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倒是也會(huì)看人了？”林琬睇了趙嫻一眼，只往回走去，“寧可多交一個(gè)朋友，也不多結(jié)一個(gè)仇人。再說了，咱們與她沒有仇，有的時(shí)候能說些好聽的話，便說些罷了。以后進(jìn)了京去，各住各的，誰也礙不著誰?！?/br>
    趙嫻貓腰跟在林琬身邊，只笑著逗她大侄女，聽了林琬的話，回道：“嫂子說得是，不過，我跟薛三商量好了，成親后不住在公主府，去忠勇將軍府陪著老太君去。老太君對我十分好，我喜歡她老人家?！?/br>
    林琬開心：“為了獎(jiǎng)勵(lì)你，一會(huì)兒我哄朝陽讓你抱?！?/br>
    *

    王良娣今日受的打擊實(shí)在大，連是怎么回的自個(gè)兒院子都不曉得，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連丫頭們來與她說話，她都聽得不大清楚。心中堵著一口怨氣，她只覺得胸口悶疼得厲害，歪著身子就倒了下去。

    墨玉見狀，連忙扶著道：“主子，您怎么了？奴婢去給您請個(gè)大夫來?！?/br>
    說著就要往外面去，王良娣卻抓住了她，輕聲道：“小公子呢？將他抱來。我沒什么事情，不必請大夫，只躺會(huì)兒子就好了?！?/br>
    墨玉道：“主子您想見小公子嗎？好，奴婢這就將小公子抱來?！?/br>
    見王良娣這般，墨玉也是嚇壞了，自打一年多前出了那件大事后，自家主子就再?zèng)]開心過。如今王爺打得天下，登基為新帝，世子爺?shù)梅馓?，原是世子夫人的主子，卻只是良娣，要說打擊不大才怪呢。

    匆匆跑去耳房將小公子抱了來，墨玉道：“主子，奴婢將小公子帶來了。”

    宗順揉了揉眼睛，慢慢跑到母親跟前去，奶聲奶氣喚道：“娘，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是誰欺負(fù)你了……兒子一定替你討回公道?！?/br>
    王氏抬手擦了擦眼睛，只將兒子抱在懷中，緊緊的，生怕有人會(huì)將兒子搶走一般。

    “宗順，娘身邊只有你了，就只有你了?！辈耪f了兩句，王氏只覺得怨憤委屈，又忍不住流了淚來，也將兒子抱得更緊，哽咽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你爹爹，可是你爹爹生氣了，他不要為娘了，你爹爹他也不幫著為娘了?！?/br>
    宗順倒是懂事乖巧得很，一邊伸手替母親擦淚，一邊勸道：“娘，爹爹是出去打仗了，才不是不要娘了呢。娘別哭，宗順陪著您，宗順永遠(yuǎn)都陪著娘?！?/br>
    “好，不哭，娘不哭。”王氏又抱了會(huì)兒兒子，靜下心來想了想，對墨玉道，“將公子抱回去吧，天色晚了，讓小桃她們幾個(gè)趕緊伺候公子歇下?！庇终f，“此番要進(jìn)京去了，太后娘娘發(fā)了話，說是你們愿意跟著進(jìn)京的就跟著去，不愿意進(jìn)京只想留在這里的，也不強(qiáng)求，到時(shí)候會(huì)將賣身契還給你們，還你們自由。”

    墨玉忙跪下道：“主子待奴婢跟綠翡不薄，奴婢與綠翡是不會(huì)離開主子的?！?/br>
    綠翡也跪下道：“奴婢早沒了家人，如今只想好生伺候在主子左右，也希望能夠繼續(xù)照顧著小公子，請主子不要趕奴婢走。”

    王氏倒是有些感動(dòng)，立即一手一個(gè)，將兩個(gè)大丫頭扶起來。

    “你們是我的陪嫁丫頭，便是沒了親人，還了你們自由身后，念著這么些年的情分上，我也是會(huì)給你們一筆銀子做嫁妝的?！蓖跏献嘶厝?，又道，“我此番情境與往日不同，就算進(jìn)了京去，往后在東宮，怕是也得瞧著人臉色過活。將我貶為良娣，這會(huì)兒子，咱們的太子爺怕是在竭力物色太子妃人選呢。”

