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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今萍嵋在線閱讀 - 第112節(jié)

第112節(jié)

    這孩童的母親生的十分胖大,倒有些像徒兒峨嵋。想起了峨嵋,智百戶心中便想開了,為誰辛苦為誰忙?哪怕只是為了一個人,也是值得的。

    和智百戶喝了一頓悶酒,徐楓回營地沐浴更衣,刮掉了胡須,披著熊皮大氅先騎馬去了海澄縣錢糧師爺李魚家里看望外甥吳敏。吳敏熱情招待了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舅舅,徐楓問了起了小兩口的境況,吳敏懶懶的靠著熏籠說道:“我還好,到哪里都過的好,海澄縣熱鬧,又沒那么多破規(guī)矩,我很喜歡這里。李魚整天都跟著孫縣令忙的腳不沾地,時常晝夜不歸的,瞧他的模樣,好像很喜歡給人當師爺。書也不讀了,文章也不寫了,算盤倒是比沈今竹打得還熟練,我看啊,他恐怕都忘記繼續(xù)考功名了?!?/br>
    小兩口的事情,徐楓這個舅舅不好管,也管不了,李魚是解元郎,徐楓對科舉是一竅不通,兩人走的是兩條道路,只要不被他的親兵打聽到李魚眠花宿柳,沾花惹草就夠了,徐楓安慰外甥女說道,“李魚所圖甚遠,希望能連中三元,橫豎他年紀還小,多了解一些庶務(wù)、人情百態(tài)也是有益無害的,你且放寬心,他是少年天才,想要重拾書本還不容易?”

    看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舅舅”擺出長輩的模樣安慰人,吳敏暗暗好笑,心想你有本事,啥時候把我的舅媽娶回去呀,兩人商量了一下預(yù)備送到金陵的年禮,吳敏故意將話題往沈今竹身上扯,說道:“舅舅將年禮備好,我一起送到沈今竹船上去,她兩天后就要啟程回金陵打理隆恩店的事情,開了春就回來,唉,一個女孩子做點事情真不容易,她也太拼了些,生了一場病,人都廋了?!?/br>
    聽說沈今竹生病了,徐楓再也端不住臉面,連連問吳敏關(guān)于沈今竹的近況,吳敏知無不言,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說了,還幽幽的說道:“明年春就要出了孝,海澄縣有些糊涂人說她會效仿祖母沈老太太當年招贅婿呢,真有人相信了,四處打聽她的喜好,依我看,這些人都是盯著她的一手搖錢樹的本事來的,如何配的上她?一群癩□□想吃天鵝rou,癡心妄想!”

    ☆、第132章 小情人賞梅燃冬天,沈檔頭發(fā)怒撂挑子

    次日下午吳敏和徐楓為家人置辦的年禮都裝進了沈今竹的官船里,今竹后日一早就要啟程了,吳敏在家里置辦了酒宴,給她送行,徐楓這個舅舅當然也來了,不過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吳敏家的小花園里,他盯著小情人看了許久,說道:“真是又廋了?!?/br>
    沈今竹裹著狐裘圍爐賞梅花,笑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銀消得人憔悴。哈哈,不要緊,等忙過這陣子就好起來了。”

    徐楓還惦記著昨天吳敏說的海澄縣關(guān)于沈今竹要招贅婿的傳言,不禁說道:“你已經(jīng)說過好幾次‘等忙過這陣子‘了。結(jié)果是越來越忙,生意越做越大,我看是沒有窮盡了。”

    徐楓的話帶著些許怨氣,沈今竹已經(jīng)不是以前小女兒態(tài)、小作怡情的時候了,她胸懷寬廣,但笑不語,親手剝了一個烤熟的栗子給他,哄得徐楓都不好意思再開口抱怨什么了。

    沈今竹抱著一個烤紅薯暖著手,“冬天河水海水都要結(jié)冰了,漕運不會那么忙了吧?!?/br>
    徐楓有些愧疚的說道:“明日我也要去一趟宣府了,押送糧草和棉衣,估計要明年二月才能回來?!?/br>
    其實徐楓本來是打算回海澄后,和沈今竹一起回金陵的,有些事情也該試探一下父母了,可是昨天晚上漕運總督平江伯陳雄突然將他喚進帳內(nèi),命他后日押送一批軍糧和棉衣棉被去宣府,以安撫這個剛剛起了嘩變的軍事重地。宣府之事,徐楓已經(jīng)通過智百戶了解清楚了,二十余名槽兵無辜躺槍,埋骨在邊關(guān)之地,首次出師不利的智百戶身心皆遭遇重創(chuàng),開始懷疑人生和理想,徐楓這次是去收拾宣府的爛攤子。

