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變幻莫測的豈止是世道,還有人心。 與青衣談妥之后,尚坤命把人安置在客房里靜養(yǎng)幾日,也曾問過他回去后如何瞞得過裕王和三公主的盤問,青衣的笑意中帶著堪破世事后的空靈和通透,“有了心,不愁成不了事,哪怕無所成,我要回上京?!?/br> 他要安置好meimei,更要告訴嫣然她有救了,不必跟著裕王去送死。 剛打發(fā)走青衣,憶君卻是親自追到官署,夏日薄衫下臃腫的身形顯露無遺,即使打著傘身上也出了一身汗,院里大小官員并武將們見到她尊稱夫人,她微笑回應(yīng)。 尚坤見了,急忙攆到跟前,半扶著她進(jìn)到屋里,不無生氣道:“有事派人找我回去,不必你親自跑來,大熱里的出一身汗,也不怕中著暑氣?!?/br> “我想著你,你又忙得顧不上回去吃飯,我只好自己巴巴跑來看你一眼?!睉浘谒媲翱偸撬o賴,也不知尚坤有沒有識破她的小把戲。 他還真是一點(diǎn)兒脾氣也無,抵著她的額頭,柔聲道:“我也念著你,手邊事務(wù)太多,一時(shí)抽不開身,等忙過這幾日,保準(zhǔn)成天陪著你,直到讓你發(fā)膩趕我出來?!?/br> 說著話,憶君已經(jīng)鉆到他懷里,哼哼唧唧渾身沒長骨頭。 院里兩個(gè)將領(lǐng)等著回稟軍情,探頭探腦大概也瞧不清楚屋里的人,尚坤揮手先讓人下去。 “遠(yuǎn)在雁塞,我就聽說夫人威名?!彼φf,眼中盡是促狹,可瞧著表情又不像是在說笑,“機(jī)弩連發(fā),一射數(shù)十人倒地,箭無虛發(fā),當(dāng)真是威力無窮。肅北營里幾位游騎將軍直嚷嚷著要親眼目睹一回,死了也心甘。” “真的?!”憶君雙眼放光,嘴角咧到耳朵邊上,“那當(dāng)然,我的心血又豈能有差?!?/br> 她大言不慚,順桿子向上爬。 尚坤輕咳一下,偏過頭鄭重其事問道:“那么夫人又有何事找到為夫的頭上?” 憶君怔住,是哦,她為什么來官署找他? 尚坤大笑,笑他的阿圓小模樣傻乎乎的,氣得憶君用手捶他。 “討厭!”她氣急敗壞,倒想起來的真正目的,“我阿娘知道了馮姨媽的事,她想見青衣一面,讓我過來求你法外開恩,容他們敘舊情,占用時(shí)間不多,阿娘也說不敢求你放過青衣,她就是想見見故人?!?/br> 尚坤微笑,輕刮一下憶君的鼻頭,“岳母即使不說,我也打算讓他們見一面,這樣以后好行事。你表兄還有點(diǎn)事要做,讓岳母耐心等他半日,最遲明天能見上面?!?/br> 岳母?一下子叫得這樣親熱,憶君好不習(xí)慣,估計(jì)羅大嬸也會被嚇到,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有尚坤這樣的女婿。 世事無常,憶君搖頭晃腦自己偷著樂。 辦完正事,怕給尚坤添亂,她急著要回去,那人扶著她穿過院子一路走向后宅。 “平安奴,晚飯我等你一起用?!彼M量爭取和他多呆一會兒。 話說得可憐巴巴,尚坤沒法子拒絕,語氣再是輕柔不過:“好,我全都答應(yīng),可你也要保證不能亂跑,想我了只管派個(gè)人過去,不消一刻鐘,我保準(zhǔn)就回來,可是再不許頂著暑氣來回奔波?!?/br> 憶君甜甜地應(yīng)下,說是要放尚坤離開,握著他的手不想松開。 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尚坤又把她送到屋里,又是親吻又是安撫,哄得她有了睡意,他才抽身出來,對上眾屬下奇怪的眼神,視若罔聞。 他再回到官署,想起阿圓粘人的樣子,對著公務(wù)難免跑了神,唇角微勾,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得,又白說了! 一旁的將官無語,埋呔一句英雄也難過美人關(guān)。 第127章 羅大嬸見到青衣,先是抱頭一頓痛哭,往日胞姐對她做下的事,全成了過往云煙,她只念著jiejie死得冤屈。 青衣不大會哄人,翻來覆去只一句話,“都是我識人不清,連累了阿娘他們。” 外甥原本書念得好,人也正派清白,羅大嬸頂喜歡他,以前做夢也想著讓阿圓有這么一個(gè)好夫君,可誰知他走了彎路,害人又害已。 “誰年輕時(shí)沒個(gè)糊涂的時(shí)候,你曉得自己做下錯(cuò)事,只要能悔改,萬事都好說。以后京城里不想呆,或是心里苦了悶了,只管來涼州城找我,我這院子雖不大,再住三五個(gè)人還是不成問題?!?/br> 羅大嬸溫聲說道,拉著青衣的手不放。 阿娘都發(fā)了話,子君也拍著胸脯保證往后還是一家人云云。 青衣愧疚,悶頭沉默好長一會兒,鄭重點(diǎn)頭應(yīng)下,離開時(shí)一步步走得極緩,背影如直直的青竹,落寞而又孤絕。 憶君也從尚坤嘴里聽說了青衣為柳嫣然求情,好奇心如江水連綿不絕。 “他真的求你接回柳嫣然?”憶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尚坤掃她一眼,眉頭微皺,“我同你說又不是叫你念著別人,一整晚上你盡問他們的事,可拿正眼瞧過我?!?/br> 他又吃味了,憶君纏在他身上撒嬌,恨不能整個(gè)人都化在他后背。 這還差不多,尚坤收起生氣的神情,半摟著憶君說些閑瑣話。 夜色沉沉,晚來清風(fēng)習(xí)習(xí),正是一天最好的時(shí)光,兩人說說笑笑直至夜深睡去。 臨睡前一刻,憶君還想著尚坤真不貪色,人常說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急色貪欲,一夜幾次郎,輪到他身上很少夜里連著求歡,床弟之上被整得起不來的事從來沒發(fā)生在她身上,這樣倒好,不用擔(dān)心她懷孕時(shí),他出去偷腥。 她完全想錯(cuò)了好吧! 尚坤十分想偷嘴,偷阿圓的腥,趁她睡著了,左親親,右親親,啥事也干不了,自己落個(gè)難受。 折騰了好一會兒,她人事不醒,翻身時(shí)拳頭打在他身上,腳也踢過來,多半張床都被她占了。 借著熒熒夜光,依稀可見她的輪廓,青絲橫陳,額頭光潔,從肩到腳散發(fā)朦朦朧朧的美感,更不說滾圓的肚子里還有一個(gè)生命在生長。 尚坤俯身吻了下肚皮,心念忍忍吧,等孩子出生,再好生疼惜他的娘親。 ****** 涼州諸人左等右等,又派了信使上京回稟軍情,終于盼來朝中派兵支援,五萬人馬由一位明威將軍領(lǐng)兵,尚家也派來族中十?dāng)?shù)個(gè)年輕后生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