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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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竹順手從腰間拿出工部剛剛研制出來山寨版荷蘭短筒燧發(fā)槍在手里揮動著,果然如慶豐帝這個“昏君”所言,這東西當(dāng)火【槍用缺點實在太多了,但是當(dāng)做鐵棍子使卻非常好用呢,沈今竹將鐵棍,不,是短筒燧發(fā)槍在手里舞的虎虎生風(fēng),果然嚇退了覓食的老鼠! 沈今竹暗自得意,幸虧中午出發(fā)前跟曹銓要了這個個寶貝,否則今夜還不知怎么解圍呢,想到這老鼠要爬到身上,她惡心的差點要把剛剛吃進(jìn)去的蟹殼黃燒餅吐出來! 可惜,樂極生悲,曹銓中午幾乎列舉了這個剛山寨出來的短筒燧發(fā)槍十大注意要點,但是他偏偏漏掉了最嚴(yán)重的弱點——就是特別容易走火,尤其是在快速揮動的時候,里頭點燃火【藥的撞針很不穩(wěn)定,在沈今竹趕走最后一只老鼠時,火【槍走火了,只聞得乒的一聲巨響,那動靜猶如在封閉的閣樓里引發(fā)了炸【彈! 什么破玩意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因猝不及防,短筒燧發(fā)槍的后坐力震麻了她的手臂,她往后一仰,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都從房梁上滾下去,摔在了平棋上,這平棋根本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天花板頓時塌方了,沈今竹從凹陷的天花板里往鋪著竹席的地板摔去! 自從天花板閣樓發(fā)生巨響,眾人下意思的皆抬頭往天上看去,坐在落第秀才后面、方才跪地向章松道歉的武士也是如此,但見從天而降一個四肢朝天,哇哇亂叫的一個青衣小帽少年,居然還十分精準(zhǔn)的砸到了這個武士昂起的脖子上,并從其胸膛上咕嚕嚕滾落下來!帽子和火【槍皆落在了武士身邊! 這倒霉武士的脖子被砸得扭傷,一時仰面在地動彈不得,那少年順勢一直滾到了墻角,疼的呲牙咧嘴,一頭細(xì)碎蓬亂的短發(fā)蓋住了眉毛,甚至垂到了睫毛上,卻是頑強(qiáng)的從懷中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如一頭小獸般橫在胸前保護(hù)著自己,雙眸燦燦如星,目露兇光。 “八格牙路!”被砸到脖子的倒霉武士發(fā)出一聲尖叫,他順手撿起沈今竹落在地上的火【槍,朝著她的面門扣動了扳機(jī)! 此時章松章秀章母三人都已經(jīng)看清了“天外來客”的相貌,幾乎異口同聲的叫道:“雅咩蝶!” 啪! 槍聲響起,完了完了!沈今竹逼上眼睛,準(zhǔn)備迎接死亡,可是額頭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她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毫發(fā)無損,但見倒霉武士的右手已經(jīng)被炸斷了,炸膛火【槍的碎片從眼部入腦,雙目流血,瞪著眼死亡,往后躺倒,尸體重重砸在竹席上彈了幾彈! 曹銓中午列舉這山寨版短筒燧發(fā)槍的缺點之一——此槍若連發(fā),約五成會炸膛!方才在平棋里走火算是第一發(fā),這倒霉武士想舉槍殺了沈今竹是第二槍! 落第秀才的手下怪叫著立刻兵分兩路,六個人將落第秀才團(tuán)團(tuán)圍住保護(hù)起來,其中一人還用雙手舉起黃花梨案幾像雨傘一樣撐在秀才頭上,就怕天花板上的平棋里再有人發(fā)動“襲擊”。 另外三人齊刷刷亮出了三柄寒光閃閃的重劍對準(zhǔn)了沈今竹揮去,完了完了!沈今竹看著三人凌冽的劍風(fēng),她剛從倒霉武士開槍炸膛的僥幸中反應(yīng)過來,可是手里短小的大馬士革匕首如何能對抗三人長劍的圍攻? 完了完了!死定了!