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jié)
金虔心臟頓時漏跳半拍——不,是好幾拍。 喂喂,貓兒你做什么?咱還沒死呢!你擺出一副掃墓上香的表情作甚?! “金虔!”展昭突然睜開雙眼,黑爍眸子清澈見底,幾乎讓人有種此人此時絕對是清醒的錯覺,“展某一直未有機會向你說個謝字,但展某絕非忘恩負義之人,你救展某大恩,展某無以為報,唯有——” 金虔細眼驟然繃大,心跳靜止,全身細胞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展昭那一開一合的雙唇上,生怕從里面冒出一句“以身相那個啥”的經(jīng)典狗血臺詞。 但就在此時,門外驟然響起叩門聲,聲音在寂靜屋內(nèi)竟好似驚雷一般。 展昭渾身一震,驀然放開金虔手腕,起身后撤一步,慌忙環(huán)顧四周,忽然一挺身,飛身翻上了屋梁,便沒了聲息。 屋內(nèi)一片死寂。 金虔仰頭望著屋梁無言半晌,直到門外繼續(xù)傳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才嘆了口氣前去開門。 現(xiàn)在可以肯定這貓兒絕對是喝醉了! 否則光明磊落的御貓大人怎會做出這等翻房梁的糗事。 話說回來,今兒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為啥一個兩個的都挑這個時候來串門?貓兒也就罷了,這個沒有常識半夜敲門的定然不是什么好鳥! 可一開門,金虔就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推論。 門外之人,頎長身形,一身儒衫,雙眸清亮,絕對是奉公守法居家好人不二人選。 “顏兄?!”金虔一愣。 顏查散微微一笑:“金兄可是已經(jīng)歇息?” 喂喂,這臺詞怎么有點耳熟? “還沒……” “顏某可否入內(nèi)一坐?” 臺詞果然很熟。 “請吧……” 待金虔在顏查散對面坐好,不禁又神經(jīng)緊張將眼前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才不放心道:“顏兄今晚沒喝酒吧?” 顏查散一愣:“顏某從不飲酒?!彪S后了然,“金兄是聽說白少俠請了展大人和梅少俠去喝酒,以為顏某也去了,所以才有所一問吧。” 金虔咬牙:好你個白耗子,原來是你干得好事! “那不知顏兄深夜前來,有何要事?”金虔順了順氣問道。 “深夜叨擾,自是有要事相告?!鳖伈樯⒄溃邦伳呈鞘苋酥?,為金兄送信的。” “誒?” 只見顏查散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金虔道:“金兄一看便知?!?/br> 金虔抽出信紙打開一看,頓時七竅生煙: 信紙有兩張: 第一張,字跡端正,力透紙背,顯然是大師父醫(yī)仙所書。 乖乖徒兒如晤: 黃干此人,嫉賢妒能,此去汴京,定會獨占首功,若所料不錯,怕還會誣陷乖乖徒兒與那展昭。 黃干所取解藥,其中未加藥引,太后服下,定會昏迷不醒,無藥可治,唯有為師教徒兒的法子可治。 待太后毒入骨髓之時,若是徒兒安好,展昭尚存,有徒兒血引、展昭真氣相助,針術相輔,太后定可無恙。 到時,無論黃干如何狡辯,也難脫其罪。 此信交予顏家小哥轉交,為師信徒兒定會化險為夷。 師:醫(yī)仙 第二張,字跡狂草不羈,自是二師父毒圣所寫,整張紙上僅有一句話:敢搶我徒兒的功勞,找死! 師:毒圣 果然是這兩個師父搞得鬼! 金虔趴在桌上幾乎全身脫力。 “金兄的二位師父果然料事如神,若不是兩位前輩早有安排,換了解藥,金兄和展大人怕是難逃此劫?!鳖伈樯⒁荒樉瓷?。 金虔抬眼,小心翼翼問道:“顏兄可是已經(jīng)知道咱的身份?” 顏查散一笑:“二位前輩臨行交予此信之時,已經(jīng)告知顏某,金兄放心,顏某定當守口如瓶,絕不會將金兄身份外泄?!?/br> “多謝顏兄?!苯痱肓讼胗值?,“那堂上榆林村一眾村民所言……” “自是顏某告知,那幾日所有鄉(xiāng)親都毫無意識,事實到底如何,也只能聽顏某和小弟轉述了?!?/br> 果然是這對兄弟聯(lián)合眾村民改串的證詞。 “……那一枝梅為何又會與你們一同前來?” 顏查散嘆了口氣:“這還多虧二位前輩高瞻遠矚,又救了榆林村眾人一次?!?/br> “此話怎講?”金虔一愣。 “展大人、金兄和白少俠走后不過半日,梅兄便匆匆趕回,說二位前輩怕有人加害村民令我等立即離開榆林村避難,結果正如二位前輩所料,我們前腳剛剛離開,便有殺手前來滅口,多虧了梅兄武藝高超智謀超群,一路護送,我等才逃出一命。加之二位前輩也有所交待,若當真有殺手來襲,定是開封送藥之事有變,令我等立即啟程前往開封為證?!