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狗子實在聽不下去,怕被兩人發(fā)現,爬回墻頭,仍縮在樹上,天快黑的時候,瞧見晌午的那漢子回來,牲口牽到棚子里,婆娘幫他撣撣身上的土,漢子還問:“表哥呢?” 跟婆娘干了半天事兒的男人,從里頭出來,狗子打量了一遭,穿著一身綢緞袍子,倒是裝的極像,跟漢子寒暄了幾句,說有個應酬出去了。 狗子一路遠遠跟著他,見他進了客來投,不一會兒出來,身邊正是自己見過的顧永成,心里便有了譜,方才回來給梅大送信。 梅大一聽,暗暗點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就說葛順生怎么會跑到拉馬巷子里去,原來是貪著jian,情呢,如此一來收拾他就容易多了。 高炳義送來的帖子上說是三天后,因富春居還在整修,便約定了聚豐樓。 安然本不想去,卻錢東家親自過來了一趟,話里話外的吱吱嗚嗚,安然琢磨他是不敢得罪韓子章。 錢世臣做的布袋雞尚書大人頗喜歡,特意舉薦他進了御膳房,雖說聚豐樓是傳承百年的老字號,卻還沒出過御廚呢,這兒子如今成了御廚,真是給祖宗爭了臉,可把錢弘高興壞了,為這事兒,聚豐樓可是整整擺了一天流水席,錢世臣進了御膳房,自然更不敢得罪韓子章了,又親自過來請,安然怎么也得給個面子。 而且,人家帖子上寫的好,切磋廚藝,沒說比試,先生也說:“既用切磋二字,若不去,倒顯得小家子氣?!惫蚀耍@天一早安然就跟著梅先生來了聚豐樓。 這還沒到地兒呢,就不禁嚇了一跳,竟比上回兗州府的廚藝大賽人還多,圍著聚豐樓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 安然:“怎么這么多人 ?” 梅先生呵呵笑了起來:“還真是熱鬧啊,看起來齊州城的老百姓都想親眼見識見識你這丫頭的廚藝,是不是跟外頭傳的一樣神乎其神?!?/br> 安然不禁道:“說到底不過就是做菜罷了?!?/br> 梅先生搖搖頭:“不然,不然,別的廚子叫做菜,你這丫頭還真是賞心悅目的享受啊,只不過,有人怕是不樂意呢?!?/br> 說著,瞥了梅大一眼,這小子恨不能把安然藏起來才好,偏這丫頭就不是個能藏起來的,心里自然不會痛快 ,梅先生一想到那張面具下的臭臉,就忍不住心情愉快,如今他可還記得當年這小子攔住自己轎子,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霸道了這么多年,終于有個能治住他的丫頭,還真不容易。 梅大看了他一眼,知道這老爺子想看自己笑話呢,不過,今兒想來不能如意了。 錢弘迎了出來,彼此見過禮,錢弘笑道:“先生可是有日子不來在下這聚豐樓了吧,自打富春居開張,您老就不稀罕我們這些老字號了?!?/br> 梅先生手里的扇子搖了搖:“你聚豐樓的八寶布袋雞,老頭子我吃了多少年,還不興我老人家吃膩了啊,再說,別看你那小子成了御廚,若論廚藝,可差得遠呢?!?/br> 錢弘也不惱:“您這話可是,有安姑娘在您跟前,誰還能入您老的眼啊。”看向安然低聲道:“這葛順生的廚藝可是不差,尤其北菜做的極為地道,拿手的拔絲一鍋出,連皇上都曾贊嘆過,姑娘小心了?!?/br> 拔絲一鍋出?她倒是想見識見識。 為了今兒聚豐樓停業(yè)一天,一樓大堂的桌椅都挪了出來,灶臺案板昨兒晚上就搭好了,兗州知府倒是來的早,與安然點點頭,跟梅先生坐下說話兒去了。 安然一來,齊州老字號的東家們就圍了上來,紛紛跟安然打招呼,安姑娘,安姑娘的聲音不絕于耳。 