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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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念 “沒有忘?!沒有忘,你為何不愿殺了仇人的女兒!?”果不其然,聽了弟弟簡單明了的回答,君語心非但沒有變得冷靜,反而愈發(fā)激動地抬起一臂,徑直指向那秀眉深鎖的一國之君。 “因為先帝已然絕后,他已經(jīng)遭到了報應(yīng),受到了懲罰?!本龑幪觳⑽错樦傅姆较蛉タ慈魏稳?,只紋絲不動地凝視著她睜圓的杏眼,沉聲道出了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 “不!他沒有!”無奈女子的想法完全與之背道而馳,“寧天!你知道我們的弟弟死得有多慘嗎?他只是想保護我,就被……就被那些官兵亂刀砍死!我眼睜睜……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刀一下一下地捅進他的身子!我救不了他!他還那么小,他還那么小??!他做錯了什么?!他究竟做錯了什么!他們要對他這樣殘忍?。。 ?/br> 回憶起那慘絕人寰的畫面,君語心的整個身體都禁不住發(fā)起抖來。她至今仍無法忘記那血腥的一幕,無法忘記年僅九歲的弟弟被利刃扎得血rou模糊,無法忘記那一刻自己滿腔的恐懼與悲憤。 “還有我……還有我!你知道jiejie這七年是怎么過來的嗎?!我……我……” 女子悲痛難耐地訴說著,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君寧天看著這樣一個被仇恨死死纏繞的長姐,眼眶也是破天荒地泛了紅。 是啊,他知道,他怎會不知?當(dāng)年弟弟慘死之后,jiejie就被那惡貫滿盈的昏君捉去宮中肆意糟蹋。盡管后來,jiejie想方設(shè)法逃出了宮,卻還是難逃命運的折磨。為了避免再被那惡魔捉回去蹂(和諧)躪,她只得逃離麗國、流落他鄉(xiāng)??上胍仓溃粋€手無縛雞之力的貌美女子,獨自在外是意味著什么。將近八年,她被人賣進過煙花之地,也被迫當(dāng)過大戶人家的侍妾,痛苦忍受的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活著回到故土,為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 而今,她終于就要得償所愿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卻要擋她去路?! 思及往昔種種,看盡今日點滴,說不下去的女子遽然瞪大了眼。 “你不殺她?!好!jiejie自己動手!” 說罷,她就抬手拔下另一枚發(fā)簪,轉(zhuǎn)身直直沖向不遠處的女子。 千鈞一發(fā)之際,慢了一拍的君寧天阻攔不及,倒是時時保持警惕的楚聶,一個挺身擋在了女帝的身前。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本已被近身保護的皇帝卻自個兒從侍衛(wèi)的背后躥了出來,徑直繞過他的身子,一個箭步上前。 就在所有人都因這一舉動而大吃一驚的時候,那支發(fā)簪業(yè)已不由分說地逼近了一國之君的臉龐。 說時遲那時快,明疏影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女子狠狠刺來的利器,直接將其停在了距離自己約莫三寸之處。 “皇上!”楚聶嚇得臉都白了,所幸自家主子的身手有夠敏捷,眼力也夠準,他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不過,他是松了口氣,君語心可就怒發(fā)沖冠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未等她開口一言,對方就先發(fā)制人道:“君jiejie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弒君大罪株連九族,你是要害得攝政王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嗎?!” 君語心聞言,卻是皮笑rou不笑地回她:“皇上不必嚇唬我,寧天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如何,我了解得不比皇上少。” 這是在暗指君寧天有能耐一手遮天、指鹿為馬? 明疏影眸色一沉。 “攝政王的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本拖裎业纳矸萁K究是被你識破一樣,“文武百官的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齊,他們的心思不是不冒頭,而是尚未找到合適的時機冒頭。君jiejie難道不曉得,因著這一次的事,前朝已有不少人對攝政王頗有微詞?如若此刻,朕暴斃于寢宮,他們定會挖空心思查明真相,即便攝政王有心隱瞞,怕是也難以周全。屆時,一場血雨腥風(fēng)在所難免,史官也會毫不客氣地記上一筆。你君家本是滿門忠良,自此,卻真正淪為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攝政王這多年來的苦心經(jīng)營也將付諸東流,他本人的名號更是遺臭萬年,這就是君jiejie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嗎???” 話音未落,舉著簪子不放的君語心業(yè)已花容失色。 “縱然君jiejie不以為意,朕也不會答應(yīng)!