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第 53 章 撥魚兒 “東家,東家,不好了,府衙的差爺把咱們燕和堂封了門?!毖嗪吞玫墓苁聞⑷齼哼B滾帶爬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慌。 劉成臉色一變,心說,府衙的差爺?梁子生的人,?自從梁子生來兗州府,自己可沒少給他送好處銀子,還幫他引薦了御廚韓子章的門路,兗州府的買賣哪家封了,也輪不上燕和堂啊。 不禁看了眼旁邊的顧永成,顧永成拱拱手:“劉東家還是先去瞧瞧,不定有什么誤會呢,若有誤會,東家去解釋清楚也就是了,梁大人乃一方父母,斷不會無故封門?!?/br> 劉成目光一閃,暗道莫非是因富春居著火之事,剛要跟顧永成細說此事,就聽外頭一陣吵嚷,轉眼的功夫,知府衙役的頭王大虎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劉成蹭的站了起來:“王大虎你這是做什么?晴天白日沒有王法了不成。” 王大虎暗道,這老混賬,平常就知道在知府大人跟前討好送禮,他們這些下頭的人,可是鳥都不鳥,連他燕和堂的丁點兒好處都摸不著,以前他跟知府大人穿一條褲子,他們?nèi)遣黄?如今可兩說了。 想到此,呵呵冷笑了兩聲:“俺就是跟劉東家講王法來的,富春居縱火一案,如今有人自首了,是富春居灶上的三火羅勝,據(jù)羅勝交代,正是你燕和堂的東家指使他縱火,我說劉東家,你這心也太黑了,齊州府這么大,只要價格公道,廚子的手藝好,還愁沒食客上門嗎,看人家富春居買賣紅火,就心生歹念,指使人縱火,您這事兒做的太缺德了點兒吧,前些日子,人安姑娘派人給齊州府各大老字號送菜譜,可沒少了你燕和堂,你這知著人家的情兒,反過來卻指使人去放火,良心給狗吃了不成?!?/br> “你,你血口噴人,誰指使人放火了,它富春居自己的廚子放的火,礙著我什么事兒,這屎盆子想扣我劉成腦袋上,沒門兒?!?/br> 王大虎陰沉沉一笑:“是不是屎盆子,您到我們大老爺堂上說吧,如今羅勝自首,交代的就是你燕和堂的劉成,說他兄弟欠了你的賭債,你威逼他干下的缺德事兒,劉東家跟小的走吧?!?/br> “你,你敢……”說著一指旁邊的顧永成:“你可知他是誰?” 周大虎愣了愣,打量顧永成兩眼,哼了一聲:“莫非這是你的同黨,那就一起帶走?!?/br> 顧永成忙道:“且慢,且慢,在下只是來燕和堂當廚子的,跟劉東家并無干系,更談不上同黨之說,在下顧永成,是京里來的廚子?!?/br> 京城?廚子?周大虎一琢磨心里就明白了,劉成這兩年攀上了御廚韓子章,燕和堂在兗州府才算了一號,之前誰他娘知道燕和堂啊,雖說也是老字號,跟人聚豐樓匯泉閣可沒法兒比。 前頭富春居那兩場比試,說穿了,都是劉成這老小子攛掇的,第一回不說,第二回來的可是韓子章的親傳弟子崔慶,怎么著了,不一樣成了禿子嗎,御廚怎么了,這臉也著著實實的丟在了齊州府。 眼前這個也是京城來的大廚,瞧打扮氣勢,八成跟韓子章脫不開干系,周大虎雖說想收拾劉成,可也知道韓子章的人,不是他一個小衙役能動的了的,眉頭一皺:“燕和堂的東家不地道,指使人縱火這案子怎么也得審一陣子了,沒審明白之前,燕和堂開不了張,你既是廚子,齊州府有的是館子,另外謀個去處吧?!?/br> 劉成一聽就急了:“顧永成,你他娘的這時候裝什么蒜,想把老子一個人推出去抗事兒不成。” 周大虎生怕他再嚷嚷出什么來,喝了一聲:“還不給我鎖了拿下,干了這么缺德的事,還有臉瞎吵吵呢,帶走?!币馕渡铋L的看了顧永成一眼,帶著人走了。 周大虎一走,劉三兒腿都軟了,撐著爬到顧永成跟前:“我說顧爺,您可得救救我們東家啊,這件事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韓御廚嗎?!?/br> 顧永成臉色一沉,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我勸你說話前還是先過過腦子的好,剛你沒聽見差爺?shù)脑捲趺粗?