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笑笑，不再問了。這對父子都是聰明人，他們這半天的表現(xiàn)，很好地打消了越寧的許多不喜之情。聰明而有分寸，絕口不提顧川，這是用一個拖字訣，而且透露著一個信息：很想認(rèn)回孫子，所以處事謹(jǐn)慎。

    本國法律是相當(dāng)坑爹的，并不存在“斷絕父子關(guān)系”這個選項，再渣也是爹，再傻逼，也是兒子。在這一點上，越寧跟顧老是跳到了同一個坑里。顧老和顧鄂為自己，做得也相當(dāng)?shù)氐轿涣?。越寧沒有理由去責(zé)怪他們，更無法去搞誅連——除了沒把顧川圈禁起來當(dāng)豬養(yǎng)，他們能做的都做了。

    一圈走下來，越寧的情緒也基本平靜了。顧老在回程的時候特別提到了小胡老師：“那個小胡同志的事情，我們也都知道了，我們很想感謝她，但是具體要怎么做，還要征求你的意見，畢竟你們比較熟悉。我們爭取將事情做到位，而不是自以為是。你說好不好呀？”

    越寧極真誠地笑道：“我想再等兩天，等您說的美國來人之后，一總跟她講?！?/br>
    顧老難得尷尬了一下：“應(yīng)該的?！毙睦镆彩菃袅送?。小兒媳婦是他跟妻子選的，配顧川是有余了的。劉淑芬也沒辜負(fù)他們的期望，結(jié)婚之后并沒有以“顧老的兒媳婦”為滿足，反而不斷充實自己，做事業(yè)。本來好好的一家子，毀在兒子管不住下半身上了。離婚的時候，劉淑芬跟顧川那是恩斷義絕，對公婆還是頗為有禮的。顧老頗覺對不起她。

    再次見面，說什么呢？又是一場尷尬。

    尷尬著到了鄭宅，顧老太太攜長媳、長孫女出現(xiàn)了。老兩koujiao換了個眼神，顧老收到了妻子打來的暗號：老四那個混賬東西收拾好了，我下令絕對不允許他再靠近孩子了！

    然后激動地?fù)淞诉^來。

    顧老太太高鼻深目，透著一股精神勁兒。據(jù)說是有毛熊那邊的血統(tǒng)，但她自己填表格從來都填的少數(shù)民族，生母已經(jīng)不可考了，生父她倒是知道，卻從來不落到紙上——那是個悍匪——她跟了養(yǎng)父的姓兒，填表寫的都是養(yǎng)父的名字。顧老也是個氣質(zhì)老頭兒，所以生出來的孩子，看著都不賴——除了顧川。顧川的相貌是兄弟姐妹里最好的，智商是最次的，上帝的公平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老太太一看越寧就特別喜歡！當(dāng)年就喜歡，不為大孫子，就為五個孩子沒一個長相顯出她的特點的，倒是越寧，很有點教堂油畫里白胖小天使的樣子。

    老太太極有教養(yǎng)，先揮開顧鄂，跟顧老手挽手，再跟越寧打招呼，笑瞇瞇的：“回來了呀？”如果不是眼睛帶著濕氣，聲音也有些微的顫抖，就純是個招呼放學(xué)回家的孫子吃飯的慈祥奶奶的標(biāo)準(zhǔn)模式了。

    這個模式很對越寧的味口，他也笑瞇瞇的：“嗯?！?/br>
    雙方都沒有提及稱呼問題，雖然一方特別迫切，也顧及到了另一方的情緒，給了適應(yīng)的時間。何況根本沒涉及到癥結(jié)——顧川。

    飯是鄭家的，只有鄭老、鄭老太太，鄭東君夫婦作陪，鄭熙行被鄭老給強行管制了——

    “你去給我冷靜下來，想想清楚！”

    鄭熙行也橫：“我都跟寧寧說明白了，他也沒反對?！?/br>
    鄭老：……“去，你被禁閉了?！?/br>
    “哎——”

