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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廚娘當(dāng)自強(qiáng)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有現(xiàn)成發(fā)好的面團(tuán),就省事多了,安然取了些,再摻上一半新面,糖霜用水化開,加進(jìn)去和面,面團(tuán)揉的純滑之后,用布蓋住醒上一刻鐘,用搟面杖壓薄,掃上菜油,蔥花,少許鹽,包起來,,壓實(shí)后切成長條,再搓成麻花,每兩條麻花卷成一個小花卷,放在蒸籠內(nèi),靜置片刻,用猛火約八分鐘,蔥花卷便做成了,松軟的小花卷,漂亮精致,散發(fā)著蔥油的清香,看了就讓人想咬一口。

    青瓜剕了外頭的老皮,挖去里頭的瓜心,切細(xì)絲,也不用放別的,只點(diǎn)幾滴麻油跟鹽花兒一拌即可。

    至于小米粥,也早已熬好,以前安然熬粥的時(shí)候,喜歡放些大豆,百合,紅棗,蓮子等亂七八糟的輔料,覺得這么熬的小米粥才好,昨兒吃了焦大娘的燉魚之后,豁然開朗,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是粥還是菜,并不是越復(fù)雜越好,有時(shí)候越簡單越能吃出食材的本來味道,大凡若簡返璞歸真,這才是做菜的真諦。

    做好了,見有些單一,瞧見旁邊碗里昨兒剩下的兩朵香菇,便想起一道菜,香菇蒸蛋,簡單營養(yǎng),跟蔥花卷搭在一起,非常合適,做法極簡單。

    香菇切碎放入碗中,雞蛋打散加水?dāng)噭?點(diǎn)些鹽花兒,用細(xì)篩網(wǎng)濾到碗里,筷子攪動幾下,入蒸鍋隔水蒸約十分鐘,拿出來點(diǎn)兩滴麻油,撒上些碎碎的蔥花,就做成了。

    剛放到食盒里,蓮兒就來催了,柳大娘忙叫親自提著送了出去,回來高興的拉著安然道:“你這丫頭的手藝,我可是真服了,你說卷子咱誰不會蒸啊,可蒸的你這么好看這么香卻難了?!?/br>
    旁邊的焦大娘也道:“安然丫頭,回頭得空也教教我們幾個老婆子成不,跟你學(xué)上一兩招兒,趕明兒出去擺個食攤子,想也能養(yǎng)家糊口?!?/br>
    安然點(diǎn)點(diǎn)頭:“這沒什么,只要大娘們想學(xué),安然絕不會藏私?!辈贿^,心里卻也一動,或者等自己贖身出去,可以考慮先擺個小攤兒,不拘賣湯面還是糕餅都成,就像當(dāng)年亂世中的安家人一樣,默默地把安家菜傳承下去。

    ☆、第 9 章 核桃仁茶

    “你這丫頭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绷竽锱牧怂幌隆?/br>
    安然回神:“沒什么,就是有些困?!?/br>
    柳大娘見她眼底仍有淡淡的黑青,不免有些愧疚:“本說今兒讓你好好睡一覺,不想蓮兒一早就來了,卻又累了你大半天?!闭f著幫她把圍裙摘下來:“快坐下吃點(diǎn)兒東西,也好回去歇著?!?/br>
    安然有些猶豫:“就要備晌午飯了……”

    焦大娘一邊收拾大鍋上的籠屜,一邊兒道:“不是有我們嗎,也沒多少活兒,你在這兒也巴巴閑著,還不如回去歇著,再說,你這雙手合該著干精細(xì)活兒,寶貝著呢,這些粗活留給我們就成了,你也別覺得過意不去,說句不要老臉的話,我們幾個還指望著你的手藝吃酒呢。”

