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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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展明匆匆將十道問義之題看完,只略想了片刻,提筆就寫。他并不曾翻書,因為整本書的內容已經都在他的頭腦之中了。 這天下的先生教學生念書,無論是天家的,還是民間的,方法都是相差無幾。先生將經書正史給學生,書未加標點,學生予以句讀,在此過程中了解典故、解析文中大義。高展明在民間之時讀書十分認真,曾將全部的經史謄抄過幾遍,予以標點,深解文意。他又是天生的好記性,凡是抄過的東西,便能背誦。儒家十三經,他早已倒背如流了。 課時一到,教授收走了學生們的試卷。他在堂上并未細看,只大致翻閱了一下,翻到高展明那份時愣了一愣,匆匆瀏覽一遍,抬起頭向高展明投去贊許的眼光。 高展明謙遜地低下頭去。 教授收起講義試卷,道了聲收課離堂。在州學的時候,老師下課,學生們都要起立向老師致敬,這是尊師重道的表現(xiàn)。高展明本欲起身,沒想到周圍的學子們竟沒有一個這樣做的,教授還沒離開講堂,他們已大聲哄鬧喧嘩起來。高展明不認同地搖了搖頭,只有目送教授離開,以示尊敬。 時值正午,學生們下了課,便蜂擁去餐堂用膳。 高展明肚子也餓了,正向餐堂走,高天文跑過來跟到他身邊。 高天文道:“你的傷可好了些?” 高展明曾聽引鶴說過,在這學堂中,屬高天文這位堂兄對自己最好。說是他對自己好,而不是兩人交好,因為引鶴說,高展明從前性子十分古怪,清冷孤傲,不與任何人交好。就因為他這脾氣,在宗學里得罪了不少子弟,所以出了韓白月那事,竟沒有人替他說話,他重歸學堂,眾人也是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高展明對高天文溫和地展顏一笑,道:“好多了?!?/br> 高天文像是唬了一跳,身子竟然震了一下。 高展明奇道:“堂兄怎么了?難不成我臉上有什么東西?” 高天文失神地盯著他瞧,片刻后緩過神來,臉色微紅,連連擺手,竟顯得十分窘迫:“不、不,我只是,很少見你笑?!?/br> 高展明聽了這話,亦是十分吃驚。早聽引鶴和府里的丫鬟說高展明性子清高倨傲,卻不想清高到了這個份上,竟連笑也成了稀罕事。難怪方才自己向高華崇和韓白月賠禮時,高華崇見了自己的笑顏亦是一副見鬼的神情。 高天文看著高展明,若有所思。一個多月不見,自己的這位堂弟此番回到學堂里,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他的性子是最清高自矜的,一個月前受了那樣大的委屈,要是他從此以后他再不愿拿正眼瞧高華崇和韓白月,那才是合了他的性子,可他竟然會主動向高華崇他們示弱求和,雖說這樣的做法的確對他眼下的處境是最好的,自己原也想勸他暫且放一放身段,可他真做了,反倒是叫人匪夷所思了。難不成那一頓棍棒,反倒將高展明打得通曉世事了? 高展明見高天文起疑,忙給自己搭了個臺階往下,自嘲道:“堂兄,我這月余呆在家中,想了不少事。我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奴才們管我叫一聲主子,我便該有個做主子的氣度,若不然,豈不是叫人看了笑話去?總之,從前愚弟行事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堂兄海涵。” 高天文沒料到高展明竟會說這些話,驚駭?shù)剡B連擺手,反倒一時不知怎么往下接了:“沒有,沒有?!?/br> 高天文其實很憐惜自己這位堂弟。他也知道高展明性子古怪,可畢竟高展明身世坎坷,難免怨天尤人,也是理該的。再則高展明外表清明俊秀,風姿安詳文雅,又寫的一首好詩詞,是極有才華的。這般人品,如何不招人憐惜?