明明是你們東家瞧人富春居的買賣紅火,起了歹心,指使富春居的廚子縱火行兇,跟我?guī)煾凳裁锤上?我?guī)煾堤锰玫挠鶑N,怎會干此等下三濫之事?!绷滔略拋G開他大步出了劉府。 本來他就不樂意摻和兗州府的事兒,這些事說白了都是師兄崔慶鼓搗出來的,瞧上了人富春居,想弄在手里,跟燕和堂的劉成合在一起憋的壞。 當初自己拜韓子章為師,也是迫不得已,他一個蜀地的廚子,若沒有個厲害的師傅,在京城根本站不住腳兒,更何況,他也想跟著韓子章好好學學廚藝,師傅的廚藝不差,可就是人品……顧永成不禁嘆了口氣,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倒是對富春居這個忽然蹦出來的安姑娘頗為好奇,崔慶是自己的師兄,雖說人不咋地,可手藝他是知道的,一手南菜做的出神入化,極為地道,有幾個拿手絕活,便是師傅都不如他。 也之所以,劉成叫人送信進京,師傅才讓崔慶來齊州,那個安姑娘三道北菜贏了北派的廚子,師傅就想讓二師兄用三道南菜贏回來,也算找回了體面,卻不想輸了,叫人剃了禿子不說,回京的半道兒還讓人搶了身上的財物,丟進了田邊兒挖的漚肥的糞池子里,不是叫人發(fā)現(xiàn),救了上來,死了都沒人知道,如今還躺炕上起不來呢,那個腌攢勁兒就別提了。 師傅氣的不行,就讓自己過來瞧瞧到底是個什么丫頭,廚藝真這么厲害?卻不想又遇上富春居著火的事。 之前還真沒想到是劉成干的,雖說結下了梁子,也不過是廚行之爭,這縱火害人性命,著實太過了,且,上回梁子生進京,還曾特意拜會了師傅,言談之間頗有討好攀附之意,這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著實耐人尋味。 聽說富春居如今的東家是曾為帝師的梅先生,這位哪是好惹的,且,富春居縱火一案可是前兒的事,當時并未報官,卻等到把放火的找出來,再報官,這就是想揪出后頭的指使之人,,此等縱火之事若把師傅牽扯進去,卻大大不妙,還是先回京再做計較,都沒敢在齊州停留,直接出城回京了,。 狗子瞧著他出了城,莫轉頭回梅園送信兒。 富春居正在緊鑼密鼓的整修,安然也只能暫時在梅園住下,倒難得清閑了下來,每天除了給先生做些吃食,就是跟梅大膩在一起。 先生的梅園頗為別致,因進園的時候那兩株老梅而得名,可惜如今開了春,梅花就別想了,光禿禿的樹干上抽出了嫩嫩的綠芽,映著潺潺流經(jīng)的一彎清泉,也別有一番景致,讓人一進梅園就覺春意盎然。 梅園之美,美在精致上,比起富春居更得南邊園林的精髓,也難怪先生會選在這里隱居了,不過,這滿園春色落在安然眼里,卻有些說不出的傷情。 一想到羅勝竟然就是縱火之人,安然就覺倍受打擊,在她眼里,富春居的人都是難得的好人,從廚子到伙計,各司其職,在富春居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離開,卻又怎會縱火 ? 梅大一進小院就見這丫頭坐在水邊兒,拖著下巴發(fā)呆,臉上頗有些郁郁之色,梅大目光閃了閃,這丫頭什么都好,就一樣兒心太善,太容易輕信于人。 有時,梅大都覺或許在這丫頭心里,除了安府的大老爺是個不可救藥的大壞蛋,其他都是好人,殊不知,人的心有多陰暗復雜,為了名利,可以泯滅人性,什么事干不出來。 便是羅勝,即便有苦衷也不可饒恕,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她……梅大如今都不敢想那天的事兒,從沒有一刻,讓他覺得那么害怕失去一個人,哪怕他的勢力再大,財產(chǎn)再多,若是沒有這個心坎里的丫頭,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不知不覺中這丫頭早已入心入肺,只要有他一天,就不會讓這丫頭有絲毫閃失,他會用自己的一切能力緊緊護著她。 