沈今竹很想閉著眼爽快受死,可是想起祖母沈老太太講述大伯抗擊倭寇時的堅強(qiáng)和慘烈,大伯用生命救了莆田全城百姓,難道我就死的如此沒有價值嗎?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不如背水一戰(zhàn)如何? 沈今竹心念一定,發(fā)動了左腕間的袖箭,五支鐵釘大小的箭矢在機(jī)括的推動下嗖嗖如鉛彈般朝著三個武士飛去,兩人中招,其中一人是輕傷,他大吼一聲繼續(xù)朝著沈今竹揮動刀柄,兩人圍攻!沈今竹解開袖箭,朝著揮刀的兩人扔去,也不管他們是否能聽懂,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大聲叫道:“看炸彈!” 那兩個武士居然聽懂了,有了炸膛慘死的倒霉武士前車之鑒,兩武士忙朝著兩邊跑去,還抱頭就地滾了幾滾,房間眾人也皆是抱著頭豎起了案幾躲在后面。 就是這個時刻!沈今竹抓緊機(jī)會,乘著眾人低頭躲避“炸【彈”的時候,飛快從墻角站起來朝著窗口奔去!窗外就是河流了,落在水里,又是夜晚,正好可以游泳跑掉! 沈今竹朝著窗口飛奔,就離窗臺還有兩步遠(yuǎn)時,一個離窗戶不遠(yuǎn)處的武士識破了她的伎倆,他趕緊跑到窗臺前,對著沈今竹就是一窩心腳,沈今竹沖刺的太厲害,已經(jīng)收勢不住了,這一腳便踢在了胸口,沈今竹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倒,快到重重跌落在竹席上時,章松章秀兄妹兩個及時趕到,將她攙扶起來。 一股血腥從心頭涌向咽喉,沈今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殷紅的血,那血還順著下巴流到雪白的脖間,紅紅白白的很是嚇人。 見沈今竹已無反抗之力,圍在落第秀才身邊男男女女武士們皆朝著沈今竹而來,那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似乎想把沈今竹撕碎了才能解恨似的。 章松章秀對視一眼,兄妹兩個心有靈犀,章秀對著哥哥輕輕點頭,章松緊了緊拳頭,站在了沈今竹前面,還伸手護(hù)住了她,對著洶涌而至的武士們嘰里呱啦說了一頓話,那些武士朝著他吼叫著也說了一通,像是再爭論什么,章松寸步不讓,還時不時用手指著沈今竹,又指指東邊,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最后干脆是一人和幾人對吼了。 沈今竹先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很苦難,嘴里的鮮血嗆進(jìn)咽喉,刺激的她用力咳嗽著,每咳一聲,那胸膛就像插了一刀似的那么疼,疼到極點,居然忘記流淚哭泣了,章秀忙扶著沈今竹躺平了,用手撫著她的背,幫助順氣。 清風(fēng)閣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被屏退的章府丫鬟婆子們紛紛涌過來,章母鎮(zhèn)定的站在二樓說道:“你們來做什么?剛才響聲是我們在放煙火點鞭炮,還不快退下!” 言罷,章母命心腹在樓臺處點燃了一串花炮還有鞭炮,掩蓋了清風(fēng)閣劍拔弩張的聲音。眾仆見當(dāng)家主母生氣了,忙都退下。 清風(fēng)閣正呈現(xiàn)膠著之態(tài),相貌平平的落第秀才突然大吼一聲,他手下的眾武士立刻閉嘴,全部推到他的身后,落第秀才對著章松嘰嘰咕咕說了幾句,章松想了想,重重點頭,章秀則面有憂色的看著哥哥。 沈今竹不再咳嗽,胸口依舊是疼,不過有些麻木了,反而不覺得特別的疼,她看著章松拿起一把重劍,雙手交握在劍柄上,那落地秀才也是如此,兩人幾乎是同時大聲吼叫著,如兩匹野狼般朝著對面撲去! 沒想到章松看似文弱書生的模樣,居然有那么大的爆發(fā)力,更想不到個頭矮小的落第秀才的劍法居然很是精妙,沈今竹這個內(nèi)行人看去,初始交手,這落第秀才就占了上風(fēng),不過此人好像身體有些不好,數(shù)十招拼殺過后,呼吸漸亂,而章松越戰(zhàn)越勇,雖劍法不如對手,但漸漸打成了平手,不像剛剛刀光劍影時步步后退了。 