    得知徐楓不會和一起回金陵,沈今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過軍令如山,何況沈今竹自己也是工作狂人,她也希望徐楓能早日擺脫家族的桎梏,自立自強,既然如此,就要付出不能朝朝暮暮的代價,情感上再難受,最后還是要歸于理智,于是強扯出了一抹笑顏,說道:“那祝你一路順風,早日凱旋。一定要小心啊,智百戶就是在宣府被韃靼jian細傷了胳膊,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徐楓笑道:“沒事的,這次我?guī)У娜硕?,裝備精良,每個槽兵都配著□□,別說是jian細了,就是遇到韃靼軍隊也不怕的。你也要小心,快到臘月了,強盜剪徑之輩也想撈一把過年?!?/br>
    聚少離多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沈今竹很快從失望中走出來,這次是真的輕松笑道:“無妨,我坐的是官船,請了鏢師,另外還有懷義公公的夫人何氏一起同行,公公很疼惜夫人,一路上除了官兵保護,他也請了鏢局的人,誰敢動我們的歪念頭。”

    何氏回金陵,是要陪著女兒懷賢惠在鄉(xiāng)下莊子里待產(chǎn)的,吳家人基本都死絕了,瞻園徐家人不滿意懷賢惠復(fù)雜的身世,明顯對這門婚事不冷不熱的,吳訥再細心也是個男子,何氏擔心女兒在金陵無人照顧。懷義公公舍不得妻女,但無奈公事纏身,只得將何氏托付給了沈今竹。在他眼里,沈今竹這個彪悍女比尋常男子還要可靠,能一路照應(yīng)妻子,就是在金陵城,也能互相有個照應(yīng)。

    懷義公公今非昔比,是海澄縣守備大太監(jiān),也是沈今竹日月商行大靠山之一。何氏是懷義的心頭寶,如此重托,沈今竹當然欣然答應(yīng)了。何況她再不喜歡懷賢惠,對何氏這個毅然離開渣男丈夫,改嫁給了太監(jiān)的女人還是挺佩服的。

    徐楓猛地意思到自己是要當舅爺爺?shù)娜肆?,有些手足無措,說道:“外甥媳婦何時生產(chǎn)?我要去宣府,之后也不一定能趕回去喝孩子的滿月酒。麻煩你幫我備一份孩子的禮物吧?!?/br>
    沈今竹捂嘴笑道:“你我之間客氣什么,我隆恩店什么都有,到時候挑好的以你的名義送到莊上去就是了。不過賢惠是未婚先孕的,為了掩人耳目,到時候滿月酒肯定會推遲一兩個月,我那時也未必在金陵,先把禮物打點好,叫汪家兩位義兄幫忙送上?!?/br>
    徐鳳點頭說道:“你辦事我放心——明天開春你就要出孝期了,嗯,那個?!?/br>
    沈今竹笑道:“你是問海澄縣招贅的傳言吧?還真是有幾個好吃懶做、圖我錢財?shù)娜苏埫饺苏业饺赵律绦腥チ耍勘槐gS打一頓,扔到海澄縣衙門去了,我大堂哥是刑名師爺嘛,都是從重處理了,打板子的打板子,罰銀的罰銀,好幾個官媒都丟了說媒的資格,估摸商行以后會清凈了。怎地?你也想去縣衙門挨板子啊?!?/br>
    這話問的,徐楓說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真是兩難啊。徐楓沒有法子,只得使出必殺技來,他將沈今竹的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捂著,定定的看著小情人的眼睛,說道:“你懂得我的心意的?!?/br>
    一股暖意從手心到了心頭,徐楓這話比烤紅薯還要香甜,沈今竹說道:“入贅的男子不能做官,在外頭被人瞧不起,我祖父就是贅婿,祖母死后追封了二品誥命夫人,我祖父卻依舊是平民。你前途似錦,入贅會毀了你的前程,我不會用愛的名義逼你改名換姓入贅的,就如同你不會用愛來逼我嫁給你、放棄生意,困在瞻園里做八少奶奶一樣。我們可以并肩而立,一起面對風雨,誰都不要委屈自己來成全一個不平等的婚姻,只要你我將各自的事情做好,相信我們未來肯定有個好結(jié)果?!?/br>
    沈今竹的祖父以前是孑然一身的賬房先生,入贅沈家能他實現(xiàn)更大的抱負,而徐楓是世家子弟,從小立志從軍,少年就得封了千戶,前途無量。沈今竹是個不愿意為了愛放棄自我的人,將心比心,她也不會用愛來要挾徐楓放棄自我,達到婚姻長相廝守的目的。

