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微言想要，卻無法理解這種感情。

    “奴婢所愿，皆已得償?！卑仔g(shù)的臉，安恬靜好，“對奴婢來說，最渴望的就是常伴娘娘身側(cè)。如今，奴婢最想要的，已經(jīng)得到了。”

    洛微言竟不知如何作答。

    一時間，兩人對著案上的瑞香花，倒是難得地，沉默了下來。

    第141章 結(jié)盟請求   備一份厚禮，我要去訪理昭儀……

    相對坐了半晌, 白術(shù)才張了口，輕柔問道：“娘娘，現(xiàn)在宮里如何？”

    “還能怎樣？”提起這事, 洛微言倒是有些笑意, “寧妃瘋了一樣地查，但料她也查不出什么來。畢竟是她宮里人自己想的主意，又不是我們動手——最多攀扯出來幾個棄子?！?/br>
    白術(shù)心悅誠服：“娘娘英明?！?/br>
    “我早就知道, 金羽這人有些不同之處?！甭逦⒀哉Z氣似感慨，似稀奇, “做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又會寫詩，又能認出番邦來的花草，還失憶過?！?/br>
    “這樣的人，豈會是尋常之輩？”

    “金貴姬確然不同?！卑仔g(shù)提醒，“但娘娘也要當心，萬不可引火燒身。”

    “你放心, 我心里有數(shù), 防著她的?！?/br>
    白術(shù)醒來后, 洛微言私底下便再不對她自稱“本宮”。此刻她微微含笑, 清麗動人。

    “我也是試了許久, 才敢于用她。金羽手頭那點本事, 便是從前能掀起波浪來，現(xiàn)下只剩小道了。事到如今, 也算捏在我手心里。她若真有什么神異的, 早該反抗?！?/br>
    “倘若寧妃的人真的查出了線索, 請娘娘不要顧惜，立即將金貴姬推出去?！卑仔g(shù)強調(diào)，“若事態(tài)緊急, 便是奴婢也該舍了。”

    洛微言望著她的臉，卻道：

    “……我若淪落到交出自己的宮女，那也是無翻身之望的谷底了。”

    “只要活著，便有希望。娘娘昔日教我求生，奴婢今日愿為娘娘赴死?！卑仔g(shù)言辭堅定。

    “罷了，罷了?！甭逦⒀孕α艘宦?，“怎么好好的，說起這樣不吉利的話來？咱們好不容易掙出來，如今我做了昭儀，你也拿回了白姓，該高興才是?！?/br>
    “往后的日子，定然越過越風光，越來越好的?！?/br>
    白術(shù)的笑意里抿出一點淚珠，她答道：“好?！?/br>
    “無論怎樣，我都是跟著娘娘的。”

    ……

    二皇子之死，在宮里掀起了一場極大的風波。

    被羈押處置的宮人極多，便是低位嬪妃也有幾個被叫過去受審的?；实鄣男那檠垡娭缓?，任誰都不敢在這個關(guān)頭觸他和寧妃的關(guān)頭。

    可是查來查去，越發(fā)像一場意外！

    怎么可能？寧妃幾乎想要大笑，可是，這竟然是真的！

    燜煮本就是容易想到的做法……是自己宮里的人想的主意……提建議的人也找出來了，嚇得魂不附體……好好的甜菜，為何會煮出毒來？！

    她知道，已經(jīng)很難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了。

    至多殺幾個出主意的蠢貨，可是又有什么用？

    ——身家清白、明面上毫無瓜葛的暗子，便是自己也有好些個。被派來制造這樣一場明面上沒有問題的意外，從尚食局到自己宮里，真要說相關(guān)，何止三四十人！

    這么多人，她無法全部嚴刑拷打過去，而且即使拷打，也很難得到結(jié)果。

    關(guān)鍵在于，幕后的人究竟怎么知道的害人法子？！

    鐘薇自然不會知道，甜菜在幾百年后已是常見的蔬菜。但偶爾仍會引發(fā)事故。金羽有一年回老家過年，隔壁鄰居家就是誤食了燜煮后的甜菜，約一個小時便覺得頭暈惡心。

    醫(yī)生搶救及時，人沒有大事，但也警告說若吃得再多點、或送來晚些，會有生命危險。

    最幸運的是那家的小孩子沒有吃。否則，相同的攝入量，大人可以撐住，孩子必死無疑。

    金羽調(diào)動所有時間賦予她的知識，居高臨下，尋找著突破點。她將洛昭儀暫借給她的人手撒出去，天女散花一般，觸及宮里的每一個角落。

    當她在哺食中嘗到甜菜時，一切都已注定了。

    ……

    “不能再這樣查下去了?！辩娹苯鯚o聲，“她們是有備而來，已經(jīng)掃干凈了首尾。我再繼續(xù)發(fā)瘋，也懲治不了真兇，反而涉事宮人都屬于長秋宮，是在折損自己的勢力?！?/br>
    多日的痛哭、失眠，她的眼睛已然紅腫。

    可是那雙眼睛里，火焰熄滅又復燃，最終藏在了深深的堅冰之中。

    她的身側(cè)，跪著宮女佩蘭、澤蘭。兩人陪著她默然流淚。

    “可是娘娘，難不成咱們就這么算了嗎？”澤蘭的聲音，帶著哭腔，“咱們不為小皇子報仇了嗎？”

    “怎么不報！”鐘薇猛然抬起頭來，她聲音冰冷，“只是無謂的追查不必了?！?/br>
    “至于報仇——我心里也有數(shù)。并不是非要拿到證據(jù)，才能斷定幕后之人是誰?！彼湫Γ暗美哪苡袔讉€？著急的能有幾個？”

    “她們希望我一蹶不振，我絕不會讓她們?nèi)缭?。我定然過得風風光光，比我孩兒……”一陣錐心之痛，“比我孩兒在世時還要好，壓得她們抬不起頭來！”

    鐘薇眼中閃過隱痛：“通知下去，不必再查了。已被扣押的，各自罰俸、杖責發(fā)還，提出建議和經(jīng)手的那幾人處死，其余涉事者不再株連?！?/br>
    “已經(jīng)第七日了?！彼龘u搖晃晃站起身來，澤蘭連忙攙扶。鐘薇卻只是望著眼前的觀音像——原來，她先前正為孩子點燈祈福，“第七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