當(dāng)兩人再次互砍,以劍相隔時,落第秀才說了一句話,然后收劍,章松亦是如此,還對著落第秀才鞠躬,說了一句“阿里戈多瓦西里尼瑪死”。 那落第秀才對著手下們說了幾句,剛才如狂犬般的武士們溫順的如小狗般不停的點頭說“嗨咦”。還就地用竹席裹住了被炸膛火【槍弄死的倒霉武士尸體,外頭再裹上一層厚重的波斯地毯,用繩子捆束嚴(yán)實了,將此人抬出清風(fēng)閣,那落第秀才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今竹,也離開此地,章松和章母出去給這群看似非敵也非友的人送行,好一會才重新回到清風(fēng)閣。 此時章秀已經(jīng)將地板上血跡清洗完畢,沈今竹慢慢緩過來,她扶著座椅掙扎著站起來,冷冷的說道:“豐臣國松、豐臣天秀,真正的章家兄妹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第76章 三姐妹戰(zhàn)火傳悲歌,沈今竹遭遇陳mama 章秀猛地?fù)u頭,終于說出了沈今竹能聽得懂的語言來,“沒有,我們沒有害死章家人,章家的堡壘是被荷蘭人的火炮擊垮的,幾乎滅了全族?!?/br> 沈今竹冷笑道:“死無對證,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們對我們沈家了如指掌,就應(yīng)該知道我大伯是如何去世的,殺親之仇不共戴天,你們居然還敢冒名頂替,欺騙我的祖母,還厚顏無恥在烏衣巷住了半年,我祖母憐惜你們是故人之后,還出面幫你們辦了戶籍,入了金陵黃冊!” 章松忙說道:“沈小姐,我和meimei雖然是日本國人氏,但是從未在大明國土做那種作jian犯科之事!我們也痛恨那些在東南沿海禍害百姓的日本國流浪武士,他們除了sao擾東南,也照樣搶劫日本漁民和海商,焚燒港口,無惡不作,這種倭寇和海盜無異,在日本也是懸賞捉拿的。我和meimei從臺灣逃到大明來的時候,也遭遇了倭寇的襲擊,我和meimei用日本話告訴他們我們也是日本國人,他們也照殺不誤,當(dāng)時若不是章家兄妹盡全力保護(hù)我和meimei,恐怕此刻就沒有機(jī)會和沈小姐說話了。” 沈今竹拋出那些話,最主要是想拖延時間,她扶著墻壁慢慢挪動步子,終于到了窗臺邊,此刻她衣袖還藏著一樣筒狀的焰火,如果對著夜空發(fā)出去,就能急召喚金陵錦衣衛(wèi)!這是曹銓送給她最后的一件秘密武器了。 一旁的章母卻誤會了沈今竹的舉動,以為她是想和剛才一樣從窗臺跳水逃走,連忙阻止道:“沈小姐,你千萬莫要做傻事!你被武士踢傷,恐怕傷了肺腑,走路都艱難,若再從二樓跳下去,那是雪上加霜,在水里也游不動的,莫要枉送了性命!我們章沈兩家多年的交情了,我不愿看見你祖母又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啊!” 沈今竹呲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嘴硬裝自己是是章家人,當(dāng)我還是三年前不懂事的孩子嗎!” 章母雙目含淚,哽咽說道:“你不是問章家兄妹是不是都死了嗎?實話告訴你吧,我沒死,我哥哥被倭寇殺死在逃亡的海船上……” 原來章家從舉家遷到臺灣定居之后,為了和日本國繼續(xù)貿(mào)易往來,當(dāng)時的章家的當(dāng)家人找了當(dāng)時如日中天的豐臣秀吉做靠山,章家人幫助豐臣秀吉采購運送糧草和兵士,而豐臣秀吉則提供港口碼頭,出兵保護(hù)章家的船只和商隊,還在稅收上給與優(yōu)惠,由此達(dá)成交易,互惠互利。 章家人就這樣和豐臣家有了來往,豐臣秀吉的側(cè)室茶茶很喜歡章家兄妹,經(jīng)常接他們?nèi)ゴ筅娉菚鹤。麄儍蓚€和豐臣秀吉唯一的兒子豐臣秀賴從童年就認(rèn)識了,所以兩人通曉日本話。 后來豐臣秀吉統(tǒng)一了日本國,章家人的生意就更好做了,章家兄妹幾乎是在日本國長大的,嫁娶的對象也都是日本貴族,只是章妹年輕便守寡了,茶茶和豐臣秀賴禮聘了章妹作為豐臣國松、和豐臣天秀的老師,教習(xí)華夏語言和文字,章妹沒有生育過子女,她待這對兄妹非常親密,就像親生的一樣,豐臣兄妹也對章妹很是依賴。 