    在愛情面前,情感占據(jù)了上風,有的時候,人們也分不清楚情感和欲【望。人們的智商通常會降低,紛紛為了愛情和婚姻而改變了自己,甚至失去了自我,但是這樣壓抑自己的結(jié)果往往都是通向悲劇,每個人骨子里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強行壓抑自己并不能帶來期望中的幸福。

    徐楓和沈今竹骨子里都是有野心抱負的人,沈今竹不會為了徐楓斬斷翅膀,同樣的,徐楓也是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們喜歡的都是現(xiàn)在的她和她。一旦做出改變,沈今竹從翱翔的飛鷹變成了籠子里的金絲雀,徐楓還會一如以往的喜歡她嗎?徐楓若入贅,一腔熱血的他怎么可能甘心做沈今竹的附庸呢?

    徐楓得到了沈今竹的承諾,聚少離多,即將離別的愁緒立刻消散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相隔兩地卻心心相印,總比同在屋檐下同床異夢要美好吧。這對小情人在吳敏的小花園里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青春燃情歲月溫暖著隆冬的午后,仿佛是春暖花開了。

    徐楓將沈今竹送回家,已經(jīng)是夜里了,鶯兒和翠兒遞給她一封密信,居然是廠公懷恩寫來的,要她務(wù)必通過和閔福王的寵妾萍兒的接觸,秘密刺探福王府的情報!沈今竹看完信,一股被算計、被愚弄、被欺騙的憤怒感占據(jù)了大腦,氣得差點將信件撕毀了!她冷冷地問鶯兒和翠兒:“你們東廠一直在秘密監(jiān)視閔福王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閔福王的新納的寵妾就是萍兒,你們早就知道了,一直故意瞞著我?;噬蠈Ψ鯊膩砭蜎]信任過,當初廠公那么快就破獲了鄭恭王謀反一案,而且鐵證如山,將他在宮里和朝廷的勢力連根拔起,其實也是早就在鄭恭王身邊埋下了無數(shù)釘子,伺機而動,對不對?”

    廠公遠在京城,萍兒現(xiàn)在才一天,他的信也太及時了些!肯定是早就寫好了,交給鶯兒和翠兒,等時機成熟時就拿出來給她看,要她利用萍兒來打聽福王府的消息!沈今竹這時才煥然大悟,原來廠公在得知萍兒被福王從太湖中救起來,并且納為妾室之后,就應(yīng)該起了利用沈今竹這個舊東家來接觸萍兒,她這個沈檔頭的任務(wù)早就被安排好了,原來就是監(jiān)視福王府!沈今竹大部分時間都在月港打理日月商行的生意,而月港屬于漳州地界,正是福王的封地,她又是個女子,不會引起福王府的警惕。

    鄭恭王已經(jīng)自盡,福王作為慶豐帝唯一的弟弟,哪怕他看起來是如此清清白白、與世無爭,都是帝王暗中嚴密防范的對象。富貴人家兄友弟恭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對于唯我獨尊的皇權(quán),天家無情的場面才是正常的好吧!

    當初廠公懷恩還哄騙她,說她交游廣闊,四海之內(nèi)皆有朋友,只需要傳遞一些消息和情報即可,我當初怎么那么傻,居然就相信了呢?其實廠公早就利用萍兒設(shè)套,引我上鉤呢!沈今竹大發(fā)雷霆,鶯兒和翠兒面色如常,鶯兒說道:“沈檔頭,您猜的都沒錯,東廠確實一直知道萍兒沒有死,在福王身邊當了小妾,廠公吩咐過,等時機成熟時就告訴檔頭,其實當萍兒懷孕,在福王府站穩(wěn)了腳跟時,我們就覺得時機已經(jīng)成熟了,一直秘密安排一次您和萍兒巧遇的機會,福王在年末來海澄看巡視他的三間榻房,絕非巧合,也是我們東廠的人偷偷將此消息傳到了萍兒耳邊,她自行請求福王帶她來海澄和沈檔頭見面?!?/br>
    翠兒說道:“沈檔頭,東廠的人,人人都是棋子,效命于皇上,上至公卿,下至平民,北到朝鮮,日本,南到暹羅、北大年,都有東廠的暗樁,沈檔頭消失三年,也是我們東廠在北大年的人首先發(fā)現(xiàn)您的蹤跡。東廠就是廠公的順風耳,千里眼,沈檔頭就是東廠安插在福王府的眼睛和耳朵,您執(zhí)行傳遞消息的命令即可?!?/br>
    哼,一個東廠番役密探而已,說話比自己這個頂頭上司檔頭百戶還要硬氣,尼瑪你是在拿廠公要挾我服從命令嗎?沈今竹以前是熊孩子,后來是中二期少女,現(xiàn)在成熟了許多,但是骨子里的叛逆和藐視權(quán)威的精神依然在,她一氣之下從暗格里摸出簇新的、證明東廠檔頭身份的牙牌仍在桌上,吼道:“老子不干了!什么破勞什子東廠檔頭,俸祿銀子一點沒有,特權(quán)優(yōu)待也全無。要我利用萍兒去福王府刺探情報?萍兒現(xiàn)在是小妾,我用什么身份去王府見萍兒?連人家大門都摸不著,要低三下四走奴婢的角門!接觸的都是姨娘小妾丫鬟,能得到什么情報!人家一個縣令走路都有銅鑼開道呢,我倒好,堂堂從五品的百戶,連一絲光都不能見,有個屁用!”