顧永成從剛才安然一進來就愣了,雖說外頭都傳這位安姑娘不禁廚藝好,模樣兒也格外出挑,顧永成一直沒當真,琢磨廚行里,哪有什么美人兒啊,那些廚娘一個賽一個的難看,尤其手藝好的,莫不是五大三粗,瞧著比自己還像個爺們,天天油里來火里去的,就算有幾分姿色也成黃臉婆了。 可沒想到這位安姑娘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宮里美人最多,自己跟著師傅在御膳房,什么美人沒見過,尤其,每年廚藝大比的時候,皇上跟后宮嬪妃都會來瞧熱鬧,那些嬪妃跟前的宮女隨便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今兒這位安姑娘,真讓自己驚艷了一下。 打扮的頗為簡單,青衫白裙兒,頭發(fā)梳了個大辮子,身上唯一的首飾就是腕子上那對簡單粗劣的銀鐲子,即便如此也讓人不覺生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微微一笑更叫人如沐春風。 不過,時辰可不早了,怎么大師兄還不來?雖說是切磋廚藝,誰都知道是比試,是為了給師傅跟二師兄找回些體面,師傅可是天下一廚,連著兩回都輸給南派的廚子,著實不好聽。 京里如今有好些傳言,說師傅的廚藝比之前頭的鄭春陽差著遠,人家一個徒弟出來就把北派的廚子比下去了,有道是名師出高徒,徒弟的廚藝如此,師傅如何不用說也知道了。 尤其二師兄回去之后,傳的更兇,說什么的都有,為今之計也只有勝了這位安姑娘,才可能扳回一局。 只不過,若這位安姑娘前頭跟二師兄的比試,都是真本事,那大師兄來了怕也白給,自己倒萬分好奇,這么大的個小丫頭,廚藝再高能高到哪兒去。 想到此,主動走了過來。 錢弘見他過來,跟安然道:”安姑娘這位就是韓御廚的徒弟,顧大廚,年前聽說姑娘做了幾道蜀地的菜,讓郡王殿下大呼地道,這位顧大廚正是蜀地中人?!?/br> 顧永成愣了愣:“姑娘會做我們蜀地的菜?” 安然點點頭:“略知一二,只可惜許多蜀地的香料這里沒有,便做出來也只是形似,難以做出川菜的精髓?!?/br> 顧永成挑挑眉:“安姑娘果然見識廣博,在下也是到了中原之后,才知我們蜀地的菜,中原知道的甚少,廚行里只分南北,北派以兗州府為源,南派以江南為重,御膳上也并無一道我們蜀地的菜,說起來,不禁叫人感慨,也難怪我在蜀地的時候,常聽人說,中原的廚行瞧不上我們蜀地的廚子,說我們蜀地的菜上不了臺面,姑娘覺得如何?” 安然笑了:“在我?guī)煾笛劾?,從來沒有派別之分,什么南派北派,天下廚行都是一家,至于蜀地的菜,也并非上不了臺面,而是知道的人太少, 都說北菜的技法最難,川菜的調味卻也是難上加難,早在很久之前便有川菜的記載,只是后來大燕定都中原,蜀道難行,進出不易,川菜漸漸不為人所知,才日漸沒落,不瞞顧大廚,我倒是喜歡川菜的一菜一格,百菜百味?!?/br> 顧永成喃喃的道:“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姑娘果然厲害,這一句話當真道盡了川菜的特色。”不免重新打量安然,難怪這些兗州府的老東家都對這么個小丫頭恭敬有加,便沒親眼見識她的廚藝,就這份見識,也讓人不得不佩服。 正要再詢她對川菜的了解,卻聽梅先生道:“這都什么時辰了,韓御廚這位高徒倒是好大的架子啊?!?/br> 先生話音剛落,就見周大虎跑了進來,到了跟前,忙道:“大人,拉馬巷今兒一早出了命案。”說著看向顧永成,欲言又止。 眾人一愣,不明白拉馬巷出了命案跟這場廚藝切磋有甚干系? 梁子生也是一愣:“先把要犯鎖拿了押入大牢,待本官回去仔細查問,這會兒先退下吧。” “回大人話,據左鄰右舍的百姓作證,這命案怕是跟韓御廚的高徒葛順生脫不開干系?!?