    柳大娘笑罵:“你這老貨越發(fā)成酒鬼了,昨兒喝多了,打了半宿呼嚕,能把人吵死,這就是我罷了,要是你家男人,不定一腳踹你個半死,安然丫頭,你別聽這老貨瞎叨叨,信著聽沒個完呢,先吃飯要緊。”把安然推著坐下,從籠屜里拿出兩個包子,又把剛小灶剩下的小米粥兒裝了一碗,放到安然跟前,催著安然:“趁著熱快吃,涼了就不是滋味兒了?!?/br>
    焦大娘不知從大籠屜里扣出兩個雞蛋來塞給她,小聲道:“吃吧,一直給你溫著呢,你年紀(jì)小,還正長身子呢,多吃雞蛋才好?!?/br>
    安然心里一熱,這些人實(shí)在,一旦對她好,就是真心實(shí)意的從心眼里好,叫人莫名感動,安然咬了口包子,包子是白菜的,沒加別的東西,本來沒什么滋味,但吃到安然嘴里,卻比世間最頂級的美味還好吃。

    安然正吃著,馬大腳回來了, 安然知道她是去前院送飯了,大管家跟那些有體面的管事們,自然不會吃外廚房的大鍋飯,可還有別人呢。

    安府有多少下人,安然猜著,怎么也有上百了,上山下下里里外外,哪哪兒都是人,各司其職,才能把偌大一個深宅大院維持下來。

    有下人自然就有管事,那些有體面的不說,下面的小管事小頭目,外廚房卻得支應(yīng)著,尤其外院,外廚房的這兩個小灶就是給這些人預(yù)備的。

    這些小管事權(quán)力不大,卻也萬萬不能得罪,所以,每天都得做好了特意叫人送去,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跟伺候祖宗似的,順便也能掃聽些府里的事兒。外院來來去去的人多,有什么消息也最快。

    正想著,果就聽柳大娘問:“你去了這么半天,莫不是今兒府里有了新鮮事?”

    馬大腳去水缸里舀了半瓢水灌下去,聽見這話兒,來了精神兒:“還真聽見一檔子稀奇事兒,昨兒咱們?nèi)蠣敿襾砹恕!?/br>
    柳大娘瞪了她一眼:“三老爺雖說喜歡在外頭,可隔些時(shí)候也會回來住幾日,這叫什么新鮮事兒”

    馬大腳卻擺了擺手,神秘秘的道:“這回可不一樣,聽說咱們?nèi)蠣斒亲騼喊胍够貋淼?本要抄個近路回自己屋睡覺,不想?yún)s在西邊的夾過道里撞上個丫頭,那丫頭見了三老爺直接就撲了上來,一上來就急可可撕衣裳,恨不能立時(shí)就把事兒辦了?!?/br>
    “咳咳咳咳……”安然一口雞蛋正卡在嗓子眼,咳了起來,馬大腳忙過來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吃個雞蛋還能卡了,快喝口粥順順?!?/br>
    安然灌了兩口粥才算好了,腦子里卻轉(zhuǎn)悠著,西邊過道?半夜三更?飛撲男人?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安然扶著額頭真想立時(shí)死了算了,也省的丟人現(xiàn)眼。

    雖然自己一點(diǎn)兒都不記得了,可參照現(xiàn)代時(shí)慘痛的先例,昨兒那個飛撲三老爺,著急撕衣裳辦事的丫頭,十有八九就是喝醉的自己,這是什么命啊,好容易處境剛好些,就出了這么檔子事兒,看來以后自己堅(jiān)決不能碰酒,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安然一點(diǎn)兒都想不起來自己昨兒干了什么,飛撲撕衣裳之后,是不是還有后續(xù)?自己怎么會在哪兒醒過來,自己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想到此,忙支起耳朵,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聽著后續(xù)。

    焦大娘:“這可是新鮮事兒,滿府里誰不知道咱們?nèi)蠣數(shù)男宰?最厭煩女人近身,又那么一身的好功夫,誰想不開撞這個南墻去,即便想出頭想瘋了,也沒說惦記上三老爺?shù)?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再說,大半夜的,西邊夾過道兒那么背靜的地兒,誰跑哪兒去?。俊闭f著,小聲道:“莫不是撞上鬼了吧,三老爺雖不近女色,可生了那么個好模樣兒,不定哪兒來個女鬼瞅見動了心,著急忙活的想行一回風(fēng)流事?!?/br>
    安然暗暗擦了擦汗,焦大娘這是戲文看多了啊,還蹦出風(fēng)流女鬼來了。

    柳大娘臉色一變:“這話可別瞎說,哪來的女鬼,讓大管家知道,看不把你攆出去?!?/br>
    焦大娘自悔失言,忙閉了嘴,卻仍忍不住問:“那你說后來怎么著了,三老爺把那丫頭一拳打死了,還是成事兒了?”