    沈今竹不像那些官場老油條,能擺官威,也能容忍□□之辱,誰敢將廠公親自送的牙牌棄之如敝履,說撂挑子就撂挑子?也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沈檔頭了。

    見上司發(fā)火了,鶯兒忙勸道:“沈檔頭莫要生氣,執(zhí)行任務(wù),忍辱負重是常有的事情。我和翠兒還曾經(jīng)扮演風塵女子在歡場出沒過,沈檔頭放心好了,東廠樹大好乘涼,會保護好我們的安全?!?/br>
    沈今竹冷笑道:“我才不相信這些鬼話呢,北大年的東廠暗探不就死在了卡洛斯手里?也不見你們東廠為他復(fù)仇啊。倘若我身份被福王府識破了,堂堂親王府,在他的封地要捏死我這個小小生意人還不容易?你們拿著這些袍服牙牌走吧,你么兩位番役機智勇敢,相貌又好,前程一片大好,不用忍辱負重在我這里當什么丫鬟了,整日忙的如陀螺似的腳不沾地,給商行做苦力,這是何苦?你們放心,我可不是廠公那種摳門的,要我自掏腰包做官,我現(xiàn)在就給你們兩人發(fā)年底的紅包,保證不會讓你們白辛苦一場?!?/br>
    言罷,沈今竹遞給鶯兒翠兒各一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要她們趕緊走。沒想到沈今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真敢一怒之下違抗廠公的密令,兩個女暗探頓時傻了眼,怎么辦?

    翠兒眼珠兒一轉(zhuǎn),勸道:“沈檔頭莫要意氣用事了,您聽我們說,您和萍兒早就相識了,身份十分隱蔽,福王府是不會懷疑到您頭上去的。萬一真的事泄,也絕無生死之憂,福王是藩王,最怕東廠了,肯定不敢對我們東廠的人動手?!?/br>
    沈今竹哈哈大笑,“我是年輕些,初入東廠,不知道東廠的規(guī)矩,但是我又不傻,福王真要殺我,完全可以當做事先不知嘛,把我當做刺客先一刀子捅死了,他是親王啊,關(guān)系到皇家顏面,還果真能殺人償命不成?你們不用再勸我了,都走吧?!?/br>
    見沈今竹油鹽不進,鶯兒把心一橫,說道:“沈檔頭,我們也是為了您好,您可知無故拋棄東廠公職,違抗廠公命令是何下場?東廠規(guī)矩,違令者視為叛徒,格殺勿論啊。”

    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沈今竹覺得脖子里冒出一股涼氣來,似乎覺得自己真的人頭落地。翠兒將檔頭袍服和牙牌遞還給她,說道:“沈檔頭,等您完成了廠公的密令,當面辭去檔頭一職吧,免得惹禍上身,禍及家人?!?/br>
    尼瑪,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好漢不吃眼前虧,沈今竹氣得發(fā)抖,接過了了袍服牙牌,心想福王府水深,刺探情報何時才是盡頭?那有那么容易脫身啊,不行,得想想法子,最好是和慶豐帝商量一下,求他還給自己自由身,當初這個百戶官職還是他賜的呢,解鈴還須系鈴人,對!就這么辦,回到金陵她就要盤點隆恩店全年的賬目了,按照和慶豐帝的約定,她要將一年收益的二成孝敬給他。

    沈今竹咬咬牙,決定將今年收益的三成給慶豐帝,就當是給自己贖身了。原本沈今竹還和徐楓依依不舍,沉浸在情人惜別的留戀中呢,現(xiàn)在廠公的密信將對她的算計圖窮匕現(xiàn),向來不服輸?shù)纳蚪裰耖_始重新振奮精神,謀劃如何抱緊慶豐帝的大腿,擺脫東廠控制。