/br> 梁子生一驚,蹭的站了起來:“你說什么?怎會跟葛大廚有干系?” 周大虎忙道:“死的是個拉腳的漢子,今兒一早不知怎么發(fā)現了自己老婆跟葛順生的jian情,一時急火攻心動起手來,被葛順生的廚刀砍在頭上一刀斃命,那漢子的婆娘已經鎖拿羈押,只是葛順生跳墻跑了,如今不知蹤影?!?/br> 梁子生就覺頭皮一緊,怕出事怕出事真就出事兒了,這命案非同小可,眾目睽睽之下,這葛順生的命案可是實實在在做在了身上,想脫都脫不開,若只一個葛順生也就罷了,問題是葛順生后頭還有個韓子章呢。 若是秉公辦理,拿了葛順生就是砍頭的罪過,如此,怕會得罪韓子章,別看韓子章就是個御廚,可要是給自己使個絆子,自己這仕途怕就到頭了,葛順生可不是劉成,卻鬧的這么大,自己便想放水都不可能。 越想腦袋越疼,心里不禁大罵韓子章,這都收的什么徒弟啊,一個比一個混賬,崔慶是個酒色之徒,這葛順生更是上不了臺面,你說你好歹也算御廚,還能缺女人不成,想找多少沒有,非惦記人家別人的老婆做什么,還大老遠跑到齊州來做這樣的事兒,估摸韓子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要不然怎么能教出這樣的徒弟來。 眾人聽見這個信兒,可炸了鍋,開始竊竊私語,都罵葛順生不是個東西,竟然干出這樣沒人倫的事兒來,一邊兒說一邊還用白眼斜顧永成。 顧永成何曾想會出這樣的事兒,前兒兩人剛進齊州府,自己說來客來投住下,可葛順生卻不理會,讓他自己過來,說他去瞧一個親戚,會來尋自己,轉眼就沒影兒了。 合著這親戚是假的,原來竟是jian情,還鬧出了人命,就算跑了,命案擺在這兒,能跑哪兒去,說不得還得連累師傅,眉頭皺的緊緊,一時也沒了主意。 錢弘看了他幾眼:“顧大廚那今日的切磋……” 顧永成臉色一變,沖安然一拱手:“得與姑娘一談,令在下頓開茅塞,有如此見識,想必姑娘的廚藝更為精湛,他日若有機會,在下再向姑娘請教,師兄出了事兒,今兒在下先告辭了?!闭f著轉身要走。 卻聽梅大冷哼了一聲:“想走,你師兄犯下此等命案,你是他的師弟,難保不是同黨?!?/br> 顧永成臉色瞬間一變,安然輕輕扯了梅大一下,顧永成雖是韓子章的徒弟,可從他的談吐行事,著實讓人討厭不起來,再說此事是葛順生做的,跟他有什么干系,這不成了欲加之罪嗎。 梅先生搖了搖扇子:“真叫老夫見識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持刀傷人性命,這眼里還有王法嗎,老夫倒不知道,誰給了他這么大的膽子,以為自己是御廚的徒弟,就可以為所欲為。” 看向梁子生:”梁大人,你身為兗州知府,一方父母官,此等命案,還不速速發(fā)下海捕文書,緝拿兇手,還等他跑遠了不成嗎,與案情相關人等,更需帶回仔細查問,審個水落石出才是?!?/br> 梁子生一激靈,看了顧永成一眼:“顧大廚事關命案,對不住了,你還是先去府衙走一趟吧,若果真跟你無關,再回京也不遲?!?/br> 顧永成臉色變了幾變,只得跟著梁子生走了。 一場廚藝比試還沒開始就落幕了,外頭瞧熱鬧的老百姓失望之余也只能散了,幾位東家你看我,我看你,心說這韓子章的徒弟還真是叫他們開眼了,合著一個比一個混賬,這好端端的來比試廚藝,竟出了jian情,還鬧出人命來,這一下就算韓子章怕也不好撇清。 梅先生瞥了梅大一眼,低聲道:“這事兒說起來還真蹊蹺,這葛順生就算再沒成算,也不至于讓人發(fā)現了jian,情啊,梅大,你說老夫說的可是?” 