cè)蛔约簺]個主意，放著李家小姐不要，專盯上了個下賤胚子?！?/br>
    劉婆子猛著點頭：“方小姐雖然相貌出眾，也是百里挑一的剔透人兒，可她出身不詳，家里也沒個身份背景的，若是配了三少可真真是使不得。不過……”

    大夫人側(cè)眼問：“你有辦法？”

    劉婆子jian詐一笑：“夫人，三少的性子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是萬萬逼不得的，您越是扭著他意思，他越是執(zhí)拗的反著干，可說到底，您才是他的娘，做什么事兒也只有您才有這個權(quán)利?！?/br>
    大夫人聞言眼前一亮，道：“你是說……”

    劉婆子笑道：“說來這法子真是要不得，更上不得臺面，可夫人也是為了三少爺好，眼看蔣家掌家的事兒就得定了，可千萬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出了事了，不然，少不了少爺吃虧。

    夫人先些答應(yīng)三少，就說是允了三少的意思，再者也跟方家小姐商量好，由著方家小姐去游說三少，這么一來，三少肯定信。到時候再找個什么引子先調(diào)走三少，這不就空出時候來了？

    另一面也抓緊了時間給大少爺辦事兒，等著三少回來，早是木已成舟，生米煮生熟飯，三少爺就算再任性堅持，到底也過不了心里頭這道坎兒了，久而久之就忘干凈了。

    夫人到時再可把不是都推給方家小姐，三少還哪里恨得了您呢？左右剛剛方小姐的話，少爺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啊?！?/br>
    大夫人聞言，笑容滿面，贊道：“說的對，這么一來，誰都消停了?！?/br>
    這一路并無多遠，可方沉碧確是走的異常辛苦緩慢，她是真的沒想到蔣悅?cè)粫坏娜柗蛉艘?，那一時候，那句話說的是如何艱難，只有她自己知曉。

    可除此之外她還能如何，蔣府就是個牢籠，她不過是只圈養(yǎng)在其中的金絲雀罷了，還能有什么其他可能。

    正想著，身后猛地有人喊她，方沉碧不愿轉(zhuǎn)身，直直往前跑開了。

    蔣悅?cè)灰姺匠帘滩煌Ｄ_，遂追了上去，一把扯住方沉碧手腕，逼她面朝自己，怒道：“難道你真是如我娘說的那樣，想做慈恩園的女主子了？”

    方沉碧聞言心尖兒一扎，道：“蔣悅?cè)?，你能給我什么？”

    “方沉碧，我這次回來不是要爭蔣家家財?shù)?，你?yīng)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思，現(xiàn)下說這話好沒意思，你平素是什么性子，也不是你現(xiàn)下紅口白牙的說些胡話我就信的?！?/br>
    方沉碧漸漸紅了眼，緣何最了解自己的總是他，他越是如此，自己便愈發(fā)的放不開他，可放不開還能如何，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蔣悅?cè)?，只能讓彼此更加痛苦不堪?/br>
    “蔣悅?cè)?，你不用對我好，你只要對你自己好就夠了。?/br>
    蔣悅?cè)徊唤月赃煅?，一雙俊眸盯著方沉碧濕潤的眼，悲從中來：“但凡我也有一個放棄你的理由，但凡我還能讓自己不去堅持，我萬萬不會做到如此地步。

    我只是不想這輩子都后悔，后悔當初沒有為自己爭取喜歡的人。這天下若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為了我好，那個人不是我娘，而是你。，方沉碧，我從來都知曉，你都是為了我好?！?/br>
    作者有話要說：改完。

    38第三十八章

    蔣府雖大,可還大不到死了個人都還不知曉,下人瞞了再瞞,終也不是個辦法。蔣茽平素最愛這個小兒子,一來本是老來得子必定精貴,二來來鳳在他心里眼里自是與其他女人不一般，子憑母貴。

    等著蔣茽身子剛好了一些便總是問起幺子的事,旁人每每都是推三阻四的找了借口搪塞過去，可時間久了蔣茽也是起了疑心,到底緣何見個兒子就這么困難？可也因著無法下床，也只是罵幾句耍脾氣泄泄火就作罷了。

    老太太這幾日也起不來床,額頭上幫著發(fā)帶還覆著藥包。孫子夭折她自是心里頭疼著,可比起這來,她更擔心自己的兒子想不開，擔不下這事兒來。由著論了她的念頭，還是蔣悅?cè)桓闲乃肌?/br>
    李蘭最近著實憋悶，本來跟著蔣悅?cè)皇莵淼绞Y家就是圖散散心游玩樂和的，可碰上蔣府的喪事還是讓他頓覺晦氣，不但沒得時間出門，一下子也不好趕著回去，更不能日日出門。

    在蔣府里雖然有下人伺候的不錯，可卻格外無聊，這幾日蔣悅?cè)灰膊恢醯?，一張俊臉笑容極少，就連那個美如天仙的方家小姐也終日見不到影子，他瞧著蔣悅?cè)恍那椴患?，也不敢追著問東問西。

    喪事的第三日蔣淵遠道回了來，還帶了過門的妾室女兒。二夫人心頭樂得很，本就愁著怎么能把兒子找回來一趟，不想就碰上五少爺溺死這事兒了，現(xiàn)下借口有了，回到蔣家分家辦事才可名正言順。

    大夫人這一頭見蔣淵回來，心下里恨得很，蔣悅?cè)荒抢锉囟ㄊ强囍豢纤煽?，她想找他說起，亦是也拉不下這個臉，可她亦是不能允方沉碧這等出身的丫頭攀了這等高枝兒。

    五房妻妾就只有四夫人還算坦然，她本也沒生出兒子，女兒又已經(jīng)嫁了人，左右分了多少差不了太多，不過她倒也不笨，這押寶下去，現(xiàn)下看的很是分明，若是五少爺蔣家福不死，許是她也吃不準苗頭，人一死反倒分明了起來。由是蔣淵這一回家，四夫人剛聽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往大夫人房間里跑。

    再說蔣煦那里，這三日以來也就只有頭天燒紙時候蔣煦露了下頭，這會子外頭鬧得很，他倒是樂得清閑，方沉碧去伺候的時候，蔣煦正置身事外的站在桌邊練字。

    等著方沉碧近了身兒，蔣煦遣寶珠先出去辦事兒，等人走了，開口問她：“聽說你是替我爹出去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