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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今萍嵋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沈今竹將倭金扇扭開了,借著明亮的月光,沈今竹看清了半圓扇面上的暗紋,全都是德川幕府的家徽三葉葵!

    “你是——”

    舞姬笑道:“沈老板是個生意人,賺錢最重要對不對?你既然可以和我哥哥交易,為什么不試著和我談一談生意呢?我敢保證和我合作,你能得到的更多?!?/br>
    哥哥?沈今竹恍然大悟:“你——你是竹千代的弟弟國千代!”看著一襲華衣的女鬼,厚重的假發(fā)髻上斜垂而下一簇簇紫藤絹花在海風(fēng)中飄搖,沈今竹很難將一個艷麗的女鬼和權(quán)傾日本國的國千代重疊成一個人,不過她想起竹千代也曾經(jīng)說過,弟弟姿容出色,有些像舅爺爺織田信長年輕時的風(fēng)華絕代,織田信長在世時喜歡穿著女裝,據(jù)說比婦人還要美麗,難道這個國千代也有這個癖好?

    國千代笑道:“正是,出云阿國是我的舞蹈老師,我來大明是為了幫助老師重振日本國的雅樂,順便和沈老板談幾樁大買賣。”

    沈今竹搖頭道:“國千代果然如傳說中的風(fēng)華絕代啊,可惜是我欣賞不了這種美感,波斯妖姬更對我的胃口一些,麻煩讓一讓,我要回到宴席上去了?!睆暮幊悄峭黹_始,這個家伙已經(jīng)兩次差點(diǎn)取了自己性命,哪怕我和竹千代沒有結(jié)盟,也絕對不會和一個和倭寇合作綁架過自己的人談生意,國千代太不是個東西了。

    國千代側(cè)身讓開了道路,沈今竹徑直往前走,國千代對著她的背影叫道:“沈小姐,以前多有誤會,我誠心向你賠罪,化干戈為玉帛,我明日□□月商行找你談生意的,到時候會送給你一份大禮,以表示我的誠意?!?/br>
    沈今竹頭也不回,心想趕緊將國千代在月港扮作歌舞伎出云阿國的事情密報給廠公知曉,也算是功勞一件吧,看東廠對付國千代,她一介商人,無法插手國家大事——只是,國千代話中的大禮的是什么意思?

    沈今竹心事重重的回到宴會上,此時就酒興正酣,商人們輪流上前給孫縣令敬酒、拍馬屁、說奉承話、表忠心,紛紛許諾捐銀兩給海澄縣修城墻和炮臺什么的,孫縣令的錢谷師爺李魚當(dāng)場就在屏風(fēng)上糊了一張紅紙,提筆將商人們認(rèn)捐的銀兩和姓名寫在榜上,當(dāng)場就有商人乘機(jī)占便宜,拿著空白的扇面向李魚這個大明最年輕的解元郎討要墨寶,李魚一點(diǎn)架子都沒有,揮毫潑墨,來者不拒,甚至還為一個錢莊老板的親娘寫了一副壽聯(lián),老板如獲珍寶,當(dāng)場認(rèn)捐了一千兩銀子!

    沈今竹遠(yuǎn)遠(yuǎn)看著結(jié)義兄弟李魚被商人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紅榜上的銀兩越來越多,她暗嘆了一口氣,偷偷將手中的五十兩銀票換成了一百兩,暗想這哪里是接風(fēng)宴啊,分明是鴻門宴嘛,進(jìn)來喝酒就要給錢,人家財大氣粗不在乎,我這種小魚小蝦可rou疼呢,我如今是賺的多,花得更多,家中快沒有余糧了。

    好容易等到李魚有些空閑了,沈今竹乘機(jī)將手中銀票遞過去,說道:“日月商行,認(rèn)捐一百兩?!贝藭r李魚喝了不少酒,有些頭暈,加上沈今竹易容帶著假喉結(jié),下巴還有胡子,一時間沒認(rèn)出她來,他例行公事要師爺接過了銀票,提筆在紅榜最末尾寫上了名字和錢款,還說道:“你們沈老板今日沒來么?你是日月商行新招的管事吧,以前沒見過?!?/br>
    沈今竹低聲道:“義弟今晚喝了這么多酒,恐怕回家要跪搓衣板了吧。”

