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想明白后,她安心沐浴更衣。精繡大紅色華服上身,望著鏡中愈發(fā)明艷的容顏,她幾乎被自己晃花眼。素顏已是這般耀眼,待等下上完妝,又會是何等風(fēng)姿? 正賓排場那都是虛的,臉好才是真的。看到這張臉她心情很難不好,什么吳氏、嫻姐兒,此刻全被她忘到犄角旮旯里了。 這邊衛(wèi)嫤大喇喇不在意,那邊雖已搬出去,但卻依舊密切關(guān)注四合院的晏衡,第一時間便知曉此事。穩(wěn)住比他還要急的阿昀,抹把汗,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月牙閣,三言兩語對陳伯安說明其中變故后,他請求道: “不知伯安兄可否請嫂子cao勞一二。” 陳伯安哪能不答應(yīng),正想開口,隔間傳來清麗的聲音:“哥,他說那人,就是你這幾日一直拿來損我,說比我好看、比我懂事、連字寫得都比我有風(fēng)骨的衛(wèi)家姑娘?” 晏衡沒料到包間里還有別人,剛想告罪,就見一身藍袍的端王從內(nèi)走出,胳膊上掛個容貌與他七八分相似的少女。少女嘟嘴,好奇地看向他。 “你是晏小旗,聽說你要娶的娘子生得很美?” 即便猜出她是九公主,晏衡也不愿過分自謙,違心貶低阿嫤容貌。正準備行禮,就見少女跳到他面前:“她今日及笄是吧,那我要去看看。若她真長得好看,我就給她當贊者?!?/br> 端王扭頭看向窗外,幾乎不愿承認這個瘋丫頭是他meimei。他可以說實話嗎?外界盛傳的皇四子與九公主自幼感情甚篤,全無天家感情淡薄,是因為九妹見他長得好看才一直粘著他! 晏衡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他能感覺到九公主并無惡意。想到端王的平易近人,與他感情極好的九公主想必也不是盛氣凌人之輩。若有她前去及笄禮,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也不會比侯府老太君親自主持來得差。 想到這他懇求地看向端王,后者饒有興趣地看著,半晌揉揉九公主腦袋:“今日本就是陪你出來玩,你想去,那便去吧?!?/br> 有九公主做贊者,一時間陳伯安娘子的身份就有些不夠看了。一路上眾人均在糾結(jié),直到四合院門外,當他們看到被楚璉扶下馬車的國子監(jiān)祭酒家柳夫人時,總算徹底放下心。 而薄施淡妝還未來得及自我欣賞的衛(wèi)嫤,則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驚到了。 ☆、第23章 莊重笄禮 柳夫人是位略富態(tài)的中年婦人,面若銀盤、慈眉善目,生得很有福相。柳家書香門第,后宅并無多余姬妾。柳夫人父母公婆俱在,連生三子一女,兒子皆已考中功名,的確是難得的全福夫人。 本來以衛(wèi)嫤出身,莫說是楚璉義妹,就算真上了鎮(zhèn)北侯府家譜,也請不來柳夫人作正賓。偏偏日前楚璉已將吳氏當年毒害柳家千金之事悉數(shù)告知,跪地請罪。楚璉自幼隨柳大人讀書,憐他生母早逝,柳夫人素來拿他當半個兒子看。況且女兒出痘時楚璉與吳氏尚無交集,這事本怪不得他。冤有頭債有主,柳夫人不怨楚璉,但卻真恨上了始作俑者吳氏。聽聞衛(wèi)嫤出身,得知她多番被吳氏陷害后,她憋著一口氣便答應(yīng)了。 