梅大沒吭聲,拖著安然走了,梅先生不禁搖了搖頭,琢磨自己是不是給韓子章提前寫個挽聯,若是聰明,從此消停了,或許還能多活些日子,要是敢打這丫頭的念頭,那就是想著怎么死呢。 不過,安然這丫頭是鄭老頭的徒弟,以韓子章跟鄭老頭的恩怨,早晚也得跟這丫頭對上,之前沒有梅大插手,或許韓子章還能得意幾年,如今可難了。 說起來,鄭老頭還真是會收徒弟,一收就收了個這么爭氣的不說,還附送了一個手段厲害的女婿,有這個女婿,想來鄭老爺子能安度晚年了,等事情了了,自己不如跟老頭子攜手四處走走,倒也是一樁美事。 就算為了這個,自己也得幫幫這小子,騙就騙吧,反正這小子知道疼媳婦兒,護著媳婦兒,就是將來翻出來,木已成舟,也算一樁好姻緣,自己這不是缺德,這是積德呢,不是有句話叫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事嗎。 所以說,梅先生這個人也不是什么好鳥,安然遇上這些人,真算她倒霉,任她再聰明,被這群人精連哄帶騙挖空心思算計著,下場可想而知,以至于過后真相大白,安然差點兒沒氣死。 不過,如今生氣的卻是梅大,安然有時真不理解男人的心思,自己不就替顧永成說了句話嗎,怎么就跟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從聚豐樓一路回了小院,梅大都跟自己別扭著不說話。 先開頭她還沒理會,畢竟因為嗓子的原因,梅大本來就極少說話,直到進了小院,他跑到灶房邊兒上輪著斧子劈叉,安然才后知后覺的知道,這男人生氣了。 梅大一生氣就喜歡劈柴的特殊癖好,還是安然在富春居發(fā)現的,仔細想了想,他到底氣什么,半天都沒想起來。 雖然沒想起來也決定哄哄他,進去倒了盞茶端出來,遞給他,倒是接著喝了,仍舊不理她。 安然沒轍了,嘆了口氣:“你倒是氣什么?” 梅大看了她一眼,吐出三個字:“顧永成。” 安然愕然,鬧半天是因為顧永成,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梅大不干了,丟開斧子,把她抓在懷里,瞪著他:“以后再不許搭理他?!?/br> 安然:“你講點兒理成不,雖說他是韓子章的徒弟,到底也是廚子,而且,我瞧他跟崔慶葛順生不一樣,不像個壞人。” 梅大嗤之以鼻:“壞人寫在腦門上了不成,你這眼睛生的倒是極好看,只是這眼光實在差?!?/br> 如今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梅大倒是喜歡說話,不知是不是安然的錯覺,聽的長了,便覺他的聲音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那么難聽刺耳,不過,這男人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眼光差。 安然眨眨眼:“你是說我眼光差才看上你嗎?” 一句話說的梅大笑了起來,低頭親在她的眼睛上,又滑到她耳邊:“眼光是不怎么好……”安然還要說什么,被他整個吞進了嘴里…… 眼光差嗎,安然不覺得,即便許多人都這么看,好日子定下,就在三月初六,栓子娘過來幫著做喜被,其實狗子娘的針線更好,可王貴家的說,這做喜被得全和人才成,狗子爹沒了,狗子娘又病歪歪的,不吉利,就找了栓子娘過來,加上高炳義的老婆一人一頭做被子。 做這活兒,難免就說起了閑話,栓子娘道:“要說咱們安姑娘這個模樣這手藝,做娘娘都綽綽有余啊,怎么就……”話沒說完就被高炳義家的截?。