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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簪花令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次日一早,意秾起床時,發(fā)現(xiàn)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她旁邊的床榻上就像從未有人躺過一般,她吸了吸鼻子,床頂上掛著香熏球,連他一絲一毫的氣息也聞不到了。

    意秾也不知道心底那種失落感從何而來。

    彤魚和丹鷺進來伺候意秾洗漱時,意秾突然問道:“昨天晚上是誰值夜?”

    彤魚愣了一下,昨天她值夜姑娘是知道的啊,也不敢多問,便回道:“是奴婢值的夜。”說完她就有些擔(dān)心了,是不是自己睡得太死,半夜時沒聽見姑娘喚她?

    意秾摸了摸鼻子道:“昨天晚上雨大,你半夜有沒有起來過兩回,看看四處的窗戶有沒有被大風(fēng)刮開的?”

    彤魚一頭霧水的道:“奴婢亥時、子時都起來過一次,四處窗戶釘?shù)媒Y(jié)實,并沒有被刮開的?!?/br>
    公主府的窗子北面向的都是鑲以琉璃,南向的才用絹紗或高麗紙,紙上也都是淋了桐油的,看上去半透明又能防水。而碧岑園因是專門整理出來為意秾安置的,故而好幾間屋子都是用了明瓦的,便是將蚌殼精心磨制成紙一般薄厚,不僅十分透明,原來蚌殼表面的弧形紋路也依然清晰,而另一面則發(fā)出蚌殼內(nèi)壁上特有的珍珠光彩。

    彤魚也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平白無故的問了這么一出兒。

    等意秾梳洗妥當(dāng)了,丹鷺便命小丫頭子擺飯,這時便有一個伶俐的小丫頭笑嘻嘻的進來,這個小丫頭是容錦身邊的,很是得容錦喜歡,名叫春鈴兒。

    彤魚對她很是客氣,親自去給她打簾子,春鈴兒忙道:“彤魚jiejie真是折煞我了,哪敢勞煩彤魚jiejie掀簾子!”又笑著問:“公主讓我來請姑娘呢,不知道姑娘現(xiàn)在可方便?”

    彤魚笑道:“姑娘梳完頭發(fā),meimei快進來吧?!?/br>
    春鈴兒年紀不大,看著就帶著股子靈氣勁兒,她嘴也甜,乖巧的給意秾請了安,嘴角伶俐的道:“公主說現(xiàn)在園子里的花兒開得正好,趁著現(xiàn)在日頭還不甚大,便邀姑娘過去一起采些新鮮的花兒,或是做口脂、或是做胭脂膏子,總歸是自己的做的,不比外頭的好么?!?/br>
    容錦一直就喜歡自己調(diào)制這些脂粉,她自己也研制不少的方子,效果也確然不錯。

    意秾只是覺得有些詫異,容錦自昨日接到圣旨開始,便悶悶不樂,只說許季玉是她的克星,日后自己要落到他手里了。意秾還想著這幾日好生開導(dǎo)容錦,沒想到,才只一日的功夫,她就又活蹦亂跳了。不過,她能分辨得清好歹,終歸是一樁好事。

    意秾含笑點了點頭,又讓彤魚給春鈴兒抓瓜子吃。

    春鈴兒乖巧,見意秾正在簪花,便笑道:“姑娘不如戴這套嵌紅寶的頭面吧,姑娘長得白,配上這套紅寶,真真是比天上的朝霞還要美了!如今府里又是公主的喜事,姑娘戴紅倒是極適當(dāng)?shù)?!?/br>
    意秾笑道:“怪不得你家公主喜歡你,當(dāng)真是長了張巧嘴,等日后你家公主下降了,就算公主不提,我也要跟公主好生說說,得給你指派了戶好人家嫁了才行!”