吳氏視衛(wèi)家姑娘如眼中釘rou中刺?那她偏要好生抬舉衛(wèi)家姑娘! 衛(wèi)嫤敏銳地捕捉到柳夫人那絲怨懟,一開始只當她不愿,但聽到世子介紹其為“師娘”后,她很快明白過來,這位怨氣不是沖她來的。 見柳夫人對世子依舊慈祥,衛(wèi)嫤敬佩其恩怨分明,神色間便多了三分親近。 “勞煩夫人紆尊降貴,來做及笄禮正賓。阿嫤三生有幸,又心下惶恐。以夫人的尊貴和福氣,阿嫤即便只沾個邊角,也夠一輩子喜樂安康。” 柳夫人本為報復(fù)吳氏而來,但見面前姑娘眉目如畫,神態(tài)平和無絲毫妖媚之氣,她便生了三分喜歡。待她福禮告罪一番后,見她舉止落落大方,雖無大家嫡女一舉一動間帶出的規(guī)矩教養(yǎng),但自成一派脫去匠心雕琢后的天然,她便覺得今日沒來錯。給這樣出挑的姑娘做正賓也不算辱沒她,這樣想著她態(tài)度便十足鄭重。 “哪有什么紆尊降貴,姑娘家教養(yǎng)最重要,不在乎出身?!?/br> 說完柳夫人給旁邊丫鬟使個眼色,今日來做正賓,她備了兩份禮。若衛(wèi)家姑娘平平,她便送件不起眼的釵環(huán)了事。但如今她卻甘愿送那份貴重的。也不算太貴重,只是鳳釵仿照當日給吳氏的及笄禮打造,比當日那支大氣點、用料講究點而已。 聽柳夫人說完,站在端王身邊的九公主點頭:“母妃也常說,姑娘家漂亮最重要。漂亮不是空有一張殼子,還得大氣。不然五官再精致,整天弓腰駝背神情畏縮,人也好看不到哪去。我看衛(wèi)家jiejie就很好,今天你及笄,我給你當贊者怎樣?” 母妃……衛(wèi)嫤瞅瞅笑容古怪的端王,再看掛她手臂上,跟端王容貌相似的少女,莫非這就是九公主?可公主不該是高冷著等人跪舔的女神么,為何她只從少女身上感覺到平易近人? 突然她想起前世認識那幾位紅三代,家世顯赫本人卻極為低調(diào)。并不是所有“x代”都耽于享樂、胡作非為,相反多數(shù)人都在靠家中提供優(yōu)渥條件充實自己,努力成為更優(yōu)秀的人。前世她便是如此,自幼國學(xué)、武術(shù)、禮儀、功課等樣樣不落。而長輩也從來都教育她要尊重每一個值得尊重的人,哪怕那人只是個臥病在床的貧苦老人。如今雖是古代,但以皇家之尊貴,只會更注重皇子皇女教養(yǎng)。九公主雖平易近人,但舉手投足間格外大氣,面對柳夫人時既不失晚輩禮貌、又不落皇家公主底氣,顯然教養(yǎng)極好。 想明白后,再面對九公主,衛(wèi)嫤不卑不亢:“有殿下為贊者,阿嫤三生有幸?!?/br> 九公主朝端王做個鬼臉,又向阿嫤示意后,起身走到柳夫人跟前:“久聞柳家世代書香,極為懂禮。我是第一次給人當贊者,還請夫人指點一二?!?/br> 對于懂禮之人,柳夫人素來以禮待之。被請進正房后,她便擇重點說起來。贊者主要是協(xié)助正賓行禮,柳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又嫁于書香門第,一舉一動堪為禮儀教科書,做她的贊者簡直不能再輕松。 聽明白后,九公主再次謝過,便去東廂看衛(wèi)嫤上妝。 乍見衛(wèi)嫤,九公主被驚艷得語無倫次:“錦繡閣特制的衣裙可真好看,這妝畫得也真好,簡直跟沒畫一樣。不,我是說,明明人更好看了,看起來就像沒化妝?!?/br> 旁邊喜婆一迭聲稱贊:“這還是衛(wèi)家姑娘自己的主意。” 