之后日本國侵略朝鮮,幾乎不到一個月就占領(lǐng)了朝鮮半壁江山,就在日本國幾乎像是要吞并朝鮮,朝鮮王派使節(jié)來大明求救時,豐臣卻在他最輝煌的時刻突然得了急病去世了(此文架空,真實的歷史是朝鮮節(jié)節(jié)敗退,連都城都丟了,朝鮮王逃跑到了大明境內(nèi),幾乎亡國,后來大明和朝鮮的聯(lián)軍打敗了日本人,當(dāng)然,也有豐臣秀吉手下爭權(quán)奪利起了內(nèi)訌,無心再戰(zhàn)的關(guān)系,其實從那時開始,豐臣秀吉就顯示出了他能打天下,但是坐不穩(wěn)天下、為人做嫁衣的男二號命運來,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此文架空,從建文帝把燕王朱棣搞死,不僅僅是大明,整個世界大局都架空哦)。 豐臣秀吉去世,獨子豐臣秀賴主少國疑,無力彈壓野心勃勃的群臣,加上生母茶茶和嫡母寧寧的內(nèi)部矛盾激化,無子的寧寧被趕出大阪城,豐臣家族的武士們追隨寧寧到了京都,豐臣家四分五裂,德川家康乘機(jī)聯(lián)合寧寧起兵攻打大阪城,茶茶和豐臣秀賴刨腹自盡,章家兄妹和忠心豐臣家的死士們用兩具孩童的尸體代替了豐臣兄妹,一把火燒了宮城,日本國以為豐臣家的血脈已經(jīng)斷絕了(真實歷史請看作者有話說),殊不知是章家人秘密用商船把國松和天秀帶到了臺灣藏起來。 隨著豐臣家的覆滅,樹倒猢猻散,豐臣家五七桐的旗幟倒下,許多依附于豐臣家的貴族也在德川家的鐵蹄之下灰飛煙滅,這其中就包括章兄的岳家和章妹的婆家,沒有了靠山,又不能得到日本新主德川家康的信任,章家的海商生意便從日本國全面撤退,家族生意大受挫折。 那時遭遇重創(chuàng)的章家當(dāng)家人以為這對兄妹“奇貨可居”,也是充滿野心的想要當(dāng)日本國的呂不韋。命章家兄妹悉心教養(yǎng)這兩個孩子,將來長大了重回日本國,說不定豐臣家還可以東山再起呢,可惜這個美夢并沒有做幾年,荷蘭人攻占臺灣,覆巢之下安有安卵乎? 章家人幾乎被滅了全族,只有章家兄妹在豐臣家死士們的保護(hù)下,帶著豐臣兄妹登船往大陸方向而去,一路遭遇風(fēng)暴、海盜,死士們死的差不多了,好容易快到福建沿海,卻遭遇更加兇殘的倭寇,章兄和死士們都戰(zhàn)死了,章妹帶著豐臣兄妹爬上小船逃走,也是這三人福大命大,在大海漂泊暴曬了三天四夜,幾乎饑渴而死的時候,被福建漁民救起,章妹謊稱豐臣兄妹是她的一雙兒女,她是章家的兒媳婦,一路輾轉(zhuǎn)到了金陵城,求沈家收留幫忙。 說道心酸往事,章母伏地痛哭說道:“沈小姐,我當(dāng)然知道你的大伯是抗擊倭寇而亡的,我大哥也是被倭寇所殺,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我痛恨倭寇,松兒和秀兒也是如此,我們怎么可能與這些畜生同流合污!沈家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是知恩圖報的,方才那些武士要殺你,松兒冒險和竹千代大人比劍救了你,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害你們沈家任何人。” “竹千代大人?”沈今竹半信半疑,說道:“那個穿著淺紅道袍的人手里的帕子是三葉葵,分明是德川家的人!你們怎么叫他竹千代?他難道姓竹。哼,定又是在哄我!德川家滅了你們豐臣家滿門!還奪去了日本國的權(quán)柄,為何你們兄妹還能和他的后代把酒言歡吃河豚?” “——這個”章松和章秀面面相覷,章秀解釋說道:“沈小姐,我們?nèi)毡緡∶趾痛竺魇遣煌?,一般成人或者婚嫁等大事的時候才取大名,竹千代是乳名,表示第一個兒子的意思,那位和我哥哥比劍的人,正是德川家康的嫡長孫啊。竹千代也是德川家康的乳名,意思就是說舅舅他會繼承德川家的權(quán)勢和榮光——竹千代大人和我們兄妹是血親關(guān)系,竹千代大人的親meimei,是我們的嫡母。而我們的親祖母茶茶,和竹千代大人的母親阿江是同胞親姐妹??!” “啥?舅舅?親姐妹?”沈今竹剛弄清楚了竹千代和德川家嫡長孫是同一個人,轉(zhuǎn)眼又被章秀最后一句話弄糊涂了,“你是說,德川家和豐臣家是親戚?