他原還擔心高展明會因為高華崇的事遷怒于自己,從此變得更加孤高冷傲,連自己也不理睬,沒想到他的態(tài)度竟這般謙和,簡直叫人喜出望外了! 高天文囁嚅道:“你這樣,真叫我不知如何自處了。先前那件事,我也知你是冤枉的,我和宗正求過情,只是……你也知道……我實在無能為力?!?/br> 高展明心中咯噔一聲。果然高天文也這樣說,看來自己褻瀆韓白月一事,當真是冤枉的了。只是頭一個月高展明待在家中,身邊沒有知情人。引鶴畢竟只是個侍讀,學堂中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宗正當眾宣布了高展明的污穢罪行,命人打了他三十板子,還停了他的課。從前的高展明又是個有事只憋在自己心中的人,才會把自己憋出病來。引鶴聽了宗正的宣判,卻沒聽到自家主子的辯解,所以信以為真。高展明又是從他嘴里套出來的話,更是對當日的事情全不清楚。 看來高天文是知道事情原委的。高展明本欲向他問個究竟,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其實也沒什么可問的了,高天文短短一句話,已把能說的都說了。連他都說高展明冤枉,那高展明就一定冤枉。他又說他無能為力,那就說明高展明得罪的是一位比他大的主。高天文可是參寧侯家的嫡長孫,這些子弟中比他更位高權重的,那就只有安國公府家的這位二少爺高華崇了。 高天文的話印證了高展明的猜測,他感激地對這位堂兄抱拳道:“無論如何,堂哥,多謝你?!?/br> 高天文道:“你還謝我……你這一場大病,果真把性子全改了?!?/br> 高展明笑著打趣道:“改得好了,還是改得不好了?” 高天文感慨道:“自然是好的。我從前多番規(guī)勸你,少自矜些,你卻不聽。你若早這樣,能避去多少風頭?” 高展明道:“既是好的,那便好了。”他挽著高天文向餐堂走,邊走邊壓低了聲兒道:“堂哥,愚弟知道自己從前得罪了不少人,他們都等著拿捏愚弟的錯處,好看笑話。愚弟自知脾性古怪,在這學堂中沒什么知心的人,只因堂哥心善,憐憫愚弟,還肯給愚弟幾個好臉色看。只望堂兄日后肯不吝指點,直言愚弟的錯處,愚弟定會改正。” 高展明說完這些,不聞高天文的回應,側頭望去,只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怪道:“怎了?” 高天文愣愣道:“你從前不會說這樣的話?!?/br> 高展明道:“是。只是此番吃了大虧,終究……”說到這里,不再說下去,只是嘆了口氣。 高天文握緊了他的手,道:“你既這樣說了,我被你尊一聲堂哥,日后能照料你的地方,我自當盡心?!?/br> 高展明笑道:“多謝?!?/br> 高天文望著高展明的笑顏,幾乎癡了。自己這位堂弟如今能有這樣的變化,他簡直感動極了。從前的高展明,根本不會對任何人說自己的心事,別說是心事,便是日常的話也懶怠與人交談。高天文曾偷偷讀過他的詩作文章,才對他的心事有些微了解。如今他肯撇開筆墨,對人敞開心扉,哪怕沒有自己的幫襯,憑他的人品,以后的處境想必也會比從前好許多。 兩人到了餐堂,尋了空位入座,便有小廝送上飯食茶水來。 這是高展明重生后第一回在宗學中用膳,待膳食呈上,他定睛一看,不由咋舌。不過一頓普通的午膳,食盒中竟有水晶肴rou、火腿鮮筍、rou糜夾藕,還有一道油爆蝦,共四道菜,做工精致更是不論。飯食是玉田碧粳米做的,還有一碗銀耳湯。想當初他在民間時,也是富商之家,這樣精致的菜肴,只有招待貴客時才會上,而玉田碧粳米更是貢米,日常哪有這般口福? 這宗學中所有弟子的日常用度都是安國公出資,可見高氏一族何等窮極奢華! 高展明正待一飽口福,餐堂另一隅突然哄鬧起來,原是幾個先到的子弟已用完了膳,正在玩鬧。 大約有人說了幾句玩笑話,得罪了誰,又不知是誰起的頭,幾名弟子竟然在餐堂中互相丟擲東西打鬧。 高展明夾起一筷火腿,還未送到口中,突然斜里飛來一個文玩核桃,正砸中高展明的湯碗,碗中的湯當即潑灑了高展明一身,他筷中的肴rou也因受驚而掉在身上,印出好大一筷油漬。 有人驚呼出聲,但更多人拍手哄笑,一副幸災樂禍的姿態(tài)。 高展明低頭看了眼飛來的物事。