衛(wèi)嫤看向鏡中大紅色華服,繡花不算繁復(fù)但格外大氣。這是晏衡送來的,原來是京中最大的繡坊特別趕制?那他不知費多大勁才訂到,可送來時卻只說了句你喜歡就好。 “奇怪,我明明聞到了香米分的味道?!?/br> 見九公主面露好奇,衛(wèi)嫤勾起唇角。有些人一見面便可引為知己,她很喜歡九公主性子。命喜婆退下,她拿起銅鏡前的一盒米分。 “就是這個,水分鋪子嫌顏色不夠白,打下來的廢料。廢米分質(zhì)地本來很粗糙,但我摻了點珍珠米分,做了種新米分?!?/br> 邊說著,她邊往九公主手上搽一點米分。 “公主您看,它只比原先地方白嫩一點,但又不是太明顯,看起來跟沒涂差不多,所以我叫它裸妝米分。” 九公主面露驚奇:“裸妝米分,這名字貼切?!?/br> 見她喜歡,衛(wèi)嫤打開梳妝臺下柜子,拿出一盒新的:“米分要現(xiàn)調(diào)才好用,我只做了兩盒。按理該給贊者紅包,但宮中匯天下奇珍,尋常東西怕是入不得公主眼。如此,我將方子寫你一份權(quán)當紅包可好?” “今日本就是我不請自來,能得盒裸妝米分已算意外之喜。至于你這方子,卻不能隨意外傳,你看那些世家大族的私房菜還不是一個個藏著捂著?!?/br> 衛(wèi)嫤卻是無所謂,一來方子極為簡單,她不過前幾日悠閑,試了幾次便做出來。九公主若有意,回去后命人稍一琢磨便出來;二來九公主何等身份,即便拿到方子也不會宣揚的人盡皆知。 “這方子不過是我偶然琢磨出來,不過是一點巧心思,也不必敝帚自珍?!?/br> 咬唇,想到宮中極愛打扮的母妃,九公主最終還是點頭:“那便多謝阿嫤,我與阿嫤一見如故,你也別一口一個公主,無端叫生分了。我名怡靈,你喚我阿怡便好。方子我收下,明日我打發(fā)人給你送點珍珠,算我換的?!?/br> “阿怡,聽著倒像姨母別稱。” 九公主嘟嘴:“是阿怡,不是阿~姨!” 打打鬧鬧間兩人很快拉近了距離。眼見日頭漸高,衛(wèi)嫤換好采衣采履,理順頭發(fā),走出正房后總覺得院子大了許多。 仔細一看她也明白過來,同樣的擺設(shè),在柳夫人指點下?lián)Q換擺法和位置,便多出三分大氣開闊。觀禮者不多不少,多是街坊四鄰。端王與鎮(zhèn)北侯世子早已避嫌離開,但因有柳夫人坐鎮(zhèn),來賓皆正襟危坐,無端又為儀式添了幾分莊重。 香案前,柳夫人面色鄭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br> 聲調(diào)悠揚、抑揚頓挫,合著她低沉的嗓音,似乎能溝通天地。衛(wèi)嫤跪坐,三加三拜,臨近中午她頭發(fā)被高高挽起,插上發(fā)釵和釵冠,笄禮終成。 其間出了點變故,二加所用發(fā)釵并非衛(wèi)mama先前準備那支,而是換成了柳夫人所贈,更為華麗大氣的鳳釵。 短短一個早晨,從封老太君不能前來的驚嚇,到意料之外的柳夫人與九公主聯(lián)袂前來,再到與九公主成為好友,連番驚喜下衛(wèi)嫤已有些麻木。思索著如何回饋柳夫人,想了又想,她還是將裸妝米分方子抄一份。 “夫人今日解了阿嫤燃眉之急,阿嫤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這米分雖不顯白,但遮蓋些小瑕疵卻最是有效,還請夫人不要嫌禮薄?!?/br> 柳夫人早已注意到阿嫤妝容,想起為痘印所苦的女兒,她哪會嫌棄。