    柳大娘白了她一眼:“這話說得,三老爺那個性子,能成什么事兒,一拳打死也不至于,只不過,做出這種事兒,估計(jì)那丫頭的小命保不住了,我倒是想不出,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馬大腳搖搖頭:“稀奇就稀奇在這兒,這事兒昨兒半夜里出的,三老爺當(dāng)時(shí)沒提,誰能知道,卻剛跑大老爺?shù)臅咳?發(fā)了一通脾氣,沒頭沒腦的說讓大老爺把府里的丫頭都換成小廝,不然往后便不家來了。”

    咱們大老爺可是最疼這個老兄弟,忙問原因,問清楚了,大老爺?shù)钠⑿阅莾喝莸眠@樣的事兒,把大管家叫了去好一頓數(shù)落,責(zé)令大管家把人找出來直接打死。

    安然臉色一變,心里真怕了,這大老爺一聽就不是個善茬兒,找出來直接打死,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即便為了他兄弟,也不應(yīng)該這么狠吧,丫頭難道不是人嗎,自己該怎么辦?難道就等著被找出來打死。

    安然真是萬分后悔昨天喝酒,可后悔這會兒也沒用了,還是得想想怎么辦,這么死太不值了,她的活著,她得出去認(rèn)識這個世界,她要把安記食單補(bǔ)充完全,她要把安家菜完成的傳承下去,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絕不能死在這兒。更何況,還是這么一個荒唐了原因,要是讓林杏那女人知道,不得笑死。

    忽然想到,今兒早上自己醒過來的時(shí)候天才亮,已經(jīng)不見了那什么三老爺,可見他早走了,那夾過道兒本來就黑,又是晚上,便能瞧見也不可能瞧太清楚,而且,自己屬于有前科的,之前爬過大老爺?shù)拇?只要稍微有點(diǎn)兒腦子的女人,就不會再爬了大老爺?shù)拇仓?還會去惦記三老爺,說不定自己就能混過去。

    想到此,心倒是安定了些,暗里打量柳大娘幾個,說的熱鬧,卻沒一個往自己這邊兒看的,可見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安然不禁苦笑,看來這有前科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遇上這種事兒比較容易撇清,正想著,就見劉喜兒蹬蹬的跑了進(jìn)來:“大娘,我剛瞧見遠(yuǎn)遠(yuǎn)的像是興兒過來了。”

    興兒?柳大娘一驚,他怎么來了?忙在圍裙上抹了抹手,就迎了出去。

    安然扯了劉喜兒悄聲問:“興兒是誰?”

    劉喜小聲道:“jiejie還真是都忘了,興兒本是看門老包家的三小子,后來不知怎么認(rèn)了大管家當(dāng)干爹,得了提拔,在大管家跟前支應(yīng)著,才比我大兩歲,就管老大的事兒了,年前更是提了管事,誰見了不得趕著上好啊?!闭Z氣里頗羨慕向往。

    安然剛要問他來外廚房干什么,就聽柳大娘在外頭招呼了一聲:“安然丫頭,倒碗茶來給興管事解解渴?!?/br>
    安然一愣,焦大娘倒格外利落,從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個罐子來:“這是大娘存了幾年的好茶,就單為了應(yīng)酬這些事的。”拿碗捏了一簇茶葉,舀鍋里的水就要泡茶。

    安然忙攔住,瞧了瞧碗里的茶,顏色有些發(fā)暗,一看就是陳茶,更瞧不見一顆嫩芽,都是老梗子,這都算好茶,可見外廚房的油水當(dāng)真少的可憐,略想了想,偏頭問焦大娘:“可有核桃仁兒?”