剛才章松是在和他的親舅舅比劍?你們的舅舅竹千代不是德川家族的繼承人嗎?怎么會包庇你們兩個豐臣后裔呢?他就不怕被祖父德川家康懷疑通敵,砍掉他的繼承權(quán)嗎?” 不知道是受傷還是日本國的風(fēng)土人情和規(guī)則與眾不同太復(fù)雜了,沈今竹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這一團(tuán)亂麻簡直比話本小說還要離奇。 章松嘆道:“舅舅他雖是嫡長孫,也是德川家康親自取名竹千代的人,但是德川家康已經(jīng)將征夷大將軍的位置傳給了舅舅的父親德川秀忠,成為了大御所,大御所雖然對政局還有影響,而且依舊支持舅舅,但是再強(qiáng)悍的人,也贏不了時間,大御所終究還是去世了。舅舅卻從出生起就失寵于大將軍夫婦,甚至一度被驅(qū)除出了江戶被逼自殺,舅舅的位置恐怕要被親弟弟國千代取而代之了……” 其實這一切恩怨源于一個叫做織田信長的男人。這個男人有個號稱是戰(zhàn)國第一美人的meimei,叫做阿市,織田信長將阿市嫁給了盟友,生了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分別是茶茶、阿初和阿江。然后——織田信長殺了盟友,讓妹子阿市成了寡婦,還殺了阿市的兩個兒子,三個外甥女成了孤兒。將阿市改嫁,然后又要殺阿市第二任丈夫,阿市和后夫*而死(織田信長:對,我就是這么變態(tài))。 日本戰(zhàn)國群雄并起,織田信長在最輝煌的時刻隕滅,三個外甥女開始她們傳奇的一生。茶茶最后嫁給相貌猥瑣、外號叫做猴子的養(yǎng)父兼殺父仇人、五十老幾了的豐臣秀吉做了側(cè)室(豐臣秀吉:對,我就是這么無恥),生下唯一的繼承人豐臣秀賴,成為豐臣家的無冕之后;而三妹阿江被迫結(jié)了三次婚,生過八個孩子,最后一次是嫁給德川家康的第三子德川秀忠,生下了德川家族的嫡長孫竹千代,也就是今晚的貴客落第秀才,女兒德川千姬嫁給了表哥、大姐茶茶的兒子、豐臣家唯一的繼承人豐臣秀賴。千姬沒有生育,章松和章秀都是側(cè)室所出,但是因茶茶和阿江是親姐妹,章松和章秀和竹千代當(dāng)然也是血親了,叫竹千代為舅舅也是應(yīng)該的。 也就是說,這三個人身上都流淌著織田家的血脈,這個像是受到詛咒的血液,從織田信長那一代就開始親人互相殘殺,直到德川家滅了豐臣家,再次一統(tǒng)天下,可這個悲劇依然在重復(fù): 竹千代從一出生便被爺爺?shù)麓铱祹У缴磉厯狃B(yǎng),很少與母親阿江和父親德川秀忠相處,各種原因交織在一起,使得竹千代和父母關(guān)系一直很冷淡,而阿江生的次子國千代備受父母寵愛,阿江親自撫養(yǎng)國千代長大,感情深厚,而且國千代身材高挑姿容俊朗,顏值上秒殺矮小平凡的親哥哥竹千代,漸漸支持國千代為下一代幕府大將軍的呼聲越來越高,尤其是大御所德川家康去世之后,竹千代的處境更為艱難,一度要被逼自殺,卻換不來父母的憐憫,反而斥責(zé)他毫無擔(dān)當(dāng),竹千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干脆自我流放,混在日本使節(jié)團(tuán)里來到大明,蒙大明皇帝的恩賜,在南京國子監(jiān)讀書,成為一名監(jiān)生。 而章松今年春考中了秀才,花錢在金陵國子監(jiān)捐了例監(jiān)的名額,這舅甥倆居然在他國的最高學(xué)府相遇,百感交集,如今竹千代被父母猜忌,被親弟弟壓制,對本該屬于他的幕府大將軍之位幾乎已經(jīng)死心了,章松章秀二人活著或許對他還有有所助益呢——即便是不成,給將來繼承大將軍的弟弟國千代填一些麻煩又何樂而不為呢?在權(quán)力和利益的誘惑下,自相殘殺的基因永遠(yuǎn)不會斷絕。 出于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才會有今夜清風(fēng)閣的河豚盛宴,誰知宴會剛到一半,章松章秀正欲和舅舅竹千代聊到正題時,天上掉下個沈今竹,恰似一根定海神針將剛剛平靜下來的水又?jǐn)嚮炝恕?