    一聽搓衣板,李魚猛地清醒過來了,他定睛一瞧,“三哥?原來你今晚一直都在啊。你也瞧見了,我就是忙著公事,那些舞姬歌姬我都沒正眼瞧過,規(guī)規(guī)矩矩,非禮勿視,這酒也是為了公事不得已喝的,否則商戶會覺得我清高瞧不起人。朝廷撥下來的銀子遠(yuǎn)遠(yuǎn)不夠啊,我們要幫孫縣令籌捐一筆銀子修縣城。到時候會在城墻下立起一塊碑,把今晚這些名字全都刻上去,是千秋萬代的功勞呢,三哥,你就不多捐一點(diǎn)嗎,我好把日月商行的名字往前寫。”

    看著李魚錙銖必較的模樣,比商人還要商人,沈今竹翻了個白眼,威脅道:“你敢嫌銀子少了?我回去告訴吳敏去??磥泶暌掳骞虻纳倭耍艺胰缥乙y子。”

    李魚抽了抽嘴角,自掏腰包摸了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來,說道:“我給你加上五十兩吧,我把日月商行寫在中間,日月為明,取了這么大氣的名字,不好排在最后奉陪末座的?!?/br>
    因?yàn)橐ㄥX的地方太多了,沈今竹是賺的越多越小氣,她厚著臉皮看李魚倒貼,心想出手就是五十兩,看來你這小子還背著吳敏偷偷藏了不少私房錢,呵呵,改天去告狀,叫你把搓衣板跪穿。

    宴會幾乎到了子夜方賓主盡歡,盡興而散,海澄縣正在建設(shè)之中,連個街坊都沒開始劃分,更談不上什么宵禁了,到了子夜都是燈火通明,四處都是夯土磚瓦敲擊之聲,房舍如同被澆水施肥的莊稼一樣在往上長。沈今竹和同樣奉陪末坐的商人們熟悉了,互相留了姓名和商行的位置,還在酒桌上談了兩筆交易,鄰桌打趣說道:“沈老弟的扇子呢?能否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瞧瞧扶桑女子的扇面。”

    開始有人趁機(jī)起哄說道:“對啊,對啊,我是親眼看見沈老弟追出去了,在外頭和扶桑舞姬說了好一陣子話呢,你可別抵賴,沈老弟長相俊俏,連番邦女子都青眼有佳呢。”

    沈今竹笑道:“是啊,我就是追上去把扇子還給舞姬嘛,家有河?xùn)|獅,一吼起來我招架不住啊?!毙鞐靼l(fā)起飆來,那場面是相當(dāng)好看。

    鄰桌說道:“像咱們常年出來做買賣的,都很少回家,一年到頭的當(dāng)和尚不成?總得有個貼心的人伺候著,照顧生活,暖暖被窩嘛,商戶人家沒多少講究,老家屋里頭娶了一個,常年在行商也可以再娶一個,兩頭大,各不相干的?!?/br>
    “就是,再不濟(jì),去揚(yáng)州賣個瘦馬也行啊,色藝具佳,而且還會照顧人,上得牙床,下得廚房?!北娙诵恼詹恍瑪D眉弄眼哄堂大笑起來。

    這就是女人做生意的不容易之處了,一群土豪幾杯酒下去,用來調(diào)劑的話題無非是臍下三寸之地,很難融進(jìn)去,當(dāng)然也有風(fēng)雅、不屑于在女人身上花太多功夫的,但是目前沈今竹的財力還接觸不到那個層面,所以敲定了兩筆生意后,她找了個借口遁了,回到商行,得知還沒有峨嵋的消息,剛才成交的喜悅就消失了。