骸澳氵@張嘴就是沒個把門的,好日子可快到了,還只管胡說八道,再說,當娘娘有什么好,俺可聽見人說,皇宮里三宮六院,娘娘多了去了,皇上就一個,這當了娘娘,若是不得寵,一輩子見不著皇上的也有呢,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嫁個踏實的男人,俺瞧著梅大就好?!?/br> 栓子娘低聲道:“再好也不過一個下人,哪配得上安姑娘啊?!?/br> 高炳義家的搖搖頭:“你知道什么,說是家仆,其實算梅先生的子侄兒一輩兒的,聽說家里以前也了不得,若不是失火,也不會跟著梅先生來兗州府,跟咱們姑娘這段姻緣,怕也沒了,這就是書里說的千里姻緣一線牽,你別看梅大燒壞了臉,心里頭可疼姑娘呢?!?/br> 說著,湊到栓子娘耳邊低聲道:“聽俺當家的說,天天的洗腳水都是梅大親自給姑娘提過去的,你說說,天下往哪兒找怎么疼人的漢子去?!?/br> 栓子娘點點頭:“這可真是個疼媳婦兒的,比俺家男人強遠了,俺哪男人,別說讓他給我提洗腳水,我給他端到跟前,若是涼了些,一腳蹬開都算好的。” 說著,摸了摸被面:“這被面可真滑溜,瞧著上頭的繡活兒,真真精到,這對鴛鴦都跟活了似的?!?/br> “那可是,你不知道,梅大家里雖燒了還有幾處買賣呢,手里哪會缺銀子使喚,莫說這被面,你瞧瞧這滿屋子里的擺設,哪一樣不是精挑細選的,更不消說給安姑娘定的嫁衣,你是沒瞧見,有多體面,喜冠上的珍珠有這么大顆……”說著,用手一比。 栓子娘撲哧樂了:“叫你一比,這不是珍珠成雞蛋了?!?/br> “雞蛋不至于,說鴿子蛋卻也差不多。”說著嘆了口氣:“從這細微之處就能瞧出,心里不定多中意姑娘呢,若不是臉燒壞了,這站在一處那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安然手里端著托盤,在窗戶外頭聽半天了,越聽心里越覺著甜,女人嗎,說不在意這些都是假的,知道男人心里有自己,處處細心周到,自然會歡喜。 怕兩人又說起什么來,輕輕咳嗽了一聲,屋里兩人忙住了聲。 安然才邁腳走了進去:“兩位大娘先歇會兒,喝口茶吃些點心,這點心熱的才好吃,涼了就走了味兒?!?/br> 兩人一聽安然做的點心,眼睛都亮了,如今整個兗州府誰不知道安姑娘做的菜千金難求,這好容易有個機會,哪會放過,把手里的幾針縫好,小心的卷到炕里頭。 王貴家的把炕桌放上,栓子娘王盤子里瞧了一眼,不禁道:“哎呦,姑娘人長得俊,這點心做的也好看,這什么點心?。堪骋姸紱]見過?!?/br> 高炳義家的卻笑道:“也怨不得你沒見過,這是南邊的點心,芝麻綠茶餅,俺倒是吃過兩次,好吃著呢?!?/br> 栓子娘忙拿了一塊填進嘴里,吃的太快卡在嗓子眼兒,安然忙遞給他一杯水,才送了下去,捋了捋胸口:“姑娘可別笑話俺沒見過世面,這樣精細的點心,當真是頭一回吃呢?!?/br> 安然笑了:“大娘喜歡就好,灶房了多著呢,等走的時候,給栓子爺倆帶些回去嘗嘗,說起來當初安然初來齊州的時候,還多虧了大娘幫忙,才尋了落腳之處?!?/br> 一提起這個,栓子娘不禁笑了起來:“可是,那天姑娘還是男人打扮呢,差點兒就讓你糊弄過去,只是臉上一道一道的,漏了餡兒還不知道呢,俺那時不知道姑娘有這么好的手藝,不然,拽也把姑娘拽俺家去?!?/br> 正說笑著,忽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傅,師傅,俺師祖來了……” 安然一驚,師傅來了,回過神兒急忙跑了出去,剛跑到大門外正瞧見,從車上下來的師傅師兄,安然眼眶一熱,叫了聲師傅,就不覺哽咽起來,只覺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