    春鈴兒倒底年紀還小,聽得這話臉一下子就紅了。倒惹得彤魚丹鷺等笑個不住。

    最后意秾還是依春鈴兒之言,戴了那套紅寶石頭面。等一套都收拾齊整了,意秾才發(fā)覺,自己身上是一襲銀紅色暗芙蓉紋疊紗羅裙,便覺得這身穿著可能過于耀目了,原想著換一件,見春鈴兒等得著急,她知道大公主是個急性子的人,便也沒再折騰。

    公主府闊大,花園子也多,每一處都修得十分匠心,疊山理水,以景環(huán)景,每一處都不能一眼望到頭。

    春鈴兒引著意秾來到遐思園,此時春光正好,四處花草蔓枝。

    海棠睡、繡球落、木筆書空,

    薔薇蔓、牡丹王、芍藥于階,

    杜鵑歸、木香盛、荼穈香夢。

    春鈴兒笑道:“就是這里啦!”說完就轉(zhuǎn)身跑了。

    意秾在花圃里并未見著容錦的身影,方才過來時,彤魚和綠蟻又被祝嬤嬤從半路叫住了,此時這里一個人也沒有,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了。

    她也不再多想,提著裙擺便往回走,沒走幾步,一抬頭,便見前面的海棠樹下站著一個人,長身玉立,頭發(fā)用玉冠束起,面上含笑,竟是穿了一身大紅的衣袍。即便是在濃麗的花間,也絲毫不掩他的風(fēng)采。

    意秾的心跳驟然加快,不過還要嘴硬,裝作一臉不在乎的模樣,矜持的給容錚俯身一禮,道:“二殿下怎么在這兒?”

    容錚對她這副故作驕矜的模樣真是又愛又恨,伸手就掐了她臉一把,似笑非笑道:“你說我怎么會在這兒?還不是等著跟你私會么!”

    他把“私會”這兩個字咬得極重,意秾暗啐了一口:不要臉!心里卻無法阻止的甜絲絲起來。

    容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是有一種惶然之感,明日他便要出發(fā)去豫西長廊,原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戰(zhàn)事,他將兵士整編后便會回還,況且意秾在大公主府十分安全,除了公主府的重重護衛(wèi)之外,他還派了千人的暗衛(wèi)守在一旁。他已經(jīng)將各處都安置妥當(dāng)了,可他卻有一種即將失去意秾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過強烈,幾乎逼他發(fā)瘋,他上前兩步將意秾抱在懷里,熱氣噴在她耳朵里,陰沉的道:“你若是敢不守婦道,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意秾沒想到他竟先來了這么一句話,羞惱道:“誰不守婦道了!”

    容錚冷笑兩聲,“你乖乖在這里等我回來,不管是王皇后還是太子,你都一概不理就是了,如今朝臣分為兩派,誰也不能耐你何!”他在意秾的唇上流連,唇齒間呢喃著:“聽到了么?”等來她顫音兒的一聲“嗯”后,他的唇便沿著意秾的脖頸往下滑,他心里甚至有一個惡意的念頭,現(xiàn)在就要了好!但最后還是忍耐住了,將意秾扣在自己的懷里,唇探在她后頸,突然狠狠一口便咬了下去!

    意秾疼得渾身顫抖,又不敢叫喊出來,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哭著求容錚松口,容錚感覺到一股腥甜,才抬起頭來,看著意秾的眼睛,道:“記住這痛!這是我留給你的烙?。 ?/br>
    ~~~

    第二日容錚率兵出發(fā),容錦本想與意秾一起去寺院給容錚祈福,被祝嬤嬤墻一般的攔住了。

    容錚在出發(fā)前便給祝嬤嬤下了命令,自他走后,意秾半步不許離公主府。而容錦已經(jīng)定下了親事,除了進宮,其余時間哪兒也不許去,留在府里備嫁。

    容錦是支使不了祝嬤嬤的,被祝嬤嬤攔回來,便訕訕的垂著頭,她眼睛也尖,眼神一溜兒便瞧見意秾的后脖頸有些不對,便問道:“你這脖子是怎么了?受傷了么?旁邊怎么還有一處紅痕?”