    焦大娘點(diǎn)點(diǎn)頭:“年上做核桃仁糕給管事們送年禮兒的時(shí)候,倒還剩下些,只是不多?!闭f著又去翻了出來,都不夠一把,好在核桃仁茶也用不太多。

    安然從上頭拿了石搗子,一把核桃仁都丟在里頭,搗成核桃粉,跟茶葉一起放到碗里,放了些糖霜,等鍋里的水燒開,沖進(jìn)碗里,拿碟子蓋著悶幾分鐘,一碗簡易的核桃茶就算做成了。

    現(xiàn)代的時(shí)候,安然常給mama做,核桃有美容烏發(fā),促進(jìn)大腦細(xì)胞代謝的作用,mama很喜歡,只不過,給mama做的核桃茶比這個要講究的多,核桃仁要特意挑的山核桃,不放糖,只加蜂蜜,茶根據(jù)mama的愛好,只會用當(dāng)年的綠茶,秋天的時(shí)候,偶爾會聽林杏兒的建議,把綠茶換成三七,滋陰潤燥調(diào)和腸胃,冬天還會加些姜,稍有變化便有不同的作用,很神奇。

    不過,這會兒就別想了,之所以這么折騰,無非就是想口味好些,那陳茶又苦又澀,恐外頭那位興管事喝不下去,末了,一番好意反而弄巧成拙。

    安然端了核桃仁茶出去,就見院子里的板凳上坐著個十四五的小子,有些黑,眉眼兒透著就那么機(jī)靈世故,一雙眼瞇瞇著,看著笑模笑樣極好說話的樣兒,可安然還是看到了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鄙視。

    安然如今已經(jīng)快習(xí)慣了,因?yàn)樽约褐案傻哪切┦聝?,也很難讓人看得起,但那根本不是自己,這些鄙視她也可以選擇無視,不過自己得小心了,這個興兒一看就不好對付,且這當(dāng)口來,怕是來意不善。

    ☆、第 10 章 蔥花烤餅

    興兒的確是沖著安然來了,昨兒的事兒發(fā)生在西邊夾過道兒里,那個地兒背靜且距離內(nèi)院偏遠(yuǎn),內(nèi)院都有自己單獨(dú)的門戶,主子歇的時(shí)候,前后門就都插上了,內(nèi)院里不輪值的丫頭,雖有自己的屋子,入夜也是要插院門的。

    更何況,內(nèi)外中間的垂花門有值夜的婆子,除非夜里翻墻頭出來,不然,內(nèi)院的丫頭是絕無可能跑到西過道兒去的。再有,三老爺什么時(shí)候回來,便大老爺都不知道,故此,絕不是刻意來堵三老爺?shù)?,八成是巧遇?/br>
    能半夜三更出現(xiàn)在西過道巧遇三老爺,十有八九是外院的丫頭。若是外院的丫頭,范圍就小多了。

    首先,外院里年輕的丫頭本就沒幾個,還有好幾個膀大腰圓,看上去比男人還男人的,三老爺雖沒看清楚長相,卻知道是個年輕丫頭,可見從身材上完全能分辨,這一樣一來,又排除了幾個,最后剩下了四個丫頭。

    分別是花園里侍弄花草的采萍,大廚房里打雜的,山柳,小霜,還有就是外廚房的安然,這四個人里,采萍家里老娘剛過了頭七,前兒完了事兒,管家讓她去東街的姑子廟里住幾日,再回來當(dāng)差,怕沾惹了晦氣,如今還在姑子廟燒香呢,人不在府里,自然不可能遇上三老爺。

    剩下的三個人,山柳,小霜,安然,興兒心里最懷疑的是山柳,這丫頭是有名兒的不安分,jian懶饞滑,都占全了,若不是她爹常貴是府里的賬房,腆著臉求到干爹頭上,就憑這丫頭,做夢也別想進(jìn)大廚房。

    大廚房可是府里油水最多的地兒,最不濟(jì)還能落下一副好下水呢,誰不是削尖了腦袋往里鉆,偏這丫頭是個心大的,覺著自己生了幾分姿色, 便成天做夢,想當(dāng)主子,得個機(jī)會就想往主子跟前湊,都快走火入魔了,就不看看這滿府里多少有,比她生的周正,有心機(jī),有手段的,不知有多少,都惦記著當(dāng)主子呢,有幾個成的,眼前這發(fā)落到外廚房安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爬上了大老爺?shù)拇?,不一樣發(fā)落了下來,還不如之前在蘭院里舒坦呢。