/br> 原來是日本國最頂級貴族權(quán)力的角逐博弈,和倭寇沒有多大關(guān)系,沈今竹強(qiáng)撐著弄清楚了真相,被踢傷的胸口悶的厲害,大口呼吸時還有些痛,沈今竹擔(dān)心自己的傷勢,趕緊離開這里,去長公主府找吳太醫(yī)看看吧——她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回烏衣巷嚇著祖母沈老太太的。 沈今竹扶著墻坐在炕幾上歇歇,對著章母說道:“你們章家對我們沈家是有恩的,可是你不該如此欺瞞我的祖母,將兩個身份如此敏感的豐臣家遺孤認(rèn)作親兒女,要我們沈家收留。如今倭寇愈演愈烈,我家里是做官的,萬一有什么事情,被人構(gòu)陷通倭,我們很難洗清嫌棄,到時是抄家滅族之罪。我們沈家收留你們半年,為你們辦了戶籍,也算是報恩了,從此以后,我們兩家兩清,互不相欠?!?/br> “你們身份暴露,要走要留,我無法干涉??墒菑慕褚院?,我們章沈兩家就不要來往了,一應(yīng)走禮人情都免了吧,再見面當(dāng)做不認(rèn)識。祖母那里,麻煩你們?nèi)バ乓环?,就說回福建了,以后逢年過節(jié)不能去瞧她老人家,要她保住身體云云,我祖母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刺激,你們不要打擾她?!鄙蚶咸浶砸荒瓴蝗缫荒辏f不定過幾年就把章家徹底忘記了。 沈今竹掏出章秀遺失在沈家的手帕,“你們兄妹雖然逃亡到了大明,對權(quán)柄其實還有期盼的吧,就像你們的舅舅竹千代一樣,要不然怎么會在荷包和帕子上有意無意的繡你們豐臣家族的五七桐呢?把你們的東西收好,金陵城有許多能人,你們?nèi)粼偃绱藦垞P而不自知,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知曉的。你們不想惹麻煩,我們沈家更不想。” 看到繡著五七桐的帕子出現(xiàn),章家母子三人臉色大變,居然是這個東西引起了懷疑!章秀接過自己的帕子,囁喏的說道:“真的要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了嗎?”畢竟已經(jīng)相處三年了,彼此相處也是愉快的,沈今竹和祖母甚至作為座上賓來章家玩耍,章家母子三人也在這清風(fēng)閣設(shè)宴款待過,她和沈今竹幾乎是無話不談,這金陵城,她也只有沈今竹這么一個朋友。 沈今竹也并非鐵石心腸,此刻章秀如此惆悵,她心里也有一絲動容,可是——沈今竹長嘆一聲,說道:“這對我們兩家都好?!?/br> 清風(fēng)閣上,地板已經(jīng)擦洗干凈,可是那股血腥味卻依舊在空氣中漂浮著,提醒著人們現(xiàn)實的殘酷。沈今竹心有余悸,暗想今夜單獨行動實在太莽撞了,她也是一時熱血上頭,知道章家人有異后,深感祖母被欺騙,因大伯父之死,而對倭人有深切的敵意,所以昨晚曹銓點破了五七桐的來歷,她就安奈不住好奇和怒火,擅自夜探章家。真是想不到啊,表面上看起來是金陵普通百姓的章家,背后居然藏著日本國偌大的秘密! 沈今竹暗嘆,以后莫要如此莽撞行事了,今日是運氣太好,以后萬一運氣不再垂青自己,恐怕沈家真要再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不過今夜的冒險也是有收獲的,其一是和章家斷絕的來往,以絕后患,其二是了解了日本國的權(quán)力爭奪——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日本國和我一個小女子有什么相干? 當(dāng)然了,此時的沈今竹還并不知道,某一天當(dāng)金陵城兵臨城下,幾乎面臨生靈涂炭的威脅時,正是她利用了這個秘密,挽救了這座六朝金粉的古城。 禍福相依,就像工部山寨的短筒燧發(fā)槍一樣,看起來全身都是缺點,可是炸膛這個致命的缺點卻正好救了她,避免了一槍爆頭的悲劇。 由于應(yīng)天府尹突然宣布提前宵禁,街道租車的騾馬店早就關(guān)門歇業(yè)了,沈今竹只得坐著章家的馬車回大倉園的臨安長公主府,她手上有曹銓給的錦衣衛(wèi)令牌,一路倒也暢通無阻。 