    沈今竹提筆寫下今日見到自稱是國千代的舞姬消息,遞給了翠兒,說道:“廠公還沒告訴我如何和他聯(lián)絡(luò),此事就交給你吧,這里頭有很重要的消息,一定要快。”沈今竹覺得國千代來海澄肯定有其他事情,尋找唐朝舞譜和樂曲不過是借口吧,能對親哥哥下死手的人,再喜歡音樂和舞蹈,也絕對不會超過對權(quán)力的癡迷。

    “是。”翠兒領(lǐng)命下去了,天蒙蒙亮?xí)r方回來,說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問她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沈今竹在燈下看賬本,心想廠公還是不放心我啊,連翠兒這個番役都曉得如何和上面聯(lián)絡(luò),而她這個從六品的檔頭卻啥都不知道,她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說道:“餓了,備點(diǎn)夜宵來。”

    翠兒說道:“小姐,天快要亮了,是吃早飯?!?/br>
    “時間居然過的這么快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鄙蚪裰裾f站起身來,想要伸個懶腰,豈料剛一起身,眼前就一片黑,腿腳發(fā)軟,搖搖晃晃的,若不是翠兒這個練過功夫的東廠探子快步跑去扶住她,恐怕就要倒地了。

    翠兒著急要去請大夫,沈今竹閉著眼睛,躺在羅漢床上擺手說道:“不用了,我連續(xù)兩夜沒有睡覺,是累的,睡一會就好了?!?/br>
    翠兒說道:“不能空著肚子睡覺,奴婢端一碗燕窩粥吧?!?/br>
    沈今竹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等翠兒把早飯端過來,沈今竹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翠兒看她呼吸平穩(wěn),不像是有病的,只是睡著了而已,便悄悄退下,掩了門,心想難怪廠公會破格給了剛加入東廠的沈小姐檔頭的頭銜,這樣的玩命工作,一般人可承受不了這種壓力,沈檔頭絕非浪得虛名啊。

    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沈今竹睡覺就像掉進(jìn)了個黑洞里,沒有夢境,身體都紋絲不動,看來是累慘了。到了上午,翠兒拿著一個名帖滿臉愁容的進(jìn)來對瓔珞說道:“有大人物來商行了,指明要見小姐,瞧不上和掌柜們說話?!?/br>
    瓔珞放下賬本,冷冷道:“喲,是什么大人物,擺出這么大的譜?!闭归_帖子一瞧,“工部員外郎何仕進(jìn)?六品京官啊,難怪這么大的架子,他來做什么?”

    翠兒搖搖頭,“只是說要和小姐面談,鶯兒給他上了茶,還在外頭等著?!?/br>
    瓔珞想了想,說道:“不好得罪了官府,我去叫醒小姐吧?!?/br>
    沈今竹被強(qiáng)行叫醒了,脾氣很糟糕,排山倒海的起床氣,正欲爆發(fā)之時,聽見瓔珞說出何仕進(jìn)的名字,起床氣頓時不翼而飛。

    “何仕進(jìn)?”沈今竹光著腳踩著梯子爬到書架上抽出一本《工部廠庫須知》來,指著作者的名字說道:“就是這個何仕進(jìn)?”

    瓔珞點(diǎn)點(diǎn)頭,“和名帖上是一樣的名字?!?/br>
    沈今竹忙跑到浴房洗臉,說道:“這個人一定要見,是個神人啊,兩榜進(jìn)士出身,不寫風(fēng)花雪月,詩詞歌賦,也不在朝堂上胡亂參人,當(dāng)別人的應(yīng)聲蟲,專心于實(shí)務(wù),我爹爹都挺佩服此人,日月商行的貨棧倉庫就是大體按照他編寫的《工部廠庫須知》修建的?!?/br>
    何仕進(jìn)五十如許的年紀(jì),和沈今竹親爹沈二爺是同科進(jìn)士,兩人談不上是什么知己好友,但是比點(diǎn)頭之交又深許多,沈二爺沒有丁憂之前,在京城和何家一直有人情來往,今年沈老太太在京城去世,何仕進(jìn)親自去吊唁,并送了喪禮,所以沈今竹以世伯之禮先拜了一拜。