    所以說,這人還是規(guī)矩點(diǎn)兒好,省的偷雞不著蝕把米,再后悔就來不及了,要說,以安然之前的德行,出了這種事兒不用想,頭一個就得疑心她。

    這丫頭跟山柳一樣是個想當(dāng)主子想瘋了主兒,卻,這次恐不是她,即便這丫頭還有這份心,也不可能爬過大老爺床之后,還去勾引三老爺。

    但也難說,這是個沒心路的糊涂丫頭,又落到這般境地,萬一想不開,干了這么檔子找死的事兒呢,不過,這丫頭怎么跟變了個人似的。

    興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眉眼兒還是那個眉眼兒,可就不像一個人,以前那個勾人的妖嬈樣兒,一絲兒都尋不見了,手里端著個碗,低眉斂目的站在那兒,怎么看怎么是個規(guī)矩丫頭,若不是親眼見過她前頭的德行,估摸自己也得被她騙過去。

    看來,這外廚房真沒白待,學(xué)會裝了,不過,她再裝,自己也知道她的老底兒,還就不信,不過就一個多月,這丫頭就真能變聰明了。

    想到此,目光閃了閃,笑瞇瞇的道:“這不是蘭院的安然jiejie嗎,可是有些日子不見了,我還說怎么瞧不見jiejie了,原來調(diào)到外廚房來了?!?/br>
    安然聽了,不覺又加了幾分小心,這小子還真是睜著眼就能說瞎話,說的好像不知道自己那些事兒似的,而且,以如今自己跟他的地位差別,他完全沒必要跟自己客氣,這般客氣,必然有鬼。

    安然可沒想順桿爬,心里知道,興兒遞過來這個桿兒,絕對不是想跟自己攀什么交情,弄不好就是陷阱。

    只不答茬兒,把手里的核桃仁茶遞了過去:“興管事喝茶?!?/br>
    興兒倒更意外了,這丫頭還真變聰明了,本不想喝茶,卻忽聞見一股核桃仁的甜香,這讓從早上起來就奔走查問此事,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的興兒,忍不住接了過來,低頭一瞧,是核桃仁茶,吃了一口,倒也香甜可口,一口接著一口,不一會兒大半碗就吃下去了,嘴里甜絲絲都是核桃仁的香味兒,肚子里有了點(diǎn)兒食墊底,也舒坦了不少。

    撂下碗跟柳大娘道:“倒不知,你這外廚房也有這般泡茶的手藝。”

    柳大娘忙道:“不瞞興管事,這外廚房都加在一起,就數(shù)著安然的手藝好,這茶也是她泡的?!?/br>
    興兒一愣,不禁看向安然,暗道,以前怎不知這丫頭還有這手藝,莫非是藏著沒露出來,不過,忽又覺自己想多了,說到底,就是一碗核桃仁茶罷了,能算什么手藝,還是趕緊辦差事要緊,大老爺哪兒可發(fā)了話兒,今兒天黑之前要是找不著人,干爹這個大管家就別干了,干爹可是自己的靠山,靠山垮了,能有自己的好兒嗎,所以,這人是必須找著,沒有找一個也得頂上去。

    想著,目光一陰,呵呵笑了兩聲:“安然jiejie,咱姐倆也不是外人,興兒也不瞞著jiejie,今兒來卻是為了一樁好事兒?!闭f著,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咱們?nèi)蠣斪騼簭耐忸^回來,在西邊兒夾過道兒遇上了個人,不知怎么一眼就瞧上了,今兒一早就去尋大老爺說是要收房,可就是找不見人,又怕府里的丫頭知道這樣的好事,不要臉面的往前湊,這才打了個幌子找人,jiejie想想,三老爺房里可是一個人都沒有,要是這時(shí)候收進(jìn)房去,只三老爺沒娶太太,那就跟正經(jīng)兒主子一個樣兒,可不是天大的造化嗎,jiejie說,這是不是件好事兒?”