乖乖,好一個掌珠,這等玲瓏剔透,光亮如鑒,單一個就能賣到好幾十兩銀子,若是能湊成一對,少說五六百兩銀子都止不住。這等寶貝,這些貴胄子弟竟然拿來丟人?真真紈绔! 坐在一旁的高天文已面有慍色,正欲起身去教訓那幾個頑皮的子弟,高展明卻一把拉住了他,低聲道:“堂哥,讓我自己來吧。” 高天文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又坐了下去。 高華崇就坐在不遠處,冷眼打量著高展明的反應。若是從前,高展明定然早已冷著臉丟下筷子走了,可如今,他竟然連慍色也無?真是奇了怪了。 高展明撿起那核桃,找到罪魁禍首,走了過去。周圍子弟們起哄的更厲害,摩拳擦掌要看好戲。 不曾想,高展明只是平靜地將核桃遞還給罪魁禍首,溫和道:“你的東西,還你?!?/br> 那罪魁禍首無意砸了人,本有幾分愧疚,沒想到砸到的人是高展明,他心中的情緒便復雜了。高展明在這個學堂中的身份十分特殊,由高華崇帶頭,人人都以欺壓他、戲耍他為樂,此番雖是自己不對,可若是自己向高展明道歉,反倒失了自己的身份。然他沒想到高展明非但不惱怒,還是這樣溫和的態(tài)度,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訕訕接過那掌珠。 高展明依舊看著那人,那人面上一臊,小聲道:“對不……呃!”道歉的話甫出口,就被坐在一旁的任岱武狠狠踩了一腳,把話頭截住了。 任岱武站了起來,囂張對高展明道:“便是砸了你又如何?” 高展明看了他一眼,對他明顯尋釁的行為視而不見,轉向他掌珠的主人道:“餐堂并非玩鬧之所,下回還請小心些?!?/br> 那人還沒開口,任岱武道:“我們偏愛在餐堂玩鬧,你算什么東西,管得著嗎!” 高展明微微一笑,道:“任兄愛做什么樣的人,愚弟自然是管不著的。別說是丟一兩個核桃,假若任兄喜歡殺燒搶掠,為非作歹,與那流氓盜寇同流合污,愚弟也一樣管不著?!彼静⒉幌肴鞘巧?,可如今被人這樣囂張地欺到頭上,若不能還其顏色,只怕以后別人更以為他是可以隨意揉搓的面團。 “你!”任岱武撩起袖子欲發(fā)作。 高展明道:“任兄生氣了?愚弟原本以為,任兄為人隨性自流,放浪不羈,連規(guī)矩都不在意,就更不會在意他人——譬如愚弟所說的話,因此愚弟十分仰慕任兄的氣度和瀟灑??墒侨涡秩绱溯p易就動怒,難道是愚弟弄錯了?” 高展明這一番明捧實貶的話,說的任岱武臉上一陣紅一陣黑。他若是生氣,倒成了他沒有氣度。他性子急,平日不愛讀書,口才上自然是辯不過高展明的。此時餐堂已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看,就連高華崇都看著他們。他素來愛在高華崇面前表現(xiàn)以博取高華崇的青睞,若是此時敗給高展明,他豈不要成為全學堂的笑柄?高華崇以后又怎還會重用他? 任岱武不管不顧,猛地揮起拳頭,恨不得將高展明這張犀利的嘴給打爛。 就在此時,高天文箭步上前架住了任岱武的拳頭,怒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嬉笑打鬧都算了,你竟還想動手嗎?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了!” 任岱武畢竟不敢得罪高天文,惱恨極了,只得不情不愿地收回拳頭。 高天文輕輕推了高展明一把,解圍道:“你衣服弄污了,先回去換一身吧。” 高展明也知再這么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頗有風度地一拱手,道歉道:“抱歉,方才是我言重了,我不了解任兄為人,卻妄加評論,還請任兄寬恕我的失禮之處?!闭f完便轉身向外走去。 任岱武也快步離開餐堂,路過高展明身邊的時候,他惡狠狠剜了高展明一眼,低聲道:“你別以為找到了靠山,就可以得意。你等著吧,以后的日子,有你好受!” 高展明不禁失笑。若不是任岱武先挑釁于他,他又怎會予以還擊?看來從前的高展明當真是被人欺壓的十分凄慘。