    何仕進(jìn)按照禮數(shù)先問候了沈二爺身體如何,要節(jié)哀注意身體云云,沈今竹說道:“喪母之痛,父親清減了許多,現(xiàn)在我們沈家二房都在海澄縣修養(yǎng)?!鼻魄莆沂莻€多么孝順的女兒啊,把父母兄弟meimei全都接到了海澄散心。

    何仕進(jìn)眼里果然有了贊許之色,說道:“你是個純孝的女兒,沈兄真是有福氣,他住在何處?我改日去找他敘話,京城一別,已經(jīng)大半年了。”

    沈今竹指了路,兩人客套了幾句,何仕進(jìn)道明了來意,“實(shí)不相瞞,我來此地,是為了給京城火藥廠買硫磺和硝石,聽說日月商行的硫磺最多,價格也公道,我就來瞧一瞧?!?/br>
    沈今竹眉頭一挑,這種肥差一般早就由皇親國戚、權(quán)貴豪門搶破頭了,怎么可能無緣無故落在自己頭上,都是賣主求到工部頭上去,怎么工部反過來要找她做買賣?何仕進(jìn)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她笑道:“真是不巧了,剛到岸的一萬斤硫磺昨日一早就運(yùn)去金陵,而且基本都是有主的,簽了契約,交了定金,我不好反悔的?!边@是真事,沈今竹的硫磺買賣占了先機(jī),價格便宜成色好,占據(jù)了南直隸硫磺半壁江山。

    何仕進(jìn)有些失望,不過很快說道:“不要緊的,來日方長,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沈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我特地從京城來找你,是因?yàn)樵缇途醚龃竺惬I(xiàn)給朝廷的荷蘭□□、火炮制造圖紙,還有各種火藥配比的秘方,是楊閣老交由我親自督辦的,我們按照圖紙上畫的去做,試造出來的槍【械、火炮,還有火藥的爆炸力果然比以前高出了一大截,特別是燧發(fā)槍,射程足足比以前多了三十米,而且很少炸鏜走火。你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工部少走了許多彎路,為此省了數(shù)不清銀子,救了許多大明將士的性命。沈小姐,你若是男子,憑借此功將來何愁升官封侯呢。我們工部是知恩圖報的,楊閣老也點(diǎn)頭了,以后火藥廠每年三成的硫磺交由你們?nèi)赵律绦泄┙o。”

    三成???沈今竹眉頭一挑,“何世伯,三成是多少?”

    何仕進(jìn)伸出一個手指頭,沈今竹猜道:“一萬斤?”暗想好像也不太多嘛,搞得好像給我多少恩惠似的。

    何仕進(jìn)笑道:“目前是十萬多斤,每年都會增加一些,大明的火器運(yùn)用越來越多了。”

    十萬??!沈今竹暗道,目前我的硫磺主要來源是瑞佐純一的日本硫磺,他的船頂多兩個月一次,即使以后只賣給工部火【藥廠,她也沒有足夠的貨物供應(yīng)啊,這可如何是好?她必須要尋找另外的貨源了,回去問問商行的牙人,海內(nèi)海外那些硫磺可以弄到手,既然是大量供給工部,價錢會比尋常的要低些,利潤也不如現(xiàn)在分散發(fā)兌,不過如此大的量,她的收益很可觀了——起碼可以交給海南造船的海述祖再來一個二十八丈、船上可以跑馬的大海船。