可自己這番心意,卻不敢跟她說明,他怕,他竟然怕,便他自己都覺可笑,這么多年,什么事沒遇上過,哪怕再難的時候,何曾怕過?可遇上這丫頭,他真怕了,怕她愛鉆牛角尖的小腦袋,死也不接受自己,怕她一走了之,讓自己找不著人,怕她被那些躲在陰暗之處的小人謀算,吃虧受罪,甚至丟了小命。 他怕的太多,所以,他才這么瞞著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成親,用一紙婚書拴住她,這份苦心,不知她將來知道會如何,以她的性子,真難說。 見她抱了抱胳膊,不禁皺了皺眉,把身上的斗篷卸下來走過去,披在她肩上,從后頭抱住她,攬在自己懷里:“剛開春風涼,自己一個人在水邊兒想什么呢?看著了寒氣。” 安然搖搖頭:“我只是想不明白羅勝為什么會縱火,他那么一個老實人,怎會做這樣的事兒?” 梅大抓住她的手,感覺有些涼,不禁皺了皺眉,攬著她進了屋,才在她手上寫:“越是老實人越會做出人意料的事兒,更何況,若有人威逼利誘,什么事兒干不出來。” 安然愣了愣:“指使?你是說有人指使羅勝放火?” 梅大點了點頭。 安然想了想:“是韓子章嗎?” 梅大搖頭:“即便韓子章想挑起南北廚子之爭,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想對付你,有的是招兒,放火不是等于把小辮子送到咱們手上嗎,只要韓子章不傻,斷不會干這樣的蠢事,是燕和堂的劉成?!?/br> 安然嘆了口氣:“我是不想眼看著廚行爭的你死我活才出手幫忙,都是同行,何必自己難為自己,便燕和堂,當日也叫狗子送了菜譜過去,不想,他竟如此恨我。” 梅大:“劉成本就是個小人,最見不得別人好,當初之所以攛掇梁子生擠兌富春居,就是因為看上了富春居這塊風水寶地,想謀在手里,若不是先生出頭,還有你這個厲害的大廚,富春居早成了劉成的囊中之物,你壞了他的事兒,他能不恨你嗎?” 安然:“原來如此,我還說自己沒怎么得罪過他,做什么要燒死我……”話未說完就被梅大捂住了嘴:“不許說這個字?!?/br> 安然愣了愣,他是怕了嗎?在她眼里,梅大一直是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怎會怕?想仰頭看他的眼睛,卻被他緊緊箍在懷里,感覺他溫熱的氣息貼近自己的耳畔,用嘶啞難聽的聲音道:“我已經(jīng)請先生擇吉日為我們主婚?!?/br> 感覺安然身體一僵,梅大放開她,卻捏住她的下巴,讓安然不得不跟他對視,端詳她良久,不瞞的道:“你答應我了?!?/br> 是答應了,可也沒想到這么快啊,見他又要急,忙道:“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有些太快了,還有,就我們兩個怎么成親?” 梅大目光閃了閃,拉過她的手寫:“你想讓誰來嗎?你師傅?” 安然沒說話,雖說她并不注重形式,到底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兒,至少,她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在場,這是最基本的吧,可她的情況有些特殊,師傅師兄還好說,干爹干娘兩個干哥哥都是安府的人,讓他們大老遠來齊州,怎么可能? 而且,安然心里也總說不上有種莫名的感覺,這難道是婚前恐懼癥,又覺自己實在矯情,既然答應了,再這么推三阻四,算什么、 想到此,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聽你的?!?/br> 梅大頓時歡喜上來,伸手把她攬在懷里,低聲說了句:“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彼粏‰y聽的聲音,聽在安然耳朵里卻覺比天籟都動聽,果然,自己也是個俗氣的女人,喜歡聽男人的甜言蜜語。 