    意秾后頸被容錚咬傷了,她也不敢讓別人知道,只說是踫著了,回房間自己照著鏡子上的藥,她心里恨不能也咬上容錚幾口解恨,后頸上倒是一個完整的牙印。

    容錦雖然有個不大好的名聲在外,她實際上卻是個沒經(jīng)歷過的,哪里懂得那紅痕是什么,意秾僵著臉不理她,她還在問,“可上了藥了?這種傷雖不重,可也不能不當(dāng)回事兒,最后倒耽誤了。況且現(xiàn)在天氣熱了,傷口若發(fā)了炎可就糟了,要不我一會兒宣太醫(yī)過來給你瞧瞧。”

    又想不明白那紅痕是什么,還想再問,祝嬤嬤便咳嗽了一聲,對容錦道:“大姐兒下降雖說都有宮里準備嫁妝,但好歹也是大姐兒頭一回嫁人,自己也該繡些衣物,哪怕只是個荷包,也是對駙馬的一番心意?!?/br>
    容錦一聽這話兒,腦袋立時就耷拉下來了,她就是個沒定性的,讓她繡花兒,還不如要她命呢。

    ☆、61| 1.1|家

    朝中之事,對普通百姓來說無甚影響。

    程母自那日求了容錦為程皎謀個前程后,就一直在家里等著消息,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公主府來人告知一聲兒,心就沉了下去。

    彩娟在一旁瞧著,心里倒底還是歡喜多些,雖說程母對她保證,說日后大爺尚了公主,也不會虧待了她,但她也不是個傻的,誰家尚了公主還能納妾的?像她這種通房丫頭日后哪還有好的出路!如今她守著大爺一心一意的過日子,倒也不貪圖那沒邊沒影兒的潑天富貴去,總歸她是享不起的。這幾日她也一直心里忐忑著,雖說她心里也嗤笑程母不自量力,憑程家這樣的身份,還妄想尚公主,實在是有點口大吞天了,不過還是擔(dān)心大公主真的念以往那點子舊情,若真成了,她的好日子可就到頭兒了。

    如今見這事兒八成是沒影兒了,便強壓住笑意,道:“奴婢有句話,怕太太不愛聽……”

    程母心情不好,見她吞吞吐吐的,便不快的道:“有話便說!”

    彩娟忙道:“奴婢也是個沒見識的,但那日奴婢陪太太去大公主府,見大公主雖然面上客氣,可卻是一句也未應(yīng)承太太的,奴婢瞧著,那大公主興許是唬您呢!”

    程母聞言更加氣悶,轉(zhuǎn)頭想起當(dāng)日的情形來,可不就是彩娟說的那樣兒么!冷哼一聲道:“當(dāng)初她容大姐兒不過是個養(yǎng)在莊子上的婢生女罷了,連咱們都不如呢!如今高貴起來了,便連以前的恩人也不顧了!”

    她越想越氣,知道彩娟說的話只會更令她堵心,便揮手命彩娟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屋子里想計策。

    彩娟倒是心情不錯,拎著個長嘴大銅壺,往院子里去澆那幾盆花,嘴里才哼上小曲兒,便見程皎自外頭黑著張臉回來了。

    彩娟唬了一跳,忙殷勤的上前問道:“大爺回來了,可是餓了?先進屋里歇一歇,奴婢一會兒端了點心來,大爺先嘗一嘗。”

    程皎一言不發(fā),只黑著臉往里走,進了屋,見程母臉色也不佳,這母子倆氣兒都不順,程皎坐在椅子上,陰著臉先開口道:“圣上已經(jīng)下了賜婚圣旨了!”

    程母不明所以,“什么賜婚圣旨?”

    程皎一想起今日與同窗在外吃酒時,聽來的話,怒氣就鼓上了頭頂來,“還能是什么賜婚圣旨?是大公主與西平公世子的賜婚圣旨!”

    程母聽得這一句,差點兒就從大炕上跳下來,聲音立時就尖利了起來,“什么?她、她……”程母狠狠的啐了一口,“她好不要臉!”

    程皎心中酸澀難言,先前便是讓他娶了大公主,他心中也是不情愿的,但人心就是這般,如今一聽大公主與旁人定下了親事了,他就不舒坦了。更何況他自己書讀成什么樣兒,他自己最清楚,他就是死記硬背的腦袋,考秀才時都是些死物,他兩回就考上了,但考舉人就不一樣了,他已經(jīng)考了好幾回了,眼看著今年秋闈只怕又要落榜,他心中自然也是著急的。

    不過,他倒還算有幾分讀書人的清傲,這番再讓他低三下四去找大公主,他是斷然做不到了。

    但是程母可不似他這般想,程母氣得在地上轉(zhuǎn)了幾圈兒,咬牙切齒的罵了半天,最后一跺腳道:“彩娟,跟我去西平公府門口等著去!”