只可惜,現(xiàn)在的他可不是什么會忍聲吞氣的主。若是誰敢肆意欺凌他,他必定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 高展明和任岱武走后,韓白月不快地用胳膊輕輕頂了下高華崇,道:“二爺,人已走了。” 高華崇這才收回自己方才粘著在那人身上的目光,冷哼一聲。 韓白月冷笑道:“我倒是沒想到,高展明那家伙被二爺拋棄之后,那么快又搭上了高子輝這根高枝。賤人生的東西,果然也是賤人。他吃了那個教訓,不知道收斂,竟然還敢回學堂來礙二爺?shù)难?,方才更是當眾挑釁岱武,看來他是沒將二爺放在眼里了?!?/br> 高華崇目光陰沉地斜睨了韓白月一眼。韓白月有些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不甘心道:“我難道說錯了么?先前是二爺念著舊情對他手軟,只打了他一頓就將他放過了。若是聽我的,請宗正直接將他逐出宗學去,他怎么還敢來跟二爺?shù)娜诉^不去?” 高華崇不屑道:“任岱武天生是個蠢貨,一句話不會說,只知道逞兇斗狠。這種人,我不需要?!?/br> 韓白月惱恨地咬了咬嘴唇,道:“二爺難道對他心軟了?高展明那種人,二爺不狠一些,徹底死了他那條賊心,他定然還會再來糾纏的。” 高華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什么時候竟然輪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韓白月不情不愿地噤聲。 高華崇的態(tài)度讓韓白月又嫉又恨,只把碗中的米飯當成了高展明,惡狠狠地用筷子戳了幾下。然而有一點讓韓白月有些不解。從前的高展明是不會與人理論的,更不會主動與人和解,他驕傲到連一句解釋的話也不愿說,因此韓白月才能如此成功地將他抹的像炭一般黑??墒歉哒姑鞔朔貋?,像是轉了性子一般,竟開始籠絡身邊人了。 突然一計浮上韓白月的心頭,讓他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高展明不是想改變嗎?那就讓他改,看他究竟能改成什么模樣! 第三章 韓白月冷笑:“辜負別人,不正是君亮兄的拿手好戲嗎?” 晚上一天的課業(yè)結束,宗學中的子弟們紛紛回屋。他們都住在學堂的宿舍中,吃穿用度都用國公府出資,每逢節(jié)日這些子弟們才會回家。 宿舍在學堂的東面,因為子弟眾多,為了安置這些子弟們,安國公特意辟了一處園子供他們居住。園中種竹養(yǎng)鶴,安國公便為那園子起名“鶴竹園”。鶴竹園極大,園中曲徑幽深,翠竹林立,更有水榭亭臺,是極風雅的地方。學子們的住處被園中景致劃分為幾塊,按照學子的身份分配住處,高家的嫡系子弟被分在一處,其余則按照父母的官職爵位大小安排。 幾名子弟走在秋黃道上,過了秋黃道,就是他們的住處。這幾人非高家子弟,但都是高家姑表、姨表的親戚,又家中父輩官職相近,因此他們的住處都被安置在紅梅苑中,這幾人的關系也十分親近。其中就有任岱武和先前用掌珠砸到高展明的蔡雅。 蔡雅對任岱武道:“岱武,你今日也未免太沖動了,我們砸到了高展明,原本就是我們的不是,不搭理他也就是了,你何故又去招惹他?” 任岱武不屑道:“招惹他又如何,難道你還怕他嗎?” 蔡雅低聲道:“并非怕他……可他怎么說也是太后的嫡親侄兒,是高華崇和高天文的從弟啊。” 任岱武道:“那又如何?你難道不見高子輝是如何待他的?子輝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里。宗正把高展明趕回家的時候,高天文不也沒敢?guī)退f話嗎?高家嫡系一支里,他是唯一沒有爵位可襲的,比你我都不如。出了宗學,他就什么也不是,靠著他的姓氏騙口飽飯吃就不錯了,怕是連官都當不了。難不成他還能去參加科舉,考個狀元嗎?” 蔡雅嘆了口氣:“那倒也是。其實他也挺可憐的。