    次日,沈今竹面色如初,看不出昨晚發(fā)過脾氣,她叫了鶯兒翠兒問道:“福王和萍兒離開海澄沒有?”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兩人還以為沈今竹回心轉(zhuǎn)意了呢,忙回稟道:“還沒有,探子來報,說萍兒身子有些不適,大夫開了安胎藥吃著,說會暫時不易挪動地方,福王舍不得萍兒一人在海澄,就留在這里陪她,如此看來,萍兒應(yīng)該很得寵?!?/br>
    “身體不適?”沈今竹暗暗替萍兒捏了一把汗,急忙問道:“她怎么了?不會有事吧?”

    翠兒一笑,說道:“沈檔頭放心吧,大夫說沒事,就應(yīng)該無大礙的。況且內(nèi)宅陰私,女人心計,我們見得太多了,萍兒八成是為了故意拖延回府的行程。她好容易和福王外出一趟,朝夕相對,形同夫妻,情深意濃,天時地利人和,正是固寵的大好時機,回到漳州福王府,就要和一群姬妾爭奪寵愛,她又有身孕,諸多不便啊,那有在海澄這么逍遙自在。”

    翠兒的陰謀論確實有些道理,沈今竹一怔,在瞻園生活了三四年,那里上到大小主子,下到廚房傭人,整日上演各種宅心計,她也見的多了,萍兒如今也成為了宅斗大軍一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個侍妾安身立命的本錢豈不就是男人的寵愛么?

    沈今竹嘆了口氣,說道:“給我備一份年禮送給她吧,告訴她我明日就要離開海澄,等到了金陵,必定會將親筆信給她的哥嫂?!柄L兒翠兒奉命行事,覺得沈今竹是決定利用萍兒的關(guān)系,準備去福王府登堂入室了,要不然怎么會主動走禮呢?

    沈今竹此舉是為了明修棧道穩(wěn)住翠兒和鶯兒,其實在策劃暗度陳倉從東廠脫身,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啟程之時,閔福王和萍兒居然親自到了碼頭來送別!

    懷義也在碼頭送別夫人何氏,閔福王駕到,眾人紛紛行了跪拜大禮,在場人中間屬懷義的身份最高了,他是守備太監(jiān),閔福王這個藩王不敢怠慢了,親自扶著懷義起來,笑道:“公公這些年越發(fā)精神了?!?/br>
    守備太監(jiān)和藩王本質(zhì)上屬于監(jiān)視和被監(jiān)視的關(guān)系,明面上不能結(jié)交太深,所以懷義客氣了幾句,例行公事似得問候了太后、皇上的身體,他暗自覺得納悶?zāi)?,為了避嫌,他寶貝閨女出嫁時,閔福王都沒來送賀禮,福王府有紅白喜事,懷義也不會去走禮,福王這會子親自來碼頭給他夫人送行是怎么回事?不過馬上懷義就明白了原因,原來人家是奔著沈今竹來的呢!

    閔福王對沈今竹說道:“這位就是沈老板了吧,呵呵,這幾天在海澄一直聽到沈老板的各種傳說,聞名不如見面,沈老板颯爽英姿,堪稱商界的花木蘭啊,我的侍妾也時常說起你以前對她的恩惠。沈老板有一雙招財?shù)氖?、一顆菩薩的善心,實乃女中豪杰也,我在海澄也有榻房,其中一間恰好和沈老板的日月商行是鄰居,我的榻房蹭著沈老板的財運,以后也能日進斗金?!?/br>
    沈今竹趕緊謙虛說道:“小本買賣而已,在福王府面前不敢托大的?!毙南脒@閔福王到底意欲何為?瞧著模樣比慶豐帝長的英俊周正多了,氣宇不凡,又十分年輕,也難怪萍兒會傾心于他,甘心做妾去爭寵。

    閔福王笑道:“沈老板太客氣啦,我見沈老板,方知天下偌大,自有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沈老板一身陶朱公的本事,令天下須眉男子汗顏啊……”

    沈今竹上了官船,冥思苦想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為何東廠會如此嚴密監(jiān)視閔福王,不放過任何一個安插暗探的機會了——這個閔福王看起來太完美了!他禮賢下士,性子溫和,樂善好施,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在封地作威作福,禍害百姓的事情,福王不僅僅在封地漳州,連整個福建都有很高的威望。他在碼頭那些話,往陰謀論上想,確實很像收買人心。而且以伺奉太后,得太后歡心之事,得了純孝的名聲,說老實話,他的名聲比昏君慶豐帝好多了。先帝只有三個兒子,鄭恭王已經(jīng)自刎了,慶豐帝的大皇子年紀尚小,才剛開蒙讀書呢,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這位閔福王以眾望所歸的姿態(tài)上位的可能性太高了,難怪慶豐帝會對這個弟弟這么防備。