    雖說心里還沒譜,但在買主面前可不能露了怯,沈今竹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了,說道:“多謝工部對我的信任和照顧,日月商行定不辱使命,保證把硫磺運(yùn)到京城?!?/br>
    何仕進(jìn)說道:“這批火藥分兩半,一半要運(yùn)到南京的火【藥廠……”官商二人敲定了供貨時間、地點(diǎn)、價格還有貨款支付等細(xì)節(jié)時,已經(jīng)是中午了,當(dāng)場簽了契約,簽字畫押,看見何仕進(jìn)將官印蓋在契約上頭,沈今竹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何仕進(jìn)說還有要緊事,沈今竹便沒有留飯,她存了個心眼,今晚回家去問問父親,細(xì)細(xì)打聽一下這個何仕進(jìn)。

    與此同時,像獵犬般追查著峨嵋下落的沈義斐終于快要接近目標(biāo)了,他帶著衙役們將一處民居團(tuán)團(tuán)圍住,闖進(jìn)去搜索,均一無所獲,直到了打開了菜窖鎖住的地窖,四個壯丁并一個婆子均被捆綁了手腳,堵住了嘴,蹲在墻角嗚嗚掙扎,就是不見峨嵋的蹤影。

    而日月商行里,沈今竹驚訝的看著頭發(fā)亂得像雞窩似的峨嵋,峨嵋身邊站著一個風(fēng)度翩翩,容貌秀麗,宛若女子的男子,一雙星眸可以與日月爭輝了,沈今竹心里冒出風(fēng)華絕代四個字,這不會就是昨晚扮作日本舞姬叫做什么出云阿國的國千代吧!

    男子果然笑道:“昨天晚上說好要獻(xiàn)給沈小姐一份大禮,來表示我合作誠意的,這位峨嵋就是我的禮物,不知道沈小姐是否滿意呢?!?/br>
    ☆、第128章 沈今竹毒舌諷美男,迎船長是大海盜

    峨嵋說道:“今竹,你別信他,長得好看的人最會說謊了,是他把我從地窖里救出來的,可是天知道是不是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了,合起伙來騙我們呢,綁我的人□□臉,然后他跳出來唱白臉?!倍脶矣行┨煺妫撬苈斆?,一切都太巧合了,讓她不得不疑心國千代。

    在地窖的峨嵋全身都散發(fā)出一股酸腐之氣,不過聽她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應(yīng)該并無大礙,沈今竹放下心來,要峨嵋先下去梳洗了,她和國千代單獨(dú)說話。

    世人總會比較容易原諒漂亮的物事,為了美麗而甘愿受罪,比如為了穿漂亮的鞋而忍受磨破的腳跟,比如為了讓身體窈窕而忍饑挨餓不吃飯。風(fēng)華絕代國千代施施然坐下,sao包的打開昨晚跳舞使用的、印著德川家三葉葵暗紋的倭金扇,給沈今竹一個竹筒茶葉罐,說道:“這是你的家鄉(xiāng)金陵牛首山的天闕茶,送給你以解鄉(xiāng)愁?!?/br>
    沈今竹說道:“無功不受祿,你我以前素味謀面,卻已經(jīng)狹路交手過幾次了,我這個人很小心眼的,做不到什么相見一笑泯恩仇。”

    國千代笑容依舊,說道:“沈小姐果然是傳說中的爽快人,恩怨分明,我很欣賞你的個性?!?/br>
    被如此一個美男子夸獎“欣賞”,若是普通女子,心里早就融化成一灘春水了,可惜沈今竹是“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她欣賞不來國千代這種雌雄莫辯的溫柔小生,愛的是徐楓這種“馬中赤兔,人中呂布”類型的俊郎,徐楓就是穿一身布衣草履都比國千代看得順眼。

    所以沈今竹冷笑道:“欣賞的恨不得弄死我,嘖嘖,被你欣賞真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啊,比如你的親哥哥竹千代,你欣賞的他都不敢在故鄉(xiāng)呆下去了?!?/br>
    國千代面容依舊和煦,笑道:“我哥哥先入為主了,所以你相信他的話,其實(shí)他并非自己說的那么無辜,從小他就嫉妒我相貌比他好、得父母寵愛、群臣和貴族們擁戴,他樣樣都不如我,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是個多么失敗的家族繼承人,他嫉妒的發(fā)狂,曾經(jīng)招募忍者刺殺我,失敗后被父母叫去問責(zé),他居然裝模作樣的要剖腹自殺,以混淆視聽,贏得同情,反將一軍。”

    我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沈今竹笑道:“這么說,海寧城的倭寇是竹千代請來自己殺自己的、今年夏天他沒事就閑著往自己房子潑火油燒著玩,就是為了把責(zé)任都推到你頭上去,不惜自己搞死自己咯?”