待拿回家一試,看到女兒搽米分后那張幾乎與常人無異的臉,母女倆抱頭痛哭,柳家上下也是真心感激起了阿嫤。 當然這是后話,借著廣源樓送來的席面款待柳夫人與九公主一番。送走兩人后,衛(wèi)嫤再次沐浴,換好繁復(fù)華麗的吉服,烏發(fā)高挽輕點朱唇。眼見夕陽漸斜,遠處傳來喜慶的鼓樂,迎親隊伍將至。 ☆、第24章 喜劫良緣 陪晏衡前來迎親的是幾位軍中袍澤,西北多戰(zhàn)事,經(jīng)歷戰(zhàn)火洗禮的軍漢身上自有見過血的殺氣,即便脫下盔甲也難掩銳利鋒芒。 被衛(wèi)mama請來難為婆家人的四鄰皆有些發(fā)憷,嗩吶聲停,門前出現(xiàn)罕見的寂靜。米鋪掌柜娘子想起夫婿提到晏衡時說那句“粗人疼媳婦”,終于大著膽子站出來,雙臂一伸攔在門前。 “姑娘家嬌貴,怎能隨便讓你迎了去。想進門,得先過我們這關(guān)?!?/br> 四鄰如夢初醒,大喜日子怕什么。眾人在門前站成一堵人墻,見此掌柜娘子更是被壯膽,掏出一沙包,指著旁邊垂髫幼童。 “你們出一人,與大妮比賽踢沙包,輸了大家看怎么罰?” “發(fā)紅包!”眾人連聲起哄。 晏衡身后,丁有德提著一籃子紅包。說是紅包,其實就是用紅紙封點銅錢、喜糖、銀錁子,迎親時發(fā)給四鄰圖個喜慶。昨日他們兄弟幾個熬夜包到手發(fā)麻,那時他還覺得晏衡太過小心,準備這么多完全用不上。這會看到站在人墻中,大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的婦人,他突然覺得手中籃子有點不夠份量。 頭皮發(fā)麻,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丁有德走上前。 大妮托著沙包,仰起頭小大人似得嘆息:“新郎官長得真好看,那我踢簡單點?!?/br> 丁有德無語望天,小丫頭你踢難點真沒關(guān)系,左右心急的人也不是我。晏衡能娶這么個漂亮媳婦,我們正羨慕嫉妒恨想給他添點堵。 身后一陣壓迫感傳來,丁有德趕緊停下?lián)p人不利己的暢想,手忙腳輪跟著踢起來。大妮說簡單,但沙包前踢一下后踢一下,他發(fā)硬的骨頭根本做不到。眼見著沙包要落地,他眼疾手快接起來。腦子一轉(zhuǎn)問旁邊孩子再要兩個沙包,連帶一開始那個,三個沙包輪流被他拋出去,越拋越快最后在半空中連成半圓軌跡。 “好?!?/br> 不知是誰帶頭起哄,周圍叫好聲一片。出了一身汗,丁有德連聲討?zhàn)垼骸按蠹倚行泻?,再扔下去我這胳膊今天沒法端喜酒了。” 掌柜娘子看得過癮,大手一揮:“算你過關(guān)?!?/br> 晏衡不聲不響地遞過籃子,丁有德抓幾大把往四周撒。大人伸長手撈,小孩子靈活的躥來躥去搶,搶到后嘰嘰喳喳炫耀著里面包著什么,一時間場面熱鬧無比。 被好開頭勾起了興頭,眾人也不怎么懼這幾個軍漢了。跳大繩、掰手腕、疊羅漢等花樣百出,輪番番折騰下來高潮迭起,迎親眾人各個出了一身汗。見熱鬧四周逐漸有人涌來,一時間歡聲笑語蓋過了喇叭、嗩吶聲。 眼見日頭西斜,吉時將至,晏衡拱手道:“時辰不早了,大家通融一二。今日恰逢乞巧節(jié),宵禁到子時才起,若不盡興,稍后一道來吃杯喜酒?!?/br> “好!” “好什么好!”掌柜娘子拔高聲音壓住眾人:“新郎官還沒上場,最后一關(guān)你親自來?!?/br> 晏衡拱手:“合該如此?!?