    ☆、第133章 何夫人以德報舊怨,買瘦馬大員外迎客

    閔福王看起來是個良善無害的好人,和大多數(shù)霸道冷酷王爺什么的相比,他看起來就是個純潔無暇的小兔子,毫無攻擊之力,慶豐帝這個“昏君”一定嫉賢妒能,有這么個好弟弟襯托著,自己的大皇子年紀又小,肯定寢食難安,加上鄭恭王謀反一事驚魂未定,所以要東廠嚴密監(jiān)視閔福王啦。

    真是自己是矮子,看見高個就各種羨慕嫉妒恨,沈今竹才不相信慶豐帝有什么良心呢,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眨眼就給自己封了個勞什子東廠百戶的官職,逼迫自己利用萍兒監(jiān)視閔福王,絲毫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天家無情!去金陵的路上,沈今竹終于想通了,以后對慶豐帝這個昏君少一點幻想,多一點現(xiàn)實,珍愛生命,遠離昏君才是。如何遠離?沈今竹暗想昏君盯上她,無非是覺得自己有利用價值,她若是普通女子,才不會有這么多的麻煩,可是難道要為了這個理由藏起鋒芒,做一個與世無爭的閨閣小姐么,一輩子在內(nèi)宅坐井觀天,那樣豈不是更糟糕?哎呀,好矛盾,想要兩全是不可能的。

    好在沈今竹是個樂觀的人,一味憂愁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只要自己不停地變得強大,才能一覽眾山小,將問題一個個的踩在腳下,她是如此安慰自己,很快就該吃吃,該睡睡,在官船上做一個米蟲,修養(yǎng)身體,回金陵隆恩店年底盤點發(fā)紅包、給慶豐帝送孝敬有的忙呢。

    十來天后,臘月初八,官船就到了揚州,中午時突然西北風大作,還下起了鵝毛大雪來,天氣惡劣,再往前行可能有危險,船家只得靠港??苛?,沈今竹和同行的懷義夫人何氏投店住在榻房里,今日是臘八節(jié),大明風俗是要喝臘八粥的,沈今竹午睡醒來,已經(jīng)是黃昏了,鶯兒端來一瓦罐臘八粥,說是何氏親手熬制的,分給她一罐。

    沈今竹正好有些餓了,一氣喝了半罐,何氏熬粥的手藝不錯,用料也足,臘八粥黏黏的似乎能粘住嘴巴,沈今竹喝的那個舒坦,額頭都冒起了一層薄汗,她心滿意足的擱下粥碗,裹上狐裘,打算親自去道謝。

    臘月里人們都要置辦各種年貨,許多生意人每年三成的收益就在臘月賺的,因此港口客商云集,倉庫的貨物交易火爆,榻房里人多眼雜,為了安全和有個安靜的休息環(huán)境,她住的是榻房單獨的小院,每日房錢不菲,何氏的院子就隔著幾棵梅樹罷了。

    沈今竹剛邁出房門,就被一股逼人的寒氣殺的后退了一步,外頭的鵝毛大雪在凜冽的西北風中瘋狂的舞動著,不過是一個下午,地下的積雪已經(jīng)能淹沒腳踝了。踩在上面行走,灰鼠皮裙的裙擺上都是在白雪上拖行。

    瓔珞說道:“小姐,雪太大了,等明日雪停了,客?;镉嫆叱龅缆穪碓俪鲩T吧。”

    沈今竹憂心忡忡的看著大雪,“本來以為今年是個暖冬呢,沒想到天氣驟變,冬天的第一場雪下的這么大,照這樣下去,估摸一晚上江面就會結(jié)冰的,冰層太厚,官船無法在江面航行,趕緊通知咱們的管事,去尋車馬預(yù)備走陸路吧,總不能被困在揚州過年吧?!?/br>
    瓔珞應(yīng)聲退下,裹的嚴嚴實實的,在兩個女保鏢的護衛(wèi)下去找管事,吱呀一聲打開院門,就聽見女子嚶嚶的哭聲,只見一個穿紅著綠的女子跪在何氏院門前哭述道:“夫人!看在我們曾經(jīng)共伺一夫的份上,求求夫人大發(fā)慈悲,救我一命吧。”