    程皎氣得想上房,攔住他娘,道:“娘還嫌咱們不夠沒臉么!先前娘非要讓我巴巴兒的貼上去,如今可倒好,我從今連門兒都不必出了,光是讓旁人看笑話都不夠的!娘還要去西平公府,把臉遞上去讓人踩么!”

    程母伸手就戳了程皎一指頭,怒其不爭的道:“你舍不下臉,你老娘舍得下!”也不跟他多說,帶著彩娟匆匆就走了。

    程母身體本就健朗,平時端拿著身份,出門還要雇頂轎子,如今氣呼呼的也顧不上了,健步如飛的走在前頭,彩娟還得緊著步子才能跟上。

    兩人到了平西公府門前,也不敢太上前,西平公府正門開在西帽胡同,前門闊大,也鮮有人走動,她們二人杵在那里,難免招人眼,程母便帶著彩娟一直在附近轉(zhuǎn)悠。

    如今天氣熱了,日頭也足,兩人貓在墻根兒底下,也熱得打晃,程母咬咬牙,暗道:“等我見著人的!”

    她們兩人在外頭熬等,西平公府內(nèi)許夫人正張羅著要去玄悲寺,一則,她早就與虞夫人說好了要去玄悲寺上香,當(dāng)時恰好趕上朱夫人也在,西平公向來不與朱閣老家走動過近的,但也不好一點兒不顧及情面,便也邀了朱夫人一起。二則,她雖不大喜歡大公主,但她為了那個孽障,也去求了王皇后了,如今旨意已下,大公主什么脾性先不說,她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許季玉“克妨”了大公主,那她們家的罪過可就大了。她雖不愿這般想自己的寶貝兒子,但她親侄女這事兒也是把她嚇著了。便想著趁此機會好好去求一求菩薩,保佑大公主平平安安的,日后再她們許家生個大孫子,便萬事大吉了。

    等西平公府這里都準備妥當(dāng)了,虞夫人和朱夫人也都到了,虞夫人帶著虞家的三個姑娘,朱夫人則是帶著那對庶出的雙胞胎。

    虞家這三姐妹與朱家雙胞胎向來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虞大姐兒和虞二姐兒還好些,至少撐得住不撕破臉,虞三姐兒嘴角酸苦,又是個看不慣旁人比自己好的,況且朱家雙胞胎又是庶出的,她自詡嫡出的姑娘身份高貴,便瞧不上她們,言語間就帶了不少的刺兒。

    朱雅珍與朱雅寶這兩人論起說話含嘲帶諷來,一點兒也不比虞三姐兒差,于是這幾人才踫了面不一會兒,便開始吵嘴,直到跟著大人們各自上了車,這才誰也不理誰了。

    許夫人是跟虞夫人坐的一輛,虞家三姐妹一輛,朱夫人則是跟雙胞胎一輛,后頭又跟著幾輛車,坐著丫鬟仆婦等。車后頭還有跟著的家丁,聲勢不小的往玄悲寺去。

    待馬車上了街,到了正熱鬧的地方,最前頭的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

    許夫人皺著眉問是怎么回事,一個管事媳婦忙上前頭去查看,問明了緣由過來,臉上帶著些尷尬,挑揀著用詞道:“前頭有個婦人帶著個丫頭正跪在路中央哭呢,說是……說是跟大公主有關(guān)?!?/br>
    許夫人本就不是個利落的性子,遇到事兒向來就只知道哭,這會兒聽說是跟大公主有關(guān)的,頓時就沒個計較了,張嘴就道:“那你說怎么辦?”

    那個管事媳婦心里暗道:“我的夫人吶,您老倒問我怎么辦來了!”面上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得硬著頭皮出主意道:“依奴婢看這兩人是特意尋了這個時節(jié)鬧事兒的,倒不如先給她們些銀子,將人打發(fā)了,稍后再商議?!?/br>
    許夫人這會兒心中也稍定了下來,想了想道:“連事情都沒問清楚,平白無故的就賞她們銀子,倒顯得咱們心虛了,罷了,你將她們帶過來,問一問倒底是什么事?”