/br> 掌柜娘子走過來:“不是我唱衰,女人不易,做姑娘時比不得兄弟自由,嫁人后更是不得閑,生兒育女cao持后院,一年年從青蔥水嫩變黃臉婆。衛(wèi)家姑娘如今好顏色,新郎官自然愿意寵著護著,但誰知道過幾十年是什么光景。這樣,今日當著這么多人面,你背胖嫂走一圈。待日后即便阿嫤不好看了,你也不能有了新人忘舊人,讓人隨便欺負她?!?/br> 待掌柜娘子說完,胖嫂從人群中走出。她人如其名,豎著比別人橫著還要寬。 晏衡面色犯難遲遲未動,見此四周安靜下來,掌柜娘子面色一變:“新郎官這是何意?” 大門后面,一直默默聽著外面動靜的衛(wèi)mama面露疑惑,衡哥兒可不像這樣的人。在旁跟她一道聽著,跑來跑去傳消息的谷雨,見此跺跺腳跑進房中學(xué)舌。 “胖嫂是誰?” 谷雨扯下帕子,義憤填膺:“都什么時候了,姑娘還管胖嫂是誰。姑爺如今連做做樣子都不肯,日后還不得找別個磨人的小妖精?!?/br> 衛(wèi)嫤笑噴了:“這些話都誰教你的。谷雨別急,將心比心,若你被迎親,在婆家門前被人要求背一身材肥碩的七旬老叟,你可樂意?” “當然不行,不對,這事怎么能比。姑娘家要一開始就這么被婆家給下馬威,以后還不被拿捏死。反倒是男人,就得狠狠殺殺他威風(fēng)?!?/br> 衛(wèi)嫤不得不承認,谷雨說得有理,頓了頓她堅定道:“阿衡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必有隱情,你再去外面看看?!?/br> 谷雨賭氣地走出去,她倒要看看能有什么隱情。 還沒走近,就聽門外傳來堅定的聲音:“大家的意思晏某明白,只是我與胖嫂素不相識,恕此刻不敢冒犯。若真要背一人,也不是不可,在場諸人只有岳母最合適。” 雖然心里有譜,但終存著三分忐忑的衛(wèi)mama走出去。見到她,晏衡走過來輕聲解釋:“阿嫤心中最重要的人便是娘。今日我背您走一圈,日后阿嫤到了這般年紀我再背她,娘看可好?!?/br> 見衛(wèi)mama點頭,晏衡蹲下去:“娘,您上來抓穩(wěn)了。” 四周先是寂靜,片刻后不知誰說了一聲“此乃大孝”,而后贊嘆聲此起彼伏。世人重孝,可此孝多為兒媳侍奉公婆,罕有女婿孝順岳母。可誰家無女兒,誰不希望出嫁的姑娘受夫婿敬重、日子和美。雖然新郎官沒明說,可他待岳母都如此,那對新婦肯定差不了。 匆匆趕來的楚璉恰好看到這一幕,身著吉服的晏衡背著衛(wèi)mama,一步步慢慢從賀喜之人面前走過。經(jīng)過他面前時,眼眶發(fā)紅的衛(wèi)mama面色一愣,晏衡神色絲毫未變。 “今日正賓之事,我代阿嫤多謝世子。時辰尚早,世子不如留下吃杯水酒?!?/br> 見他面對里三層外三層的看熱鬧之人始終神色坦蕩,對他說話時理所當然地將阿嫤納入自己保護圈,楚璉心下空蕩蕩的。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比不上晏衡。固然他可以給阿嫤富貴,但出身決定了他永遠不可能明媒正娶阿嫤,堂堂正正地孝順衛(wèi)mama。 面前這個男人能滿足阿嫤所有期待。想到這,楚璉豁然開朗。他不是從小就希望阿嫤一生喜樂?既然他注定護不住她,又為什么阻攔別人保護她。 “阿嫤的喜酒我自然要喝。不過在喝酒之前,還得先背她上轎,別忘了我可是阿嫤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