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一介布衣固然可以萬人中取人首級,但是如此任性,便會成為眾矢之的,會被這個世間所忌憚,乃至于被抹殺。 所以越紅魚就是幫襯念善會,也是暗戳戳的,一向比較含蓄。 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可見越紅魚是個具有大智慧的人,知曉如何取舍,應(yīng)該怎樣克制。 商云裳閱讀理解一番后,越紅魚在她腦子里逼格又翻上幾番。 雖然越紅魚若是知曉,必定會覺得商云裳想多了??绅埵侨绱?,商云裳內(nèi)心已經(jīng)對越紅魚進(jìn)行了初步評判,并且評分頗高哦。 商云裳又想到了安雪采,驀然微微一笑,本來自己還想要誘越劍仙將他斬殺。她提及武功高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提及津州舊事,便算不殺,越劍仙也可以以武力羞辱安雪采一番,不過越劍仙似乎也不為所誘。 至于這位工具人安公子,商云裳心里面自有一些屬于自己的評判。 從前安雪采還有那么點兒樣子,不過如今,安雪采已經(jīng)大不如前。 安公子沒瞧透自己的處境。這世上名聲確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是安雪采不過是個出身寒微的贅婿,事業(yè)先天性本有許多不足。別人貨比三家,有情懷的去念善會,求穩(wěn)定的去安陽王府。如此一來,津州的安公子兩頭都不占,就差了那么點兒意思。 商云裳感慨:還是缺了點兒個人特色啊。 她心里已經(jīng)給安雪采畫了個叉叉。 無情的女人就是商云裳這樣,她已經(jīng)將安雪采從自己魚塘里移出來。 至于這位安公子這時來西陲之地,表面上看來是來進(jìn)一批兵器的,可這位安公子也有些別的打算。 這個時代雖然出現(xiàn)了一些簡易火器,可cao作麻煩,質(zhì)量又不穩(wěn)定。加上這個世界是低武的世界觀,故而戰(zhàn)場上還是金屬兵器好使一些。 漠中城除了收徒、抽稅,最大經(jīng)濟(jì)來源就是出售兵器。慕從云名下有礦,城中又有一批手藝精良的工匠,質(zhì)量可謂上乘。 當(dāng)然這等生意樹大招風(fēng),別處豪強(qiáng)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搞。 不過西陲之地山高皇帝遠(yuǎn),漠中城又有一位武尊坐鎮(zhèn),自然有屬于自己的底氣。 念及于此,商云裳一雙溫柔的眸子流淌幾許沉沉光輝。 慕城主的心也太大了,他既有蓋世之武技,還想要一方霸業(yè)。不止江山,蕭玉錦這個美人兒他也志在必得。 越劍仙是單純追求自己武道上精進(jìn),可慕從云顯然不能止步于此,想方方面面都開花。 清晨的陽光溫柔撫上了這片西陲大地。蕭玉錦醒得很早,她一大早便起來,策馬馳騁。 她挑了一匹烈馬,馬兒跑得飛快,就好似風(fēng)一樣。 蕭玉錦就感覺自己好似在風(fēng)中馳騁,風(fēng)呼呼吹過她的發(fā)絲,掠過的她的血rou。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老鷹,就在天空中飛翔。 可她并不是老鷹,而是一只風(fēng)箏。 風(fēng)箏飛得再高,卻始終被一根細(xì)細(xì)的線束縛住,根本無法掙脫。 那根細(xì)細(xì)的線不是捆綁在蕭玉錦的身上,而是系在了蕭玉錦的心里。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婚事也被家里議起來。就好像那些西陲八卦一樣,她大約是要跟慕從云成親了。 慕從云是當(dāng)世武尊,修為精深,也不算辱沒了她。 他樣貌英俊,一向?qū)κ捰皴\極好,自然絕不會讓蕭玉錦。蕭玉錦非但不討厭他,還對他很是尊敬,也很是感激。 可是—— 可是她從來沒有愛過慕從云啊。 自己一向把慕從云當(dāng)長輩一樣尊重,從來沒有考慮過男女之事。 慕從云既嚴(yán)肅,又古板,可能這種性情會讓許多女子具有安全感,因而心生仰慕??蓪τ谑捰皴\而言,她從來沒對慕從云生起半點旖旎滋味。 如果蕭玉錦對慕從云有半點微妙情意,便絕不會求慕從云去救安雪采。女兒家的心思是很微妙的,那么那時候她便會下意識的回避。 當(dāng)然像她這樣的身份,自己個兒的婚事本來就具有極重要的意義,由不得自己作主。 一旦這么想,蕭玉錦似乎便找到自己順其自然的理由。 她驀然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一個聲音在她腦海里冷冰冰響起,借口! 為人子女者,是應(yīng)當(dāng)報答父母之恩,可是不代表要順從他們意志成婚。報答父母的恩情,還有許多別的方式。 世間最沒道理的話,便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一個女郎被人所救,并不代表對方有資格提出要求,讓這個被救的女孩子嫁給他。報恩有許多種方式,并不是只有以身相許這么一條路。 當(dāng)蕭玉錦可以自立、自強(qiáng),也可以用別的方式回報父母。 既然如此,為什么自己心里會有順了吧的想法? 因為她知道父母是愛自己的,他們也遠(yuǎn)比自己聰明。