    “閉嘴！甭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給我生事兒，至少不能是今天?！?/br>
    “顧老四……”

    “嗯？”

    “……”

    “你聽見他們改口了嗎？你今天尤其的傻，寧寧怎么會看上你了？一定是我積德太深保佑的你。好好說話，不代表就是和諧一家親了，明白了嗎？寧寧跟你不一樣，你是被慣著長大的，他不是，他比你成熟。懂嗎？別覺得是你在給他引路，就是你能掌握一切了。學(xué)習(xí)進步的能力，你不如他！他是被環(huán)境耽誤了。你沒有迫切上進的意愿！你給我好好反省！”把寶貝孫子降格成了熊孩子，鄭老跟老友吃飯去了。

    鄭熙行沒再反抗，心里也有一把算盤的：我現(xiàn)在情緒有點激動，搞不好真給寧寧添亂。我先忍了，我弄個敬老院去！越寧既然沒有一頭扎進親爺爺?shù)膽牙?，這個事兒就得另算。不如先蓋個敬老院，把越寧很關(guān)心的那個邵老太太養(yǎng)起來。

    ——

    席間，也是十分和諧的。鄭老盡職盡責(zé)，一句“哎，別跟又到了四五年時的重慶似的?！睂⒎諊o打開了。

    顧老反應(yīng)很快：“那回沒我，咱現(xiàn)在也不是重慶?！彼屠习閮喊言綄帄A中間兒了，笑吟吟看著老伴兒給越寧夾菜。顧老太太柔聲細(xì)語的，聽起來很舒服，跟邵奶奶有點像，又比邵奶奶多了幾分從容與自信。

    顧老太太看著越寧吃飯，越寧是真的餓了，吃得特別香。不明就里的時候跟鄭老、廖老吃飯都沒餓著他，這會兒更從容了。顧老得意地看了一眼鄭老，那意思——怎么樣？我孫子！有大將風(fēng)范！

    鄭老回了個苦逼兮兮的笑。誰孫子還不一定呢，我家老幺好像又在憋壞。

    顧老太太很會帶動氣氛，看越寧吃了個半飽，才讓他喝點果汁，放慢速度，聊點家常。什么宿舍的床夠不夠長呀，食堂打飯的大嬸有沒有看長相加減飯食的數(shù)量呀，還有北方氣候干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啊……

    很輕易就判斷出了越寧對于居住環(huán)境與其說沒要求，不如說他容忍度比較高，但是喜好還是很明顯的。這孩子喜歡大一點的床鋪，房間整體要大，但是要做區(qū)隔，休息區(qū)要略小一點顯得有安全感?？岷谜麧?，溫度溫度當(dāng)然是適中的，喜歡大的書桌，喜歡書。

    顧老太太對越寧的印象很好，心里又把不靠譜的小兒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顧川也是真心想對這個兒子好了，在這三天的時間里，雖然被勒令等結(jié)果，不許越雷池一步，他也沒閑著，考慮著怎么補償兒子。結(jié)果一出來，他就拿出來了他的誠意——聲色犬馬。

    咳咳，這個是顧老的評價。

    顧川給兒子準(zhǔn)備了房子車子衣服，所有新式的玩具，據(jù)說是現(xiàn)在十八歲中二少年最喜歡玩的所有流行飾品，以及飛速訂了這兩年最走紅的明星的寫真，查了價位，裝訂成冊，準(zhǔn)備讓兒子挑，喜歡哪個就喊來陪兒子吃個飯什么的。這些看起來似乎全是愛，如果他沒有吩咐秘書把所有他自己的卡都辦了副卡裝了整整一個卡包準(zhǔn)備一起送給兒子的話……

    顧鄂眼尖，發(fā)現(xiàn)了一張曾親自下令去清理的夜總會的vip卡。然后把弟弟一頓暴打：“你是嫌孩子太有出息是怎么的？”顧川挨完打，覺得冤，回去把秘書給開了。