他爹和安國公、參寧侯、西寧侯明明是同胞兄弟,太后的四個嫡兄弟都封了侯,安國公因為軍功還封了國公,只有高展明他爹死的太早,沒趕上封爵?!?/br> 一旁的另一名子弟道:“那能怪誰?還不是怪他自己。我聽說當初他娘請了個高人給他算過一卦,說他是個命硬克人的,這不他一出生就把他爹給克死了。我娘送我來宗學之前就叮囑我,千萬離他遠一些,他可是個天煞孤星,誰挨著他,就準沒好事。”說話間捅了捅任岱武,“哎,你也別總跟他過不去,萬一他一生氣,把你也給克了怎么辦?” 一群人都哄笑起來。 又有一人道:“他可是真的慘吶,我聽人說,他娘已經把當年先皇賞給他們家的田地鋪子都賣的差不多了,就差要賣嫁妝過日子了。” 蔡雅驚訝道:“怎會這般?他怎么也是高家嫡系啊。” 那人道:“怎么不會?他們家沒有爵位,沒有封邑,無祿可食,這些年都靠著太后和安國公接濟。他娘是武安侯家的小姐,是個敗家的,根本不會cao持家業(yè),又要像高家其他幾家人家一樣過日子,屋里燒的蠟燭都要用龍涎香制的,衣服上的金線要拿真金絞的,多少年只出不進,所以早把他們那點家底掏空了。我表兄去年買下了他家?guī)滋巹e院鋪子,我才知道這些事。” 蔡雅道:“那也太慘了?!?/br> 一人道:“怪不得咱們辦的宴席,他總是不肯參加,我還當他是孤高冷僻,原來他是個窮鬼?。 ?/br> 任岱武冷笑道:“何止是窮。前些年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二爺出資替他置辦的,如今二爺玩膩了他,他可就什么也不是了。他還孤傲個屁!真以為他姓高就了不起了?” 蔡雅道:“可他畢竟還是高家的嫡系出身,太后和安國公總不會置他們母子不顧吧?!?/br> 先前那人道:“管也管不了多少,每年給他們些撫恤的資金,都是公中直接撥款過去的,做做錢帛上的面子而已。太后在宮里,安國公要處理朝政大事,其他幾位侯爺常年不在京城里,誰有空關懷體恤他們母子死活?高家子孫那么多,嫡系里與他同輩的也有幾十個,只怕國公侯爺們未必還記得有這么一位侄子呢!他們母子如今過的可比高家旁系的幾戶人家都不如,什么嫡系,也只不過說出去好聽而已?!?/br> 一人笑道:“話到這份上,我也不怕跟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姓高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跟當今太后一個姓嗎?我早就看他們不痛快了,仗著是太后本家,這些年可沒少騎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吧?其實沒了靠山,還不是各個都得落到高展明那樣的地步?我跟高展明雖沒什么仇,不過看他倒霉,我這心里著實快活,哈哈?!?/br> 蔡雅連忙捂住他的嘴,比了個手勢:“噓,輕聲點,讓高家的人聽見了,咱們可就完了!” 說曹cao,曹cao到,就在這時候,高展明從一旁的曲徑中走了出來。 那幾名背后議論人的子弟立時噤了聲,有人心虛地轉開視線,聰明的則立刻扯開話題說起別的事來。而任岱武只是傲慢地瞪了高展明一眼,仿佛方才的話就算讓他聽見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高展明卻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們方才的議論,微笑著對幾人打了招呼,便與他們擦身而過。 待那幾名子弟走遠,他不由嘆了口氣。 其實方才那些人說的話,他聽到了不少。這鶴竹園占地數(shù)百頃,又曲徑幽深,他雖先前已打聽了自己的住處在哪里,可一個不留神就走岔了路,到了這里。方才他在林中小憩,遠遠就聽到了那些子弟的談話,直到那些人走近了他才不得不出來。聽了他們的談話,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在這宗學之中究竟有多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