    國千代一點(diǎn)都沒有被揭破真面目時得狼狽,反而輕輕一嘆,無奈的攤手說道:“我沒有辦法啊,一個被親哥哥嫉恨的人是活不長的,父母年紀(jì)漸長,總有一天庇護(hù)不了我,而哥哥是嫡長子,名正言順的幕府大將軍繼承人,我若不乘早為自己打算,將來哥哥繼位,我遲早會被栽上各種罪名被逼剖腹自殺的?!?/br>
    國千代狡黠如狐,說道:“我聽說沈小姐和家里的親哥哥也不和是不是?否則你八歲那年就不會負(fù)氣一個人從京城跑到金陵了。如果前面只有一個生的機(jī)會,你會選擇生,還是選擇讓討厭你的哥哥生?將心比心,沈小姐會原諒我的苦衷吧?!?/br>
    國千代如此詭辯,和寡言少語的竹千代截然不同,難怪此人在做下那么多滔天罪行之后,依然還能保存實(shí)力,并沒有動搖日本國貴族們對他的支持,面若桃花的外表也就罷了,再加上舌綻蓮花的口才,簡直要把親哥哥秒成渣渣,我若是竹千代,也肯定不放心如此優(yōu)秀的弟弟,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嗯,不對啊,差點(diǎn)被這個居心險惡的家伙拐帶進(jìn)溝里去了!

    沈今竹冷笑道:“我應(yīng)該慶幸自己和家人關(guān)系不好才對,免得你狗急跳墻,拿著他們來要挾我。”

    國千代說話依舊溫柔,可是言語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不少,“沈小姐,做人做事要留有余地,別逼人太甚了,昔日劉邦將項羽困在垓下,四面楚歌,卻也留了一條烏江給項羽,是項羽自己不肯逃走罷了?!?/br>
    沈今竹說道:“瞧瞧,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的行為模式,是你指使別人殺人投毒,把我綁走,送給凱瑟琳公主當(dāng)人情,我差點(diǎn)喪身大海喂了鯊魚,瞧你這個樣子,好像是我欺負(fù)你,把你送給凱瑟琳當(dāng)男寵似的。明明你自己就是害人者,可是總以受害者自居,好像自己有多委屈似的,明明嗜血好殺,可偏偏要裝出一副一塵不染的白蓮花模樣。我現(xiàn)在終于徹底明白和竹千代寧可在大明顛沛流離,也不愿回國面對你這朵白蓮花。你毫無廉恥之心、憐憫之心、反省之意、而且還膽大包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就是個魔鬼,誰攔住了你的利益,你就要除掉誰?!?/br>
    還從未有人直言撕開國千代的面具,將他內(nèi)心的陰暗和齷齪全都暴露出來。國千代顏面全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沈小姐,我發(fā)現(xiàn)只要我做的事情和你有一些相關(guān),這事最后就終將以失敗而告終,你真是我的克星啊。”

    沈今竹一拱手,說道:“彼此彼此,我也發(fā)現(xiàn)凡事只要你和沾邊的,就準(zhǔn)沒有什么好事。每次遇到你,或者你的手下,我都會倒霉,所以你才是我的克星呢?!?/br>
    國千代一怔,而后笑道:“所以我們之間很有緣分嘛,合則兩勝,斗則——兩敗俱傷。”

    沈今竹也笑道:“你在威脅我?!?/br>
    國千代說道:“彼此彼此,我也看到了你眼里有殺意?!?/br>
    沈今竹說道:“我差點(diǎn)在你手里丟命兩次,呵呵,我總覺得你去死,總比我去死要好一些。”