    墨玉道：“主子您快些別說喪氣話了，此番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呢，可別冤枉了太子爺?！彼齽裎恐?，“當(dāng)初那件事情，是太后娘娘發(fā)了話的，跟太子爺無關(guān)。主子您有什么話，還是得進(jìn)京了問一問太子爺?shù)暮?。?/br>
    綠翡也道：“是啊，主子您育有小公子，又與太子爺做了那么些年夫妻了。再說，太子爺對主子您的感情，奴婢們都是瞧在眼里的，發(fā)生那件事情后，太子爺便忙著去打仗了，連好生與主子您說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如今一年多過去了，想來太子爺心中的氣也消了，只封主子您為良娣，不過是因著孝道不能違背太后老人家的意思罷了，不一定是太子本意。說不定，這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待得主子進(jìn)宮，表現(xiàn)好些，再請封主子為太子妃，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主子，您若是自暴自棄了，豈不是叫小人得志。”

    王氏心中一番思忖，覺得這兩個(gè)丫頭說得也有些道理，便道：“好了，先將小公子抱下去，讓小桃哄著睡吧。”

    宗順很乖，知道母親有話與墨玉跟綠翡說，他自己蹭了下去。

    “娘，我可以自己回房間去，不用墨玉jiejie送我?！闭f罷，他背著小手，跨著小步子就往門外面去。墨玉哪里敢，連忙跟了上去，將小人家送回去安頓好了后，才將又折了回來，只立在一邊低頭聽主子吩咐。

    王氏讓兩個(gè)丫頭都坐下，又道：“倒也是，想當(dāng)初太子爺生我的氣，倒不一定是因?yàn)槲宜Ａ擞?jì)謀算計(jì)薛三爺。他氣的不過是，我耍的手段不夠高明，又是計(jì)謀敗露了，所以當(dāng)時(shí)那種情況下，他不得不以退為進(jìn)?！?/br>
    想通這一點(diǎn)，王氏心情倒是好受一些，想著，只要不是太子爺嫌棄了她就好。

    墨玉笑著道：“主子，您想通了就好，可千萬不能與太子爺離了心?！庇终f，“如今眼瞧著就要進(jìn)京去了，京城離這北境之地遠(yuǎn)得很，主子您又是東宮娘娘，往后怕是輕易回不得。如今太原那邊又鬧著分家，太太跟爺也不曉得過得咋樣，還有姝姑娘?！?/br>
    王氏靜靜坐在一邊，盡量斂住心神沉住氣，片刻后道：“明兒一早我去給太后娘娘請安，然后請?zhí)鬁?zhǔn)許我回一趟娘家，之后的事情，咱們回去再說。”

    ☆、138|138

    第179章

    第二日一早，外邊天才將灰蒙蒙亮，小朝陽就醒了。她以往都是伴在母親身邊睡的，明明昨兒晚上臨閉眼之前，還是躺在母親懷里的呢，怎生這會(huì)子醒了卻不是在母親房間里，而是在一間陌生的小房間了？

    朝陽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雙小手使勁夠來夠去的，也沒有夠到那香軟的身子。

    她心一拎，立即連滾帶爬地爬將起來，呆呆怔愣了會(huì)兒子，而后嚎啕大哭起來。

    睡在一邊的奶娘朱嫂子聽見哭聲，連忙爬起來，穿了鞋襪就坐到小朝陽床邊去，輕聲哄著道：“姑娘，可是餓著了？乳母喂你奶水吃可好？”一邊哄著，一邊已經(jīng)在解衣裳，準(zhǔn)備喂奶。

    小朝陽才不理她，一邊使勁哭，一邊小手亂揮，嘴里咿咿呀呀的，卻蹦不出一個(gè)字來。

    畫堂聞著哭聲推門進(jìn)來，一把將小朝陽抱進(jìn)懷里，顛著哄，一邊問朱嫂子道：“姑娘怎么了？怎生一大清早的就哭？還從沒見姑娘哭得這樣傷心過呢，她昨兒玩得可是很開心的?！币娫趺春鍎?，姑娘就是不聽，只一直哭，畫堂急得跺腳。

    奶娘朱嫂子忙道：“我也不曉得怎么回事，自己個(gè)兒也是叫姑娘的哭聲給嚇醒的。原以為是姑娘餓了，我給她喂奶，可她不肯吃，還撓我。”頓了頓，又道，“姑娘以往都是王妃娘娘陪著睡覺的，以前睜眼就能瞧見娘娘，是不是今兒沒有瞧見，所以哭了？”

    畫堂在小屋子中來回踱步，一邊顛著小人家，一邊道：“那也沒有辦法啊，你是經(jīng)過事的人，又不是不曉得，這王爺回來了?！闭f起這個(gè)，畫堂粉面羞紅，不禁又想起昨兒晚上來，王爺跟王妃可真能鬧騰，到了四更天才歇下的，此番肯定睡得正香呢。