    哭聲被北風吹到了沈今竹的耳邊,沈今竹立刻開啟了八卦,懷義雖是個太監(jiān),但是對何氏是愛若珍寶,從來不二色,海澄縣的豪商巨賈們都很有眼色,從來不送美女瘦馬等禮物給何氏添堵,那么這個女子說的“共侍一夫”,應(yīng)該不是懷義,而是何氏的前夫——曹國公府的李七郎。

    金陵有三奇,占據(jù)八卦頭條好幾年,分別是崔打婿、沈三離和李妻散,其中前兩者這兩年劇情都開始反轉(zhuǎn)了,崔打婿因女婿家“洗女三代”之事,不僅僅是打婿了,崔劉兩家的和離官司都打到御前去了,而沈三離則苦盡甘來,和錦衣衛(wèi)同知錢大人定了婚事。唯一保持現(xiàn)狀不變的就是李妻散,妻離子散后,李七郎也再娶過,但是至今沒有子息,曹國公府窮的雖沒到要飯的地步,但落魄已成定居,堂堂國公府連日常走禮的銀子都拿不出來了,最大的靠山瞻園已經(jīng)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所以現(xiàn)在淪落成了三等落魄豪門,除了一個世襲罔替的空架子,全族都沒有什么能拿出來手了。

    這個在雪地哭泣的女子,應(yīng)該是李七郎以前的舊愛,估摸是走投無路,或者受人指使,跑到何氏院子前求幫助,懷義臨行前將何氏托付給了沈今竹照應(yīng),如今出了這等事,沈今竹責無旁貸。

    沈今竹眉頭微蹙,吩咐鶯兒翠兒將此女強行帶走,并探一探是否有人故意作祟。兩個東廠暗探坐起這等事情是駕輕就熟,她們和兩個女保鏢將女子堵了嘴,裝進麻袋里,在貨棧里租了一個僻靜的庫房審問此女,到晚飯時,沈今竹去了何氏院里,交代了此事。

    原來此女正是李七郎以前納的小妾,叫做琴cao,以前是金陵青樓的清倌人,何氏以前是胭脂虎,不許李七郎納妾,直到七郎中了秀才,覺得能揚眉吐氣了,就用私房銀子給琴cao贖身,還要何氏擺酒,何氏一氣之下帶著女兒去雞鳴寺暫住,從此開始了和懷義公公的緣分。后來曹國公府因貪墨父母雙亡的堂侄女李賢惠嫁妝一事,和瞻園徹底鬧翻了,失去了靠山和搖錢樹。

    曹國公夫人為了節(jié)省開支,將國公府所有沒有生育過的姬妾全部遣散發(fā)賣了,這個琴cao更被視為禍家的根源,無論李七郎如何請求,曹國公夫人還是叫人牙子將其賣了,琴cao再次落在青樓,不過她已經(jīng)過了豆蔻年華,無法再裝清倌人了,老鴇子將其炒作成“李妻散的寵妾”、“傾世紅顏成國公府禍水”,吸引了不少好奇之人來體會一把“禍水”的“深淺”,看看“國公府妖姬”長的啥模樣,在金陵城很是紅火一陣子,賣【笑女子容顏很快就衰老,過了二十就是老姑娘了,琴cao“禍家”的名聲太響了,令人望而卻步,不能其他青樓姐妹那樣老大嫁給商人土豪們做妾,門庭冷落,老鴇榨出了最后一滴油水,不養(yǎng)吃閑飯的,今年秋天時就將琴cao轉(zhuǎn)賣給了一個過路的游商。

    這游商很摳門,他“物盡其用”,琴cao既是伺候他的丫鬟,也是暖床的通房,而且還經(jīng)常被逼著陪生意上的客人,琴cao的日子連私【娼都不如,稍有不從便拳腳相加,今日中午,琴cao再次挨打,并且被罰餓飯,恰好外頭風雪大作,琴cao疼如骨髓,濟困相加,絕望之下,跑到碼頭邊想要投江自盡,就在這時沈今竹的官場剛好靠岸了,雍容華貴的何氏下船,似乎比以前還要年輕美麗,眉梢里都是幸福。

    琴cao看見昔日的主母是這等風光,而她卻連雪地里的泥都不如——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一定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才罷休,琴cao出賣了色相,從店小二那里打聽到何氏的住處,跪在雪地里悔過,苦求何氏救她一命。

    “……擔心琴cao是被人指使,暗中對懷義公公不利,我的人查過那個商人了,沒有什么背景,應(yīng)該是普通的游商,主要在南直隸各地做買賣,此人唯利是圖,時常將姬妾送給他人暖床,打點關(guān)系,上一個小妾不堪折磨,懸梁自盡了,琴cao是今年秋剛買到手的。”沈今竹問道:“夫人,此女該如何處置?”