    國千代目光一冷,而后又呵呵笑道:“你不敢動手,我是德川幕府大將軍之子,不是什么倭寇流民,你殺了我,兩國之間必然起爭端,而你恐怕頭一個被推出來當(dāng)炮灰,你當(dāng)真想和我同歸于盡么。”

    沈今竹搖搖頭,國千代眼中有了勝利的光芒,沈今竹微微一笑,說道:“殺你不過是匹夫之勇,何足掛齒?你不配做我的對手,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屑和你玩這些鬼祟伎倆?!?/br>
    國千代拱了拱手,說道:“沈小姐心懷高遠(yuǎn),我十分佩服,不過依現(xiàn)在看來,是沈小姐不配做我的

    對手吧。”

    的確,國千代是藩國實(shí)際掌權(quán)者的愛子,而沈今竹不過是一介民女,而且被家族所不容,她的日月商行在國千代眼里不過是一只螞蟻,可是沈今竹在口舌上是從來不輸陣的,她冷冷一笑,說道:“人心向背,你逆天而行,就應(yīng)該有人人得而誅之的覺悟,你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天下人性命為芻狗,那么就做好天下人都是你的對手的準(zhǔn)備。即使沒有我沈今竹,也會有王今竹、劉今竹、趙今竹,不用擔(dān)心,你的對手永遠(yuǎn)不嫌少的。”

    國千代說道:“寧可我負(fù)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fù)我?!?/br>
    “哈哈!”沈今竹拍手笑道:“你早就應(yīng)該這樣了,坦白承認(rèn)自己是個野心家其實(shí)沒那么難嘛,為什么總是要學(xué)一些婦人扮委屈偽裝成白蓮花呢。但是說這句話的曹cao是亂世梟雄,而你有曹cao之野心,卻無曹cao的本事和胸襟,總是玩一些刺殺進(jìn)讒言等鬼祟小伎倆,有人馬背得天下,有人以權(quán)謀得天下,鬼祟伎倆得天下,未有之也。”

    沈今竹一頓奚落,驕傲如斯的國千代從未遭遇如此毒舌,一時有些發(fā)懵了,沒能逃出沈今竹的詭辯邏輯,他目露兇光,表情開始變得猙獰起來,說道:“難怪沈小姐寧可和我那個如老鼠一般四處逃竄的哥哥結(jié)盟,也不愿和我坐下來談?wù)勆?,原來是覺得我絕無上位可能,我哥哥最終會是幕府大將軍。其實(shí)一切都是利益罷了,你覺得支持我的哥哥,未來會給你帶來無窮的利益,能幫助你征服所謂的星辰大海。”

    道不同不相為謀,和你解釋不清楚,白費(fèi)力氣,沈今竹但笑不語,國千代就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他沉默片刻,突然展顏一笑,重新恢復(fù)了風(fēng)華絕代、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說道:“沈小姐,你太低估我了,幕府大將軍的位置已經(jīng)是我的囊中之物,我繼位那日,會請沈小姐去江戶觀禮的?!?/br>
    沈今竹繼續(xù)毒舌說道:“哪怕是你僥幸得逞,沐猴而冠,必不久矣?!?/br>
    國千代今日被沈今竹這只毒蜂蟄的滿頭包了,幾乎風(fēng)度全失,此時竭力鎮(zhèn)定下來,指著外頭碧海藍(lán)天說道:“天下事誰能說的清楚呢,一時風(fēng)云突變,你瞧著現(xiàn)在風(fēng)平浪靜,說不定何時就是烏云壓城城欲摧了。”