闭f到這,顏查散喘了口氣,“幸好趕得及,否則顏查散一生不得心安?!?/br> “原來是這樣?!苯痱牭酱颂幰膊挥赡罅艘话牙浜梗瑢δ且恢γ返蔫F公雞行徑寬容了幾分。 二位師父果然高瞻遠矚,啟用了一枝梅這位江湖逃跑成功率最高之人前來助陣,若是江湖上其他的阿貓阿狗前來,怕還沒有這個本事將一眾村民平安送達。 “那堂上你和小逸說什么黃干內(nèi)功不濟是否也是二位師父的意思?”金虔又突然想起顏查散和小逸在堂上那番一唱一和的精彩表演,問道。 顏查散勾唇一笑:“那是顏某路上臨時想出的?!?/br> “誒?!”金虔驚異。 “顏某一路之上無事可做,便常常想,若自己是那黃干,罪行敗露之后該如何狡辯脫罪,這才想起那解藥乃是由展大人之手交予黃干,若是黃干一口咬定是展大人在其中做了手腳,展大人定是百口莫辯,所以便想出了內(nèi)功不濟一說?!?/br> 金虔目瞪口呆,定定盯著顏查散許久,直盯得對面之人臉皮微微泛紅,才深有感觸道出一句:“顏兄,你與公孫先生定有不少共同語言!” 這、這簡直就是隱藏的腹黑屬性??! “共同語言?” “就是知己、知音、相逢恨晚的意思!” 顏查散斂目思索片刻,露出了然之色,笑道:“金兄言辭玄妙,果真奇人?!?/br> “顏兄客氣……” 顏查散搖頭:“顏某并非說客氣話。顏某一直以為,雖然此次九死一生兇險異常,但卻能遇到金兄,實乃顏某一生幸事!” 金虔突然一個激靈,只覺背后一股寒氣蔓延,寒氣的源頭似乎是房梁之上。 “顏兄過譽了,金虔實在愧不敢當?!苯痱Ρ妻o道。 雖不明那貓兒為何莫名散發(fā)寒氣?但……醉酒的人哪有常理可言! 顏查散也同時抱拳:“金兄小小年紀,但心思細膩,行事雖不拘一格,但絕不乏磊落本性,實乃少年英雄,且言談之間,平易近人,令人不禁心生親近之感。” 嘖!寒氣好似突然加重了!! “那、那個,顏兄……”金虔慘白著臉道。 “??!是顏某唐突了。”顏查散雙頰一紅,垂首道,“顏某只是因為這幾日心中郁結,無人可訴,面對金兄一時說多了,還望金兄莫怪?!?/br> “不怪、不怪!”金虔忙道:“不知顏兄為何事郁郁寡歡?” 趕緊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顏查散長嘆一口氣,望了金虔一眼,猶豫半天才道:“小逸好似打算拜一枝梅為師……” “什么?!”金虔大驚。 喂喂,這個消息也太勁爆了吧! “這幾日,小逸總是望著窗口發(fā)呆,就和一年前不知從何處學會了偷盜之術之時一摸一樣?!?/br> “等等,什么一年前?” “一年前,小逸出門整日未歸,回來后就常常一個人練習一種詭異的身法和繩索卷旋之術,后來家中就常常莫名多出一些米面菜油,經(jīng)顏某多方打探,原來竟是小逸從一家欺行霸市的米行偷出來的。唉!顏家雖然家境貧寒,但絕對是家世清白,如今竟出了個偷兒,這讓顏某如何面對列祖列宗,泉下父母?!所以顏某對小逸的嚴加斥責,這才斷了他做偷兒的念頭,直到遇到二位前輩……” 說到這,顏查散不由搖了搖頭,“自從見了一枝梅路上擊退殺手之后,小逸就常常一副若有所思模樣,顏某怕他是見了一枝梅的身手本事,所以又興起了做偷兒的念頭……” “這……”金虔實在不知該用什么詞安慰眼前這位懷有“可憐天下父母心”的兄長。 “金兄!”顏查散突然身形湊前,雙眸閃閃望向金虔,“小逸與金兄甚為投緣,不如請金兄去勸勸小逸,讓他斷了這個念頭!” “誒?!咱?!”金虔驚詫莫名,“這怕是不妥吧……” “就算顏某求你!” “這……那……” “金兄……” “咚咚!” 就在金虔推脫無能一籌莫展之際,門外第三次響起了敲門聲,不同的是,這次還附帶了招呼:“金虔,還沒睡吧!開門!” “是小逸!”顏查散忽的一下從椅子上蹦起,滿屋亂轉,“若是讓小逸知道我來此求金兄勸他……會不會一氣之下立即去拜一枝梅為師?這、這這,不能讓小逸知道我在這!” 說到這,顏查散雙眸一亮,直奔床邊衣柜,一拉柜門貓腰躲了進去,身手頗為矯健。 “……” 這算怎么回事兒? 金虔默然瞪著衣柜半晌,又抬頭瞅了一眼房梁,無精打采走到門前拉開門閂。 “怎么這么慢?!”小逸嘟嘟囔囔走到桌邊坐下,十分熟絡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喊得我嘴都干了?!?/br> “這么晚了,什么事兒啊?”金虔也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這已經(jīng)是今晚第三位面談者了,咱還真需要喝點茶潤潤嗓子。 小逸抹了抹嘴角的水漬:“不晚我還不來了呢!金虔,你嘴上功夫厲害,不如教教我如何說服人?” “誒?” “我想拜一枝梅為師,做一個聞名天下的大盜,就怕哥哥不答應,你教我,該怎么說哥哥才不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