年齡和閱歷在那里,使得父母永遠(yuǎn)會比孩子看得遠(yuǎn)。那么他們挑的路,也許就是最舒服的路。 而孩子呢,他們總是因為年輕顯得愚蠢,就像蕭玉錦曾經(jīng)迷戀安雪采。一旦清醒了,蕭玉錦都不大清楚為何自己居然能這樣子愚蠢。 依照父母的安排,孩子總能走上最舒服最安全的路。 一個人如果讓父母擺布自己的前程和婚姻,倒也不必怨怪父母的強(qiáng)勢,而是自己個兒舍不得這份安全罷了。 蕭玉錦的馬兒漸漸慢下來。 她沒有繼續(xù)策馬奔馳了,而是讓馬蹄踩著綠草,任由朝陽溫柔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該怎么辦呢?一個人膽小一些,謹(jǐn)慎一些,也不是什么錯。 蕭玉錦輕輕的撫摸馬鬃,輕輕垂下了臉蛋。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確實應(yīng)該謹(jǐn)慎和小心。 她有這個勇氣離開,離開熟悉一切,離開那些與生俱來的榮華富貴? 慕從云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到這世間未必有第二個慕城主等著自己。 只要她現(xiàn)在點點頭,就會有瞧得見的風(fēng)光,享不盡的富貴。 也許,不開心的自己才是怪胎?離開家人羽翼下的花朵,未必能經(jīng)得起風(fēng)霜。 從小到大,自己什么都是注定的,這次也一樣。 馬兒終于還是慢噠噠的回去。 蕭玉錦不是任性的人,據(jù)聞如今白面鬼又是蠢蠢欲動,她不會在城外跑得太遠(yuǎn)。 不過當(dāng)她回到漠中城時,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潤入了蕭玉錦的眼簾,使得她微微有些吃驚。 想不到越紅魚這位劍仙,居然也會出現(xiàn)在西陲之地。 越紅魚還是有些逼格的,伴隨她到來,慕從云也現(xiàn)身迎接。 越紅魚注意到慕從云神色也有些微妙變化。 男人還是懂男人的。也許跟安雪采說的那樣,在慕從云看來自己只是個純粹的劍士,而慕從云已經(jīng)是全方位綜合發(fā)展? 劍士勝負(fù)心都很重,越紅魚如此,慕從云顯然也如此。 第50章 050 總不能逮著同一只羊薅羊毛 之前慕從云敗于越紅魚劍下, 被越紅魚打成了殘血,還灌了半個月藥湯。 推己及人,越紅魚估計自己也不會快樂。 不過劍仙都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良心是有限的。 越紅魚換位思考一下, 最大體會是自己最好不要輸。 這一年光景,決意和安陽王合作的慕從云氣質(zhì)也變了許多。 津州的他可能還為意蕭玉錦的芳心患得患失, 忽略這一敗之辱。不過現(xiàn)在,慕城主對自己的個人定位也有了新的認(rèn)知。 “玉錦, 如今香州之地不算安穩(wěn), 出城策馬之事還是不可為之。” 慕從云瞧著蕭玉錦下馬, 便如此吩咐。 那嗓音固然沒什么不快, 卻有著說一不二的沉定。 蕭玉錦解釋:“城主放心,我并未離去太遠(yuǎn), 更不曾深入荒漠。” 慕從云:“乖,聽話?!?/br> 蕭玉錦頓時不知曉說什么才好。 慕從云盯著她運動后浮起紅暈面頰,眼底一縷迷醉之色一閃而沒。 不過蕭玉錦卻有些不是滋味。從前她把慕從云當(dāng)長輩, 故而慕從云偶有管束之語,蕭玉錦也是依照晚輩禮數(shù)依從。可是現(xiàn)在, 對方或許是要跟自己共度一生夫君, 蕭玉錦心里面也有些別扭。 當(dāng)然慕從云這種姿態(tài), 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討厭的。 這種管束, 也許有的女孩子還很享受。 可蕭玉錦偏偏是個性格極強(qiáng)的人。 這方面不能說慕從云有錯, 也不能說其中誰有錯, 只是彼此性情并不相投。 蕭玉錦知曉分寸, 眼見越紅魚在此,也不會在越紅魚跟前跟慕從云溝通。 越紅魚也感覺氣氛有點尬,不過她一向比較自我, 也體悟不到這等尷尬氣氛的微妙之處。 她還疑到自己頭上。難道商云裳吹的風(fēng),這么快都吹到了慕從云的耳中? 越紅魚沒誠意反省,商云裳瞧著嬌滴滴,卻仿佛很厲害的樣子。 也許是武者直覺,這個念頭在越紅魚的腦海之中一閃而沒。 蕭玉錦雖有不快,但很快收拾了心情,臉上也瞧不出心里的小情緒了。津州一遇,蕭玉錦也算和越紅魚相識,彼此問候過后,蕭玉錦便打探越紅魚的來意。 越紅魚說辭是想好的,那就是近來香州之地不大安穩(wěn),本來蟄伏許久的白面鬼蠢蠢欲動,甚至念善會也遭受一些損失。 這損失雖然不大,可越紅魚最近想來西陲強(qiáng)身健體,斬殺幾個強(qiáng)盜鍛煉一下劍術(shù),方便自己修行。 這么說來,也并不奇怪。 越紅魚描繪了一下自己的上進(jìn)心,卻不動聲色觀察慕從云。 慕從云面色如常,只是袖子似微微抖了一下,也沒說什么反對的話。 越紅魚現(xiàn)在覺得劇透是坑了,若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理會也還罷了。 可她被渣系統(tǒng)劇透得多,有些事情若是不理會,仿佛自己也過不去,只怕還會生出點兒心魔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