    那奶娘沒再言語，可聽姑娘拼命扯著嗓子哭，也心疼。

    “畫堂姑娘，不管如何，還是抱著姑娘去王妃那里吧?！蹦棠锏?，“一直讓姑娘這般哭，可不是個(gè)事兒，回頭嗓子哭得啞了怎么是好？王爺王妃再累，可姑娘總歸不一樣，此番怕是只有王妃娘娘能夠哄得住姑娘了?！?/br>
    “你說得也是?！碑嬏脩?yīng)一聲，連忙扯了朝陽的小衣裳來給她套上，然后抱著往正屋去，才將走到門口，迎面撞上韶光。

    韶光道：“jiejie，姑娘這是怎么了？我這邊都聽得見了，王妃吩咐我來抱姑娘過去呢?！币贿呎f著，一邊趕緊從畫堂懷中抱過朝陽，又道，“王爺跟王妃都醒了，說讓jiejie去擺早飯，那我抱著姑娘進(jìn)去了?！?/br>
    小朝陽聞得熟悉的香味，進(jìn)了熟悉的房間后，忽然就不哭了。她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目光尋到了自己娘親，立即小嘴一撇，又委屈得嗚咽起來，然后一雙小短手使勁朝自己母親那里夠去。

    趙邕見到了閨女，抬手就想抱，哪里知閨女不要他，只拼命往她母親那里鉆。

    林琬將小可憐抱進(jìn)懷里，輕輕搖了搖哄了哄，見她漸漸乖巧安靜下來，才在她嫩嫩的小臉上親一口，又用帕子給她擦臉。閨女依賴自己，林琬知道，以前丈夫在外打仗的時(shí)候，都是母女倆睡一張床的。

    反正太后娘娘體恤她們母女，林琬又貪懶，索性常常陪著閨女一起縮在被窩里。

    昨兒丈夫回來，小夫妻倆自當(dāng)你儂我儂溫存一番，直到了四更天，想著怕是閨女早睡得香香了，就沒有抱回來。誰知道，這丫頭今兒醒得這般早，醒了就哭，此番哭得跟個(gè)淚人兒似的，想想都叫人心疼。

    見閨女哭夠了，然后小嘴一直朝自己胸前湊，林琬便解了里衣喂奶。

    小朝陽圓乎乎的小身子縮在母親懷里，一雙小手拽著母親衣裳，眼睛半閉著，嘴巴拼命抽吸，吃得可香了。林琬見閨女又乖巧起來，只覺得心中又軟又甜，將個(gè)香軟的小身子摟在懷里，唱起曲兒來。

    趙邕歪身躺在一邊，單手撐著腦袋，黑眸閃爍著亮光。

    “琬琬，我這輩子沒有旁的追求了，只要能夠日日陪在你跟閨女身邊，這過的就是賽神仙的日子?！壁w邕身子朝妻子湊近一些，抬手握住她軟軟的腰肢，笑望著小朝陽，“你瞧咱閨女，像個(gè)小豬玀似的。”

    林琬扭了下身子，不叫他碰，嗔道：“你說的話，我才不信呢，少說這樣的話騙我跟閨女?！逼沉苏煞蛞谎?，見他眼睛不老實(shí)，一直盯著不該看的地方看，林琬臉紅了一下，然后側(cè)著身子往里邊坐了些，只回頭又道，“如今雖則父皇登基為帝了，可我知道，天下不服氣的人多得是。旁的民間起義軍就不說了，單是其他三王，就一直在鬧。你不打仗，你不出去打仗父皇能夠同意嗎？”

    見妻子說著話，似乎是要哭起來似的，趙邕連忙湊過去，長臂攬住了她。

    “你別噘嘴啊，你瞧你，快別哭?！壁w邕倒是覺得好笑，如今妻子都生了閨女了，還是愛哭，連忙抬手輕輕給她擦眼淚，溫聲哄著道，“如今大哥是太子，不論兄弟情義如何，他既入主東宮，自當(dāng)心中有一番計(jì)較。便是父皇欽點(diǎn)我出征，怕是大哥也不一定會(huì)愿意。你以為我是說那些話騙你的嗎？傻丫頭?！?/br>
    “你才傻！”林琬瞪他一眼，立即回嘴道，“太子生長在北境之地，就算私交甚好的，總也不能在京城吧？再說了，明面上是說中山王禪位，其實(shí)真正情況如何，那些朝臣就不曉得嗎？想來你們父子，也未必能夠安撫臣心吧？”