感覺他要親自己,安然臉紅的閉上眼,即便都親了好多次,她依然忍不住臉紅心跳,真是挺沒用的。 梅大剛親上,就聽外頭狗子的聲音:“師公,師公……” 安然猛然驚醒,急忙推開梅大跳下炕,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頭發(fā),狗子已經(jīng)竄了進來,眼睛溜了一圈,感覺梅大身上散發(fā)出格外陰沉的氣息,再瞧自家?guī)煾?臉色通紅,渾身不自在,暗暗叫糟,一定是壞了梅大的好事,以后真的小心些,這位馬上就是他們的師公了,師公這手段,他可是親眼見了的,真要是想收拾誰,想死都不易。 見梅大瞪他,忙道:“那個,我是來跟師公說,那個從京里來的白臉漢子剛出城了,瞧方向是回京城去了。” 梅大點點頭,安然都沒來得及問他什么,這小子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開玩笑,再待下去,回頭師公記了仇,有自己的好兒嗎,狗子如今算是知道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梅大,這位可不是善茬兒。 安然不禁道:“這小子長了一歲倒越發(fā)毛躁起來,怎么也不說清楚就跑了?!闭f著,看向梅大:“狗子說的白臉漢子是誰?” 梅大在她手上寫:“如果沒猜錯的話,是韓子章的三徒弟顧永成?!?/br> 安然愣了愣:“你是說那個蜀地的廚子?” 梅大點點頭:“你別小看他,他的手藝比崔慶不差,卻因一直低調(diào),故此在韓子章三個徒弟里,不大出名,且,此人頗為精明,從他跟劉成撇清就可見一斑。” “那你可知他擅長什么菜?” 梅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把她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我也不是廚子,哪知道這些?”說著笑了一聲:“以我們家小寶貝的廚藝,還怕他不成?” 小寶貝?感覺他寫出這個三個字,安然臉騰一下紅了起來,捏了他的手背一下:“瞎叫什么?” 梅大卻低低笑了起來,在她手上寫:“不叫寶貝那叫娘子如何?” 安然臉更紅,怎么都沒想到,一向老實的梅大,也會這些,真有些不適應,猛然想起剛才狗子叫他師公,小臉更紅,心說,回頭真的好好教訓教訓那小子,哪兒跟哪兒啊,就亂叫。 梅大卻愛極小丫頭此時的樣子,有些羞澀,還有些小心思,一雙明眸忽閃忽閃的,仿佛一雙翅膀在他心里不停的扇,把他心里壓制已久的那把火,越扇越旺。 火起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把她攬在懷里就親了起來……不是還有一絲理智,這把火燒起來,今兒就把她變成自己的了,不過,到了這會兒梅大反而不著急了,人就在懷里,rou就在嘴邊兒,還怕小丫頭再跑了嗎,倒是該想想怎么收拾兩人的新房了? 這丫頭稀罕水邊的房子,至于布置,想起她在冀州府的小院,梅大不禁暗暗點頭,小丫頭喜歡自己收拾呢,自己只要找好了房子就不用管了,也給小丫頭找點兒事干,省的她成天想羅勝的事兒。 羅勝縱火行兇,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了,如果命好趕上朝廷特赦,或許能提前放出來,這已經(jīng)是自己手下留情,若不是小丫頭沒事兒,他羅家的祖宗八代都別想消停。 至于劉成,不用自己出手,自會有人收拾他,這廝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落到這種境地,眼看回天乏術,肯定就變成了瘋狗,逮誰咬誰,咬別人還罷了,他若說咬梁子生,就是活到頭了,梁子生這人聰明著呢,斷不會讓這么個小人捏住把柄,到了這份上,不把劉成弄死,有他的好兒嗎。 