    顧老太太滿眼憐愛，決定回去把給孫子留的房間重新布置一下，然后一定要隔絕這爺兒倆。

    一頓飯吃完了，顧老太太很和氣地講：“明天周一，你是不是得上課呀？再安排一輛私人用的好不好？淑芬也快回來了，有輛車，方便一些的。你公司哪怕有車，私人的事情，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麻煩集體比較好?！?/br>
    老太太講得含蓄，還很體貼周到，越寧還是婉言拒絕了：“會堵車，我搭地鐵就好了?！彼櫦疫€很陌生，接觸里帶了一點小心翼翼，不大能坦然接受這樣的優(yōu)待。

    老太太笑吟吟地給了他一個小本子：“也行，不過這個你收下，通訊錄啊什么的都在里面了，有消息，我給你電話。你有什么事兒呢，也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好？”

    越寧收起來裝兜里了。

    雖然依舊很不舍，顧老太太還是招呼著家里人告辭，再三謝過了鄭老，然后走得一步三回頭。

    越寧：……我充分感受到了人精的水平！求問你們是怎么生出顧川來的？

    越寧只好戳在門口，權(quán)充雷峰塔下的白娘子，把許仙s送走，再回來跟鄭老告辭。

    鄭熙行聞風(fēng)而動沖下樓來：“寧寧，怎么講的？”

    鄭老：……“都給我安靜一點！寧寧回去冷靜思考一下，老幺也是，你們倆……哼！”

    越寧心里還是有一點亂的，跟鄭熙行使了個眼色，鄭熙行道：“爺爺，總得讓我把人太太平平送回去吧？”

    鄭老黑著臉，不搭理他們。鄭熙行拉著越寧就跑，邊跑邊打電話喊司機，上了車才舒了一口氣：“怎么樣？”

    越寧有點想笑，又有點尷尬：“好像，還行?！北蝗岁P(guān)心著，真不是一件壞事。尤其關(guān)心你的人很聰明，很有分寸，讓你很舒服的時候。

    鄭熙行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剛才我很擔(dān)心?！?/br>
    “切～”

    “你這兩天住宿舍吧。”

    “還是不了，指不定有什么事兒，我先回公司吧。那兒有保安，也有床鋪?！?/br>
    這個也行，公司人多，熱鬧一點，能解解悶什么的。鄭熙行跟著越寧下車，跟他上樓，跟他進辦公室，大有賴在這里的意思。越寧也不想他走，親爺爺找上門這件事情，對他的沖擊很大。找不到人的時候他能鎮(zhèn)定，見著了情緒波動就比較大，越接觸內(nèi)心越不能平靜。在強行冷靜鎮(zhèn)定了幾個小時之后，他需要有個人陪著說說話。

    夏萌萌親自送了兩杯茶進來：“哎，小輝那邊來了消息，打你電話沒打通，說基本沒什么問題了。就等開庭了。你不用出面，他簽委托書他給你辦了就好了。胡老師那里我也講過了，她正常上課了，情緒很穩(wěn)定。咱不用擔(dān)心姓龍的再來煩人啦?！?/br>
    話還沒落地，就聽到孫剛大喝一聲：“你是什么人？”

    接著是一個嚶嚶哭泣的女聲：“求求你了，見我見見你們老板，就他能救我弟弟了，他不松口我是活不了……”

    屋里三人也聽到了，彼此驚訝地對望，越寧在另兩人懷疑的目光下，一臉的嗶了汪：“這聲音我絕對沒聽過！”

    夏萌萌道：“我去看看！”

    最后是三人一起出去的，看到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婦女。大波浪的卷發(fā)有點干，主人似乎沒心情打理它，裹一件絲織連衣裙，身材還不錯的樣子，一手拿著手絹，一手拎著坤包，眼睛哭得紅紅的。

    夏萌萌：“大嬸，你誰??？”

    “我……我姓龍……來、來跟寧寧道個歉，求求寧寧幫幫我。”