    沈今竹寸步不讓,說道:“是啊,烏云壓城城欲摧,可是終究會有雨過天晴之日對不對?yin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fēng)怒號,濁浪排空,但畢竟大部分是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之色?!?/br>
    國千代撫掌大笑,“沈小姐口齒伶俐,我說不過你。沈小姐是識時務(wù)之人,恐怕當(dāng)我成為日本國主人之時,你才能俯首稱臣?!?/br>
    沈今竹笑道:“是嘛?這話可不要傳到你父親耳朵里哦,你父親春秋鼎盛,這些你怕是不能如愿了,莫非——”那意思,是懷疑他有殺父弒母之心了。

    國千代只是笑笑,沒有上當(dāng)接茬,暗想沈今竹是鐵了心與竹千代結(jié)盟了,我無功而返,不過也沒關(guān)系,沈今竹一介商人,影響力有限,京城那位能影響政局的才是大佬呢,先去拉攏他吧,只要有足夠的銀子,就沒有打點(diǎn)不到的關(guān)系。

    沈今竹從窗縫里看見國千代的馬車消失在街角,吩咐瓔珞道:“瑞佐純一的人有一半還在海澄購買瓷器吧?將國千代在這里的消息暗中告訴他們,靜觀其變?!蔽也荒軇訃Т?,但是日本人可以動日本人啊,他們自家人起了內(nèi)訌,兄弟倆在大明自殺自起來,誰能管得著呢。

    后來沈今竹得到了竹千代的密信,說瑞佐純一的人一路秘密跟蹤國千代去了京城,發(fā)現(xiàn)國千代給了司禮監(jiān)掌印大太監(jiān)懷安巨額賄賂,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何交易。沈今竹將此事也秘密稟告給了廠公懷恩,懷恩只回了三個字“知道了”,沈今竹摸不著頭腦,廠公是啥意思?就不能好好說話么,上位者真是難以捉摸啊。

    倒是在東廠長大的密談鶯兒和翠兒有些了解,說道:“沈檔頭,廠公和懷安公公都屬于司禮監(jiān),都深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不過——以前一般都是掌印太監(jiān)執(zhí)掌東廠,懷恩公公是秉筆太監(jiān),從皇上登基時就是東廠督公,地位不容撼動?!?/br>
    沈今竹暗想,也就是說懷安和懷恩不合,經(jīng)常暗斗啰?官場上說話向來藏頭露尾的,習(xí)慣說一半,藏一半,懷恩這句“知道了”,可能是“我知道了,你繼續(xù)往下深挖吧”的意思。

    令沈今竹覺得意外的是竹千代始終沒有對國千代動手,令她迷惑不解,明知國千代就是想要他死,都逼到這個份上了,為何還要放虎歸山呢?難道他確定能被幕府大臣們恭迎回國當(dāng)繼承人嘛。真是弟弟虐我千百遍,我待弟弟如初戀啊。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吳訥和懷賢惠成親,日月商行的牙人們傾巢出動求購硫磺,終于完成了和工部火藥廠的第一筆生意,已經(jīng)是十一月了,月港氣候溫暖,幾乎常年不結(jié)冰,十一月在北方已經(jīng)開始飛雪,穿上大毛衣服了,在月港穿一件夾襖即可,沈今竹從一艘高麗國海船買下了半倉上好的皮毛,運(yùn)到金陵隆恩店售賣,挑了最好的幾張狐貍皮送給臨安長公主和二姑姑沈佩蘭,又送了兩箱給家里人做過冬的衣裳。

    沈三爺已經(jīng)在金陵七家灣給二房另尋了一座大宅院買下來,鄰居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代書香,保證以后用不著“孟母三遷”了,就是房子有些老舊,需要花大功夫修繕,年前是無法完工的,所以二房干脆在海澄縣租了宅子長期住下,等明天開春新房修整好了再回金陵。

    朱氏從小在京城長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走的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金陵了,她是第一次在東南之地過冬天,舒服的有些“樂不思蜀“了,和女兒沈文竹閑話說道:“在京城的十一月份,漫天都是從關(guān)外刮進(jìn)來的風(fēng)沙,整天像是籠罩著霧氣似的,以前每到冬天,我必犯咳疾,今年在海澄老毛病一次沒犯過,身上很舒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