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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線極細(xì),本就難以做標(biāo)記。既然有兩處都失了金線,的確難以分辨,究竟是哪一條。 “娘娘與長寧公主素來是與世無爭,旁人或許以為娘娘不會聲張,才看準(zhǔn)了這一點(diǎn),來陷害他人?!卑胂牡?,“娘娘的意思是……既然無法確定金線用了哪根,李貴妃便不能真正定罪?!?/br> “臣妾以為,玉河無辜?!碧K合真喘著氣,自己說完了最后的話,“求圣上……” “不用說了!”江承光道,又怕嚇著她一般,連忙來扶,“合真,你既然開口,朕自然是肯信的。不要這樣糟踐身子……太醫(yī)分明說你不能再走動了!” 蘇合真只是虛弱微笑:“那么圣上,是應(yīng)了臣妾之請么?” “應(yīng)了,應(yīng)了?!苯泄膺B聲道,“你快回去——不,你先去內(nèi)室躺著,朕喊太醫(yī)?!?/br> 合真的眼中,似有淚光一閃而過。 她道:“圣上的惦念,本不該是待臣妾好……玉河的性子,你我固知,她jiejie以往,多么疼愛她呢?今日,臣妾還活著,還能說這些話來?!?/br> “等臣妾身死之后,圣上還會諒解玉河嗎?” “合真!”江承光急聲道,“你必不會死,朕為天子,難道庇佑不住一個女子嗎?” 但合真只是微笑著。 良久,江承光背身,帶著顫聲道: “把蘇貴妃……及昨日理昭儀所言之事,往宮里放出風(fēng)聲罷?!?/br> 這是他最后能答應(yīng)的事情了。 …… 在這最后一日,宮中的風(fēng)向竟真是一夕扭轉(zhuǎn)。 固然,還有許多可疑,李貴妃的罪名并不能洗清。 但是先有理昭儀進(jìn)言銼刀之事的疑點(diǎn),后又有蘇貴妃舉證——失竊金線不止一條,幕后或許另有其人。那么,指控李貴妃的兩件事,證據(jù)都不能算是十成十的了。 唯有一個雙枝,是確然叛了的,也吐出許多不利證詞來。 但至少現(xiàn)在,已無人能給李貴妃輕易扣上“欲殺洛昭儀”的罪名。 事情終竟要有一個結(jié)果的,如何判決,俱在皇帝手里。而江承光心里清楚,就算——就算理昭儀和蘇貴妃先后舉證,李玉河在這件事上,也并不干凈。 他手里其實(shí)還有最后一樁證據(jù):是沈婕妤密告于他,卻未公之于眾的。 “李貴妃服藥裝病,意在指控洛昭儀毒害于她。” 這最后一樁證據(jù)能不能得到落實(shí),其實(shí)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皇帝對于李貴妃的判決。概因此時,玉河的罪名說成立也成立,說不成立也可以攻訐。 最終的處罰,從剝奪貴妃之位,降為妃、貴嬪,到禁足思過,都有可能。 不論外界多少人揣測不休,在最后一日的夜里,皇帝踏入了久已不至的承暉殿。 李玉河躺在病床上,等著他。 她早已屏退左右,內(nèi)室并無他人。玉河臉色蒼白,嗆咳兩聲,那種顯而易見的憔悴,仍然使人心驚。江承光走進(jìn)來時,近乎以為她已步上她jiejie的后塵。 但想到她先前還有幾分嬌憨可愛,如今卻也使出心機(jī)手段來,皇帝說不出的失望。 玉河已勉力撐著,坐起身來:“圣上。” “小玉?!被实廴允桥f日稱呼,口氣溫和,眼里卻少了情意,“你病了這樣久,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河望著他,微微笑了起來:“圣上果真不知道嗎?何必要再問呢。” 江承光聽了,更加斷定她是有陷害洛昭儀之心,如今是在垂死掙扎。 他于是神色轉(zhuǎn)冷:“貴妃,不妨直言。” 江承光為何認(rèn)定了李玉河是在陷害?一則沈婕妤早已出首告狀,二則李玉河的病來得突兀。他也并不擔(dān)心玉河此時嘗試說謊——因?yàn)楦緹o用。 如沈婕妤所言,李貴妃是給自己用藥,使自己病倒,以此將宮權(quán)全部甩手給寧妃,再布下窺星閣之謀。如此,既殺了洛昭儀,又陷害了寧妃。倘若洛昭儀不死,最后還有一計(jì)。 ——屆時,李貴妃將爆出,自己之前并非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謀害。 沈婕妤是說,李玉河已經(jīng)謀劃好了一切,只不過這事她不涉入其中,不知詳情。 江承光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而且,玉河已經(jīng)無法抵賴了。如果她之前給自己用過藥,哪怕在得知沈婕妤背叛之后就停了,短短幾日,脈象中一定會留存著中過毒的痕跡——她無法騙人。 于是他望著她:他并不愿意相信,但是越荷的態(tài)度,近乎是苦求,合真也開了口。 無論怎樣處置,之前總要給玉河一個說話的機(jī)會。 便見李玉河睜大了一雙眼睛,怨憤而激烈地說道:“圣上要臣妾直言?好!好!” “臣妾的確不是平白病倒,臣妾是被洛昭儀下了藥——” 江承光微微抬起眼皮,他已預(yù)料到結(jié)果了。 “——絕育之藥!” 皇帝的臉色,忽然一變。 第135章 鳳位無主 jiejie,不然換你來奪這后位罷…… 承暉殿一片寂靜, 只有玉河,倔強(qiáng)目視著皇帝。 她忽而嫣然,笑意卻冰冷刺骨:“圣上為何這副表情, 難道臣妾說的有什么不對么?” “你……”江承光回過神來, “你詳細(xì)說說,怎么回事?!?/br> “臣妾誕了幼玉之后久久不孕,心里便懷疑是何時中了招。”玉河輕聲道, “可是宮里的醫(yī)女沒本事,死活看不出來。臣妾想了半天, 約莫是被人收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