    哦……明白了。

    龍莉抬起頭來，很成功地認(rèn)出了越寧，對著他掙扎著撲過去，把阻攔的孫剛胳膊上抓出四道血?。骸澳阕屛疫^去！”

    第80章 尷尬（二）

    哦，姓龍啊？三人秒懂，各人懂了什么，就不太一樣了。

    那邊龍莉努力突破孫剛的防線，孫剛要讓她破防了，周世文能沖過來掐死他。龍莉掙不過，便開始大罵：“好狗不擋路！”

    喲嗬，還挺橫啊。夏萌萌瞬間從“和藹可親的萌系萌萌jiejie”變成“鬼畜總務(wù)夏老板”，她并不知道越寧已經(jīng)見過親爺爺了，只以為龍莉是為龍四海的事兒來興師問罪的——龍莉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來賠禮道歉請求原諒的。你弟都找流氓堵人了，你還敢打上門來？！

    細(xì)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fā)出恐怖的“咔咔”聲，孫剛?cè)矶伎嚲o了。這位夏總務(wù)據(jù)說是位嬌小姐，可大概大家跟他對嬌小姐的定義不太一樣，夏總務(wù)可兇殘了，哪里嬌氣了？摸摸手臂，孫剛開始同情眼前這位阿姨。

    夏萌萌將各處房門“啪啪”關(guān)上，杜絕了八卦的耳朵和視線。抱著胳膊：“喲，這誰喊救命?。窟@兒可不醫(yī)院！要死了找大夫，死透了去公墓。老年癡呆不認(rèn)識路，我打110送你一程。”她并不是個刻薄的人，可龍四海事件讓她丟了個大臉，火氣也特別地大。

    “你！”龍莉氣壞了！她五官挺漂亮的，再漂亮的人表情猙獰了起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了，配合前伸的手爪，五個紅艷艷的長指甲，反把夏萌萌嚇了一跳。文明社會你搞武斗？！夏萌萌特別生氣！準(zhǔn)備打電話喊人！這一片的警察她可熟悉了。

    越寧上前兩步，將夏萌萌扶到后面，皺著眉頭看這位龐貴妃。鄭熙行接過夏萌萌，將她放到一張椅子上，也站上前來，單手插兜，看了一下龍莉。

    他倆倒是明白龍莉為何而來，顧家雖然做事隱蔽，一旦代入了顧川的智商，就很容易理解“保密工作”能做到什么程度。被龍莉知道了越寧的真實身份，也不是很難理解的。

    越寧很好認(rèn)，滿屋里的人一對比，就他臉最嫩。在兩人極具壓力的目光下，龍莉哆嗦著抽噎了兩下，趕緊擦擦臉，張口就是：“寧寧，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一家人了。千錯萬錯，都是寶寶舅舅……”

    鄭熙行嘴角抽了一下，他何曾見過這等奇葩？！病急亂投醫(yī)找過來求情，倒不算是太蠢，求人求得像黃臉婆捉j(luò)ian……這個智商很有問題??！顧川只是個普通的傻[嗶—]，又不是個完全的白癡，他是怎么被這個智障給釣上的呢？

    這真是一個謎。

    越寧是一點也不意外的，長期底層混，龍莉是個什么水準(zhǔn)，他大概也能猜得出來。這個女人跟著顧川有十年還要多一點，兒子都生了一個，還沒能上位，還能讓兄弟辦這么傻逼的事兒，她的智力是非常有限的。估計顧川完全沒考慮過開發(fā)她的智力，把她培養(yǎng)得能夠帶得出去。完全是看著養(yǎng)眼，用著順手，在他面前會伏低做小，有點小聰明，顧川又不差那點養(yǎng)寵物的錢，這才留下來罷了。