    琴cao的出現(xiàn),讓何氏想起了過去在曹國公府憋屈的時光,她喃喃道:“我憤然和離歸家之后,那時賢惠還在國公府,她性子剛強潑辣,心眼足,這個賤人斗不過她,就經(jīng)常挑唆李七郎責罰賢惠,七郎這個沒良心的,虎毒不食子,他卻聽信賤人的讒言,屢屢責罵賢惠,國公夫人也漠視不理,賢惠對國公府徹底死了心,才頂著‘逆女’的罵名,叛出了國公府,改姓叫做懷賢惠。琴cao如今過的生不如死,理應(yīng)該有此報應(yīng)?!?/br>
    何氏既然如此說了,沈今竹說道:“好吧,那我吩咐人叫那游商好好管教她,莫要出來亂跑了?!?/br>
    “且慢?!焙问项D了頓,說道:“我是恨她,不過也感謝她,畢竟沒有她出現(xiàn),我或許還在國公府當著李七夫人,湊合著過日子,然后和國公府一起沉淪沒落,整天怨天怨地做個黃臉婆怨婦?,F(xiàn)在賢惠嫁的如意郎君,即將臨盆,就當是給肚里的孩子積福報吧,給琴cao贖身,放她一條生路,我這里有幾套衣服,一包碎銀子,替我轉(zhuǎn)交給她,要她好自為之吧?!?/br>
    這事說到底和沈今竹無關(guān),何氏怎么說,她怎么做就是了,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將此事書信告知了懷義,至于以后如何,讓懷義去cao心吧。

    琴cao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而且不服管教,聽說有人肯買下她,游商樂不可支,忙將琴cao賣了,尋了牙人再買一個暖床的,鶯兒翠兒以前在煙花地探過消息,最討厭游商這種人的丑惡嘴臉,偷偷在他酒里下了藥,下半生基本離不開病榻,再也不能禍害人。

    瓔珞將賣身契、衣服和碎銀子給了琴cao,琴cao狂喜萬分,先是大笑,而后大哭,最后抱著包袱對著何氏院落的方向猛地磕頭,說道:“夫人如此大恩,賤妾以后定當舍命相報?!?/br>
    瓔珞出身底層,她見慣了各種悲苦的人,深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對琴cao沒有同情,也無厭惡,冷冷的說道:“夫人不想見你,你遠遠的走吧,榻房烏龍混雜,你孤身一人,萬一又被人拐

    了,夫人白救你一場?!?/br>
    琴cao怔怔說道:“天下之大,那里是我安身立命之處?”

    瓔珞隨口說道:“今日黃歷上說往北大吉,你往北邊去吧。”沒想到這琴cao居然聽進去了,果真冒著風雪一路往北,在窮途末路后洗心革面,牽扯出另一段故事來,此話暫且不表。

    何氏為了寶貝女兒肚里的孩子積福報,給了琴cao新生。沈今竹回去后一頓感慨,對瓔珞說道:“很多人藐視金錢和權(quán)力,說什么精神無價、幸福什么的,可是你看看如今的何氏和琴cao,依我看,金錢和權(quán)力能夠解決世上至少九成的問題,至于精神和情感什么的,受太多因素影響了,往往求之不得,無可奈何,真是沒有什么確切解決問題的辦法。沒奈何啊,所以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量把金錢和權(quán)力掌控好,盡量把九成的問題先解決了再說?!?/br>
    瓔珞說了句大實話,“小姐,您這個話和那個荷蘭人弗朗克斯說的幾乎一模一樣,您不像親爹,倒是和這個洋干爹越來越像了?!?/br>
    好像真是這樣哦,沈今竹啞然。當晚果然如同沈今竹預(yù)料的那樣,一夜之間長江冰封,冰層將官船凍的嚴嚴實實,和冰塊難舍難分,如膠似漆。

    沈今竹站在碼頭上,扔了一塊石頭下去,砸在冰面只劃出一道白痕和幾點冰屑,嘆道:“冰層太厚,連江中心都凍住了,漕兵拿火藥都炸不開,估計官船要困在這里,等開春冰雪融化了才能前行?!?/br>
    瓔珞面有憂色,“這如何是好?昨日管事去尋車馬,逼近年關(guān),車馬基本都租出去了,我們?nèi)硕?、箱籠更多,一時間無法湊集那么的車馬?!笨偛荒苷娴臏粼趽P州過年吧!

    沈今竹笑問道:“你們說揚州什么最多?”

    瓔珞脫口而出,“銀子,有錢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