    那個管事媳婦立即應(yīng)了個是,便起身過去了。

    程母卻不肯過來,坐在地上便哭嚎,“咱們只是尋常百姓,一無銀子二無勢力,只想著安安生生的過日子罷了!誰承想老天不容咱們哪,生生要逼死了咱們才肯罷休啊!我的兒勤勤懇懇的讀書科考,一表人才,多少人家上門想要將閨女嫁過來,我都沒點頭,就念著原先的一樁親吶!”

    此時正是人多的時候,她這嗓子扯開了一嚎,周圍便有不少人過來看熱鬧,又聽她的話中似大有內(nèi)情,便更不急著走了,圍成一圈兒,對著程母和后面的馬車指指點點,也有認識程母的,當(dāng)即便普及了一番程母的家庭人物背景。

    那個管事媳婦聽她說得實在不像,又得了許夫人命令過來叫她過去,可她卻不肯,坐在地上只管哭嚎,那個管事媳婦都覺得沒臉,剛上手去拉拽她,她立時便將音量拔高了一個度,“當(dāng)官的這是要欺壓死人吶!不讓我們活,我們這便死在你們面前,可趁了你們的意了!”

    那個管事媳婦原還想讓家丁過來,將她拖走,這一聽,官欺民的話都說出來了,大庭廣眾的,她可不敢擔(dān)這責(zé)任,便一縮脖子,又回來請許夫人示下了。

    程母還不停歇,仍在嚎道:“如今你是金枝玉葉了,原也不是咱們家敢肖想的,但你來跟我的兒私定下終身,哄得我的兒一片癡心不改,這會兒轉(zhuǎn)頭又定了別人,咱們小門小戶,惹不起大公主,多大的屈辱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是如今我的兒被氣得臥病不起,我這當(dāng)娘的,就是拼著一死也要為我的兒討要個公道!”

    眾人這才聽明白,這說得竟是大公主。

    許夫人坐在馬車里也將這話聽得分明,氣得險些沒立時暈過去,虞夫人臉上也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好。

    許夫人氣得顫抖著手指對管事媳婦道:“刁婦!把這個刁婦給我?guī)氯?!?/br>
    那個管事媳婦躊躇道:“夫人,這在大街上就強捆了人走,咱們大老爺?shù)墓俾暰筒缓寐犃税?!?/br>
    許夫人又羞又惱,她這半輩子都沒丟過這么大的人,淚水在眼圈兒里打了個轉(zhuǎn)兒,眼瞅著就掉下來了,便聽車外一個聲音道:“去告訴她,就說她再鬧下去,她兒子就活不長了?!?/br>
    ☆、62| 1.1|家

    這話是對著那個管事媳婦說的,那個管事媳婦一側(cè)頭,便瞧見許季玉正一身白袍的騎在馬上,臉上明明是帶著笑的,可偏就令人覺得冷意滲人,她自來就知道這位世子比夫人有主意多了,當(dāng)下便應(yīng)了是,匆匆過去了。

    許夫人一見兒子來了,也頓時就覺有了主心骨兒,正要哭訴幾句,突然又想起來這大公主正是她這個兒子一心要娶的,否則哪里會惹出這些事來!便瞪著許季玉道:“你瞧瞧你選的人兒……”

    話才說了一半兒,忽又瞥見虞夫人還在她車里呢,這般對大公主不敬的話她如何敢當(dāng)著外人的面兒說,便立時就住了嘴。

    許季玉下馬,給虞夫人與他親娘都行了禮,臉上的冷意都散了個干凈,笑道:“兒子也正想著去玄悲寺,可與娘一起同行了?!?/br>
    許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你倒瞧瞧這要怎么同行?如今這些個刁婦是越發(fā)難纏了,竟敢當(dāng)街就攔路,嘴里倒是什么不三不四的話都敢說,想要命侍衛(wèi)強行拉開她,好歹還得顧念著你祖父與你爹的官聲……”

    許季玉淡淡笑著聽許夫人絮叨,等她說完了,方才斂了神色對他身邊的長隨青歸道:“你過去瞧瞧。”

    青歸利落的“哎!”了一聲,便到馬車前面去了,那個管事媳婦此時面上也帶了惱怒了,她方才將許季玉命她說的那句話在程母耳畔說了,哪想程母只愣了一回神兒,便更加撒潑起來,嘴里口口聲聲:“天子腳下,倒還沒了王法不成!我就不信了,誰還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了我兒子的命去!我就是拼著不活著了,也要告到衙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