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jié)
謝珣之話,不無道理。 沈絳身份存疑,也頂多是存疑。 但如果此刻以沈氏女的身份冊封她,他日衛(wèi)氏余黨便不能再以她的名義興風作浪。 先前皇帝就沒殺沈絳,如今沈作明死了,若是貿(mào)然再動她。 難免不引起天下人的非議。 永隆帝竟發(fā)現(xiàn)謝珣這個提議,居然是解決目前危局的最妥善辦法。 謝珣離開奉昭殿,走到殿門外,他忍不住側(cè)頭看向一處。 那是當日阿鳶被行刑的地方。 就是在那里,沈絳親眼看著她被打死。 那日阿絳看向他的眼神,謝珣覺得自己這一世,都不會忘記。 眼底溫柔不復,唯有滔天恨意。 謝珣知道自己今日為沈絳請封,并非她所愿,可他只想護她周全,保她平安。 唯有讓永隆帝親自封賞她,才能徹底打消皇帝對她的殺意。 皇帝殺人并非只是賜死,他手中還有錦衣衛(wèi)。 當初建威將軍許昌全通敵一案,因為牽扯到魏王,永隆帝為了保全皇家臉面,便派錦衣衛(wèi)暗殺此人,偽裝成北戎人所為。 可見錦衣衛(wèi)這種臟活,平時沒少干。 如今沈絳遠在邊關(guān),哪怕傾盡所有,他也要護著她。 三日后,永隆帝下旨,封賞沈作明之女沈殊音為壽安郡主,嫡三女沈絳為長平郡主。 永隆帝或許是想壓制沈絳,并未只冊封她一人。 而是連同沈殊音一并賞封。 如此厚賞,一經(jīng)頒發(fā),便是引得天下人盛贊皇上英明萬歲。 只是封賞詔書送往邊關(guān)的同時,郢王世子謝珣再次病倒,待太醫(yī)診治,世子之病需要靜養(yǎng)。 一時間,原本在太子謀反案中乘風之上的謝珣。 竟是被迫修養(yǎng)在家中。 原本眾朝臣以為,這位殿下在日后便會手握大權(quán),權(quán)傾朝野。 倒是被這身子給拖累了。 另一邊,一隊錦衣衛(wèi)護送傳旨之人離開京城,前往邊關(guān)。 他們未到邊關(guān)之時,沈絳已經(jīng)在雍州城的將軍府關(guān)了好幾日。原來這兩天她便讓人收羅民間擅口技的藝人。 若是雍州沒有,便到別處去尋。 好巧不巧,雍州還真有這么一位,當即就被請入了沈府。 只是沈絳專門給這手藝人一處安靜院落,每日前往一個時辰,旁人不許跟著。 外人也不知,她跟這手藝人究竟學的是什么。 倒是林度飛這日來城中辦事,順便到將軍府拜訪她。 沈絳瞧見他,倒是格外開心:“你來的正好,我還打算這兩日去軍中找你?!?/br> “三姑娘有何吩咐?”林度飛好奇道。 沈絳輕笑:“我與諸位將軍的賭約,你可知道?” 這事豈能不知。 雖然大帳中商議的事情,但是也有藏不住事的,這件事還真的傳遍軍中。 原本沈絳想要留在西北大營之事,在軍士中便是兩極分化。 有人覺得虎父無犬女,沈侯英雄蓋世,三姑娘定然也不差。 那日她站在點將臺上說的話,還是戳動了不少人的心。 因此有人服她。 但也有人覺得,行軍打仗并非兒戲,哪有女子能入軍營的,這位三姑娘瞧著嬌滴滴的模樣,只怕連把劍都握不住。 林度飛作為曾經(jīng)親眼看過沈絳出手的人,自然不信她提不起劍這種話。 只是打仗多艱難,戰(zhàn)功亦不是戳手可得。 雖然沈絳親口說出,若是不立戰(zhàn)功,便離開西北大營。 但是她說的一月之期,都過去四五日了。 也不見她到軍中點兵,也不見她練兵。 林度飛都替她急了。 一聽她說,林度飛趕緊點頭:“自然是聽說的,一月之約,轉(zhuǎn)身便至,不知三姑娘有何打算?!?/br> “我正要與你說呢,你有興趣與我一道嗎?”沈絳淡然望著他。 林度飛有些震驚:“三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沈絳:“戰(zhàn)功,我手下無兵,自然需要你助我。” 林度飛雖來西北大營不過半年,但是他年輕氣盛,又身負如此身手,之前與赤融伯顏一戰(zhàn),若不是他拼死搶回沈作明的尸身,只怕北戎人會將沈作明尸身當做戰(zhàn)利品帶回去。 “度飛,你我相識京城,我深知你的品性和能力,若是叫我選一人,與他共赴戰(zhàn)場,那么在戰(zhàn)場我愿意將自己的后背交給你?!?/br> 沈絳目光誠摯的望著林度飛。 林度飛沒想到,沈絳竟對自己有如此評價。 一時,不免有些感動。 他乃是軍士出身,自然深知這句話中的深意和沉沉的信任。 “三姑娘不棄,林度飛愿意追隨?!?/br> 沈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即道:“你隨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br> 于是兩人一道去了書房。 這里本是沈作明所用的書房,一入內(nèi),墻壁上便掛著一條極大的疆域圖。 是整個大晉疆域圖。 沈作明將此圖掛在書房,意在勉勵自己,不可丟失大晉任何一片土地。 不過沈絳直接將林度飛拉到一旁的書桌前。 上面也擺著一張疆域圖。 只不過是局部疆域。 “這是烏布沼澤地,”林度飛看了一眼,居然直接說了出來。 沈絳大驚:“你看過這幅圖?” 林度飛搖搖頭:“并未,只是我先前也研究過烏布沼澤地,因為此地乃是北戎人依仗的,特別是阿思蘭的前鋒營就駐扎在此沼澤地向東30里的地方?!?/br> “所以你研究烏布沼澤地,是想偷襲阿思蘭的前鋒營?”沈絳再次露出驚色。 林度飛點頭,沈絳朗然一笑:“果然,我沒選錯人?!?/br> 這話讓林度飛大驚,他望著沈絳:“難道,三姑娘你也是同樣的想法?!?/br> 沈絳點頭。 她的回應(yīng)讓林度飛有些大驚,更多的是大喜。 他初到西北大營,便深入了解西北各處地貌地形,想要從別處突破北戎。 只是當他提出,或許可以用輕騎兵從烏布沼澤地突破時,卻被其他將軍一致反對。 他們認為烏布沼澤地,地形不熟,貿(mào)然進入,容易讓士兵迷失。 況且若是士兵騎馬入沼澤地,很容易陷入其中。 到時候后果不堪設(shè)想。 林度飛曾想派斥候前往探查地形,但是又被阻止,認為此乃無用之功。 他沒想到,自己早已經(jīng)被拋到一邊的計劃,此刻居然被沈絳再次提出。 一時間,他倒是如找到知己般。 林度飛當日提出此計劃,并非是心血來潮,他是深入了解。 “當初我初到西北大營,不僅找當?shù)亓私膺^,我還親自深入過烏布沼澤地,”林度飛神秘道。 沈絳望著他:“你居然還親自去過烏布沼澤地?” 林度飛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幾位將軍斥責我膽大妄為,不知所謂,但是沈侯卻對我的提議頗感興趣,甚至還派了兩個斥候給我,讓我親探烏布沼澤地?!?/br> “我也是不探不知,一探方發(fā)現(xiàn),原來烏布沼澤地,并不像草原人所宣揚的那般可怕。那次我在烏布沼澤地足足有十日,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的土壤厚實堅硬,別說輕騎騎馬而過,便是重騎兵也不在話下?!?/br> 烏布沼澤地,在草原上一向有兇名。 傳聞這里,可吞盡一切,不管是牛羊還是活人,只要陷入沼澤地,都不會活著出來。 對于草原人來說,牛羊便是他們的一切。 所以對于這片沼澤地,敬而遠之。 可是隨著時間流動,沼澤地也是每時每刻都在不停變化。 沈絳道:“你所言與我得到的資料,乃是一致。可見我們確實可以從烏布沼澤地入手,為了以防萬一,我打算派一隊斥候,再去查探烏布沼澤地的情況?!?/br> 她指了指桌上的疆域圖,隨后又拿出一卷羊皮紙,“這是我秘密得來的一幅圖,上面乃是可供大軍通過的路,你來看看?!?/br> 林度飛與她一塊看著眼前的這塊地圖。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條密道就在沼澤地的西南處,倒是與他之前探索的地方,有些靠近。 “三姑娘此圖是從何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