沈今竹是被軟轎抬回客房的,臨安長公主見她面色慘白,疼的額頭直冒冷汗的模樣,以為她昨夜跌下畫舫被撞的頭疼又犯了呢,趕緊命人請了吳太醫(yī)來瞧病。 吳太醫(yī)匆匆趕來,沈今竹解開衣襟,胸口已是一片淤青,謊稱自己下午去爬山,結(jié)果狠狠摔了一跤,胸口直撞在一個樹樁上,此刻覺得胸悶氣短,深呼吸都覺得疼。吳太醫(yī)趕緊給沈今竹檢查傷口,摸著骨頭沒斷,五臟六腑似乎沒大問題,應(yīng)該只是皮rou之傷才松了一口氣,施針敷上膏藥,開了藥方,要沈今竹多多臥床休息,這幾日最好不要外出了,這小身子骨也經(jīng)不起連續(xù)第三次的折騰了。 臨安長公主也是大吃一驚,忙命人好好照顧沈今竹,還忿忿然說道:“皇上和曹銓也太大意了,他們也放心一個姑娘家單獨出去玩,這不就摔傷了吧,幸虧你遇到好心人送你回來,若是荒郊野外遇到歹人,我如何向你們沈家交代?!?/br> 其實和這兩人沒關(guān)系的,沈今竹有些心虛,問道:“皇上和曹大人還沒回來嗎?這會子豬rou鋪應(yīng)該關(guān)門了吧。” “你也知道那豬rou西施?”臨安長公主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皇上買下了對面的包子鋪,今晚居然就睡在那里,說明日一早親自和面蒸包子賣包子,曹大人當(dāng)然要在包子鋪陪著,唉,我瞧這樣下去,恐怕這包子要吃膩味才能走?!?/br> 臨安長公主并不擔(dān)心會出什么意外,覺得只是一段露水情緣而已,像皇上這種在三宮六院里打滾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圖個新鮮罷了,到手幾日就丟開了,無人能絆住皇上獵艷的腳步,在京城的時候,她就知曉這位弟弟的各種秘聞,也是各種相中了人家民間女子,要死要活的不顧太后的阻擾,將姑娘接進(jìn)宮,真的不到半月就把人忘到九霄云外。 宮中屹立不倒的只有兩個女人,第一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第二就是生下大公主,現(xiàn)在又懷孕了的淑妃娘娘,而那個一巴掌把蚊子拍死在皇上臉上而春風(fēng)一度的宮女,也是過夜就忘,即使生下了大皇子,皇上也沒再寵幸過她,大皇子一下生就抱到皇后娘娘的坤寧宮里養(yǎng)著,所以皇上連這個宮女長什么模樣都忘記了。 沈今竹松了一口氣,躺在引枕上說道:“居然去開包子鋪了?宰牛巷的食客們有福了,能吃到皇上親手做的包子呢!也好也好,我正好可以休息幾日,不用陪著表姐夫到處游玩了,再玩下去,恐怕我要被抬著走了?!?/br> 臨安長公主嘆道:“皇上自己胡鬧也就罷了,還把曹核徐楓都叫過去,謊稱是他的兩個侄兒,要他們兩個在包子鋪里跑堂,晚上叫兩個孩子在鋪子里拼上幾張臟兮兮油膩膩的桌子睡覺!敢情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啊,那桌子是人睡的地嘛!” 哦,原來是擔(dān)心曹核受罪啊,沈今竹覺得有些奇怪,“曹核和徐楓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家伙,為什么要他們?nèi)ヅ芴??不怕得罪了客人,砸自己慶豐包子鋪的招牌么?隨便叫個錦衣衛(wèi)暗探喬裝都比他們倆好使?!?/br> “誰說不是呢。”臨安長公主一副頭疼的樣子,好像昨晚被砸到頭的是她似的,“可是皇上說,像豬rou西施劉鳳姐這種大齡未婚的女子,就是喜歡徐楓曹核這種長的帥氣的半大小子,還說他帶著號稱父母雙亡的兩個侄兒出來開店,正好顯示他的愛心胸懷和擔(dān)當(dāng)呢,定能得到劉鳳姐的芳心?!?/br> 沈今竹頓時無語了,她和徐楓,包括曹核都從小就被人說是熊孩子,其實他們?nèi)齻€人再熊,破壞力加在一起也趕不上慶豐帝的冰山一角吧! 今日一天太累了,加上身上有傷,沈今竹和臨安長公主說著話,居然很失禮的說著說著就睡了,長公主還以為沈今竹又犯了頭疾呢,吳太醫(yī)解釋說湯藥里頭有幾味安神的藥材就是助眠的,所以沈今竹會那么容易入睡。 次日沈今竹日上三竿才醒來,胸口依然有些悶,但沒有昨夜那么疼了,可是小腹卻隱隱有些脹痛,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摸索的瞧去,身體頓時僵直了:怎么會有血?