這一年多來,攝政王為國cao勞的樣子,朕都看在眼里,他將個人恩怨放在一邊,盡心盡力地輔佐于朕,為我麗國百姓殫精竭慮,朕心懷感激亦心存敬佩!如今君jiejie卻要因一己之私將其粉碎,朕決不容許!” 語畢,看似嬌弱的女帝竟猛一發(fā)力,將已然因分神而松懈的女子使勁推了開。 君語心倏地跌倒在地,令她如此的明疏影卻兀自站在她的跟前,俯視著她竭力隱忍的面容。 披頭散發(fā)的一國之君無視了急忙來扶女子的攝政王,接著鏗鏘有力地說:“君jiejie,親人含冤慘死,你心中的恨,我能理解,可是先帝和所有的皇子都已賓天,去年的那場宮變中,也已經(jīng)死了太多的人,難道他們就不無辜嗎?而今你為向朕尋所謂的‘仇’,兩次暗中設(shè)計,被你牽連的那些人,就該蒙受這飛來橫禍嗎?!你這般不管不顧,將他人卷入其中,甚至不惜犧牲他們的性命,又和當(dāng)年昏庸無道、草菅人命的先帝有何分別!?” 擲地有聲的話音落下,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心頭一顫。他們哪里想得到,身為先帝的女兒,當(dāng)朝的圣上,女帝竟然會當(dāng)眾責(zé)罵其父皇殘暴不仁! 當(dāng)然,有一個人并不這么認為。 只見君語心冷不丁抬起頭來,怒目圓睜地仰視著女子的眉眼,脫口而出道:“你沒有資格同我說這些!” “為什么我沒有資格?”孰料對方聞言,竟是臉不紅、氣不喘,“就因為我是先帝的女兒?就因為我身體里流著他的血?冤有頭、債有主,君jiejie你捫心自問,倘若我并非生于天家,你可還會對我動分毫的殺念?!” 君語心僵著臉看她。 “不會,對嗎?其實,你心里也很清楚,你想抹殺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與生俱來、擺脫不了的出身!”明疏影頓了頓,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明白,憑什么我是公主就須得承受你的仇恨,我究竟做錯過什么?!如果一定要說什么‘父債子償’,那我的哥哥弟弟們已經(jīng)用生命償還了那筆血債,莫非這些還不夠嗎?!” “不夠……不夠!不夠!?。 痹S久未有開口的君語心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徹底激發(fā)了明疏影強壓在心底的沖動。 “好??!那你殺了朕!”說著,一國之君猝不及防地上前兩步,蹲下身子,猝然抓起了女子握有簪子的手,雙目圓睜著將其對準了自個兒的脖子,“如果殺了朕,你的弟弟就可以活過來!如果殺了朕,你這七年的人生就可以重來!那么你動手吧,朕死得其所!” ☆、做個了斷 許是明疏影說這話的時候太過于凜然無畏,君語心僵著臉凝眸于她近在咫尺的容顏,竟是半晌動彈不得。 別說是她,就連一旁的君寧天也少見地怔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年方十八的女子,竟有著如此氣勢逼人、大義決絕的一面。 而聽罷她擲地有聲的大論,看著她無所畏懼的容顏,君語心終是鬼使神差地松開了手中的利器。 她也說不清究竟是因為什么,只覺得對方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地戳中了她的心窩,讓她努力筑起的心防在那聲聲質(zhì)問中轟然倒塌。 仇人死了,親人也不在了,她這七年來所忍受的一切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啊…… 溫?zé)岬臏I水忽然奪眶而出,尖利的兇器也已應(yīng)聲落地。明疏影下意識地松了手,看著身前的女子流著淚倒進君寧天的懷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突然失聲痛哭起來,令男子痛心疾首地將她攬入懷中。 “大姐……大姐別怕,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明疏影的視線從君語心的臉上挪到了君寧天通紅的眼中。 她從來沒見過這般溫柔又痛苦的他,但她知道,此情此景下,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想要保護jiejie的弟弟而已。 明疏影松了肩膀,和姐弟倆一樣雙腿著地,視野漸漸有些模糊。 最終,她微微別過臉去,任由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在耳邊回蕩。 過了好一會兒,君語心哭得失去了意識,君寧天在確信她只是哭暈過去后,才打橫將她抱了起來。他神色復(fù)雜地看了女帝一眼,未有行禮告退,便抱著自己的jiejie默然離去。 明疏影起身目送了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方才想起尚在屋內(nèi)不省人事的侍女。她趕緊領(lǐng)著楚聶進了屋,一起將冬苓安置妥當(dāng)了,再讓他去請?zhí)t(yī)。 一場風(fēng)波過去,誰的心里都輕松不起來。明疏影時時惦記著君語心的情況,卻又不好貿(mào)然去攝政王府探望,只能待在宮里等著消息。 所幸到了第二天,君寧天照舊出現(xiàn)在了他該出現(xiàn)的地方。明疏影一聽人來了,連忙就差人去請。畢竟,眼下她中毒一事尚無“定論”,她也不好擅自現(xiàn)身,以免節(jié)外生枝。所以…… “皇上找臣來有何事?” 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一國之君的寢宮內(nèi),女帝眼瞅著攝政王面無表情的模樣,眉角微微一跳。 “君jiejie怎么樣了?” 君寧天掀起眼皮子看她。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召他過來是為了什么。 “皇上以為,臣的jiejie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如何呢?”君寧天眼觀鼻、鼻觀心地說著,語氣里雖絲毫沒有諷刺之意,卻仍是叫明疏影噎了一噎。 “對不起……”她垂下腦瓜,蔫蔫地說了一句,復(fù)又抬起頭來,一本正經(jīng)地注視著他的眉眼,“不是為先帝當(dāng)年犯下的罪過,是為朕自作聰明,好心辦了壞事……” 誠然,她曾經(jīng)滿口保證,自己不會暴露了身份,不會叫他的jiejie不高興,可到頭來卻是變成這樣,真真是叫她慚愧不已。 只是,彼時,她哪里能夠未卜先知,那個溫婉可人的女子,竟對天家抱有那般執(zhí)著的怨恨。 是啊,她當(dāng)然不曉得,不曉得她的父皇當(dāng)年是如何糟蹋他的jiejie。 君寧天凝視著女子雙鎖的雙眉,忽而鬼使神差地開了口:“皇上可知,先帝曾對臣的jiejie做過什么?” 明疏影聞言一愣,她呆呆地注視著男子的眼睛,腦中思緒忽就破繭而出。 君寧天看著她的臉色一點一點地僵硬,抿了抿唇,道:“就是皇上想的那樣?!?/br> 此言一出,明疏影只覺不寒而栗。 她怎么早沒想到呢?!先帝是有多荒yin無道,她還在明家時便有所耳聞。而君jiejie提及往事時又是那般難以啟齒、痛不欲生的模樣……她……她真是太大意了! 此情此景下,她只覺“對不起”已然無法表達她的歉疚,只擰著眉毛低下頭去,不言不語。 “但是,誠如皇上所言,做錯事的是先帝,不是皇上?!?/br> 然而,君寧天緊隨其后的一句話卻叫她詫異地仰起臉來。 無論是在他的神情里還是他的口吻中,都沒有一絲慍怒抑或嘲諷。男子平心靜氣地說著,委實叫明疏影愣了好一會兒。 兩人就這樣目不轉(zhuǎn)睛地對視著,一個面露錯愕,一個面無漣漪。直到后者倏爾眸光一轉(zhuǎn),說著“皇上若是無事,臣便告退了”,轉(zhuǎn)身就要往外去。 明疏影張嘴想叫住他,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就那樣看著他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七日后,女帝蘇醒,重歸朝堂。刑家人被證無辜,無罪釋放。與此同時,一個不知名的女子被推到了眾目睽睽之下,以謀逆之罪當(dāng)眾問斬。 對此,滿朝文武自是議論紛紛。與攝政王同心同德的一行人并無微詞,只在心底犯著嘀咕,不曉得他們的主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非攝政王一派的當(dāng)然不樂意了,想著法子明里暗里地給君寧天使絆子,奈何無憑無據(jù),他們也不好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意圖不軌,只能在私下里罵上幾句泄憤。 面對此等結(jié)果,明疏影并無怨言。她只是悄悄將挨了板子的夏荷叫到她的寢宮,在對方不解于為何自己未被賜死的時候,讓其回刑府繼續(xù)侍奉十公主。 夏荷聞令有些發(fā)怔,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為什么不賜奴婢死罪?”半晌,跪在地上聽令的女子總算訥訥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仰視著一國之君清淡的面容。 “先帝有愧于你趙家在先,朕不想將這個錯誤延續(xù)下去。至于你趙家的冤屈,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昭雪,還望趙姑娘能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明疏影面色如常地表明了自個兒的立場,并將女子瞠目結(jié)舌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本來,你犯了弒君的大罪,朕至少是該將你逐出皇城、流放邊境的??墒牵揶D(zhuǎn)念一想,這不是還有把柄在你手上嗎?所以,朕只能把你放在朕看得見的地方,以防你多嘴多舌,xiele朕的秘密?!?/br> 女子老神在在地說著,好像僅僅是在談?wù)撘患o關(guān)緊要的小事。直到對方呆若木雞的表情終于將她逗樂,她才禁不住啞然失笑,又輕輕地嘆了口氣。 “十meimei需要你,好好照顧她,將功贖罪吧。” 那一日,女子紅著眼眶叩謝隆恩,仿佛那重重的一叩首,便是將那十幾年的恩怨盡數(shù)了結(jié)。 明疏影接受了她發(fā)自肺腑的謝意和歉意,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女子。 如若有朝一日,君jiejie也能像她一樣,一點一點放下仇恨,開始新的生活…… 明疏影幽幽嘆息,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解開上一代留下的死結(jié)。 不過這天,她倒是意外從君寧天那兒聽說了一個消息。 與其說是消息,倒不如說是“請愿”——素以國事為先的攝政王破天荒地向她告假,說是預(yù)備帶著長姐出城遠游。 明疏影聽罷不禁愣了愣,然后就回過神來嘟囔道:“都快半個月了,你還沒有告訴朕,君jiejie到底怎么樣了……” 耳聰目明的君寧天自然是聽到了她小聲的“抱怨”,可他卻不曉得該如何回應(yīng)她鍥而不舍的關(guān)心。 是了,多日前,她不等他主動提及,就明確表示了,要用一個死囚作替罪羔羊,結(jié)束這次的案子。 換言之,她作為受害者,卻打算包庇兇手。 “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朕希望攝政王也莫要再追究夏荷的罪責(zé),讓人打個幾板子,就把她交由朕來處置吧?!?/br>