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外面大雨滂沱,視線一片模糊。 廝殺成一片的軍隊,早已經(jīng)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自己人,太極殿殿門前的廣場上,雨水被流淌在地上的血水,染成一片紅色。 乍然望去,他們仿佛置身在尸山血海中。 如此場景,宛如修羅場。 謝珣一人一刀,殺出一條血路,他身上穿著華貴衣袍,早已經(jīng)被血水染的辨別不出原有的顏色。 他拎著刀追出去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他一人能將太子逼至如此。 太子身前身后,幾十名侍衛(wèi),將他保護在中間。 謝珣將自己的身體用到極致,他自幼受的那樣苦楚,咬牙忍著練就的功夫,都在這一日徹底被逼了出來。 他殺掉眼前的人,一個,再一個。 長刀的刀口劃破喉嚨,鮮血在一瞬間,噴濺出來,潑灑了他半身。 謝珣臉頰上濺滿了血,身后的人趁勢劃破他的后背。 可是他轉(zhuǎn)身再次割斷對方的喉嚨,太子怕了,太子的這些護衛(wèi)也忍不住退后。 他揮刀沖到太子面前時,直直望著眼前,永隆帝悉心教養(yǎng)的兒子,終于忍不住發(fā)出譏諷的冷笑。 謝珣盯著太子:“今夜之后,你不會是萬圣之尊?!?/br> 他的刀再次劃破雨珠。 “而我將會是萬人之上?!?/br> ********** 萬軍從中,取敵軍首級。 謝珣想要抓住太子,奈何太子身邊到底還是有忠心護主的,哪怕他殺了進去,還是有人用命來擋他的刀。 何崇先的叛軍其實并不可怕,真正要警惕的就是太子。 永隆帝如果真的死在太子的手中,那么太子便可以即刻繼承皇位,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到時候他可以將一切都推到端王的身上。 太子看著眼前形如鬼魅,十步殺一人,一刀在手,能震懾幾十人的謝珣。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從未了解這個堂弟。 眾人都說郢王爺家的那位世子,長相似仙人,性子似佛陀,生在皇家,長在沙門,不戀紅塵,不眷權(quán)勢,是最最淡泊如謫仙般的人物。 可如今再看他,凌厲果斷至此,一步步握住權(quán)勢。 外界關(guān)于他的那些言語,竟都成了妄言。 “你……”太子像是不認(rèn)識謝珣般,直勾勾望著他。 要不是身側(cè)侍衛(wèi)擋著,謝珣一刀險些就劈了他。 大雨如注,整座皇宮徹底亂成一鍋粥,任郁帶著人與何崇先廝殺,還得四處尋找謝珣的身影。 可別把世子殿下的性命丟了,那他拼這一場就全都是笑話。 任郁帶兵很有一套,特別是城門破了,他們陷入絕境,不用任郁動員,手底下的這些士兵也知道,不拼命就是死活一條。 況且先前他們已經(jīng)向北大營發(fā)了信號彈,只要拼盡全力,等到北大營來援。 就有救了。 于是他們一個個被激發(fā)了斗志,勢如破竹,明明敵人數(shù)倍于自己,也不至于立即潰敗。 太子一邊退一邊讓人擋著謝珣。 終于跟趕來的袁乘撞在一處,他看見袁乘就立即道:“孤讓你找的密室,找到了嗎?” 為了防止宮變,宮里一直有供帝王躲避的密室。 這間密室,只有帝王知道,旁人無從知曉。 而且是不至絕境,不可輕易使用。 不過錦衣衛(wèi)作為密探,錦衣衛(wèi)指揮使這個職位,幾乎知曉這世間的一切秘密。奈何尹晉這人對永隆帝忠心耿耿,太子幾次試探都無功而返。 甚至還被尹晉隱隱警告過,讓太子不要輕舉妄動。 在確定尹晉不會上了自己這條船,太子就開始在錦衣衛(wèi)別人下手。 錦衣衛(wèi)指揮使手握重權(quán),非皇帝最信任的人,不得擔(dān)任。 所以有尹晉在,錦衣衛(wèi)其他人想要上位,實在是難上加難。 況且太子以重利許諾,甚至答應(yīng)事成之后,娶袁乘的女兒為妃,到時候袁乘就是實打?qū)嵉膰藸敗?/br> 是以袁乘被太子所利誘,況且他與尹晉乃是同入錦衣衛(wèi)。 尹晉得了皇上的青眼,一飛沖天,他只能屈居人下,如何甘愿。 袁乘此時也焦頭爛額,他說道:“方才大殿里就應(yīng)該直接拿下皇上,讓他寫退位詔書,如何能讓他跑了呢?!?/br> “這時候你是在指責(zé)孤?”太子氣得險些咬碎了牙。 袁乘立即說:“微臣不敢?!?/br> 太子神色陰沉:“如今只有盡快找到父皇,挾天子方能以令諸侯。” 袁乘也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成敗在此一舉,所以他立即說:“殿下請放心,微臣哪怕是翻遍整座皇宮,也一定把陛下找出來?!?/br> 翻遍整座皇宮,太子心底越發(fā)陰沉。 他們真的有這個時間嗎? 