    趙邕見妻子小嘴說得啪啪的，偏生字字珠璣，只笑著抬手捏了她臉。

    “這樣的話，往后只在我跟前說說罷了，兀自議論朝政，你膽子倒是大?！壁w邕摟著妻子，順便逗著閨女，又說，“如今一個(gè)屋檐下住著，便是在咱們院子，也隔墻有耳。等進(jìn)了京去，住進(jìn)晉王府了，你想說什么都行?！?/br>
    “懶得搭理你?！绷昼ち讼律碜樱坏拖骂^去，見閨女吃飽了，她則拉上衣裳，然后將閨女抱在跟前，又對丈夫道，“我又不是傻子，自當(dāng)知道什么場合該說什么話了，才不要你教訓(xùn)我?！?/br>
    小朝陽吃飽喝足，爹在娘也在，她則舒服地躺著，又睡了去。

    趙邕拉了被子來給閨女蓋好，順勢在妻子臉頰上親一口，問道：“這是怎么了？”

    林琬不愿意搭理他，只鼓著腮幫子生氣道：“我可是聽嫻兒說了，如今的晉王殿下在京城吃香得很呢，隨便逮著個(gè)官兒，都愿意將女兒送到晉王府里當(dāng)側(cè)妃?！闭f罷，狠狠瞪著丈夫，咬牙道，“以后你有了側(cè)妃，哪里還會(huì)記得我跟閨女?。看笥⑿??！?/br>
    “嫻兒這丫頭，盡胡說。”趙邕哼一聲，又摟住妻子道，“你以為你男人是什么人？誰想嫁都能嫁的嗎？也就只有你，才有資格做我的妻子?！闭f著又親一口，然后大手輕輕按在她胸前，低沉著嗓子道，“只你一個(gè)，就夠了。”

    “你說話就說話，別動(dòng)手動(dòng)腳的?！绷昼ぶ碜硬唤兴觯坏伤?，“嫻兒哪里胡說了，她告訴我，說是父皇有意向給你選側(cè)妃呢。什么李尚書的孫女，高侍郎的千金，甚至主意都打到周jiejie頭上去了！”

    說起這個(gè)，林琬就覺得生氣，抬手就狠狠在丈夫腰上捏了一把。

    “你敢打周jiejie的主意，我就讓閨女不理你?！闭f著，只覺得不解氣，林琬抬手又在他腰上擰了一把，繼續(xù)瞪他，“記住了沒有？”

    大清早的，嬌妻在懷，趙邕本來就很難把持得住。此番妻子又惹火，他只覺得自己想克制都克制不住了，只笑著湊過去，一邊親吻一邊上下其手，哄著道：“你生氣吃醋，是好事兒，說明你在乎我。不過，也不能平白冤枉了我?！钡降最櫦爸|女還在，趙邕不敢出閣，只親了親抱了抱解了饞，才又道，“琬琬，怕是太子在打周大姑娘主意。”

    *

    王良娣早早便起了床，然后去了兒子住的耳房，親手幫兒子穿衣裳。

    天色還早，外面天呈黛青色，遙遠(yuǎn)天際還掛著幾顆星子。

    宗順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見今兒幫自己穿衣裳的是自己娘親，忙笑著抱住王良娣。

    “娘，今兒好早啊，這就要去給老祖宗請安嗎？”宗順乖巧地坐著，任由自己母親幫自己穿衣，仰著小腦袋道，“娘，老祖宗說了，不必趕早請安的。”

    王良娣吸了下鼻子，艱難地?cái)D出笑意來道：“宗順，馬上就要進(jìn)京了，往后怕是再難回得來，今兒母親帶你去外祖母家?！庇譁厝嵝χ?，“宗順，你外祖父去得早，如今你外祖母年歲也大了，咱們帶著外祖母一道進(jìn)京好不好？”

    “好啊?！弊陧橀_心起來，站在床上，拍著手道，“還有阿姝小姨，帶著她們一起進(jìn)京去。娘，阿姝小姨怎么沒有再來咱們家了？我都好久沒有瞧見她了。娘，您怎么哭了？是兒子說錯(cuò)話了嗎？”

    “宗順沒有說錯(cuò)話，是母親做錯(cuò)了事情?！蓖趿兼方吡θ套I意，幫兒子穿好衣裳后，抱著他，親了親道，“母親雖然做錯(cuò)了事情，一時(shí)間惹你父親生氣了，不過，咱們進(jìn)了京后好好表現(xiàn)，你父親一定會(huì)原諒母親的。好了，母親也不與你說這些，咱們走吧。宗順乖，母親不會(huì)叫你跌了身份，母親會(huì)護(hù)著你?！?/br>
    ☆、139|139