    用一種近乎要脅的姿態(tài)來求人，也是龍莉這個見識的人能干得出來的事兒。這種人，越寧在李家坳、三家村、后來的工地上、街巷里見得實在是太多了，以為吵架聲音大就是有道理，哭了別人就得讓著，不然就是別人不講理不善良。一旦判定你不講理不善良，那你就是壞人，她就有充足的理由或滿地打滾，或跳起撓人，或拍桌哭罵，總之，必要讓你不得安生。最后乖乖聽命——他不要臉，你還得要哇。

    龍莉比村婦好的地方就在于，過了十幾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形象尚可，鬧起來也不像頭上粘草、衣服帶泥的大媽那么不上相。好歹還要一點臉，不至于滿地打滾。

    對付這種人，越寧的經(jīng)驗極其豐富。

    “龍四海的jiejie？”

    龍莉聽得此問，趕緊點頭：“對對，我就是。”艾瑪，可算見著親人了！果然學(xué)生仔就是好哄。

    作為一個本來還算聰明的人，十幾年情婦生涯卻把她變成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蠢蛋。由于顧川仗著家世混得比較成功，龍莉便篤信“學(xué)習(xí)好的都是書呆子，將來還不是要給我寶寶打工”之類的偏門理論。她對學(xué)習(xí)好的人并不覺得值得羨慕——顧川公司里那些人，見天兒累得像條死狗，也不見得在帝都買得起一間屋，她跟顧川的第二年上，生了個娃，顧川就送了她一座小別墅——女人就是得靠著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然后給他生個兒子，養(yǎng)大兒子，以后當(dāng)老太后，其他的都是扯淡！

    她在這方面的見識還不如她弟，她弟還知道畏懼一下，她則認(rèn)為凡成績好的，都是呆子。學(xué)校越好，人就越呆，則考上t大的越寧，就是呆子中的呆子。一個跟親生父母分離了十幾年的書呆子，是最容易被親情感動的。想求他去講情放了龍四海，就得賣慘，得拿他死了的兄弟說話。

    這個思路好像有一點道理。

    奈何遇到了一個熊孩子。

    還是一個憋了一天，情緒很不穩(wěn)定的熊孩子！越寧一整天情緒大起大落，正要跟哈尼倒倒苦水，又被打斷，熊孩子的火氣相當(dāng)?shù)卮?。龍莉并不具備他需要的娛樂功能，還過來打擾他，熊孩子半張臉被黑霧覆蓋了。

    熊孩子點點頭，摸出手機，按號碼。鄭熙行聽著按鍵音，心里翻譯出了一串?dāng)?shù)字，好像有點耳熟——艾瑪！這不顧大叔的私人號碼么？并不那么善良的鄭熙行居然有點同情起龍莉來了。

    顧鄂接到越寧的電話時非常激動！越寧的電話號碼他是倒背如流的，看到來電顯示，差點手誤給按掉，接通了之后手忙腳亂的：“寧寧？”

    “顧……呃，伯伯好，”少年的聲音乖巧又帶一點遲疑的，聽起來像遇到了什么難題，“那個，耽誤您幾分鐘?！?/br>
    “哈哈，不耽誤不耽誤?！?/br>
    鄭熙行翻了個白眼，又一個要被作弄的家伙！

    越寧輕聲道：“有一位姓龍的阿姨……”

    夏萌萌回到神來，咬著嘴唇瘋狂捶桌，笑得眼淚都飛出來了。哪家熊孩子這么可愛??？

    那邊顧鄂接到大侄子極有禮貌的電話，正開心，冷不防一道天雷劈了下來，孩子親爹那邊又出夭蛾子了！顧大伯吐血三升，還要擦一擦嘴：“寧寧啊，先別生氣，我這就處理?！?/br>
    “嗯，我沒生氣，”越寧低頭看看龍莉，這貨現(xiàn)在跟個受到驚嚇的龍貓似的，“就是有點兒奇怪，她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兒，麻煩您給查一下，她最近三天的通話記錄，接觸過的人……”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顧鄂沉聲道：“好。你那邊堅持三分鐘?！?/br>
    “好，”越寧客客氣氣地說，“伯伯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