    安然心里問候了一遍興兒的祖宗十八代,這小子真是壞透膛了,估計(jì)大老爺震怒,大管家必然受了牽連,若找不出人,怕這小子的靠山要倒,唯一的法子就是盡快找到人,偏偏三老爺沒看清楚長相,要是找不著人,倒霉的肯定是大管家,所以,這小子就想出了這么個損招,想忽悠自己。

    估摸是拿捏著自己之前的糊涂性子,盼著自己腦殘的蹦出來認(rèn)了這檔子事兒,就算混過去了,大管家倒不了臺,大老爺解了恨,三老爺平了氣兒,府里的丫頭也都老實(shí)了,唯一一個倒霉蛋兒就是自己。

    想來別的丫頭不是有靠山就是有背景,也就自己是個沒根兒沒葉兒的,所以這小子才想把自己弄上去頂杠,這一招真夠歹毒了,剛的核桃仁茶都喂狗了,不過,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認(rèn),就不信他能硬把自己硬拖出去。

    想到此,安然垂下眼不吭聲,柳大娘急的不行,剛要說什么被興兒一記眼風(fēng)瞪住,只得閉上嘴干著急,心里也暗罵興兒缺德,萬一安然又一犯糊涂,往前一湊,那可真是死路一條啊。

    興兒見安然半天不吭聲,不死心的道:“jiejie想什么呢?剛兄弟的話,jiejie聽著了不?”

    安然抬起頭:“興管事,奴婢是外廚房做雜役的丫頭,當(dāng)不得管事如此稱呼,安然如今只想著好好干活兒,踏踏實(shí)實(shí)的過安生日子,興管事若無旁事,安然就去干活了?!闭f著屈身福了福,進(jìn)屋去了。

    興兒愕然,半天才回過神來,心說,這丫頭還真換了瓤子不成,如此,事兒可有點(diǎn)兒不好辦了,雖說心里覺著是大廚房的山柳,山柳那丫頭也不得人心,可山柳她爹隔三差五沒少給自己好處,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真不想把這條財(cái)路斷了,這才想讓這丫頭頂杠,誰知這丫頭竟然不上當(dāng)。

    柳大娘度量他的神色,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因,暗暗咬了咬牙,把手腕子上的一對銀鐲子褪了下來,塞到興兒手里:“這是老婆子的一點(diǎn)兒心意,興管事別嫌棄,好歹能換壺酒吃,安然這丫頭自從來了外廚房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我這老婆子給她做個保,昨兒的事兒絕不是這丫頭?!?/br>
    雖這鐲子值不了錢,好歹這一趟算沒白來,得了,這丫頭既不上當(dāng),算她命大,也只能對不住常貴了,反正他生了仨丫頭,沒了一個招災(zāi)惹禍的山柳,說不定是好事兒。

    這么想著,把鐲子塞到袖筒里,站起來:“既然柳大娘給安然jiejie作保,想來此事跟她沒干系,興兒還是去別處查問?!?/br>
    柳大娘送著興兒出了院兒,劉喜兒恨聲道:“呸,狗仗人勢的東西,仗著大管家,就想把屎盆子往安然jiejie頭上扣,指不定拿了誰的好處,想替那人遮掩呢?!?/br>
    柳大娘抬腿踢了他一腳:“胡沁什么呢,讓他聽見有你的好兒,形勢比人強(qiáng),他能仗勢就是本事,消停著吧 ?!?/br>
    焦大娘低聲道:“可那鐲子是大娘的陪嫁?!?/br>
    柳大娘臉色一暗,勉強(qiáng)笑了一聲:“什么陪嫁,多少輩子的事兒了,又不是什么好東西,如今能拿它換安然丫頭一個平安,比什么都值?!苯勾竽锔R大腳低下頭不說話了。

    安然此時(shí)心里恰如翻江倒海一般,說起來,自己跟柳大娘等人雖親近了些,到底非親非故,前頭還曾為難過人家,雖說一開始也是想借著自己的手藝撈點(diǎn)兒外快好處,但今天這樣的境況下,能把陪嫁拿出來保自己,這份心太重,這份情太真,自己怎么還都不為過。

    想到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安然想認(rèn)大娘做干娘,望大娘成全?!?/br>
    柳大娘愣了楞,卻立刻歡喜上來:“我前兒還跟我那男人說,這輩子沒福氣生了仨禿小子,沒得一個丫頭,倒是想不到,能得這么個本事的干閨女,送上門來,只你不嫌棄大娘,從今兒起我就是你干娘?!?/br>
    安然大喜,磕了頭,誠心誠意叫了聲干娘,柳大娘脆生生應(yīng)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