太子轉(zhuǎn)頭望著謝珣,低聲說:“現(xiàn)在,你先把他給我殺了?!?/br> 若是沒有謝程嬰一味阻攔,方才他斷不能讓父皇和太后輕易逃脫,奈何,他擋在前面,錦衣衛(wèi)帶著皇上跑了。 現(xiàn)在他居然還敢來抓自己,太子哪怕以前對謝珣并無太多怨恨。 此刻,他恨不得千刀萬剮對方。 袁乘見太子臉色不虞,立即道:“殿下放心,今日必不會讓他活著?!?/br> 錦衣衛(wèi)比那些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還不一樣,可不會輕易就被謝珣的兇悍之勢嚇住。反而是結(jié)陣迎上,他們之間配合密切,截殺格擋,進退有度。 謝珣短時間內(nèi),被圍困其中。 沈絳此時也追了過來,天上的瓢潑大雨,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 電閃雷鳴,銀色閃電劃破天際,照在每一張臉上,或許昨天他們還是一起cao練的同袍兄弟,今日卻要舉起兵戈,刀劍相向。 沈絳望著廣場上殺成一團的士兵,明顯何崇先的御林軍,因為人數(shù)問題,壓制了任郁的人馬。 再這么下去,他們都得死。 “三姑娘,殿下人呢?”清明回來,瞧見沈絳心急道。 沈絳搖頭:“方才三公子一人追著太子殿下去了,我也在找他,你們信號放了嗎?北大營什么時候能到。” “北大營前鋒營距離京城六十里地,哪怕是快馬加鞭,也最起碼要三個時辰以上?!?/br> 距離他們發(fā)射信號,才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真等著北大營來勤王救駕,只怕是收尸才差不多。 她望著清明,問道:“就沒有別的地方還有部隊能前來支援嗎?三公子除了北大營之外,就沒有別的后手嗎?” “距離這里最近的是西山校場,就在城外十里地,但是他們只有五千兵馬,”清明說道。 沈絳望著遠(yuǎn)處,咬牙說:“你立即去西山校場,帶上皇上給三公子的信物,讓他們立即進宮救駕。就讓他們號稱自己是北大營的先鋒營。說皇上早已經(jīng)察覺太子的陰謀,早早便讓北大營在城外三十里地處駐扎等候,現(xiàn)在北大營已經(jīng)前來勤王救駕了?!?/br> 清明睜大眼睛,三姑娘這是打算詐敵。 所謂兵不厭詐,此刻局勢太過混亂,真真假假的消息,大家都分辨不清。 只要西山校場的五千兵馬能趕到,便可以擾亂敵方軍心。 畢竟皇上的援軍隨時都可能到,太子就靠著這幾萬兵馬逼宮,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復(fù)。 如今這些人還能強撐著奮勇殺敵,也是因為他們抱著一線生機,要敢在北大營救援前,抓住皇上。 清明搶了馬匹,翻身上馬,直奔著宮外。 至于沈絳,則是拎著刀,開始找謝珣。 傅柏林回來的時候,看見她,立即上前問道:“殿下人呢?” “我大jiejie呢?”沈絳驚訝。 傅柏林:“放心吧,大姑娘在安全的地方,不會出事。我要是再不來,只怕錦衣衛(wèi)的人心都得倒向了袁乘?!?/br> 沈絳深吸一口氣,師兄說的沒錯。 他們之所以還能周旋到現(xiàn)在,一靠的是任郁手中的五千兵馬,二就是靠的錦衣衛(wèi)。 尹晉雖然死了,可是袁乘沒能徹底收服人心。 反而被傅柏林以為指揮使報仇的名義,迅速分裂了一大半的錦衣衛(wèi)。 兩人尋著戰(zhàn)場找過去,終于發(fā)現(xiàn)了謝珣,此時他在錦衣衛(wèi)的圍攻之下,腹背受敵,身上已經(jīng)被劃破了幾道。 而地下躺下的錦衣衛(wèi)尸體,卻是一具又一具。 傅柏林立即沖了進去,與沈絳一道,護在謝珣左右。 袁乘看著又是傅柏林,面目猙獰,狠聲說:“傅柏林,你來的正好,省的我四處找你?!?/br> “這句話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你身為錦衣衛(wèi)指揮同知,本該忠誠皇上,卻以下犯上,殺害指揮使,謀反叛亂,現(xiàn)在我便要殺了你,以告今日無辜死去的錦衣衛(wèi)兄弟。” 傅柏林提刀便劈了過來,他刀法大開大合,走的是勇猛無敵的路線。 在錦衣衛(wèi)里,他更是出了名的身手好。 傅柏林身先士卒,他提到尹晉,更是讓身后跟著他的錦衣衛(wèi)紅了眼眶,他們錦衣衛(wèi)本該是一體,效忠圣上,乃為利劍。 現(xiàn)在這柄利劍自行折斷,叫人嘆息。 沈絳趁著傅柏林帶人廝殺,趕緊上前護住謝珣,她扶著他的肩膀:“三公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闭f著,謝珣從懷中掏出瓷瓶。 沈絳一瞧,立即要去奪下:“你不能再吃這藥了,此藥雖能短時間提升你的潛力,可是也會透支你的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