昨夜吳太醫(yī)說過,要時刻注意是否有便血等內(nèi)出血的情況發(fā)生,倘若有,可能昨天的撞擊會傷到五臟六腑,治療恢復(fù)起來就很麻煩了,難道——果真那一腳傷到了內(nèi)臟? 嗚嗚,我不敢了?。∥以僖膊桓胰绱嗣ё擦?!沈今竹頓時嚇壞了,忙叫宮人去請吳太醫(yī)來瞧病,動靜鬧騰的太大了,連臨安長公主都趕過來瞧她。 可結(jié)果卻出乎意外,那吳太醫(yī)一通望聞問切,看了“病癥”,支支吾吾的對臨安長公主說道:“這個——老朽畢竟是男子,此事可否請長公主幫忙解釋?!?/br> 長公主忍俊不禁的捂嘴笑道:“包在我身上?!蹦菂翘t(yī)逃也似的走了,沈今竹還莫名其妙,長公主吩咐宮人:“備熱水給沈小姐沐浴更衣,再拿幾塊陳mama過來!” 也不知是何原因,從明朝開始,婦人用來對付癸水的布巾便喚作陳mama,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啊,沈今竹一聽“陳mama”三個字,便知是何原因了,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心想難怪那吳太醫(yī)像是見了鬼似的撒腿就跑!真是丟大人! 長公主是過來人,見向來豪爽的沈今竹變得如此扭捏,便強(qiáng)忍住笑安慰道:“不要害羞嘛,對于女孩子而言,這是人生大事呢,從今日起,你就真正的變成一個大姑娘啦?!?/br> 臨安長公主秘授了一些經(jīng)驗之談,有些以前沈佩蘭也教過,是沈今竹自己沒往心里去,覺得很遙遠(yuǎn)的事情,而且此事若不是親身體會過了,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難過難堪處,覺得那些年長女性說的太夸張了。 沈今竹總結(jié)了自己連續(xù)三天遭遇的重創(chuàng):中秋節(jié)被擠下水還砸暈過去、八月十六夜探七家灣章府胸口被踹一腳、然后就是今天八月十七癸水初潮,唯一的“治療方法”是一塊塊疊放整齊的陳mama! 到了中午,沈今竹就被初潮打敗了,她心中有個小人兒大呼:蒼天?。榱诉h(yuǎn)離這些陳mama,我寧可再被踢一窩心腳啊! 接連三天,沈今竹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幾乎全天窩在臥室不出去,好在這幾日曹核徐楓兩個被慶豐帝強(qiáng)行“征用”了,拉著他們?nèi)グ愉伵芴么螂s,根本就不放他們回來,這兩人便沒有機(jī)會纏著她說話玩耍,留得沈今竹偷得浮生半日閑,陳mama在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 因長公主說過,陳mama基本要用三天,這沈今竹幾乎是數(shù)著沙漏過日子,盼望時間早點過去。而這三天在宰牛巷賣包子的徐楓和曹核也是叫苦連連,果真與沈今竹同甘共苦了。 慶豐帝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火速盤下豬rou西施對街的包子鋪,除了每天例行去買豬rou剁餡,還時常去和劉鳳姐套近乎討好賣乖,基本上是當(dāng)甩手掌柜,包子鋪倒成了徐楓和曹核的鋪子。 他們這對難兄難弟在包子鋪的日子里,店里的生意是異常的火爆!食客們大多是已婚的婦人還有春意綿綿的十四五豆蔻少女,為何?兩人都是中山王后裔,相貌生的好看,身形威武,氣勢不凡。徐楓冷面酷帥、曹核是笑面暖男,這個兩個半大小子激發(fā)了婦人們的母性,個個恨不得抱著兩個小帥哥叫一聲:“我的兒!包子鋪累不累??!我來幫你吧!” 再就是十四五歲待字閨中、情竇初開的市井少女,這些女孩子差不多都大膽潑辣,個性和火辣的豬rou西施劉鳳姐有些相似,徐楓曹核相貌在市井中實在太出挑了,他們實際年齡其實不滿十二歲,比沈今竹還小些呢,但是基因和營養(yǎng)好,生的高挑健壯,和尋常市井十五六歲的小伙子差不多身高,所以很招少女們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