果然,沒幾天就傳來劉成病死在大牢里的信兒,劉成沒兒子,就一個丫頭也早嫁了人,燕和堂一封,劉成那幾房小妾,一見勢頭不好,卷著金銀跑了,丟下劉成原配的婆娘,一氣之下,投了井,前些日子還風光非常的劉家,不過幾天就家破人亡,整個兗州府沒一個可憐劉家的,可見劉成此人干了多少壞事。 知府大人念在燕和堂也是百年的老字號,并未充公,發(fā)還本家,落到了劉成一個遠方侄兒手里,這個遠房的侄兒倒是個有心路的,知道借著富春居的東風,南菜受歡迎,特意從南邊請了兩位大廚來掌灶。 一來二去,倒是把燕和堂經(jīng)營了起來,最后堪堪跟聚豐樓匯泉閣齊名,后來在齊州府,一提南菜館子,除了富春居,就數(shù)燕和堂了,想來劉成泉下有知也該閉眼了,至少他老劉家的字號還掛在齊州府,且越來越紅火。 此是后話不提,卻說安然,這幾天沒怎么見梅大,心里難免胡思亂想,這男人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大早就出去,老晚才回來,自己想見他一面都難,問他吱吱嗚嗚也不說,不止他,連狗子都跟著他來回跑,安然如今都懷疑狗子不是自己的小徒弟,是梅大的跟班了。 心里有事兒連整理菜譜的心思都沒有,寫了幾個字就放下了,看了看窗外,日頭落下去了,看來今兒梅大又不回來了。 眼看到了晚飯的時辰,安然便去了灶房給先生做菜,梅先生晚上吃的不多,且喜歡清淡,卻極挑嘴。 安然本來還不知道給他做什么,卻一眼瞥見旁邊小筐里有半筐苜蓿芽,一時倒勾起些許舊事來,這一晃自己離開冀州都大半年了,不知師傅師兄怎么樣了,干娘一家子過得如何? 想著不禁嘆了口氣,也不知什么時候還能見他們,自己都要嫁人了呢。 先生的家廚是個極老實的漢子,也算個南派廚子,手藝沒有先生說的那么差,頗有幾個拿手菜,尤其最善做小食,點心做的尤其精致,只不過人有些執(zhí)拗,不知變通。 見安然竟要拿喂牲口的苜蓿芽給先生做菜,嚇的臉都變了,忙攔她:“姑娘,這是喂牲口的,哪能做菜?!?/br> 安然笑了:“我?guī)煾党Uf萬物皆可入藥,也皆可入菜,尤其,這些天生地長的東西,更是老天給我們的饋贈,大叔是南邊人,你們那兒到春天不是有許多野菜時鮮嗎,比如水邊的蒲菜,還有薺菜,馬蘭頭,茨菇,水芹……挑回來,做菜做湯都是最新鮮美味的?!?/br> 那廚子聽了不禁笑了起來:“姑娘說的是,我們那兒暖和,一開春不光野菜時鮮,水里的魚也最是肥美?!?/br> 安然點點頭:“這苜蓿就是北邊的時鮮,挑了最嫩的芽,兌上肥肥的五花rou做餡兒最香,不過,我還是喜歡跟面攪合在一起烙成餅?!?/br> 廚子吃了一塊,搖搖頭:“先生自來挑嘴,怕不會喜歡。” 安然笑了:“大叔就放心吧,先生一定喜歡。” 廚子半信半疑,所以,安然才說他不知變通,對于梅先生的性子了解的也不夠透徹,梅先生雖挑嘴,本質上還是個文人,文人吃東西大都講究個出處,這苜蓿盤的出處可大大有名,哪怕味道并不至美,想著當年清苦的前人,也不免自比,這就是文人風骨。 果然,梅先生一看盤里的苜蓿餅,眼睛就是一亮,搖頭晃腦的念了兩句:“朝旭上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干。難為你這丫頭倒知道這個。”就著粥吃了好幾塊,看的一邊兒的廚子大叔一臉迷茫,安然不禁好笑。 陪先生吃了飯,安然回了自己的小院,剛進屋就見梅大坐在炕上,安然愣了一下,不免有些怨氣:“今兒回來的倒是早?!?/br> 梅大低笑了一聲,拉她的手坐在跟前,在她手上寫了幾個字:“想我了?” 安然臉一紅:“誰想你了?”見他要湊過來親自己,忙閃身避開:“別鬧,你可吃了?”見梅大搖搖頭,安然出去灶房里端了幾塊苜蓿餅過來跟小米粥過來:“今兒我跟先生都吃的這個,還剩下幾塊,給你吃正好?!?/br> 這幾天不見他的影兒,安然故意如此,表達自己的不滿,卻見梅大看著盤子里的苜蓿餅發(fā)呆,以為他沒吃過呢,不禁笑了起來:“一看你就是個沒挨過餓的,連這個都不認識,這是苜蓿餅,先生喜歡呢,吃了好幾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