    第180章

    王良娣一大早就帶著兒子去給莊太后請安，而后說了想在出發(fā)進(jìn)京前先帶著宗順回趟娘家探望老母的事情。莊太后心想，雖則這王氏之前做錯(cuò)過事情，但是畢竟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而這一年多以來，她在府中行事尚算低調(diào)，平日又只好生帶著宗順，再?zèng)]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就算犯過錯(cuò)，可她到底是宗順的母親，便是看在宗順面子上，也得偏疼幾分。

    再者，依著孝道，臨行前回娘家探望一遭，也是應(yīng)該的。便跟晉王趙邕說了延后幾日再行進(jìn)京，而后準(zhǔn)了王氏。

    莊太后讓她起來不必跪著行禮了，又朝宗順招手，將個(gè)大胖重孫抱到懷里去。

    “這一來一回，怕是得有幾日功夫，得好幾天不見，□□母會(huì)想小宗順的。”莊太后緊緊抱著大胖重孫，樂呵呵逗著他玩兒，又叮囑道，“□□母會(huì)親自派幾個(gè)嬤嬤跟著，一路上照顧，你要聽話，不許調(diào)皮，知道嗎？探望了你外祖母，替我老婆子問聲好，然后早些回來，可好？”

    宗順很乖，小短手也緊緊攀住莊太后脖子，懂事地點(diǎn)頭道：“我也會(huì)想□□母的?！酢跄阜判?，宗順會(huì)乖乖聽話的，也會(huì)早些回來。”

    “真乖?！鼻f太后抬手捏了捏宗順臉蛋，而后對一旁侍候著的桂嬤嬤道，“你將小公子抱著，一路上要寸步不離，直到進(jìn)了王家的大門，知道嗎？”

    桂嬤嬤連忙應(yīng)道：“請?zhí)竽锬锓判?，老奴心中記著了?！?/br>
    莊太后沖桂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又落在下位的趙邕身上，面上笑容更和藹了些。

    “子都，明著暗著，也多派些人護(hù)送，務(wù)必要周全?！鼻f太后道。

    趙邕忙站起身子來，朝上位處彎腰抱拳說：“請皇祖母放心，子都明白，子都這就吩咐下去?！闭f罷，便朝莊太后深深行了一禮，而后退了出去。

    林琬抱著閨女，見閨女眼睛一直盯著小宗順瞧，林琬哄著女兒說：“小朝朝別擔(dān)心，你宗順哥哥很快就會(huì)回來的?！庇钟H了親閨女的臉，換了個(gè)姿勢抱著，小朝陽倒是也乖，縮在母親懷里，打著哈欠，漸漸閉上眼睛睡了去。

    太原離儀州有兩日的車程，王氏母子一行人是第三天傍晚到的王家，下了馬車站在王家家門前，看著門庭清冷，正門兩邊都長了草來，王氏不由心酸起來。想她小的時(shí)候，當(dāng)年祖父還在，哪里是如今這般光景。

    后來祖父去了，家中叔伯又無人在朝為官，門庭便漸漸冷清下來。老太太去了之后，家里的叔叔們更是鬧著分家，成日為著一點(diǎn)家財(cái)吵得雞飛狗跳，都不怕街坊鄰居們笑話。到了如今，怕是家中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吧，只剩了這一座府邸，也不曉得房契地契還在不在。

    越想越覺得心酸，王氏倒是沒再多想，只抱著宗順進(jìn)門去。

    王大太太黎氏聽說閨女回來了，連忙丟下手中針線活計(jì)，只由一個(gè)小丫頭攙扶著，踉踉蹌蹌往外面走來。她歲數(shù)大了，近些年又因著家中這些瑣碎的事情勞神過度，整個(gè)人憔悴得很。明明還沒到五十歲的年紀(jì)，瞧著愣是多了十歲，兩鬢也都花白了。

    她是長房長媳，兩位老人不在了，自己個(gè)兒夫君也不在了，凡事都得她cao心。

    王氏見母親比起年前越發(fā)蒼老許多，不由心痛得大哭起來，一把抱住自己母親道：“娘，女兒不孝，女兒回來探望您了?！弊约嚎蘖藭?huì)兒子，又連忙將兒子抱過了，遞到母親跟前去，“宗順，快喚外祖母。”

    “外祖母。”宗順脆聲喚了黎氏一聲，清俊的小臉上滿是笑容，“外祖母，宗順可想您了，早就想著來探望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